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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番外 by 昭域 (虐心+he)-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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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杯茶,萧宜便说要去听榆关操琴。今日是朔日,每月的这一日榆关会下
楼来抚琴,隔帘自娱,我则每个听客都收银子。

    领了他们去,坐在第一排,小小声响引来茗凡注意,却叨扰不了径自沉醉的
榆关。

    那柳墨彬也好笑,先是很不愿后来却慢慢认真听起来,最后居然还不停的赞
榆关弹得好。风雅的臭酸儒,我这么评价。

    一个时辰过了,榆关的琴戏结束。我带他二人还有茗凡去二楼,某人自然是
为了继续听琴,我与萧宜便边听边吃茶,私下里我偷偷问萧宜带柳墨彬来所为何
事?

    萧宜只道此人是他老师的闭门弟子,来见见世面。

    我耸肩,不理他。不过一会儿,榆关变换了衣裳出来了,一身浅浅的蓝,极
好看的颜色极好看的衣裳极好看的人。

    榆关的神色却比往日更乐,他的眼盯着的是——我顺着榆关的视线看去,却
是同样愕然的柳墨彬,我就坐他边上,听他低喃,关非。

    关非是榆关的本名,我曾听他提过。

    这人认识榆关?

    我还未问,萧宜便开口问:“状元爷认识榆关?”

    “呵,王爷说笑了,墨彬怎会认识。”柳墨彬的回答,我自始至终都凝视他,
亲眼见他从愕然到尴尬到坦然否认。

    这一夜,我陪着萧宜听了又是一个时辰的曲不成调的琴。

    出自榆关,瑶城目前第一琴师的榆关的琴。

    我实在听不下去,只得唤来小厮提点他一下。榆关这才从他的琴中抬头,傻
傻看我一眼。

    我笑着打圆场道:“真是对不住茗少、柳大人,榆关就是这性子,昨日就身
子不适了,今儿个偏偏还要逞能,让二位扫兴了。二子,扶他下去休息吧。”

    那小厮是个机敏人,立马便拉着一脸疲态的榆关回屋里去。我只能摇头,榆
关每日都睡得很好,怎会疲态?不过是见了不该见的人,听了不该听的话,心里
难受得紧罢了。

    这孩子最单纯,有些事可以看破,有些事却死心眼的很。

    跟阿宜一起将柳墨彬送至门口,这人也推托有事自行离去。我瞧着他失魂落
魄的模样,心里冷笑。真真不爽!我捏萧宜的手臂,他痛呼一声,笑着看我。

    我道:“都是你带来的人!”

    萧宜见我如此,也觉理亏,只好陪笑道:“是我错是我错。兮?”

    “作甚?”

    “怎不见方才一同听琴的那人?”萧宜左看看右看看,“我瞧那人身上有股
香,这味道好似宫里头常常闻到的呢。”

    在萧宜看来,那人当是出自造香世家咯?我拧眉一想,那茗凡竟是皇帝钦典
的御香缔造第一府的人,身份定然不低,难怪出手如此阔绰。

    “你找他做什么?”我问。

    萧宜亲亲我的脸,道:“想找他造香,造一种适合我的兮的香,只给你一人
用。”他嘻嘻一笑,瞧着我的黑色的眸中的感情让我一痛。

    我浅笑着避开他的凝视,道:“大概在榆关那儿吧。”

    萧宜要的我能给,萧宜求的我却给不了。不是我不知他求些什么,也不是我
不想给他所求的,只是那里已经空了,早没有了,如何再去找来新的给他?

    我与他上楼找榆关,却在屋外一丈处被他拉住。萧宜将手指比在唇边,示意
我噤声。我点头附和,与他蹑手蹑脚的靠近榆关的门。

    做什么?

    自然是偷窥!

    谁让茗凡进了人家的屋子还不把门关好,白白给了我与萧宜做贼的机会。

    有些话,榆关不会对我说,他再难过,所有的苦都只往自己心里吞。榆关这
孩子虽顺合,但仍有着自己的傲气。别人的同情他要不来,但茗凡不同,茗凡只
是客人,过些日子腻了便走了,所以榆关不在乎。

    小小一道门缝,看得却还挺清晰。我瞧见茗凡给榆关倒了杯水,对他很温柔
的笑。他揉揉榆关的发,道:“那人你认识吧。”

    榆关一愣,好半晌才笑起来:“茗少,是不是榆关今日的琴很难听?”

    完全牛头不对马嘴。我心道,榆关榆关,你今日的琴并不难听,可远不如你
该有的水准啊。

    谁料茗凡却笑,将榆关抱在怀里低喃,他的声音太轻,即便我耳力再好也只
能勉强听零散几个字。串起来的意思应当是赞榆关的琴艺,说他今日弹的很好。

    榆关不理他,道:“不好听就是不好听,直说就是!我不懂你们读过书的人
那些话,也不想你拐着弯骗我。”

    我一惊,没料到榆关竟也会有任性的时候,心中暗想他与茗凡何时熟络到此
境地?

    茗凡又开口,这回倒没压低嗓子,我听得一清二楚。他道:“我没绕着弯说
什么啊。榆关,不论你弹什么在我耳中都是天籁。平日你的曲子多甜美,今日虽
去不成调,但多了凄丽,亦不失一种新尝试,很好啊。都好听,只要曲子是你弹
的,都好听。”

    抖抖抖,我一身鸡皮疙瘩都落了下来。

    那说话的茗凡倒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乐呵呵的吃着豆腐。我见榆关低头靠在
他身上,只得承认这两人已不简单!

    榆关盯着茗凡笑了笑,这才说了几句:“我原来确实叫关非,名字就是墨彬
起的。”

    他说起‘墨彬’二字时,我见茗凡挑了挑眉,眼色沉了沉,心情似乎不好,
我于是大乐,幸好阿宜在一边按着我,才没发出声来。

    仔细听,才知道原来榆关和柳墨彬算是无血缘关系的兄弟。榆关是柳墨彬父
亲收养的小孩,两人一起长大故而感情很好。榆关是被亲爹妈扔在地上不要的孩
子,柳父看他可怜便将他带回家里,那时,他没名字。柳父不是个读书人,也起
不来名字,于是只好小柳小柳的唤,直到他五岁、柳墨彬七岁时,他有了自己的
名字。

    那是柳墨彬读了书,识了字,给榆关起的名。

    柳家家世并不好,不过一般普通人家,能送一个孩子进县里最好的私塾已属
难得。榆关不怨,他也觉得墨彬比他好太多,他就是读了,也没什么结果。后来
柳母卧病在床,榆关便跟着柳老爹一起下田种地。

    榆关曾想,这就是他一辈子的生活。平平静静的、没有波澜的,这样挺好,
不是么?他不是个爱做梦的孩子,不会想着有一天发了大财过上好日子,榆关只
是想,家里有柳老爹、有柳家姆妈、有柳墨彬、有他,就足够了。

    “我每年生辰时,墨彬哥总会给我写一首诗,我是看不懂,可他会念给我听,
告诉我说的是什么。我觉得,这比鸡蛋更好。”榆关说到这里时,笑了笑,好像
孩子一般的笑。可明显,茗凡的脸色臭的更厉害。

    他们处了十多年,榆关也以为这就是永远!

    直到有一天,柳老爹被贵人家的马车撞了,死了……

    听榆关的口吻,知道他极喜欢这位收养他的老人家。可这对榆关而言,却是
永远的终点。别人家的孩子到底不如自家的好,柳家姆妈把榆关叫去,跟他说柳
墨彬以后得上京赶考的,需要好多好多银子。

    那时的榆关很傻,他傻傻问:“要多少银子?”他知道,如果没有银子,那
么他想要的日子就再也回不来了。他不喜欢看墨彬哥丧气的模样,他喜欢墨彬哥
读书时的模样。

    柳家姆妈跟他说要很多很多银子。

    “这一天,我想了好久好久。”榆关道,“真的想了好久好久。”

    我没见他哭,但照茗凡的举动来看,应当是拭泪的动作,榆关哭了。

    “我虽然没念过书,可我也知道,就算我种一辈子的地,也种不出那么多银
子。所以我想,就把自己卖到有钱人家那儿做小工吧。可是后来我又知道,那也
根本不够。那些碎银子,哪里够呢?”榆关边笑边哭,边哭边笑。

    接下来的话,他不说我都知道。

    醉花楼经营五年,我对这行当也算数门熟路,可还从没听谁说过竟有自愿把
自己卖了银子给人花的。我也终于明白,为何榆关的银子挣得不少,却没留下一
点的道理了。他用自己的钱,供柳墨彬读书,供他上京的旅费,供他孝敬那些礼
部官员的礼金。

    我想笑啊,真是个傻透了的孩子!

    可他做了那么多,竟只换了柳墨彬一句“怎会认识”?!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傻这么纯的人呢?

    “你……你喜欢柳墨彬?”我听茗凡问道,听他有些咬牙切齿却只能隐忍的
嗓音,这人,怕是真喜欢上榆关了吧。

    我没离去,继续蹲在原地偷窥。榆关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是不
是喜欢他,可是,他说他不认识我,我真的难过。”

    “怪他?”茗凡又问。

    榆关却还是摇头:“不怪,他现在是状元爷了,怎能让人知道有我这么个弟
弟呢?他撇清关系,对他有好处的,我都懂的。”

    榆关榆关,你都懂,可为何你的声音哽咽了呢?

    “你想他带你走?”这茗凡问题真多。

    我竖起耳朵认真听,却没料榆关居然还摇头:“没想过。我只想着每月托人
带回去的银子他们受到没?只想着他和姆妈现在过得可好?其他的,都没想过。
如今见他过得那么好,我该满足了。”

    “你真傻,他那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对你好。那种臭酸儒,他瞧不起你。
榆关榆关,你别傻了。”茗凡直接开口,语词如此锋利,可他抱着榆关的手却没
松,越抱越紧。

    “你别这么说墨彬哥。”榆关推开他,大声道。

    茗凡也不示弱,他拉过榆关,再次将他锁在怀里牢牢不放,他道:“榆关,
别喜欢他了,别再想着他了。我不够好么?我不够喜欢你么?榆关,我带你离开
这儿吧,你跟着我,我定让你过得比这儿好。榆关榆关,你喜欢我吧?”这话尾,
听来颇有几分恳求味道。

    我摇头,两个傻子!不过,茗凡居然想拐跑我的人,我还是很不满的!萧宜
见我如此,便笑道:“兮,这人一个一个跑了,你以后生意怎么做?”

    我瞪他,不语。认真听榆关的答复。

    榆关道:“我在这儿挺好的,挺好的。”

    他始终,没对茗凡说过一个字的喜欢。

    那一日之后,我没再见茗凡,数数日子,他也一旬时日未来了。这种富家子
弟,即便真心相待,心中多半还是傲气的。又怎能忍受自己一番心思与人剖白,
对方却无动于衷呢?

    那柳墨彬也没来过,许是怕见了尴尬,也或许怕榆关揭了他的底,怕人知道
他读书上京的钱财竟取自一个小倌那儿吧。

    榆关还是榆关,每日拨弄他的琴弦,一幅认真无比的模样。

    榆关偏好绿色,常穿些绿色的衣衫,乌黑的发嗜用一支碧玉簪绾起,留下一
簇躺于肩上。他这支簪子并不值钱,已不是什么好玉,充其量也不过次等的岫玉
罢了。可榆关很是喜欢,这些年来没见他换过。

    我曾以为那是何等重要之人所赠,后来才从他人他里得知,是当年他拜师学
琴时,萦揉赠与他的。

    榆关是个长情的孩子。

    我虽庸俗不通雅乐,然榆关素来欢快的琴音这几日多了的哀婉,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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