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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报大人,右翼贼军攻过来了。”
赵谦转头对张琳说道:“带预备队增援,退步者,杀!”
“得令!”
失去车炮和铁甲战车的屏障,贼军很快冲近缺口,官军苦战。张琳率援兵至,顶住了缺口,双方展开了厮杀,杀声惨叫声震天响。
“传令官!”
“卑职在。”
“传令炮队,用开花弹,支援张琳!”
“得令!”
赵谦走到几门车炮前面,旗长见罢焦急地喊道:“大人,此地危险,快请后退。”
赵谦见炮手正在装填霹雳弹,说道:“退弹,装实心弹。”
“是,大人。”
炮手把装满小铁丸对付近战步兵的霹雳弹内管退了出来,另外拿了装实心弹的内管,装填了进去。
赵谦指着右翼贼军中的几门土炮,说道:“把那几门炮给我轰了!”
“是。”
一个老炮手调整了方位和高度,回头对旗长点点头,旗长喊道:“放!”
周围的人都急忙捂住耳朵,炮手点火,扔掉火把,也捂住了耳朵,“轰轰”几声巨响,炮弹从空气中呼啸而去。
赵谦急忙摸出望远镜观察,说道:“没打中,远了一点,继续炮击,轰掉为止。”
这时传令官奔了过了,说道:“大人,挖了几处井,没有挖到地下水。”
“继续挖,换地方挖,挖深点。”
这时旁边的旗长又喊道:“放!”
赵谦急忙捂住耳朵,站在大炮面前听声音,可不好玩。
“轰……轰……”
“大人,打中了,打中了!”
赵谦拍了拍炮手的肩膀:“干得不错。打完仗,本官的庆功宴你也来吧,传令官,记下我今天的话。”
炮手高兴地说道:“卑职谢谢大人。”
赵谦转身向挖井的地方走去。只听得后面旗长说道:“老徐,你可长脸了,和尚书大人喝酒的可都是咱们没见过的大官,搭上了线以后可别忘了兄弟们。”
“贼军退了!贼军退了……”阵营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赵谦摸出望远镜,看了一番,果然三面进攻的敌军已经撤了,都回到了远处的营帐中。张琳跑了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说道:“师弟,今天俺可是长见识了,十几万人居然拿咱们毫无办法,这不退兵了。”
“别高兴得太早,不出两炷香时间,他们会换一班人马,又上来了,车轮战,想累死我们。”
赵谦话音刚落,传令官就报:“大人,贼军又开始进攻了。”
“传令各部,顶住。”
“得令!”
张琳忧心忡忡地说道:“照这么下去,不等恩师来救,咱们先耗光了。”
“算上消息传过去的时间,恩师赶到,最快是半个多月以后,如果挖不出水来,几天我们就得玩完。”
“唉……”张琳叹了一声气。
赵谦拍了拍张琳的肩膀:“现在还不是叹气的时候,过两天有得咱们叹气的……”赵谦回顾了一下周围,靠近张琳低声道:“只要坚持到恩师和洪承畴到来,将李自成反包围,便能一蹴而就,歼灭李自成所部,就算是咱们的前锋营一万人打光了,也是划算的,此乃千秋之功业。”
围剿流寇最大的困难就是要围,中国那么大,流寇打不过就跑,要歼灭何其困难。赵谦说的不无道理,只要拖住李自成,付出一定代价也是值得的。
张琳迟疑地点了点头。
赵谦又道:“此战如胜,前锋营当仁不让为首功,届时愚弟定然上报朝廷,师兄升迁兵部,以后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共事,岂不痛快?”
张琳的眼睛里露出了渴望功成名就的欲望,咬牙点点头:“我听师弟的,咱们定要顶住。”
这时营中又一阵欢呼,赵谦问道:“又打退贼军了?”
当值的乔迁高策马而来,兴奋道:“大人,挖出水来了!”
赵谦笑了,“此地地处黄河流域,要是挖不出水源来,我还真不信。”
将士精神振奋,再次击退了贼军进攻。赵谦站上一辆战车,振臂高呼道:“将士们,孙督师、洪督师正率大军来援,不日就能抵达,只要咱们顶住了,一战解决闯贼,朝廷拨有军费二百六十万两,是十几万大军一年的花销和军饷,这二百六十万两银子,大伙分了便是。”
众人哈哈大笑,好似发财就在眼前,边上一个小伙子对旁边的伙伴说道:“二百六十五两银子,十万人分,一人能得多少?”
那长胡子老兵算了算,说道:“二十六两。”
小伙子认真地想了一会,说道:“够修间新房,娶个媳妇了,恐怕还能买头牛!”
长胡子老兵说道:“老子们前锋营在这里流血流汗,功劳最大,自然应该多分点!”
“对对,咱们起码一人要得三十两才说得过去……三十两,嘿,剩下的还能买块地……”
这时号角吹响,军官大叫:“备战,贼军又进攻了!”
幻想买牛娶媳妇的小伙子还在傻站在那里精打细算,长胡子老兵吼道:“立在那里当活靶子那?”
话音刚落,突然小伙子一声闷叫,喉咙被一根箭洞穿,小伙子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双腿蹬个不停,叫又叫不出来,就像杀猪时的模样一般。
长胡子老兵急忙抱住,哭喊道:“狗蛋,狗蛋……”
军官走了过来,吼道:“没救了。贼军来了,不想死就拿起火统!别挡道!”
“放!”
“砰砰砰……”
“换队!”
“你娘的,好狗不当道,快滚开!”军官一脚踢在长胡子老兵的屁股上,“哭个卵子,是爷们杀几个贼兵给他报仇!”
那中箭的小伙子在长胡子老兵的怀里慢慢死去了,长胡子老兵将他抱在怀里,老泪纵横,犹如死了亲儿子一般。
身边不断有军士倒下。
“轰!轰……”
“贼军又运来火炮了,给我轰掉!”
“换实心弹!妈的,给老子快点!”
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抓住长胡子老兵的大腿,长胡子老兵转头一看,看见一个奄奄一息的军¨wén, rén, shū, wū¨士正无助地看着自己,“老哥,求你把俺的肠子塞回去,俺……”
赵谦看着右翼贼军渐渐冲近,天上的箭羽如雨点一般倾倒下来,本想下令上刺刀,想起这支人马用的还是旧式火器,才没说出来。
“大人,右翼顶不住了。”
“顶住!”
赵谦喊道:“炮队上霹雳弹,向右翼开炮!”
“孟凡!”
“卑职在。”
“带亲兵支援右翼防守。”
“大人……”
“营破了全部都得死!”
孟凡拔出腰刀:“卑职得令!”
从腊月初四中午赵谦被围,一直到初六,贼军昼夜轮番进攻,虽然到后来没有那么凶猛了,但是赵谦军已疲惫不堪。
“这样下去不行。”赵谦一边吧唧吧唧嚼着大饼,一边说道,“把将士分成三营,两营当值,一营休息,当值八个时辰,休息四个时辰。”
张琳点点头,也拿起一个大饼吃起来,“就是伤亡太大……”
赵谦转头看了一眼在阵营中间躺着的伤兵,还有营边成堆的尸体,说道:“把战死的将士挖坑埋了,不然容易得瘟疫。”
“贼军伤亡起码比我们大几倍,咱们耗不起,他们何尝就耗得起?”赵谦补充道,“我们的人,全是军户出身的职业军人,军纪更加严明。他李自成手下的不是土匪就是农民,人死多了,时间长了,难免生乱。”
“大人所言极是。”
“我得睡会儿,三天没合眼了,没有大事别叫我。”赵谦就地仰倒,身上盖了件披风,不出片刻,便打起了呼噜。
腊月十五,官军前锋营已经被围困了十一天。
周围一天到晚都有人在呻吟,叫唤,空气中臭气熏天,有伤兵和尸体身上发出的恶臭,还有挖的粪坑里的屎尿臭,这几日无风,阴惨惨的天气,剩下的几千人马就在这种环境中呻吟挣扎。
“怎么还有肉吃?”赵谦拿着筷子,看着碗里黑乎乎的烤肉。
小林道:“是马肉。”
“哦。”
昨天就说军中无粮了,这会儿,连赵谦也只能吃马肉,看来是一颗粮食也没了。
每天不出一个时辰,就有一次进攻。赵谦吃马肉的当口,喊杀声又起,不过他只顾吃肉,贼军的进攻完全是习惯了。
再也听不到巨大的炮声,偶尔有炮响,也是贼军打过来的,远远的轰鸣。官军已经没有火药了。
赵谦正要伸出筷子去夹碗里剩下的一块马肉,突然“轰”地一声,眼前一花,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大人,大人……”
赵谦从地上坐了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好像是有几千只苍蝇在乱飞一般,他急忙摸了摸胳膊大腿,都还在,又低头看了一眼肚子,肠子也没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疼得厉害,外套几乎被震成了布片,黑乎乎一身,十分狼狈。
孟凡跪在赵谦面前,看见赵谦的黑脸上两只眼珠子还在转,“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好像没事。”赵谦又检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零件,都还在,看见刚才想夹的那块马肉正躺在前面,碗已经不见了,但是筷子还在手上,赵谦便用筷子夹起那块马肉,继续吃起来。
“哈哈……”周围的军士见到赵谦那副模样,哄然大笑。
赵谦试着站了起来,众人都停止笑声,一双双眼睛看着赵谦。
赵谦挥舞着手里的筷子,说道:“再坚持六天,孙督师的十万大军肯定能赶到,将士们,再坚持六天……”
张琳很配合地喊道:“大人百战不殆,从未败绩,只要大人还在,兄弟们誓死追随大人!”
“誓死追随大人……”
一个名将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不仅是指挥是否高明的问题,还有将士的信任,坚信能打胜仗,士气便不会一落到底。假设将士们知道统帅是个浮夸无能之辈,军心自然就容易动摇。
六天以后,腊月二十一,毫无援军的动静,贼军仍然在围困。
孟凡在赵谦面前悄悄说道:“大人,孙督师和洪承畴怎么还不来,是不是来不了了?”
赵谦一边挠着背心,一边说道:“这样好的战机,恩师和洪承畴都是名将,岂能放过?放心,一定会来。战场偶然因素太多,耽搁一两天很正常,咱们再等等。”
一二十天没有洗澡,过了几年养尊处优生活的赵谦十分难受,只觉得浑身都痒,全身油腻腻的让人发疯。
孟凡道:“我军伤亡过半,弹尽粮绝,这样下去可就守不住了。”
“我们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担心也是无用。”
这时,一个将领向这边走了过来,孟凡忙闭上了嘴。
“禀报大人,箭羽都用完了,贼军如再进攻,我们只能肉搏。”
赵谦道:“贼军不是在射我们么,怎么不捡地上的箭?”
“捡了,还是不够。”
“一边捡一边射。”
“……”
腊月二十六,还是没有援军。
闯军那边进攻变得十分稀疏了,毕竟伤亡以万为计数单位,是受不了的,不断叫人上去送死,容易发生兵变。
赵谦空着肚子,有气无力地靠坐在一辆战车边上。四周的将士也和他差不多,个个萎靡不振,连话也不想说了,安静得可怕。
连马肉都已经吃完了,这片用战车围成的阵地上,光秃秃一片,连根草也没有。
“受苦受难的明军兄弟们,别再傻着为贪官污吏卖命了,咱们这边才是大伙的兄弟,猪肉炖白菜,过来就管饱……”
李自成那边日夜都在喊话,鼓动官军过去投诚,效果还是很好,每天晚上都要少许多人。赵谦也不敢杀逃兵,逼急了,说不定得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