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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面的那个最变态吧,身为男人还想被拥抱,很龌龊耶。”
“这种人是人妖吧?!”
加彦有些无措,面包拿起来又放下,最后只从保温杯里喝了几口热水。
他意识到大家对他的确不一样。这些像是特意讲给他听的。
而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没人跟他说话,上洗手间其它男职员都会迅速解决完了离开,等空位的人也避而不用他用过的抽水马桶。
加彦很尴尬,好不容易有了几个熟人,一下子却都变成陌生面孔。孤零零在水龙头前洗着手,他渐渐有些抬不起头来。
事情越来越明显。他像往常一样从背后靠近一个男同事,想借份资料,对方一觉察到他的贴近,就反弹一般,动作激烈地迅速推开他:“你干什么?!”
加彦正惊愕地发着呆,突然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打中了头,忙转过身,背后却没有人。
虽然不很痛,但其它人隐约的笑声让他手心出汗,头也慢慢垂下来。
小时候那种瑟缩卑下的心情,过了这么多年,好像又回到他身上。
几天里加彦走路总是缩着肩膀,低着头。
他小时候被人扔石头,骂“强奸犯的儿子”的时候,也是这种样子。
这天加彦回来得比平时早很多,肖蒙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嗯,今天事情少……”加彦解着围巾,鼻尖冻得红通通,连眼皮也发红,“唔,我有点累,我,我去洗个澡。”
“这么多天了烧还是没退,不舒服就请假,明天别上班了。”
“要上班的。我没关系。”加彦鼻塞似的揉着鼻子,声气,“不上班,就会丢工作……”
从浴室出来,加彦还是感冒一样一直清鼻子。电话突然响起来,看加彦神情迟疑,肖蒙就替他拿起听筒:“喂?……请稍等。加彦。”
加彦裹紧了一下浴袍,才过去接过电话。
“啊,是的,嗯……”
“是,是吗……”
“啊……这样……我明白。”
肖蒙皱着眉毛听这样含糊不清的对话,看加彦放下话筒,吸了一下鼻子,就没再吭声。
“怎么了?”
加彦抓了抓头发,来回磨蹭着脚趾,咳了一声,过半天才含糊地:“我被辞退了。”
肖蒙转头看他。
他只弯着腰,把手平放在膝盖上,更显得!,肩胛骨的形状都从衣服上透了出来。
两人都没说话,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加彦偶尔吸鼻子的声音。
“肖蒙,我想回乡下去。”
肖蒙猛地看向他。
“什么?”
“我想回乡下。”他把脚往里缩了缩,“没有工作在这边很难活下去。乡下生活比较便宜,容易一点。”
肖蒙喘口气,搂住他的肩膀:“找工作没什么难的,你想的话,我帮你,明天就可以换地方上班。”
加彦低着头,没再说话,只有脊背在微微发抖。
他很想回乡下,回到那里就好了,一切都重新退到起点。
他突然明白,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那样的辛苦,只让现在的生活,变得比以前更加艰难而已。
**********
加彦第二天出门去银行,把自己的存款全取出来,反复数了又数,想了一整天。
在乡下除了吃饭,其他的用不到什么钱。他念过大学,在村子里的小加工厂里也许可以找到工作。找不到的话,他也可以做一点零工,节省一些总能活得下去。
从乡下到这里来找工作不容易,要回乡下去就很轻松。
加彦把买票的钱拿好,放在口袋里,紧紧捏着。走到车站,在候车室里等了会儿,看买票的人排了不短的一个队伍,便在一边先坐下。
队伍短了又长,长了又短,售票窗前空了的时候,里面的工作人员便聊起天来。加彦的手仍然在口袋里,捏着那张纸币,摸得手心都出汗。
慢慢慢慢天都黑了,售票窗也停止售票,工作人员开始清场,他却始终没有从位子上站起来过。
“加彦。”
加彦刚走出车站,就听见肖蒙的声音,忙抬头,看男人从车里钻出来,甩上车门,朝他大步走过来。
“你在外面做什么?病没好,还这么晚回家!”
“啊,我出来买点东西。”
肖蒙张开嘴,又顿了顿,用眼角扫了一下他背后的车站,“你买到了吗?”
“没有……”
肖蒙脸上的肌肉微微放松,“那先回去吧。”
他朝加彦伸出手,加彦“嗯”了一声,抓住他的手指。
明明知道分开对自己是最好的,连在乡下要怎么省钱过活都打算过了——院子里的丝瓜架可以修一修,下面还能种点小菜——可那时候他却没有掏出钱来买车票。
因为他突然想到,回了乡下以后,两个人隔得远远的,就再也不能跟肖蒙一起生活,可能连见面也做不到。
然后心口就一阵阵发痛,像有刀绞一样。
满心只想着要再看肖蒙一眼,好好跟肖蒙道个别再走,多留一两天也行,多看看肖蒙,多跟肖蒙说几句话。
那种让心脏部扭成一团的,舍不得的心情。
偷偷看着身边的男人,总想着“明天再走吧”,可真正到了了第二天,天亮的那一刻,他的决心就又被粉碎了。
他舍不得就这样再也见不到肖蒙。无论怎么生肖蒙的气,他仍然一听到肖蒙的脚步声就会高兴,一闻到肖蒙身上的味道就觉得很安心。
一切都像条件反射,只要是和肖蒙有关的,他就本能带着在意的心情去对待。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这么依恋肖蒙,到了面对长久分离就睡不好、吃不下的地步。
也许自己已经变成同性恋也说不定。这么怀疑起来,禁不住沮丧又害怕。
让他卑微地单恋一个连做朋友都很难的同性,这样的人生会比以前更灰暗。
加彦偷偷专门去市立图书馆,借了跟同性恋有关的专业书籍,他想弄清楚同性恋究竟是怎么样一回事,要怎样才能治得了。
他对肖蒙撒谎,说自己在外面打零工攒点钱,事实上是每天坐在图书馆角落里,搬两本字典和学术书籍,埋头逐字苦读,一读就是好几个小时。
但看得糊里糊涂的。
那种程度的理论对他来说实在太难。大段的分析看得眼睛痛,简直就是受罪,虽然每个字都认识,却不大能明白意思。遇到有英文的部分,就辛苦地翻字典一个个词查出来,却还是全然不明白。
越是心急就越弄不懂,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不好的头脑,如果他能有肖蒙那么聪明就好了。
拼命努力都没有进步,巨大的压力让他回到家仍然无法休息,晚上也很难睡得着,于是借了两本薄的书,还影印了一些资料,带回家去,背着肖蒙偷空看一些。
神明丝毫没有为他的勤恳所感动,像当年大学入学考试一般苦读的几天里,他仍然处于一知半解的糊涂状态。
资料上用不同颜色的笔左一道右一道画得满满的,全是他觉得重要的地方,厌恶疗法啊,支持性疗法什么的,他觉得如果能成功,以后就不会再因为肖蒙而觉得伤心困扰,又能像从前一样只把肖蒙当朋友看,恢复成普通朋友的喜欢。
然后安心地回乡下去。
下了一天的雨,到深夜也没有停歇的迹象,听着雨点敲在玻璃上的轻微声响,加彦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天失眠了,原本下雨的天气他是最容易入眠的。苦思冥想着,周围寂静得连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极其分明,勉强闭上眼也无法安睡。
反反复复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好几次裹着被子爬起来,看着身边的男人,按照书里说的那样,一旦觉得心动,就想办法弄痛自己。
可好像没有任何效果,虽然掐自己胳膊掐到痛得受不了,留下一大块的瘀青,看着肖蒙时候那种心酸的感觉,还是一点都没变淡。
想到分开以后那种不可预期的孤独,就几乎要落泪。
沉睡着的男人突然醒来一般动了动,加彦忙躺回去,生怕再惊动肖蒙,便自觉地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努力要入睡,尽量不去想以后生活里没有了他,自己会怎么样。
他眼眶发热着,却突然被从背后抱住,翻了过来。
“你睡不好吗?”
男人身上那种淡淡的好闻的味道钻进鼻腔里,加彦控制不住微微发抖。
“有、有点冷。”
“嗯?”肖蒙拧开床头灯,摸索了一下暖气的遥控器,把室温调上去,又将他搂进怀里,“睡吧。”
“嗯……”
这样子他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肖蒙的胸膛贴着他的,感觉到他的不安,也睡意全消似的,索性睁开眼睛,“对了,你不要再东奔西跑做零工了,我介绍一份工作给你。”
“啊?”
肖蒙用拇指婆挲他消瘦的脸,“是大公司,福利不错,给你的工作也不会辛苦。”
“啊,谢谢你,但是,这个不用了……”加彦低了低头,心里很感激,“我做不久的,可能过几天就要走了。”
肖蒙的手停了一下,过会儿才拍拍他的脸颊,“我已经联系好了,你就先做着吧。”
加彦“嗯”一声,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巴不得肖蒙对他凶一点,越毒舌越好,千万不要再抱他了。
可偏偏肖蒙这段时间变得很温柔,一旦两人独处,就会搂着他,摸他的头发,亲他耳朵。连他故意把肖蒙的西装烫坏了,肖蒙也没骂他。
被肖蒙搂着,贴近那温热的胸口,虽然知道这样自己一定又会失眠,可终于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前功尽弃地钻进肖蒙的怀里。
加彦上班的第一天就没有准时回来,跟往常一样过了晚饭时间还未出现,打手机也没人接,不知道是静音状态或者周围太吵了没听见。
肖蒙连拨了几次,开始不耐烦,拧着眉,再拨了串号码。
“是我,你们忙到现在?”
“啊,是的,今天销售部错发了一张单,所以……”
“我介绍去的那个人呢?不是说了不让他工作时间太长的吗?第一天就叫他加班?”
“非常抱歉,我马上查一下……嗯?他确实不用加班的,准时就离开公司了。”
“……”肖蒙稍微顿了一下,“是吗……那没事了。”
在对方再出声之前,他先挂了电话。
肖蒙盯着墙上的钟,足足又过了一个钟才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加彦揉着眼睛推门进来,一副疲惫的样子。
“这么晚。加班吗?”
“是啊,事情比较多……”加彦表情有些迷糊,眼下一片阴影,看起来真的累得不轻。
肖蒙皱着眉看他摇晃着去找东西吃,抿紧嘴唇不说话。
他不相信加彦会有背着他出轨的胆量,但又确实觉察到男人无缘无故的疲乏和心不在焉。
第二天肖蒙提前下了班,到加彦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