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没有。
你以为我真会相信你的鬼话?!
若我要杀他又何必下旨流放他?
姬绍熙,你当天下人都是傻瓜吗?谁不明白这道流放的旨意不过是你在做戏,以示你不计前嫌皇恩浩荡罢了!其实你最怕的就是放虎归山,只要大哥在这世上多活一天,你便无法安枕!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他活下去!
你若要这样想我也无能为力,但我告诉你,我不曾杀过他,我问心无愧。
他大笑,问心无愧?呵呵,好一个问心无愧!是啊,现在你坐在这个位子上,高举临下,你当这是你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得意还来不及,哪会有半点愧疚之情!
但你可知道,这个位子是大哥让给你的!如果不是他心甘情愿的让出,你以为就凭你那些手段真能击败他成为大宣的帝王?!
让我来告诉你你能坐上这个位子的真相吧!
那日逼宫之时,我曾试图与大哥联手。
我以为他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冲昏了头脑,才看不清你的险恶用心,只要认清事实,自然会答应与我联手。
所以,我揭发了你的所作所为。
我是真心想帮他,我小时候地位尴尬,曾经一度受人排挤,是他在这时候出现,对我说,你去干这个去干那个。是他不着痕迹的解决这种排挤,是他让我真正有了用武之地!他是我的大哥!我唯一的大哥!除了母亲便只有这个人对我最为亲近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可他居然骗了我!装作深恶痛绝的样子答应与我联手!却趁机抓了我!
直到最后他才告诉我,其实他早就知道。
知道你包藏祸心,知道你暗中谋划!
一切的一切,他早就知道!
但他什么都不曾说,什么都不曾做,只是等待。
等待你有朝一日回头!等待你忽然良心发现!
他对你如此,用情之深,感召日月,而你又是如何回报于他的?
背叛他,囚禁他,栽赃陷害他!
事到如今亏你还能在这里恬不知耻的说什么问心无愧——!
淳的质问如洪水般滔滔不绝的涌来,我用力攥紧手心里的断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隐藏在朝服下的颤抖。
我沉着脸道,你这样扰乱大典,就不怕我处死你吗!
淳无所畏惧的笑了,今日我既然能来到这里,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其实我根本不怕死,我只是放不下母亲。只因我死了她会伤心,但我若不死,恐怕迟早会连累到她头上!
所以,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你我一劳永逸的法子!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将里面的东西一口气服下。
我认得这个瓶子。
那一年淳曾将它交到我的手里过。
里面装着一种毒,不会致命,却能混乱神志。
若一口气服尽,即便是再精明再清醒的人,也会在转瞬间沦落为混混沌沌的痴儿,听人任意差遣。
淳服完,问,现在你可满意了?
我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我要向天下人揭发你的罪行!
可你明明已经自由了!明明有机会和你的母亲重新开始生活!为什么不珍惜!为什么就不能放下仇恨!为什么!!!
那你呢!他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不曾放下仇恨!
我无法回答。
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其实,我是真心想要放过你。
他抖着肩膀扭曲的笑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就放过我的母亲吧。
说完,他便一头栽了下去。
跪在下面的群臣一阵骚动。
我突然感到一阵无力,闭上眼睛,攥紧手心里的断木,直到深深吸气,才能睁开眼睛,高声喝斥道,这大典还继不继续了?!
宗正寺卿终于反应过来,命宫人将淳拖走,宣布百官开始行三跪九叩之礼。
下面的官员如潮水般一波波的涌来,下跪,叩首,三呼万岁,又一波波的退去。
方才吸入的空气中带着浓郁黏腻的香气,厚厚的积在胸口,叫我险些喘不过气来。
很久很久以前,百恭曾经对我说,绍熙,你只是善于隐忍。你不是菟丝也并非女萝,你是那即将长成的苍柏,总有一天高穹会见证你的伟岸与挺拔,大地会了解你的广阔和深远。大宣的人们都会希冀你的庇护,因为你是他们独一无二的王者。
百恭,现在,我终于如你所说,扫清了一切障碍,爬到了大宣的最顶层。
你听到了吗?这三呼万岁的声音?
你看到了吗?这臣服于我的人群?
若你还在,可会为我骄傲自豪?
……
其实,百恭,你知道吗?
虽然我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人间罕见的珍宝,在世人眼中,如此光鲜,无上荣耀,但如果能够选择,我宁愿用这一切换回当日的时光,让一切重新开始,不再遗憾。
我登基后,定年号为桓庚。
淳醒来后成了痴儿,即便如此,他的母亲依然求我放他和她一起去民间生活,我没有理由拒绝。
登基最初的十年,是政局最为动荡的时候。
大宣乍看上去富饶强大,然而只有真正接手,才会看到其中满布的沉疴旧疾。而父王当年定尊佛教为国教的举动又为之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一方面,广修寺塔,施舍钱财,需要耗费大量钱财,另一方面,举国上下寺院过度膨胀,占田夺人之事时有发生,大量僧侣无需课税,国库日渐空虚。
对于如何解决这一问题,朝廷上众臣争论不休,一派认为应颁布严格法令,控制寺院规模,另一派则认为,只要主张神灭,百姓自然会脱离佛教。
我听到大臣们的争论,不禁在心底冷笑。
神佛算什么东西!说什么因果循环,环环相报!百恭是如此笃信神佛,但他又得到了什么?!
这种骗人的东西不要也罢!
于是,我在冲动之下做出决定。
——毁神灭佛!
这道禁令使得大宣无数精美佛像化为碎石,也使得数以万计的僧人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来源。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端。
我知道有地方官员不服我以强力统治大宣,尤其是隆当年的旧部,在毁神灭佛的旨意下达之后,许多地方陆陆续续的出现分番割据的状态,而西燕那边又一直虎视眈眈。
整整十年我都忙于应对这些内忧外患,我是如此忙碌,忙碌到无法思考时间流逝的意义。
天枢时常会劝我,抛开这一切吧,不要再管了。
但我即便真的抛开了一切,又能到哪里去呢?
次数多了,天枢便不再强求,只是默默的守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
桓庚十年秋,我得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一度消声灭迹的胡族开始有所动作了。
奇怪的是,他们不远千里来宣国接触的并非独霸一方的地方官员,而净是一些江湖人士。
文官们不以为然,在他们眼里,江湖中人不过是群草莽之徒,但那些白家出身的武官却纷纷皱起眉头。
他们知道武林的深不可测,若是掉以轻心,必定会招来极大的祸事。
因为当今的宣王,便是借了这股势力才爬上这个位子的。
我问天枢,那些胡人迄今为止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
天枢报了几个名字,净是些名不见经传的门派。
我正在纳闷,忽然听见一个名字——“天玄门”。
莫非天玄门也参与此中?
我虽与天玄门十几年未曾往来,但却深信司鸿的为人。
他绝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之事,所以这其中必有蹊跷。
于是在派人进一步调查之余,我决定亲自去天玄门一趟。
阔别多年,天玄门竟然还是保持着我记忆中的样子。
天枢见我只站在门外远远的朝里张望,有些奇怪的问,为什么不进去?
我摇头,当年作出割袍之举的人是我,现在又怎么好意思再回去?况且若是让青茗那丫头见到你来,必定要大打出手。
天枢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就在我行将离去之际,忽然有笑声自头顶传来。
这是一个稚嫩的童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我一抬头,便看见了一张孩童的脸,他虽然只有七八岁大,灵秀的眉目间却透着说不出的聪颖,他笑嘻嘻的看着我们,那古灵精怪的笑容也迅速感染了我,让我联想起一个人来。
我问那孩子,青茗是你什么人?
你猜呢?
是你娘吧。
他笑着点点头,那你又是什么人呢?
我也学样逗他,你猜呢?
他的眼珠转了转,你是绍熙吧。
我愣了一下,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朝我眨眼睛,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远近闻名的小半仙,能掐会算,博古通今吗?
我觉得好笑,还未及答话,已有人提前开了口。
我看你啊,是远近闻名的小骗子才对!
我回过头,身后站着一个人,依旧是那袭青衫,依旧是那顶纱笠。
他看到我回头,似乎笑了,道一声,绍熙,好久不见。
司鸿待我一如当年,他为人冰雪聪明,想必早已参透当年我割袍断义之举是另有苦衷。
我与他细细攀谈,这才知道,青茗那日逃婚出走,便开始独自闯荡江湖,因其精于轻功和易容,所以得了一个“千面仙子”的名号,又因她生性顽皮,最爱捉弄别人,所以江湖上都称她“骗尽天下人”。
她在外游历八年之久,这才终于回来与司鸿完婚,现今育有一子。
司鸿苦笑道,没想到小儿竟也随了她这种秉性,终日里调皮捣蛋,唯恐天下不乱。现在更是不得了,被他的几位师叔师伯宠上了天,只怕很快就连我都治不住他了。
他说这话时,那孩子正倒挂在房梁上探出身子,朝我顽皮的笑着,还不时扮个鬼脸。
司鸿叹了口气,突然凌空弹指。
那孩童为了躲闪,挂在房梁上的脚一松,眼看就要摔下来,我心里一惊,还不及呼喊,便见他在空中翻了个身,提气,如凌波点水般徐徐掠下。
司鸿斥道,还不快来拜见你的叔父!
他这才走了过来行礼。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嘻嘻看着我,道,我叫辰旻。
很多年以后,我对那个手持桃木剑的少年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听明旭提到你的名字时,暗暗吃了一惊。曾一度以为你就是当年司鸿和青茗所生那个孩子,可直到见到了面才明白,你和他是如此的不同。
其实我早该知道这一点才对,你不是他,你不可能是他。
因为那个玲珑剔透的孩子早已不在人世了。
他在七岁那年就死了,和他的父母叔伯一起,死在我那道灭天玄门的旨意中了。
唯一在这场浩劫中幸免于难的人,就是你的先生。
辰旻听完,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开口问道,我一直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