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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子越来越健康了,可我发现我的脾气越来越坏。
估计老妈不敢带尹叔回来,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在我的面前提起。有天吃饭,她跟我说看我现在身子没什么大问题了,下个星期有几支摇滚乐队的演出,别人给她几张票,问我去不去。我看了看她拿出的票,那几支乐队都不出名,但都挺棒,刚要说我去,转念想了想,问她是谁给她的票,老妈愣了一下,支吾着说是你小罗叔叔给的,我冷笑,问她是那个姓尹的给你的吧,然后把票扔回去,甩出一句:『姓尹的自古就没什么好东西!』就离开饭桌,回我的房里去了。
后来我曾经把这件事情讲给阿枫听,他笑着问我姓尹的自古以来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时,我支吾了半天,冒出三个字:『尹志平!』
八个人去了文科班,开学的时候班上就重新换座位,叶少波重新坐回梁成身边,班上最后一排的座位全部空出来了。去文科班的八个人里面只有阿枫一个人是男生,其他全是娘子军,班上本来男女比例就失调,现在更是悬殊,下课的时候几个原来想考清华的聚在一起嘀咕,说这四比一的比例咱一天就已经受不了了,再考八比一的清华不是找死?
文科班教室不在高中楼,象个孤岛似的坐落在初中楼和办公楼之间,面对的是两个篮球场。中午一放学我就跑过去,手中饭盒里的汤勺一路上咣咣乱响。
开学了,冬天虽然还霸占着北京,但是却毫不吝惜地贡献着阳光,两个篮球场象两块巨大的反光板横卧在地上,耀得人眼睛发疼。我穿过操场,发现阿枫和另外几个人一起背着书包说说笑笑地往前走。远处看去,篮球场真的成了反光板,和当头的阳光一起变成影楼里的照明设施,把阿枫的脸照得清晰而明亮。
『阿枫!』我喊了一声。
阿枫转头看到是我,冲我笑笑,跟另几个人打了招呼,蹦蹦跳跳来到我跟前。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问。
『咳,在那边买不到车票,赶上民工返京,昨天晚上才回来,就没给你打电话……对了对了,你猜猜坐在我旁边的是谁?』阿枫笑嘻嘻地问。
『我怎么会知道?』
『嘿嘿,这个人可跟你有深仇大恨哪。』阿枫的眉毛在笑的时候也挑了起来,月牙弯弯的眼睛在眉毛下晃悠着。
『跟我有深仇大恨?有没有搞错?』我象触了电似的喊道。
『仔细想想,』阿枫继续笑着,『去年有个好同志在辛辛苦苦跑完了三千米以后还被一个小暴徒给打得鼻梁骨折了……』
『噢噢噢!!』我恍然大悟,『就是一班那根油条啊,靠,你怎么会和他坐一块儿的?他不是好高吗?』
『文科班女生太多了,男生就几个,老师又不准男女同桌,就和他坐一起了。』
『当初可是因为你我才去扁那根油条的,小心他对你不客气。』
『没事儿,其实他人还不错,今天我没带够钱,交历史讲义的钱的时候还是他帮我掂的,对了对了,你猜猜他叫什么,他名字笑死我了。』
『我怎么猜得到啊,你丫直接说不就行了。』
『嘿嘿,他叫曹娟!』阿枫说着腰都弯下来了。
『什么曹娟?不会是女字旁的那个娟吧?』
『就是女子旁的那个娟,我看到他本子上都是那么写的,不过也没好意思问他为什么叫这么个女孩名字。』
『嘿,你可以以后叫他阿娟嘛,哈哈哈哈。』我笑着说。
『好啊,阿霁。』阿枫故意学他妈妈叫我的名字。
『听话就好,小疯子。』我跟着来。
原来觉得阿枫分到文科班是场彻头彻尾的灾难,现在发现情况好象还不是那么糟。只是同一个教室里面再也看不到他趴在桌上打盹,做早操时从后面看不到他的背影,放学的时候也不大再能走到一块去了。
第二十三章
开学没多久,我到小罗叔叔家里去,张阿姨在家。
小罗叔叔和老爸是一个公司的,都在美国,老爸那时候从美国捎东西都是让罗叔叔带回来。小罗叔叔的儿子小罗哥哥和我很早就认识,他见识广,朋友多,在北京的时候经常带我到外面玩,去年跟老爹到美国去上本科去了。
张阿姨把老爸托她存的钱给我,又怜爱地摸着我的头跟我说:『小霁子,好好上学,你爸妈的事情别想太多,大人的事情自己都搞不明白。』
我苦笑,一个寒假已经把心里的痛苦无奈压得表面上基本上看不出来了,嘴上谢谢张阿姨,然后转移话题,问了问小罗哥哥在美国的情况,张阿姨叹口气,说这个败家子在北京就已经无法无天了,到了那边更是没人管,哪象你小霁子这么让人放心。过些日子他们放春假,他会回来一次,你们小哥俩可以聚聚。
郭岚岚整个寒假没跟我打过电话,估计满肚子的气一半还没有消化完。开学后调座位,她也被换到梁成他们组,不再坐在我的前排了。她几个星期都没有和我讲过一句话,对面走过总是装路盲,只看路不看人。梁成他们惊异于我和郭岚岚的冷战,并且告诉我这个冷战的缘由已经演化分支成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在年级里流传。我打个哈欠把梁成打回他的座位,什么话都不说。
阿枫他们文科班开学两个星期后就开始选班委,正好那天又是我到他们家蹭饭的日子。他们家搬到海淀以后我去的次数就没有原来那么疯狂了,这是这学期的第一次。
大概是阿枫的语文成绩在年级里的名声太响,他几乎以全票通过当选为他们班的学习委员。
『升官了啊,怪不得都说跳槽是升职加薪的捷径。』我们一边往学校门口走,我一边逗他。
『这算什么升官?其实我根本不想当的,偏偏班主任要搞个推荐,他们胡乱就把我给推上去了。』
『是不是三班的那个大胖也在你们班?』
『是啊,』阿枫乐着说,『那天他和曹娟一起进门,两个人都走得挺急,结果一起卡在门口,把后面的历史老师挡在外面好一会儿。』
『哈,』我笑笑,从鼻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俩傻逼。』
『别人都傻,就你能。』阿枫顶了我一句。
『那俩人还不是傻逼?那个大胖浪费全国人民多少粮食?灾区的人民都在忍饥挨饿,要是从他的口粮里省出三分之一的话,我看一年能救活一个希望小学的孩子!』
阿枫笑了笑,说:『你就不能稍微宽容点?怎么看什么都不顺眼?』
『他倒是自己长得顺人眼哪?』我说,『去年运动会的时候你不是也在我面前骂过他‘大肥猪’吗?』
阿枫从来不骂人,跟我们一帮粗话满口飞的北京孩子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却根本没有学过去。对于他来讲,『大肥猪』两个幼稚得可以进入幼儿园教程的字就已经是很恶毒的骂人字眼了。
阿枫冲我挤挤眼睛,说:『我那是对他的昵称,你不懂。』
『哈,』我叫起来,『那我怎么没什么昵称啊?』
『还没有吗?纨绔子弟呀。』阿枫乐了。
『哎哟喂,劳苦大众还惦记着翻身啊?早就给我们头上戴高帽,批斗个没完了,还要来翻翻旧帐?』
『不跟你耍嘴皮子,没劲,』阿枫转移话题,『你知道我们班班长是谁?』
『我连你们班有什么人我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哪个傻逼当你们班班长?』
『你嘴里怎么谁都是傻逼?』阿枫皱皱眉,『怎么好象我们班上谁都跟你有仇似的?』
我望阿枫一眼,没说什么,哼了一声。
两个人沉默了会,阿枫接着说:『我们班班长就是梁成的那个情敌。』
我懒懒地答腔:『就是原来六班的那个宋利华?』
阿枫点点头,说:『他好厉害,在理科班的时候就是他们班第一名,物理化学都挺棒的,他们班主任死拽活拽要把他留在原来班上,他硬是转到文科班来了。』
『哦,敢情你们文科班的人都是死不悔改,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啊?』
阿枫没接过我的话。两个人又沉默下去,刚才隐隐约约在心里感到的一种莫名的尴尬逐渐升腾,围绕在我们两个的身边。
那天在阿枫家吃饭,他妈妈的菜有些变味,往常的两大碗饭我吃了一碗就饱了。
运动会又来了。
老玉米杨俊在早读课把集体主义精神分了三个部分六个要点进行了分析和说明,去年的荣誉、今年的团结、班级的凝聚力、运动的重要性……等等等等,说个没完。
天花乱坠之后,班上三千米的名单下依然只有黄翔健一个名字,我在一年之后又一次成为麻风病患者,走哪儿大家都躲着。
那首歌怎么翻译来着?昔日重来。
我甚至答应梁成叶少波他们可以再去借几张毛盘到我们家切磋研究,而且包吃包住,冒着建造黄窝的罪名居然得到的是他们义正词严的拒绝,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而且他们都抛给我一句话,让我没法再开口:『您自己去不就成了?吕班长?』
我恨得直咬牙,可是没办法,突然想起郭岚岚去年说的话:『现在北京象阿枫这样的孩子挺少的。』这小妮子说了那么多的话,就这话最精辟。
报名表要交上去了,依然只有黄翔健一个人的名字。没有任何办法了,我只好横下一条心,在『黄翔健』三个字下面添上『吕霁』两个字。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梁成一干人等得知报名表交上去了,而班长即将御驾亲征参加死亡竞赛三千米,都围拢过来,嬉皮笑脸夸奖班长大智大勇,真是人民的好干部。我几个拳头敲过去,送他们一个对子:『狼心狗肺,狐朋狗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悲惨的消息我没有告诉阿枫。他倒是透露军情给我知道,他们文科班的体育尖子特别多,去年运动会的冠军里面有将近十个都到了文科班,里面当然包括三千米的冠军阿枫。
『哟,要和我们争第一啦?』我问他。
『谁说要跟你争了?不就是告诉你我们文科班的底细吗?』阿枫答道。
『你还是三千米啦?』
『是啊,和曹娟一起跑。』
『你那个阿娟今年鼻子痒不痒?』
阿枫瞅我一眼,没回过味儿来。
我接着说:『要不要今年运动会结束的时候我再给他几拳,以作周年纪念?』
阿枫笑:『你有胆子你就再来呀?人家上次是被你攻其不备,这次还不知道谁打谁呢。』
明知道阿枫是在开玩笑,可是听到他的『人家』两个字我就感觉好象吃什么东西给硬噎着了。过去使劲儿咯吱阿枫,阿枫跳着让开,我望着他抿着嘴傻笑,嘴上喊着你这小子越来越不象话了,心里却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打鼓。
过了几天团委书记又找上我,让我做运动会的男解说员。本来想推脱掉,可老团非抓住我不放,什么借口都不成,只好放学以后乖乖到运动场排练,这一排练就要浪费好几天下午放学的时间。
下午到运动场的时候老团自己迟到,先碰到女解说员。今年女解说员换了个女孩,是高一的,叫卢霖。小女孩长得挺可爱,就是眉毛都往中间靠,使她总带着皱眉的表情。这小丫头嘴皮子比我还快,象史泰龙手里从来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