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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永心下楼来,刚走到餐厅,就窜出一只小博美来,小小的就那么点,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通体白色,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在她的脚边绕来绕去的低呜着,一副可怜讨巧的模样。她抱起来,左右摇晃着,它眼睛也萌萌的望了她,毛茸茸的一团,煞是可爱。
吴妈从客厅走过来说,“哎哟,遍找不见,原来跑这里来了,这狗鼻子也怪灵的,闻见好吃的了。”桌子上摆着小笼包,油条,豆浆。
永心笑着问,“这狗哪来的?是隔壁家溜来的吗?”
“哪能呢,是昨天晚上沈先生带回来的,不过那时你上楼休息了,也没看见,他说怕你在家闷。”
她一听到沈先生几个字,脸就冷下来,放了狗在一边,不再言语,沉默的吃着早饭。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博美,隐约记得那次在成都的时候自己和他提过,原来他都记在了心里。吴妈看她脸色不好,赶紧抱了狗出去。
吃过饭,她拿了本书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佣人们都忙事情去了,房子静悄悄的,不闻一点声音。她看了好一会儿,听到电话铃丁零零的响起,她并未起身,继续看书,是家中座机,总不会是她的电话。
可是打电话的人仿佛耗上了,这边不接,那边并不肯放弃,又拨过来,永心望下电话,迟疑下,把书搁在沙发上,走过去接起。
林思雅打沈逸承的电话,他正在开会,并没有接。她以为他在家里,便拨到家中来,却是个年轻女子接的,她在电话那头大声问,“逸承在哪?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你打他手机吧。”
“我问你呢,你是谁?为什么在逸承房子里。”
永心听她一口一个逸承,想是关系非同寻常了,既然这样,他何苦又留了自己在这里?她不耐烦敷衍电话那头的人,挂了电话,干脆走上二楼卧室去。
林思雅见那头不声不响的挂了电话,心里憋气懊恼,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的。她当即就驾了车,直奔沈逸承的别墅来。
吴妈听见门铃声,走过来打开大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年轻陌生时髦的女子,她客气的问,“请问你找哪位?”
“我找逸承。”她伸过头往屋子里四周张望。
吴妈不认得她,守在门口,并没有放她进屋的打算。况且在外头谁不认识她家主人,现在这些年轻姑娘,想攀高枝的多了去了,若个个都登门造访放了她进来,这还得了。
“沈先生不在,你改日再来吧。”
林思雅脸上挂不住,大声喊,“逸承,逸承。”又对吴妈说,“你让我进去,我就在家里等他。”
吴妈不卑不亢的说,“那你还是先和沈先生打个电话。”
林思雅恼怒,“若不让我进去,等下有你后悔的。”
吴妈只认永心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想着若放她进去,惊扰了她可不好,便说,“我只是个下人,这件事情我也做不得主,小姐你还是先和我们先生通个电话才好。”而后就关上了大门。
林思雅本就恼火,如今又吃了闭门羹,站在门口,咬了牙恨恨的说,“别以为躲在屋里头不见我就成了,有本事躲的了一世去。”她跳回车上去,一脚踩下油门飞也似的驾了车去沈家搬救兵。
吴妈正端了冰糖燕窝上楼给永心,又听到楼下门铃响起,一声比一声急促,她边放下燕窝边嘀咕,“刚送走一个,难不成又来一个?”
永心从床上坐起来说,“你下去看看吧。”
吴妈打开门,容语琴她还是认识的,旁边站着的可不是刚才那个年轻女子?!她笑着说,“太太。”
容语琴冷笑着站在门口,“怎么,我也不能进去吗?”
吴妈赶紧让在一边说,“太太请。”又讪讪的对林思雅陪了笑脸。
林思雅瞪她一眼,也懒待搭理她,跟着容语琴走进房子来。
容语琴四下打量,屋子里就几个下人在擦拭着灰尘,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之人,便问吴妈,“人呢?”
吴妈心下已是明白几分,看来者不善,心下叫苦,不知该怎么应付了她们才好,只得装聋作哑,“太太问的是谁?我们这里除了下人也并无其他客人。”
容语琴自是不信的,信步就往二楼上去,林思雅跟在后面。
吴妈不敢阻止,只是一路跟上去,“太太,要不你先歇歇,我给你泡点茶来。”
容语琴并不搭理她,直接上了二楼,推开主卧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她又往隔壁客卧走去。永心正坐在梳妆台前,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推开,别转过头去,容语琴走进房来,两个人脸上都有惊诧之色,永心站起来,但并不说话。
容语琴冷笑道,“没想到竟然是你,关小姐。”
林思雅站在一旁问,“姑妈,你认识她?”
容语琴轻蔑的说,“何止认识,她当时还和我们家恩爱的死去活来,非他不嫁,怎么现在又住到这房子里来了,手段果然非同一般,我当日还真小看了你。”
关永心静默不语,对着她实在也是无话可说。
容语琴逼上前来,“你当日不是伶牙俐齿的能说会道,怎么今日倒成哑巴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是吧?你看上的不过是我们沈家的钱,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怎么除了我们沈家,你倒好像找不到男人似的,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跟了侄子又跟叔叔的!”
关永心一张脸煞白如纸,冷冷的说,“我倒想离了这里,如果你能帮我和沈逸承说一声,放我离开,我感激不尽。”
容语琴蔑视的眼光从她脸上扫过,又看到放一边的燕窝,“看看,这还真把自己当少奶奶养起来了。”
永心本就苦闷,困在这里走也走不得,如今还要受这些话,心里越发的难受,只怕她还要说出更多不堪的话来,可她到底是长辈,又是家恩的母亲,她只说,“沈太太,恕我招呼不周,你慢慢坐着。”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林思雅拦在她前面,“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休想出这个门。”
永心木然着脸说,“我要说的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想怎样,还是同沈逸承说去吧。”
林思雅怒道,“你仗着有逸承撑腰,就耀武扬威起来了是吧?我劝你还是断了这美梦的好,麻雀就是麻雀,永远变不成凤凰!逸承绝对不会娶你这个层次的女人,早晚都会和你分手!”
永心不耐烦和她理论下去,只说,“让开!”
林思雅委屈的看着容语琴,“姑妈,你可要为我作主!”
容语琴走上来说,“关小姐,我劝你识相些,我们好好和你说的时候,你最好见好就收,逸承一向是最听他大哥话的,我先生是绝对不会同意你进我们沈家的门,你何苦把时间都耗在这上面,女人的青春可没几年,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永心惘若未闻,往门外走去,林思雅一把拽过她的手,厉声说,“不准走!你今天若不答应离开这房子,就别想出这个房间!”
永心挣扎着甩开手去,吴妈站在一边,心里着急,看永心被欺辱,可是也不敢上前去拉,只得围在旁边说,“你们有话好好说。”
容语琴眼光凌厉的扫过她,“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没你的事!”
吴妈不敢再说什么,可还是担心永心吃亏,并不肯离开。
两个人挣扎之间,林思雅扯下永心手上的腕带,露出腕上殷红狰狞的疤痕,她楞住,永心趁机推开她,飞快的走下楼去,吴妈立即跟在后面也走了。留下容语琴和林思雅面面相觑,也不好再呆下去,两个人也一起走了。
晚上,沈逸承回到家中,只见沙发上搁着一本书,取起来看,原来古诗歌,翻开的这页正是古诗十九首中的第一首,《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他默默的从上看到下,目光停留在最后几个字上面,心下一阵酸楚,想着她许是想明白了,信步走上楼去。卧室门从里面反锁了,他心下升起疑云,拍打着门,“永心,开门!”侧耳听了,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他的心突突直跳,幸而有备用钥匙,他连忙下楼取了,开进去,她并没有在床上,抬眼望去,才看见她赤了脚坐在窗台上发呆。
窗户半开着,如今已是初冬了,虽这个城市气候一直炎热,冬天里也从来不下雪,可是风呼呼的灌进来,还是起了阵阵凉意。她只穿件白色的薄毛衣,脸上却是红粉绯绯,他以为她感冒了,随手拿过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手覆在她额上说,“怎么坐在这里?”
大理石的窗台冰冷寒凉,而她连袜子也没有穿,她只是一动不动的任他抚了自己的脸。他伸过手去关窗户,才看到角落边放着一只红酒和一只玻璃杯子,酒已经少了小半瓶,怪不得她脸这样红。
他温和的说,“喝点红酒对身体好,不过这里太凉了,下楼去餐厅好不好?我陪你喝点。”
她一动不动,也不睬他,只盯了外面,庭院里的罗汉竹枝叶在风中左右摇晃着,她只觉得脸热辣辣的难受,胸口说不出的沉闷,她伸过手去,推开窗子,把脸探出去些,风猛的从缝隙里灌进来,她并不觉得冷,脸上心里都凉下来,说不出的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沈逸承连忙合上窗户,“这样吹,要感冒的。”他见她并没有下来的意思,便伸过手去欲抱了她,她手挡过来,横在他面前,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走开。”
虽然这些日子她不同自己说话,可是并没有生气,态度也不似今天这样冷漠,他不得要法,但是看她背抵在墙上,抱了膝缩成一团,心里生起怜意,气也气不起来,问她,“怎么了?为什么生气,你告诉我?”
她仰起脸来看他,“我若说了,你就能帮我办到吗?”
“只要能让你高兴,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让我走。”
他微微皱了眉头,但语气还是和颜悦色的,“除了这个,其他什么都可以。”
“我只要这个。”她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他耐着性子说,“下来好不好?”见她不吭声,又伸过手去揽了她的肩膀,俯下身子抱起她,她捶打着他的肩膀挣扎着,“我不要你管,你放开我,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沈家的人吗?为什么一个个都这样对我?”
他以为她说的是家恩,发狠起来,“他是他,我是我,我今天就在这里发誓,我沈逸承绝对不会负了你。”
她眼泪滚落下来,双手乱拍打着,他抱了她放床上,捉住她挥舞的双手,“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你要闹就闹,但只此这一次,过了今晚,从今后,不许再想再提从前的事,沈家恩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他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她奋力的挣开他的手去,愤怒的看着他说,“我和你也没有半点关系,你走开!”
她跳下床急急的往门口走去,她知她出不去离不开,可是她恨透了这些人,她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去,还没有走到门口,他就已经赶上来抱住了她,他力气这样大,她到底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