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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秋兰by 流舒 (虐心+相爱的人不能天长地久+悲剧)-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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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说。然为何此语在岁首乃用?这就又要归到〈易经〉来解:《易经》以十一个月为复卦,十二个月为临卦,正月为泰卦,三阳生于下,应的正是冬去春来,阴消阳长,此时万物复苏,生机蓬勃,天地人三道皆是一派繁荣景象,此正合了‘三羊开泰'的‘吉亨'之意,因此,‘三羊开泰'才理所当然的变成了祝福祥瑞的新春贺词。〃 

      原本席地而坐的贡生听到这里,已纷纷的站起了身来。 
      〃上面所述道的是此言由来,听来也不复杂,但考场之上能答至次处的却是寥寥无几不过三人而已,而这三人如今也都已黄榜高中。诚然如此,也并非说明他们所答就为完满。如何才算完满呢?不知各位想过没有:以此言为题究竟又有何深解?〃君潋微扬起下颌,淡淡而笑,〃其实下面的论述虽有些难想,却也是顺理成章: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说的是为君者当顺应天道,制定国策,造福黎民。而今,新年伊始便开春闱,为国取士,隆降甘霖,不可不谓顺天而行;且春闱考试不讲门第,不论生平,只看才学,唯才是用,选的是国家栋梁,去的是碌碌之辈,又正合‘泰'之‘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之意,不可不谓造福社稷。故春闱会试亦可称‘泰',亦当称‘泰',此新春盛典不恰恰是‘三羊开泰'之瑞行?!〃轻笑伴着答案朗朗而出,四围皆有一瞬的失神。 

      君潋说完,仿佛感叹的摇了摇头:〃若能有此论述结合时政,答卷便堪称圆满,只可惜诸位却都未能言尽。只梁康一人,略有提及,可叹乎也语焉不详。而其余诸位,终究还是差了一个台阶啊。〃 

      然而,看到贡生们颓丧又夹钦佩的目光,之惟明白这其中一阶高下,犹如登天。忙自豪的瞧向先生,却见汗珠已汇成了溪流顺着他的发际流了下来,而他的手也已由初时的滚烫变为了如今的冰凉。下意识的更加贴近,恨不能将自己小小的力量全都分给他,而靠得越近,也愈发感到那依旧立得笔直的身体越虚弱,越教人心慌。 

      〃诸位对君某的回答还满意么?〃君潋问,声音里却未露丝毫倦怠。 
      贡生们哪还有话说。 
      于是君潋清冷一笑:〃如此,诸位还需与君某探讨那第二题吗?相信大家都还记得吧,第二题的题目乃是‘三才益谦'。。。。。。〃 
      贡生们闻言,已脸红了多半。至此,心服口服的他们哪里还有再刁难的勇气?就算没听出君潋这一点题中的暗讽,也听出了他方才所有的敲山震虎之音:他竟连每一步有几人答对都能记得,只怕是更记得这些答对者的考卷。即使他当时不知各人姓名,如今考试已了,答卷都已大白于天下,他自也不难知晓在场各人的来历。他若要存心报复,上告朝廷历数闹事者谁,只怕大家都难逃一劫。原本聚众就是一因义愤,二怕出头,现在却已都教人暗点了名头,当下如何不人人自危?贡生们的心都慌乱了起来。 

      君潋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底,微微一笑,给他们找了个台阶:〃如果没有问题了,诸位便请回吧。〃吐出这句话时,之惟感到他的身子已止不住的在颤。 
     
      而在对面,兰王看了眼被篡改的门匾,咬了咬唇,终于道:〃撤兵。〃 
      亲卫们当下撤回,方才还剑拔弩张的贡生们顿时都如蒙大释般的纷纷散去。只有领头发问的那个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他身边的同伴却拍了拍他肩:〃柳兄,你已尽力。〃不远处,君潋的目光似隐约飘来,又淡淡而去。 

      君宅前的人群便也如他俩这样走走停停,一朝终于散尽。 
      兰王忙飞奔到了门口来,刚一触到那白影,那一直挺立的人就瘫软在了他怀里,汗透重衣,手肘处由于为了支撑而过度摩擦,已沾了一袖的点点血迹。 
      之惟眼眶一热,男儿泪,竟落得如此容易。 
      〃你这个傻瓜!〃兰王心揪得越紧,口骂得就越凶。 
      君潋回敬他:〃你才是。〃 
      〃你担心我解决不了?〃兰王恼。 
      〃刚才明摆着是有人做了个套,故意煽动他们来搅闹,引你带兵前来。所谓‘秀才遇兵',怎样都是难服人心啊。此情此景,你要如何解决,你能如何解决?〃君潋摇头叹息,〃你总不能就此,为我得罪尽天下的士子!〃 

      〃我不在乎!〃兰王抱紧了他,〃即使是得罪尽天下,我也不在乎!〃 
      〃可我在乎。〃汗,顺着那冰凉的脸颊滴滴滑落,璀璨的眸中有着疲惫,更有着坚定。 
      心像被什么狠狠的刺了一下,兰王看着他:〃我才不管你在乎不在乎,你给我先在乎下你自己!你这样子,究竟何苦?!〃 
      君潋苦笑:〃人,只要是还活着,便总有什么想守护,想坚持。〃 
      心疼的兰王口不择言:〃你到底有多少人要在乎?你要守护的还有谁君家?章聚?还有,柳汝成?是不是?〃 
      君潋的脸色骤变:〃王爷,你?〃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小妹嫁的就是那个柳汝成,对不对?〃兰王连珠炮似的继续,〃你其实什么都记得,你是故意瞒着不说其实章聚那天也跟你提到了他,对不对?〃 

      君潋的脸色一下子煞白,垂了睫,半晌没有支声。等兰王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君潋已经重抬了眸看他:〃王爷,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噶?〃兰王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章聚这话除了我,世上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君潋深深的望着他,〃王爷。〃 
      〃我。。。。。。〃兰王不知该如何作答。 
      君潋便要挣脱他的手。 
      〃潋,别动!〃兰王感到臂弯里蓦的一空,急忙将人紧紧环住,却见那人别过了头去。兰王只得一咬牙:〃好罢,我告诉你!〃果见那眸子回转,他定了定神:〃是章聚遗书里所道。〃那眸子里瞬间亮起万千繁星,他不得不继续:〃那遗书。。。。。。在我手里。〃刚说完,便见对面星光摇曳,那人久久沉默,低垂的长睫遮住了所有的心事。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紧缩:〃潋?〃 

      那人不答,只有些微的颤抖传过拥着他的掌心:〃潋。。。。。。?〃 
      呼唤中,那已脱力的身躯忽然僵直,那人终于肯抬起了脸来对他:〃你。。。。。。〃 
      等了他的下文许久,却只听得一声长叹:〃没错,我。。。。。。我还真是个傻子。〃 
      〃潋?〃望着他惨白的脸,有什么在那碧清眉目中若隐若现,却更有什么仿佛永远的沉入了那秋水幽深。他忍不住将他拥得更紧,更密,就在这临街门前,喧嚷人间,春日的风吹来,却仿佛有什么仍是挡不住的渐渐萎去。 

      而怀中那人竟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的、顺从的埋进了他的胸膛,瞬时僵直的身体又在瞬时柔软。然而他的心却更慌,铁臂紧拥的力道已是用到了极处,胸口却骤然感到一热,有什么湿漉漉的猛然浸染了衣襟,慌忙看去,玄色上凄艳的花朵,透进肌肤的是他的血液〃潋〃 

      君潋的唇边有着丝血,却更有着丝笑,这样的笑容是他前所未见:是讽刺?是愤怒?还是心痛?这笑僵住了他所有的思考,只是让人心碎无痕。连忙腾身抱起他,就要往里走,却听身后车轮辘辘,马蹄得得 

      〃王爷,君翰林,暂请留步!〃 
      兰王转过身来,浓眉一挑:〃黄勐平?〃 
      莫怪兰王色变,来的正是大理寺少卿黄勐平,三十来岁年纪,要不是一身官服,看来竟像是个屡试不第的书生,而他的赶考经历也恰恰如此,连考两次未中,第三次进闱又不知是弄了杆什么破笔,刚写了几下就掉了笔头。幸得那年是轮兰王总理考务,狂笑之余也总算扔了杆笔与他,却没料他那年竟然中了状元,因为这一典故还得了个〃秃笔状元〃的雅号。这些自是讪笑之词,黄勐平从此却性情大变,办事谨小慎微起来,稳稳当当的作到了大理寺的少卿,眼看正卿也是不远之事。听得兰王相问,他见礼道:〃正是下官,下官给王爷请安。〃 

      〃什么事?〃下意识的,兰王搂紧了怀中人,若在平时,当着同僚之面,那人必要反抗,这一回怀中却只是沉沉一片死寂。 
      〃回王爷,下官前来是想请君翰林去下官那里喝杯茶。〃黄勐平答。 
      连之惟都明白这是新一次的逮捕,只不过是由刑部转到了大理寺罢了。 
      〃所为何事?〃兰王脸色已成铁青,君潋的脸色却只是疏疏寥寥的白。 
      〃也还是科场的案子,这里头的变故,王爷您今儿也是知道的:圣上已下了谕旨,交由大理寺重审。〃黄勐平恭谨的答着,提到君父时不忘虚施一礼,〃一切涉案人等都要先住到下官那里,这也是圣谕。〃几句话里已是圣旨频频压来,只差没掏出张黄绫照本宣科。 

      兰王听见剑在鞘中吟,血在喉中烧,滚滚上涌的是一股一股的血气:面前汹涌的仿佛是金戈铁马,挥剑而出却又成一片虚无;脚下站立的仿佛是漠漠荒原,一足踏下却又作冰河冷窟为何手中握的不是那天剑龙泉?!可恨他三尺薄刃荡得尽敌寇,却护不了一身。。。。。。 

      却听怀中的君潋终于开了口,他道:〃黄大人,麻烦你了,我跟你走。〃 
      黄勐平的脸上看不出来轻松,仍是那副落第模样,语气也甚为亲切:〃君翰林,你我一殿为臣,何必客气?〃转瞬已换了称呼,〃君贤弟又并非作奸犯科,只不过是去答个话、作个证罢了。先且在愚兄处委屈几日,等他日水落石出之时,愚兄再与你摆酒赔罪。〃 

      君潋淡淡一笑:〃黄大人言重。〃 
      〃都是同僚,该当如此。〃黄勐平不动声色,竟将兰王排除在外,一味只与君潋交谈,〃贤弟行动不便,愚兄特命人准备了马车,委屈贤弟一下,反正我那里也不远。〃说着,就过来亲手相搀。 

      兰王直觉的推开他手,黄勐平也不在意,只看君潋。 
      君潋不看兰王,只道:〃放我下来。〃 
      〃潋〃手却攥得很牢:此恨难平啊!为何那哽在喉中的呼喊溢到唇边竟只成了一声叹? 
      闻言,君潋颤了一下,却终没有转眸,他看向了自己的学生:〃世子,请帮微臣个忙,好吗?〃 
      若在平时,之惟巴不得有这一句能奔上前去,此刻,却怎样也迈不开步伐。 
      〃世子。。。。。。〃那不起微澜的瞳中却已分明写上了绝望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如此无助? 
      最终,之惟还是心软,只得帮着黄勐平将君潋搀上了马车。走时,黄勐平向兰王一揖到地:〃王爷,请放心。下官心里有数。〃 
      马车终于驰骋而去此去一别,何日再逢? 
      之惟想着,禁不住跟着奔到路中,久久痴望着远方,明知那车那人已溶进了天云淼茫,直到忽然听到身后轰然声响,他这才转过头去,只见那被改过的门匾碎裂着铿然坠地,扬起一地的烟尘,而在那烟尘滚滚之中,父王手中出鞘的白虹,格外湛亮。 

       
      兰王回到王府,徘徊良久,也不曾换下方才的衣衫。之惟看着他踱来踱去,终于默默走进了兰苑,带着前襟殷红旖旎,宛如墨夜里黯淡的灯花点点,但他更明白:那是先生的,热血斑斑青青子襟,悠悠我心这般呕心沥血,究竟谁倾,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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