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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靖没有预警地向后一拗,险险避过了迎面袭来的一剑,他顺势单足上踢,将来人手中之剑踢飞丈远。
那人揉身上前,还要进袭,势若疯虎,朱靖已经看清来人,使出擒拿手握住来人手腕,沉声道:「住手,是我。」
瞬间交手,不过电光石火,那人仰起头来看到朱靖,似乎怔愕住了,停了半晌,像是立即要哭出来,但又马上忍住。「你来这里做什么?危险啊……侯二公子在哪儿?可安全吗?」
在这时候,仍然关心着侯雪城的安危,这人正是华昀霞。
朱靖拥着她,柔声道:「妳放心,他安全得很,要我来带妳出去到安全之处,妳且跟我来。」
「他让你来救我?」华昀霞像是想笑又想哭,有着一种极凄惨的悲哀,她忍着眼泪,「但我不走了,爹爹、哥哥都在外头拼命,我怎能贪生怕死,我也和他们同生共死去!」
朱靖摇头,「妳武功不够,出去只会让他们分心,没半点好处。妳兄长也只想妳能活着。妳要他们对你失望吗?」他停了一下,脸色转为严肃深沉,「跟我来。侯方在等着妳,我们一起离开。」
他毕竟是王爷身分,自有一股威严高华的王者之气,华昀霞也是个识大体的,又想起侯雪城,心中不禁一软,泪水登时流下,想着死前也该看他一眼。当下拾回自己的剑,跟着他走。
两人且行且走,专找隐密之处。但敌人已散布全庄,就待捉拿华府余党,只听一声叱喝:「什么人?」
话未说完,朱靖已一剑割断了那人喉口。
但这声音惊动了敌人,立时有六、七名隐湖派人包围住他两人,为首之人细看了华昀霞一眼。「这是华大小姐吧,给我找到了,可也算首功一件。」他笑起来,状甚得意,对朱靖说道:「你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个全尸。」
朱靖淡淡一笑,看那人衣领上绣着一只白色鵰翎图案,知道他是堂主身分,便缓缓抽出腰间长剑。也懒得说什么,剑尖微抖间,已如惊鸿般直刺到对手面门。
那人一惊,未料到敌手剑法如此快绝,竟手忙脚乱,左支右绌,窘态毕现。
但循声而来的敌手络绎不绝,朱靖虽无惧,一连被十几人围攻,一时也脱不了身。他护着华昀霞且战且走,渐渐杀出重围。
他不想将争斗引到侯雪城处,便折向西北偏门处,打算先行送她离开,但偏门处又是一场激烈的打斗,半个时辰下来,两人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势。
越来越多的高手云集过来,华昀霞早已疲态毕现,全仗朱靖不时相护,但此时也支持不住,「匡啷」一声,手中长剑被打落于地。朱靖连忙挺剑挡住刺向华昀霞的几把长剑,一时顾不了自身,背上又多了条血槽。
他向前踉跄几步,不顾一切地将华昀霞举起,让她脚蹬在自己肩上,然后施力将她抛出墙外,「不必管我,妳先逃。」
敌人斥喝欲追,朱靖向前迈一步,横剑在地上画了条沙线,凛然道:「谁越过这线,别怪我剑下无情,除死无他。」说罢抱元守一,凝气以待。
众人对望一眼,对敌一场,他们对眼前之人的武功着实钦服。
此次隐湖派菁英倾巢而出,门主带来的都可说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人力敌数十位隐湖派高手围攻,而竟能毫无败象,足见其武功之强。若不是为了维护那女子,根本不可能受伤。
此时见他一夫当关,凛然无惧,那尖锐雄浑的气势不禁让人颇感戒惧。
正迟疑间,只听一声冷哼,竟是门主白笑初到了。朱靖抬起头一看到他,便知道此场征战已经完结。华府败了。
「尊驾何人?敢问台甫,山门何处?」白笑初来此不久,但已经看出这人武功之高实属少有,应变机巧,出招亦是准稳兼备,招式繁而不杂,博而不乱。这样的人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朱靖看他一眼,古井不波地道:「在下藉藉江湖末流,不值一提,门主亲临,可是要亲自下场?」
白笑初微一沉吟,一使眼色,下了全力搏杀的手势,所有人便不顾一切地猛攻。
朱靖长剑绵绵不绝地回旋卷扫,紧紧守在墙前,分毫不动。他剑剑不求守而自守,不务攻而猛攻,招招攻守兼备,每一招之后均伏着精妙的后招,众人围攻良久,竟是近不得那沙线一步。
白笑初皱起眉头,终于等待不得,一挥手道:「都退下。」
他执下肩上披风,跨上前一步。只那一步,便让朱靖感到极为深沉的压力与杀气,彷佛切体的尖锐杀意。这种气势,他只曾在侯雪城身上感受过。
相对的两人一触即发,朱靖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强忍着痛楚,看着白笑初拔出刀,刀锋宝光流转,隐放青芒,忍不住赞道:「好刀。」
白笑初微微露出笑容,「此刀名曰『胡不归』。」
话还未说完,手中一刀已闪电劈出。那刀快如闪电,还未着意已迫近眉睫,那是高手中的绝顶高手。朱靖内伤未愈新伤又生,此时已如强弩之末,正待挡架,刀势已转向横劈而出,眼看就要卸下他一只手臂。
正在此时,一只枪横架而出,柔如柳絮,翩若惊鸿,像是全不着力,却将刀势引得一偏,那枪有如灵蛇出洞,一招一式、有板有格,清清楚楚,却是奇幻无方,瑰丽万状,随手拈来俱是精妙招数。
那人和白笑初眨眼间已攻守十多招,相互跃开,各自凝立,一时黯云涌动,朔风肃杀。
白笑初看着眼前神态傲岸的白衣人,眼瞳微微收缩。「侯雪城?」
「白笑初,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呢?」侯雪城收起枪,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却是出奇柔和。「或者我该叫你……太极老人吧?」
白笑初默然半晌,忽地一笑。「不愧是侯雪城。」他的神色很自在,态度很从容,即使被揭穿,仍然有种漫不经心的潇洒,甚至有种洞悉世情的倦意。「你何时察觉的?」
他挥手撤下身边的从人,只留下侯雪城和朱靖。
侯雪城快速看了朱靖周遭一遍,见到他的伤势,神色阴沉下来,伸手便按在朱靖背心,助他调息。他本来已无甚内力,但他身为一代宗主,对人体经脉了如指掌,稍一疏导,朱靖脸色便回复许多。
朱靖一周天过去,睁开眼来,看到他脸色,便知他心下极恼怒,忙说道:「皮肉伤而已,没伤到筋骨。」
侯雪城便不多问,伸手在他身上连点数指,力道虽然不够,认穴却是奇准,血流登时缓了。
他旁若无人地替朱靖疗伤,竟将隐湖派主视如无物,白笑初也不发怒,只是耐性地等候侯雪城响应。待确定朱靖无事,侯雪城这才微侧身躯,背部微触着朱靖,让彼此的体温互相氤氲着。
他的身形笔直得如同一把枪,神情古井不波。「之前,我回傲神宫请家师给朱靖运气疗伤,师父当时便已沉痾,长年卧床,故此力竭而死。之后我有验过他尸身,人中泛出青斑,眼角发红,舌苔肿胀。沉痾不治的理由,该是因为中毒。」
白笑初神情微动。「原来是为了替人治伤,我本料着他合该还有半年寿命。」
侯雪城扫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是长年被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侵蚀的关系。师父一向谨慎,就如我一般,从不碰外人送来的吃食。那如何会中毒呢?
「除了傲神宫人以外,师父唯一接触的外人,只有你一个,每日所饮,也是你武当『八仙观』送来的『毛尖』、『云雾』和『剑茶』,我当下去验了一下茶种,自然掌握其中可疑之处。」
白笑初点头,「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在这时使用『太极谕』召我前来?是打算报仇?但你身无内力,又怎的替你师父报仇?」
朱靖想起先前所看到的情景,那邋遢道人身上与白衣老人对掌一幕,显然其中一人乃是替身,自是这老者掩人耳目的手法了。
侯雪城语气淡漠,「隐湖派的白笑初,本就是武当弟子,和太极老人同门同师,你是他师弟,自然熟知他的一切,在太极老人失踪以后,你易容顶替他,原本是天衣无缝的计谋,可惜你不知晓一事,太极老人在五年前已仙去,就死在家师怀里。」
侯雪城语气十分平静,彷佛不知道自己口中说出的秘辛足以震惊武林。
「家师既知道你不是他,又何以心甘情愿饮下你送来的毒茶?这其中的道理,想必你比我明白。家师既然是心甘情愿,我又何必替他报仇?你们当年的恩怨,和我可没半点干系,我也不想理会。」
白笑初的笑意瞬间僵止在面上。「他知道我不是太极?」他的声音似笑似哭。「原来他一直知道,当年我三人共游江湖,他苦练冰心诀,视我与师兄心意为无物,我早立意要杀他。
「……后来师兄失踪,我顶替身分与他继续来往,原来他都知道……」
侯雪城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道:「我传太极谕给你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让你白笑初知晓我很清楚你是谁,要你收手。可惜你执迷不悟,还要执意毁了华府。」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冷漠。「白门主,我记得昨日亲口和你讲的话,我说:『你说我改变太多,你错了,我自始自终都没变过。变的人,是你。』这你可还记得?」
「是的,你始终没变,变的人是我,什么让我改变了?」
白笑初大笑起来,像是忽然疯狂一般,他红着眼,凑到侯雪城身前,「侯雪城,你告诉我,一个人要的情感,要到多么满,才足以淹进另一个人的心里?」
朱靖一惊,向前跨了一步,想将侯雪城遮掩在身后,侯雪城却格开了他,冷冷地凝视着白笑初。「我不晓得,但是爱一个人,岂不是自己的事情吗?」他缓缓转过头去,与朱靖视线接触。
那样遥远而不可及的眼神,让朱靖感到距离,他忍不住伸过手去,在侯雪城的腕上使劲握了一下。那力道与热度让侯雪城身躯震动,他转动腕骨挣脱对方的掌握,却又反手抓住朱靖衣袖。
白笑初的表情,像是在旷野里饥饿的狼。「你们练冰心诀的人,懂得什么叫做爱人?」
「我是不懂。」侯雪城淡淡地道:「我只知道,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你喜欢月亮,不可能把月亮拿下来拢在袖口里。」
「我爱的是人,不是月亮,你的比喻太可笑。」
朱靖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很沉很稳,像是坚定的盘石。
「但我认为,一旦爱上那人,那人对我而言的存在,就和月亮没什么两样了。如果他的光芒愿意照耀我,也不是我强迫来的。在天上的月亮,岂不是最美丽的吗?」说罢微微一笑。
那双清澈而透明的眼神直视着白笑初,如同秋水一样熠熠生辉,非常地干净。而侯雪城脸上忽起的红晕反映着雪衣上的余晖,刺痛了白笑初的眼睛,他不禁转过身去,像是怕干枯的眼泪再次流出。
过了很久,他负着手,没有回头,声音沙哑,「你们走吧,带着你们的朋友离开,我不为难她。」
侯雪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为何不是你走?」
「因为……」
白笑初的声音恢复了冷静沉着。「失去他以后,犬子是我生存仅有的意义,华府杀了他,就须付出血的代价……
「侯雪城,我就是这样的人,不可能成为你。即使重来一次,我也只能这么做,我的感情不容人无视,即使我会因此痛苦一辈子……」
「为什么?」
「因为……我只能这般活着。」白笑初忍下了喉头的硬块,冷冷地道:「这就是我生存的方式。」
第九章
华府偌大的一座古老的府邸,在一天之内破败,猖狂的巨大火柱窜上天空,将天空云彩全部吹散,整个天际都映上鲜血般的红色。
熊熊的烈火直烧了一天一夜,爆裂声不绝于耳,烟尘滚滚连绵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