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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貌只得勉强笑道:“我现今已是布衣之身,罗东主不必如此。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大人,以后长安粮款之事,便由张大人接手了。”
上次螺州之战前夕,李貌调螺州近左仓营撤退,影响战局,总督府调查此事,证据确凿,又查出李貌贪墨公款之事,其罪不小。但李貌在官场经营多年,其中关系复杂,最后只弄了个罢免的处置。
“鄙人拜见张大人,今日的酒席,就算罗某人请大人的,不必客气,随意随意。”罗财主道。
张同知和李貌对望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李貌突然道:“对了,罗东主,李某闻得秦风酒楼新请了名大厨,就请那大厨来一桌尝尝?”
“李大人消息真是灵通呀!”
“哪里哪里,李某这嘴有些馋,这种事情岂能不打听打听?”
“哈哈……”几人轻松地笑了起来。
罗财主摇摇头低声道:“这厨子手艺不是很好,只是有些事……二位大人都是明白人……”
“懂,我们懂的,不过尝尝也无妨。”
“那二位稍候。”
罗财主走后,李貌叹了一气道:“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姓罗的以前在老夫面前就像一条会摇尾巴的狗一般,现在呢,唉……”
张大人道:“听说罗财主有个女儿攀上了赵谦,也怪不得他的尾巴翘起来了。”
“那是,那是,赵谦现在是什么人了?连京师的皇上都知道的人,开不得玩笑哦!”
二人闲聊了一阵,桌上上了一盆毛木果(猕猴桃),张大人有些诧异,饭前吃什么水果呢?李貌说今日是吃海味,多吃些毛木果一会吃海鲜时会更加鲜美,张大人以为然。
二人一边谈笑,一边吃了许久毛木果,李貌吃得甚少,倒是张大人很少吃到这种南方水果,觉得滋味甜美,多吃了一些。
然后就上了海味,多是虾蟹一类东西,另外有几盘凉拌的甜椒,花椰菜。张大人说道:“这名大厨倒是别出心裁,如此吃法当真新鲜。”
“在长安,要吃些新鲜玩意当真不易,也只有秦风酒楼能一饱口福呀。”李貌笑道。
这种吃法当真新鲜,甲壳类水生动物富含五价砷,再多吃些富含维生素C的食物,等于吃砒霜。
罗财主说的那名厨子手艺一般,却娉为大厨,就是因为官场的某些人说那名大厨是某某人的亲戚,罗财主才不得不请。而实际上那厨子因为欠了李貌的高利贷,才不得不为他干这件事。
李貌看着吃得赞不绝口的张大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他心道:张大人呀张大人,您可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洪大人那边的人答应过我李某人,只要整倒赵谦,就让我官复原职。
二人正吃得欢时,张大人突然倒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李貌故作大惊,大喊:“来人呀,快请郎中!”
一时酒楼中便慌乱一团,镍司衙门动作之快,简直像是等着张大人出事一般,很快就将秦风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又有好几个郎中被抓进酒楼,抢救张大人,但为时已晚,张大人很快就挂掉了。
布政司的蒋参政亲自过问此事,几句威严的官腔下来,罗财主早吓得屁滚尿流,叩头如捣蒜,大呼冤枉大呼饶命。
“大胆刁民,谋害朝廷命官,来人,将一干人等尽数捉拿问罪!”
罗财主这下可是遭了灭顶之灾,全家老小全被拘拿,家产尽数查封,只等定罪,便会立即被相关人等瓜分干净。
只有罗琦,因在赵谦府上,才侥幸躲过此劫。
祸福弹指之间,罗财主刚刚还春风得意,转眼之间,已沦为阶下之囚,此中关节,非常人能参悟也。
罗庄一个奴仆逃了出来,寻到赵府,将急事告知罗琦,罗琦心急如焚,伤心欲绝。
奴仆道:“小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去求赵大人救救老爷吧,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内院中赵谦正和秦湘说罗琦的事,秦湘说:“相公,罗小姐在咱们家那么些日子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备些娉礼,过几日就将事儿办了吧。免得惹人长舌。”
赵谦喝了一口茶,说道:“罗琦与我有师生之义,恐遭人非议,此时正是紧要之时,凡事都应小心应对,罗琦服侍了我这么长时间,就算要对她负责,也得过段时间。”
美女也不是收得越多越好,美女也是人,是人就要吃饭要消耗资源要有麻烦。
秦湘道:“那湘儿听相公的。”
这时罗琦就进了内院,向赵谦秦湘哭述。秦湘听罢急忙拉着赵谦的胳膊说:“相公,快想办法救救他们吧!”
赵谦沉吟片刻,不敢大意,说道:“罗琦少安毋躁,我先去了解清楚状况,一定尽力援救罗庄主。”
“恩师大恩大德,罗琦愿做牛做马报答恩师……”
“咱先不说这个,湘儿,你先照顾一下她,我去去就来。”
赵谦急招韩佐信容七等人商议,韩佐信闻得此事,早打听了个详细,刚一见面就直入主题:“大人,眼下之事,应立即与罗家划清关系,明哲保身!”
赵谦吃惊道:“我也知道此事事有蹊跷,但如此作为,对罗琦岂不太无情无意?”
韩佐信心急道:“大人切不可有妇人之仁!此事十分明显,是他们设的圈套,如此拙劣手段,定然是看准大人重情重义的弱点,大人切勿上当!惨遭不测的张大人,虽是一无名之辈,但佐信了解到,此人是皇后娘娘的表亲,正因此关系才在长安得到了督办钱粮这个肥差。如果大人置身事外,只要杀掉一些人解外戚之恨,万事大吉,如果大人去掺和,他们岂能咽下这口气?万望大人三思!”
“此人是皇亲?”
“虽是皇后娘娘的远房表亲,但也不是咱们能惹的。”
赵谦踱了几步,心中已有打算,却叹气道:“我非无情之人,何以做薄情之事?”
段七四 小楼听春雨
咸阳街上雨纷纷,行人都打着伞,从楼上向下看去,就会看见花花绿绿的圆顶缓缓移动。今年入春以来,下了好几阵雨,给整个西北带来了无尽的希望。
这条街的特点是青楼颇多,就像一条娱乐街,青楼的寻欢作乐,又带动了酒楼、当铺、赌坊等其他产业的发展,一时便成了长安最繁华的街市之一。
和其他青楼门口的情景相比,“眠月楼”门前有些清净,但并不代表眠月楼的生意不好。它是一处官家教坊,也就是官妓院,官妓院并不是当官的嫖妓的妓院,而是公家开的妓院,里面的女子多是因家族触犯刑法“收没家产男为奴女为娼”而被卖入其中的官僚子女,从出身档次就高了许多。所以教坊是非常高级的妓院,相当于现在的“XX会所”之类的高级娱乐场所,里面的女孩能歌善舞能文能诗,是文士官僚富商寻乐的理想场所。
楼上的一间雅间内,布置得朴素淡雅,一卷竹帘,一张木桌,木桌甚至未上漆,犹自泛着木质的清香。但有心人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简单的陈设价格不菲,墙上那幅《兰亭序》疑是真迹,旁边一张木琴是唐代“雷公琴”。
房间坐北向南,南边是门,北边是窗,窗前是那张古朴的木桌,孙传庭坐在东面,对面坐着赵谦和张琳。
一个身材婀娜表情端庄的女孩跪坐在桌前,用削葱似的小手小心端起紫砂茶壶,将几个小茶杯倒上了茶,双手擎起一杯茶,先端给孙传庭,孙传庭接过泯了一口。
房间里充满了茶香。
进士出身孙传庭说了一句十分不风雅的话:“这一杯茶,足够一户百姓家开销三年。”
旁边的几个女孩为防失礼,都急忙眉眼低垂,有一个眉毛修得细长的女孩像是刚来不久,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孙传庭。
张琳看了看那些女孩,不太放心她们听到谈话,便挥了挥手,众侍女忙行礼退出房间,走出门口时,隐隐听到一阵轻轻的责骂声,大概是责骂刚才那个女孩偷看孙传庭的事。
赵谦为孙传庭添茶:“恩师平日繁忙,难得到这里消遣。”
“黄陵生擒高迎祥,龙颜大悦……”孙传庭说道这里,心里颇有一些遗憾,可以名载史册的功劳,就这样失去了,“皇上一定会让廷益进京献孚。”
赵谦忙道:“恩师谋划全局,在河南大破贼军主力,高迎祥逃窜,我等只是趁机堵截,不期捉了枭首,此战之功,应是恩师才对,学生误受殊荣,→文¤人·¤·书·¤·屋←内心惶恐,学生欲上表皇上,言明实情。”
孙传庭看了一眼赵谦,心道你明白就好,口上马上道:“廷益,万万不可。”
“恩师……”
张琳低声道:“周延儒等人极力要将功劳揽到洪经略头上,此事本来在朝中就多有争执。前些日子众人都以为师弟已玉碎报国,周延儒这才认可功劳的归属,师弟是自己人,咱们争得此功诸多不易,切不可轻举妄动!”
赵谦看了一眼孙传庭,孙传庭正轻轻撩起竹帘,看着窗外的雨幕,喃喃念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张琳道:“师弟府上是否有个叫罗琦的人……”
孙传庭看了张琳一眼,说道:“你不是说眠月楼新进了一批歌妓,还不叫上来?”
张琳听罢拍了两巴掌,不多一会,一群女子便鱼贯而入。那些女子明目含情,纤腰楚楚,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孙传庭从未有好色之名,此时也看得频频点头,丝竹之声中,婢女撤茶换酒,气氛顿时由淡变浓。
“廷益,彼女若何?”孙传庭漫不经心地问道。
赵谦道:“窈窕淑女,举止得体,人间佳人。”他本以为孙传庭就是为了增添一些兴致,哪知忽闻孙传庭道:“这些女子,只要有钱有势,都能享用。”
众人听罢皆是愕然,有女面上忍不住露出了愤愤之色,虽然孙传庭所说俱是实情,在此情形中说出却不甚合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中所述君子者,贵族也。大丈夫先有功名,淑女何愁不得?廷益以为如何呀?”
赵谦忙躬身道:“学生受教。”
孙传庭道:“你明白就好。”
“学生瑾遵恩师教诲。”赵谦心里知道,为官之道,须听领导的话,不听话的下属,是没有领导会喜欢的。
孙传庭又语重心长地说:“杨阁老是老夫的恩师,情意深重,廷益到京师之后,凡事多听阁老教诲,京师不比长安,廷益做事须谨慎呀。”
“是。”赵谦忙说道,“恩师谆谆教诲,学生铭记于心。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恩师……学生这一去,不知何时能相见……”
赵谦从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一脸伤感。
“廷益不要挂怀,你我师生同朝为官,相见之机多也。”
孙传庭果然不是好色之人,听歌妓正不合时宜地唱“情哥哥,慢些走……”,不由得眉头一皱。赵谦忙挥手止住管弦,说道:“恩师,学生才疏学浅,无法用诗文一吐别离之苦,积郁胸中,甚为不快,新作一首俗调,赠与恩师。”
孙传庭眼睛一亮:“甚好。廷益所做那首‘君不见,汉中军’,连皇上都称赞不已。廷益在音律上,颇有些偏才嘛。”
赵谦清了清嗓子,下首的乐工听督师说‘连皇上都称赞’,早已睁大了眼睛,机不可失,急忙唤人笔墨侍候,聚精会神地听着。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歌词曲调凄迷的《送别》被赵谦清唱了出来,下首的歌妓乐工很配合地掩面而泣。唯有孙传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