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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的女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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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国正一下一下用拳头捶着水泥的围栏,毫不留情得像那根本不是他的肉。我站起来,扳过他的肩膀,然后挥拳重重揍了他,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我再挥一拳,这次他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躺了很久,安静的,然后他开始大笑。
  “阿宏。”他站起来,脸上的血和泪糊成一片,“谢谢你,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他慢慢往楼梯口走去,正要拉开门时,他转过身来对我说:“到现在,我都不觉得我们做错了什么,我和阿美彼此喜欢,即使发生关系也是那么纯洁美好,我们只是犯了一些小小的技术的错误,人谁不会在操作机器或创作艺术时发生一点什么小差错呢?笑一笑就过去了嘛。我只是气,气这个世界这样粗暴地对待我们,用可笑的道德标准来审判,强加莫名其妙的罪恶感和品质低劣的医疗在我们身上。”
  他用袖子抹掉脸上的血,突然笑了。“不过阿宏我知道,你揍我不是因为我让阿美怀孕了,而是气我让阿美受那样的委曲对不对?”
  林国正匡一声带上门,我好象还可以听见他的笑声,屋顶的风好大,简直冷得令人受不了。
  □
  经过这么多年,当我每次进入一个图书馆,干凉而有历史的书籍气味扑面而来时,我总禁不住停下脚步。深深吸一口气,图书馆的女孩及她所代表的年轻岁月、一切说什么也不能忘记的声音话语和影像,就像潮水般淹没了我。
  阳光像多年前一模一样地透过窗户落在图书馆的地板上,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古老的地方竟有着同样的建筑物的呼吸气息。
  有一年冬天在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我与仍想继续观看展览的妻子和两个女儿暂时分开,一个人循着咖啡的气味,找到了位于博物馆角落靠着中央公园方向有落地窗照进温暖阳光的小咖啡座。冰冷的双手因抱握着卡布奇诺的杯子而逐渐温暖起来。
  我脱掉长大衣,舒服地靠在椅子上,面对着被阳光照射得闪闪发亮的中央公园。穿著轮鞋、踩滑板、俯身在脚踏车上的纽约人像箭一样在宽大的马路上穿梭,金发高佻的女孩在额头箍上发带,活力十足地慢跑,偶尔有戴着高礼帽穿著黑色燕尾服的车夫拉着两匹白色骏马的疆绳,神气极了架着金色与白色相间的马车经过。十二月干而暖的阳光晒进博物馆内,我从大衣口袋中拿出卜洛克的小说,摊开来放在咖啡杯旁慢慢读着。
  突然我仿佛闻到一种熟悉的古老的书籍的气味,我一面想着不可能吧,一面继续翻着书页。然而那样的味道越来越浓厚,伴随着安静巨大空荡空间独有的空气粒子碰撞产生的回音。
  我抬起头来回望大都会博物馆,白色高亮的建筑依旧,吧台的服务生仍专心地煮咖啡,旁边一对白发老夫妻相对以像俄文的语言交谈着。
  “嘿,阿宏!”
  我转回身子。不可思议地看向窗外。图书馆的女孩在那里。
  仍旧是二十三岁那年的模样。她松松绑成的两条辨子间缠绕着萤光粉红的丝线,脸颊和嘴唇红通通的。她坐在美丽闪闪发亮的马车内,拚命向我挥手,嘴唇做出不断呼喊我的名字的形状。她手指上银色的戒指反映着太阳光。“阿宏是我,是我,你好吗?这么多年你过得好不好?”图书馆的女孩似乎大声这么喊叫着。
  我猛然站起,匡当一声踢翻了白铁雕花的椅子,发出的巨响回荡在博物馆内。我在落地窗前来回走着,试图找出通向外面的门。在一个角落里我发现了一扇有着白色框子的门,用力一拉,门却动也不动,我不顾一切哗啦哗啦摇晃着它。图书馆女孩所乘的马车越来越远了。我做的动作使得整面博物馆的落地窗发出惊人的喀喀声。
  马车终于成为一个光点消失在远处。我回头看见所有的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我。原来正煮着咖啡的服务生举起手来似乎要说些什么,见我转过来,嘴巴僵住成为一个O 字型。我向大家点点头,慢慢走回座位,那杯卡布奇诺仍散发着热气及香气,阳光静静落在书页上,仿佛时光在这张小桌子凝住了。
  我坐回阳光晒得暖暖的椅子上,“那个”图书馆的气息逐渐淡去,声音的粒子也变得稀薄。我把双手盖在脸上,咬着牙,安安静静地流下泪来。
  □
  冬天来了,图书馆的女孩戴着一顶许多颜色的毛线交缠织成的、形状像古老年代的飞行员戴的有着两条带子的可爱帽子,把身体缩得小小的,窝在图书馆的柜台后,一面啃着从半截手套露出来的手指甲,一面专心地读着什么。
  我叩叩敲着桌面,“同学,我要借书。”
  她像刚刚结束通灵工作的灵媒般,茫然地抬起头,然后笑了,“阿宏。”
  我伸手翻她正在读的书。“人性的枷锁,你这么喜欢看书的人怎么现在才读这个?”
  “以前看到这样的书名和这种厚度时,都觉得好沉重,心想要有一天斋戒沐浴后,再像圣经一样慎重其事地端出来看。”图书馆的女孩眨眨咖啡色的睫毛,“可是今天早上我才开图书馆门,突然有一个感觉怪怪的但很美丽的女孩子来还这本书,不知道为什么,她好象跟我很熟似地聊起来,说着说着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她指指就在我旁边,一张看起来似乎很舒适单人沙发。
  怪怪又美丽的女孩子对她说,“最近会有很好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耶。”
  “例如什么呢?”
  “就是恋爱之类的事情嘛,跟一个很棒的男生谈恋爱喔,”女孩凑近她一些,低声地说,“你会跟他上床呢。”
  “啊?”
  “真的喔,我可以看到一些事情,别人看不到的。就像,”她把要还的“人性的枷锁”推近图书馆的女孩一些,“你还没看过这本书,对不对。你看,我就是知道这样的事情,而且只要开始,你就会喜欢上毛姆这本书。”她一面说一面得意地把腿叠起来,上面的腿晃要晃的。
  “好吧。”图书馆的女孩想了一下说,“关于上床的事,你究竟看到了多少呢?难道我跟那个男生两个人就光溜溜地在你面前作爱,然后你就像看着A 片那样看着我们吗?”
  “这个,”她迟疑了一会,不免有些觉得遗憾似地说,“其实没那样看到哩,虽然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就实在太刺激了,可惜不能啊。我只能感觉到,感觉有一种「流」,这样而已。”
  “那就好。”
  第六章
  “你编的吧。”我不可思议地盯着图书馆的女孩。
  “才不是。”她把人性的枷锁最后一页的借书卡抽出来放在桌子上,“不信你看。”
  借书卡上面最后一行整齐地写着名字和系级,陈晓曦,外文三。
  “陈晓曦,念起来怪怪的,好象叫人早晨要起来尿尿的感觉。”
  “拜托,”图书馆的女孩笑起来,几个馆内读书的人抬起头来看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很有诗意的名字好不好?”
  “嗯,的确很有「湿」意。”
  她大笑。难得的冬天阳光穿过树丛照进图书馆里,把大家身上穿的厚衣服晒出微微的水蒸汽。“上床吗。”我想着,“真不错呢。”
  □
  升上高三后,能一起打篮球的伴变少了。即使放学后能找到几个人玩一下,也是半个小时大家就纷纷穿回衣服,说要回教室念书了。我继续一个人留在球场,三分线,三步上篮,空中停留,罚球线投篮,灌篮,不然就练球越全场空心进篮的特技。天色逐渐昏暗的球场上,我碰碰地拍着黄蓝相间、灌了饱饱的气的篮球,手上的触感十分真实,声音回荡在操场的围墙、树丛和教室之间。
  穿过下班的车潮,到对面的店吃面,头顶的电视轰轰响着报晚间新闻。突然有一则新闻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持着筷子仰头看那仿佛下着雪的收讯不良的电视画面。主播说今天上午台北市发生一起离奇车祸,一个穿著圣诞老人衣服的骑士在新生南路与一辆小客车发生擦撞,事发之后小客车的驾驶人立即下车查看,却找不到机车骑士,现场只留下一布袋的礼物和稍有损坏的机车。小客车驾驶人表示,他的确有看到是一个穿著圣诞老人衣服的男性骑着这辆机车,不过擦撞并不严重,应不至于把他撞飞到找不到的地方。警方呼吁当事人或知道这辆机车的人赶紧出面认领机车和礼物。
  “怪怪的。”我继续低头吃面,思考着不知道那个布袋里装着哪些礼物。
  唱片行里正播放着WHAM的“Last Christmas”,虽然喇叭很粗暴,但两人非常好的合声仍有着极动人的内容。那一阵子我迷上弹吉他,低头在横柜里想找那张EricClapton 的“Tears in Heaven ”的专辑。后来我就看见阿美了,她背着书包从唱片行门口经过,我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CD,抬头正好看到阿美,她比我记忆中似乎长高了一些,短发别在耳后,虽然面貌仍旧是一样的,但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空白”的感觉,过去丰富滋润她的肌肤的什么,不见了。
  我付了钱买下那张CD,走出唱片行,跟在阿美后面,慢慢走着。
  阿美停在卖头饰小化妆品的摊子前,伸手去摸粉紫粉绿的发夹时,有朵彩色的微笑突然出现在她脸上,但很快,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般,又消逝了。她继续像幽魂似地走在灯光灿亮的骑楼间。
  “阿美。”我叫她。
  阿美回头,找到我。她的脸上出现一种想哭的神气,嘴微微嘟起来,但随即笑了,“啊,阿宏。”
  “好久不见。”我盯着她的眼睛。
  “对呀。”阿美无意识地一开一关书包的盖子,铁制的纽扣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我们在路中间相对着,挡住人潮,被不断推挤。“想不想喝红茶,我请你。”我十分笨拙地冒出这句话来。阿美咬着嘴唇想了一下,“不要,不想喝。”她看着我,有种恳求的表情,“我们走一走好吗,我想走一走。”
  “好啊。”
  我们穿过马路,往人潮较少的方向走去。阿美静悄悄地跟在我后面,有时我简直觉得她已经消失了,回头一看,她还在,紧紧抱着书包,对我一笑。夜色降下来,我一面走一面确认着阿美现在就在我身边的事实,幸福的感觉把我的身体灌得满满的,每一步踏出去都像踏在棉花上,人声车声都模湖而遥远,好几次我都认为,这已是人生的尽头,下一步,就要堕入永远的黑暗之中。
  逐渐阿美慢慢靠得我近一些,可以闻到她淡淡的洗发精还是香水混杂着身体温度之类的气味,有时我的手还会与她的手轻轻撞到,马路上有一种阳光残余的疲倦蒸汽。阿美的衣服随着动作发出轻轻的沙沙声,我的身体靠近阿美的那一侧,汗毛全部竖起来。
  “阿宏,”我们在一个小公园上的长椅坐下来后,阿美突然开口,“我问你,我跟林国正的事你都知道了吗?”我没看她,点点头。“所有的事吗?”
  “嗯。”
  “那就好。”阿美像是松了一口气,听起来竟然有一种高兴的气氛。“我终于可以可以向一个人说点什么话了。”
  “有一天我作了一个梦。”阿美向后靠在椅背上,仰头凝视天空里的什么。公园中点起的路灯,在她的脸上照出一层蒙蒙的光雾。“不知道为什么我坐在一列火车中,旁边原本应该坐着林国正的位子上空无一人,但他的外套、刚刚在看的书都还留在那里,甚至绒毛的椅套都还留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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