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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莲(宫廷,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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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予灏终於打好最後一个衣结,头发也略略的梳理整齐,他就像一个正常人一般站在那里,微微笑道:“麻烦你了师傅,夜太黑了,我看不清楚。”
  他不知是在欺骗谁,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笑容美好,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迷离而朦胧,真实又虚幻。
  肖烜抿了抿唇,走过去扶上他,离月替他二人打开门,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白予灏侧耳倾听了一下,静默半响,却没有说话。
  白予灏走得很慢,一路上都不说话,他慢慢的摸索脚下的步伐,也许是怕被什麽绊倒,也许是怕爬起来太过狼狈,总之,他都很小心谨慎的,应付著再平常不过的一切。
  转过几个走廊,终於到了一个房间。
  离月替他打开房门,小小的君衣想不久之前就被安排到这里,清幽博雅的房间内,一架摇床,几把桌椅,简单古朴,风雅绰约,而有一淡淡沈睡的人影,安安静静地,躺在雕栏帷床之上。
  白予灏忽然就紧张起来,提了一口气,被包裹的左手也微微颤抖,他似乎是感应到了什麽,抬脚就走,却被门槛一绊,猛地跌倒在地。
  肖烜一惊,连忙过去扶他。
  白予灏摆摆手,示意并不要紧,站起来拍拍尘土,深吸口气,才摸索著走了过去。
  肖烜在他身後跟地很紧,不敢离开一步,生怕他又跌倒似的,最终看他摇摇晃晃地终於摸索到床边,才豁然松了口气。
  白予灏在床边坐下,先是笑了笑,然後开始颤抖著摸上什麽,温热的肌肤透过薄被传到他的手心,白予灏怔了怔,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指腹下的脉搏清晰生动,缓慢而有力,虽然稍显虚弱,但并无大碍。
  白予灏好似终於松了口气,眼眶一热,拉著他的手腕在唇间亲吻。
  他的手已经颤抖得不可思议,有些灼热的东西滴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炽热,却无法聚集,顺著他肌肤的纹理,流落开去。
  肖烜微微动容,手里抱著婴儿,放在他二人之间。
  白予灏讶了一下,下意识地接住婴儿。
  “师傅?……”
  肖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好好抱抱孩子,从今以後,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不就是他们吗?”
  白予灏沈默了一下,不知是认不认同,过了许久,才淡淡问道:“赢冽若是醒了,怕是再不会回宫了吧?”
  “不回去也好。”肖烜的语气忽然有些哀伤:“回去那里做什麽?不过是一个牢笼,君赢冽任性而为,十几万大军全军覆没,你认为他回去了,会有好下场吗?”
  白予灏垂目不语。
  “他的性格,本就不适合在宫中,对现在的他来说,我想,他一定是不愿再回去的吧……”
  白予灏轻轻一震,拉著君赢冽的手也悠然一紧。
  肖烜惨淡地笑了:“这就是宫廷,或许……只有知道君赢冽真的死了,不再会威胁到权力统治,当今的皇上,才能真正地安心吧……他一天不死,他的生活,也一天都不会平静。”
  肖烜说完,突然沈默了下来,静静地立在小窗之前,阳光越过他的背影拉出一条长而寂寞的影子,宫廷墙围,君赢冽若真的回去了,也不过悲剧重演。
  白予灏虽然看不见,却分明读懂了什麽,也沈默下不再说话。
  婴儿咯咯一笑,小腿一蹬一蹬地蹦著,奶香气迎面扑来,柔软清新而干净。
  没有污染的干净,没有权力地位的干净,白予灏轻轻一震,恍然大悟了什麽,突然就伸手抱紧了他,蹭著他红扑扑的小脸蛋。
  “师傅,我有事求你。”白予灏突然道。
  肖烜转过身来:“什麽?”
  白予灏微微一笑,暗淡的眼睛不知看什麽地方,只有棉被下交握的双手,紧密得不可分离。
  次日,白予灏只身返宫。
  煜羡966年,驭苍帝下诏,广安王君赢冽,薨。



 

  醉莲 第七十四章

  “爹爹!爹爹抱!爹爹你终於回来了!”
  再普通不过的一户庄园,绿叶夏花,安详而又沈静,田地里农户耕种,淡淡的青草气息迎面扑来,穿著小蓝夹袄的孩子立在门口,翘首期盼了半天,身上的小夹袄也被他滚了个脏透,白皙的小脸上有两抹泪痕,委委屈屈的,见到终於有一沈静高大的人影慢慢走来,才眼眶通红的扑了上去。
  男人长得很好,沈静而锋利,一身黑衣,看起来挺拔修长,尖锐而又有力,见到小孩子飞扑过来,冷冽的面上也微微动容,连忙身上接下。
  “爹爹!爹爹!”四岁的孩子抱著他的脖子蹭个不停,眼眶红红的,一直埋在男人的脖间,小声啜泣几声,呜呜咽咽的,不肯抬起头来。
  男人一下子心就软了,一手抱著他,一手摸著他的小脑袋,耐心哄道:“怎麽了?想想乖,让人欺负了?”
  “我、我没有,”小男孩很懂事地抬起头来,掩饰性地擦擦眼泪,在男人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没有人欺负我,没有。”
  男人一下就明白了,故意拍了拍他蜷缩的背脊,微微笑道:“是吗?如果没人欺负,怎麽会这麽难过呢?怎麽?别人又说什麽了嘛?”
  小男孩一下眼眶就又红通通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只眨了两下,掉下泪来。“呜呜……他们说爹爹坏话,是他们不好,是他们不好……想想打了他们,可是他们还说……”
  男人愣了一下,然後鼻子有些微酸,他笑了一下,拍著孩子的背脊道:“不要紧,爹爹好好的,他们就算说又怎麽样?难道想想觉得不幸福吗?”
  “不是……”小男孩擦擦眼泪,改搂上男人的脖子,因为过於激动,清丽的小脸也红扑扑的:“爹爹,想想没有娘亲吗?他们都笑话我是野孩子,说爹爹是没人要的。”
  闻言,男人竟是愣了一愣,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微微出神。
  想想不依,蹭著他的脖子可怜兮兮道:“爹爹,爹爹,难道想想真是爹爹捡来的吗?难道想想真的没人要吗?娘亲真的不愿意要想想吗?”
  小孩子的问题炮与连珠,男人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便抱著他进了大门,刚进了大门,却有一女子站在院内,看见他的样子,似乎是吓了一跳,手中的衣服一抖,掉在地上。
  男人微微皱眉,虽然没有表示不满,看样子似乎也高兴不到哪里。
  女子连忙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脸色红红的,结巴道:“给想想做了件衣服,想想很乖,说要在门口等你,先招待我在院里坐著……”
  “是啊是啊!”名唤想想的小童附和,连忙从男人身上蹭下来,脆生生地道:“兰姐姐很好哦,爹爹,想想喜欢兰姐姐,不要赶她走嘛。”
  想想摇著男人的衣摆,清丽的小脸泪痕连连,小巧的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好不委屈。
  “肖大哥……”兰儿怯怯地唤了一声,脸已红到了极致。
  男人最终才嗯了一声,表示默许,又慈爱地摸了摸自家小娃的额头,转身回了房间。
  想想调皮一笑,道:“兰姐姐,你等著,我去给你端些茶水来。”
  年仅四岁的孩子通晓情理,虽然没读过什麽书,却好似受到过很好的教育,长得又十分可爱,柔顺乖巧,眉眼清秀,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趁著那玲珑剔透的下巴,兰儿越看越喜欢,常常做些针织女红给他们父子,只是这肖大哥沈默寡言,四年下来,他们几乎没说过什麽话。
  肖睿是四年前搬过来的,初时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跟著,那男人也姓肖,只说肖睿是自己的侄子,便安排他们在这里落户,那时的想想也是繈褓中半大不小的婴儿,粉嫩绵软,不哭不闹,乖巧安静,兰儿那个时候,就十分喜欢了。
  她自己年纪也不小,可是身有残疾,十几岁的时候从山上摔下来,落下了不能生育的毛病,父母没少为这事愁,她以为这是上天绝了自己的後路,却不想,这样一个可爱乖巧的孩子,突然就掉在了自己眼前。
  肖睿虽然冷了点,但却是个好人,又很有能力,一身的武功,在出名厉害的武院里谋了个职位,每月薪俸又多,是不少人喜爱追逐的对象。
  可是他身边带了孩子,人又倨傲冷漠,所以旁人也只是远远看著,并不像她这样近水楼台,她每日无所事事,常常来访,几乎是看著想想长大,心里更是亲了几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却好似无情,肖睿一脸冷漠,既不冒犯,也不亲近,刻意疏离。
  兰儿有时候也想,直接找媒人跟他说了算了,可是姑娘家的面子,哪容这麽胡闹,爹娘又不允许,才这样一直拖著,过了四年。
  四年过去,肖睿不见和他们亲睦,反而越来越冷漠生疏,想想渐渐长大,越发清秀可爱,却不太像肖睿,兰儿常想,想想的娘亲,也就是肖睿曾经爱过的女人,该是怎样风神俊秀的人物。
  “兰姐姐,你在想什麽?我好了。”想想泡茶出来见兰儿发呆,短短的小手里托著茶盏,一摇一晃地向这里走来,蓝色的小夹袄上虽然土迹斑斑,黑黑的眼睛却大的发亮,羊角辫扎在头上,俏生生的,十分可爱讨喜。
  兰儿连忙过去接住他,满心的欢喜,顺便帮他拍了拍夹袄上的尘土,拽展了些:“怎麽这麽狼狈?没穿我给你的新衣服吗?”
  想想含著手指歪著头道:“舍不得。”然後咯咯笑了两声,爬上一边的椅子,那椅子略高,他腿脚又短,好不容易才爬了上去,坐得直挺挺的,耷著两条短腿打晃。
  兰儿摸了摸他的头发,道:“看,这是我新给你做的,喜欢吗?”
  想想甜甜一笑,脆生生地道:“谢谢姐姐,人家说,娘亲就是要给想想做衣服的,那兰儿姐姐也是想想的娘亲吗?”
  兰儿看著孩子一脸真挚的目光,一时又不知该说什麽,脸蛋迅速通红,慌乱地往那屋内一瞥,又迅速害羞地低下头来。
  这时,肖睿也换好衣服出来,看见兰儿看他的目光,微微颔了颔首,冲想想招呼道:“走,今日是集市,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可好?”
  想想欢呼一声,四脚并用地从椅子上爬下来。
  “爹爹!爹爹!”
  肖睿接过他飞扑过来的身躯,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认真教导道:“来,给客人说再见。”
  兰儿轻轻一震,攥紧了手中的巾帕。
  肖睿略略点头,也不说话,直接抱紧了手中的孩子,提步而出。
  这日是集市,街上热闹繁华,北国珞湅民风淳朴,街道开阔,人来人往,却不显拥挤,肖睿抱著孩子穿梭其中,只觉耀日当空,心情舒畅,便道:“想想喜欢什麽?爹爹给你买。”
  想想抱著肖睿的脖子扭过头来,摇了摇头,万分乖巧地道:“不要,爹爹照顾想想很辛苦。”
  肖睿很少笑,但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却是他笑得最多的时刻,他的生活平平静静地过了四年,没有权力纷争,没有大权在握,没有暗箭难防,这样的生活,幸福美满,和平安定。
  肖睿仰头看了看烈日当空,有些刺眼,便眯了眯眼睛。
  那日睁眼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刺眼晴空。
  天空碧蓝,白云如洗,大红色夹袄的婴儿在自己的身边乱爬,咯咯地笑著,嗯哼嗯哼地跟自己说话,口水也蹭到了他的身上。
  那个时候,他就松动了。
  没错,他就是君赢冽。
  那个威风凛凛的男人已经消失,而换成了现在的肖睿。
  肖睿甩了甩头,往事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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