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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爱 作者:周玖玖-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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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劲把这一伙酒友都弄过来了。 
  一向豪饮的尹团和刘易都喝的不多,年前全市机关体检,他们身体都出现问题。尹团和赵见都是三高,指征挺惊人,老婆已经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再这样喝大家就拜拜。刘易是严重的酒精肝,大夫说想死就继续喝吧,你的肝快成黑色的了。 
  柳北桐那天喝得很少,话也不多,那天筱晴在家,他要早些回去。家里的事情和他的惊险遭遇,他没有告诉他们任何人。有人问他眉骨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时,他只说酒害死人啊,就没有了下文。 
  大家那天的主题都是身体,众说纷纭,讨论着取代酒的方法,一个比一个说的有道理,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两瓶酒仍然没剩多少。 
  “喝也难受,不喝也难受,累哦!” 
  “酒可以喝,关键是掌握一个度。” 
  “性情中人,难哦。” 
  “我为什么喝不足比喝多了还难受呢?喝它妈多少是恰倒好处呢?看样这个胃也得科学经营喽。”刘易望着空酒瓶大发议论,那位请客的小伙子不知他什么意思立刻要去拿酒,被五哥一把拽住了。 
  “什么不需要经营呢?家庭、身体、财富、精神,人一辈子都在经营中,每一个阶段都有目标、有侧重呦。” 五哥的话挺耐人寻味。 
  “老前辈,能不能说得别太深刻?”请客的那位小伙子也挺幽默。 
  “像你现在,二三十岁,经营的是爱情,终身伴侣,重要呦!像他——他指了指刘易——三四十岁,经营的是财富,使劲挣钱,要为一辈子打基础喽。像他,赵见,四十多岁,经营的就是亲情了,儿女啊,父母啊,前妻啊、后母啊,人到中年,责任大呦!” 
  老尹和苏天明面面觑,不知他还想说什么。 
  “五哥,像你,年过五十,又在经营什么呢?” 
  “过了五十的人,已到知天命之年,那么经营的就是心情了。心情好,万事都好。心情不好,全盘皆输啊。你们还差几岁,感觉不到。五十和四十看是差了十岁,心情可要差二十年啊。” 
  “你的心情不好吗?不会和深圳的二嫂子有啥关系吧?”赵见抓住机会给五哥调侃,可是没有人笑。 
  “庸人自扰、庸人自扰喽!”梁五哥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那天他一脸愁云。大家都知道他每月有两千块钱的退休工资,再加上教提琴的外快,衣食无忧啊。老婆是个退休老师,孩子已经自立成家,他还有什么心思?这个年龄大概又是一种心境。看样生命不息,忧愁不止啊。 
  没有人追根问底,老哥肯定是有感而发了。 
  苏天明和么妹坐在他的对面,么妹不断地给他老公剥虾、剥螃蟹,弄得大家思想常常走神,说着说着话眼睛就转移到她那双灵巧的手上。 
  “嫂子,往这里放点。” 
  刘易赖皮地把自己的小盘子放在么妹面前,大家立刻起哄了。 
  “呦——小叔子嗲喽了,你和大哥挣待遇啊?” 
  “这是我嫂子,嫂子不能疼疼弟弟吗?” 
  么妹笑了,顺手把桌子中央最大的一只螃蟹放到刘易的盘子里。 
  “今天刘易弟表现不错,酒喝得不多,自己剥吧,你们这位大哥最近喝酒一点菜都不吃,你们说是不是老了?这样身体能行吗?” 
  “老了,现在应该叫老东西、老家伙、老不中用、老货了。我也要开始经营心情喽。”苏天明眯着个眼睛笑着自嘲着。 
  可么妹已经板起了脸,强制性地把一个剥光了的大虾蘸了塞到苏天明嘴里,他没有防备,弄得一嘴醋汤。 
  大家哄堂大笑。 
  柳北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若有所思。他刚过四十,为什么心情总是郁郁寡欢呢?是不是已经提前进入五哥说的那个阶段了?去年的现在已经恍若隔世,那是他和茉莉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和茉莉每次在一起吃饭她都像幺妹一样,强制他吃菜,他不吃菜,她就夺他的酒杯,不让他喝酒。剥螃蟹、剥虾就更是常事了。可那一切,现在都离他那么遥远,真像上个世纪的事了。 
  人生无常啊! 
  路路那天特有意思,她坐在柳北桐旁边,不断地把菜往他盘子里加,弄得赵见在对面直喊。 
  “错了!错了!是右边。” 
  右边是尹天一。 
  “今天我就要给桐哥夹菜,最近桐哥瘦多了。不像他,他也瘦了,是眼睛瘦了,瘦成一条线了。” 
  大家看着老尹大笑。 
  柳北桐终于放声笑了,自己是不是有些过虑了?从小,他就有焦虑的毛病,神经特脆弱,13岁时得过孤独症,小小年龄就无缘无故的失眠。他那时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敢出去,认为只要上街就会被汽车轧死。他母亲担心他会得自闭症,给他买了一件乐器陪伴他,而他立刻就在音乐中找到了他的寄托、他的依靠。音乐把他救了,他全身心的投入了学习之中,用激情抵御了青春期纷乱的神经症。上高中、上大学,在当时那种学习氛围中,他的文化成绩、音乐成绩始终名列前茅。他曾经纷乱过的精神开始有序,但多愁善感、胡思乱想、甚至从小养成的焦虑一直没有完全离开他。 
  直到最近几年,酒把他改变了,他简直变成了一个和以前完全相反的人。他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变得奔放、激情、快乐、粗犷,甚至纵欲!他欣赏新的自己,他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社会,似乎彻底改变了。但他自己知道,这只是他的表面,他的内心深处还保留着少年时的抑郁的底子。他一旦受到打击、一旦从繁忙的工作中停下来,这种抑郁会像虫子一样爬出来,会加倍地折磨他、会把他往死里整…… 
  不能停下来,无论是脑子还是行为,他要永远处在一种运动的态势。 
  大家分手时,苏总从车窗里露出头问了问柳北桐。 
  “最近没出什么事吧?”他一向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没事。” 
  “该收的要收,该淡化的抓紧淡化。”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柳北桐,就开车走了。 
  柳北桐知道,“收”是收敛的“收”,淡化肯定指的一些紧张的关系。几十年的交情,他们心知肚明。 
  他说的对,经历过那一劫,柳北桐才真正感受到了平静和安全的魅力和意境。 
  三月份的一个星期一,他刚到文化局的大门口,他的手机响了,是扬州的长途,一丁的。 
  “喂!北桐吗,我一丁。” 
  “你好,好长时间没有你的电话了,你死哪去了?” 
  “我到广东去了一趟,干了一个月私活,物质是基础啊。” 
  “赚多少钱?又瘦了吧?” 
  “别说我,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柳北桐走到院子的一个角落里,他当然知道这个“情况”指的是什么。 
  “弟弟放心,没什么事。” 
  “前天茉莉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起上次的事情。” 
  “茉莉?她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实话实说。首先我把你和小林的关系洗干净了——哦,不对,你们原来就很干净。” 
  “你怎么说?” 
  “我说小林那天太累,我们送她回宾馆,正遇停电,她只好先到桐哥这边休息一下,我在那边宾馆等电,后来又把她接了过去。” 
  “她怎么说? 
  “她半天都不吱声,后来我问她说,桐哥的伤好了吧,她居然问我在说什么,北桐负伤了吗?出什么事了?你说她是不是在演?” 
  “你继续往下说。” 
  “我说你们最近没见面啊?桐哥在扬州被小痞子给暗算了,你说他半夜去散什么步,我看艺术家都是神经病。走到旅馆门外,就被人放倒了,头被打开了个口子,牙齿也打松了。” 
  ‘“她说什么?” 
  “她当时就在电话里哭了起来,我劝她说没事,现在肯定好了,那天他身上没带钱,手机也没被歹徒发现。碰到坏人嘛,挂点彩也属正常。后来她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就挂了电话。” 
  一丁就是一丁,这件事他处理的天衣无缝,他在茉莉面前树立了一个无辜的、善良的、受到委屈而泪往心里流的男人形象,柳北桐简直有些崇拜他了。 
  看来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完。 
  果然,就在一丁来电话的当天下午,电话又响了:9638882。这是一个久违了40天的电话,茉莉的手机。 
  柳北桐几乎不假思索就按了不应答键。十分钟以后,手机再次响起,他再次按下。然后,他关了机。 
  他现在真的不想见她,第一不是时候,他的家庭已经危机四伏,他现在的最佳选择就是做一只情场上的缩头乌龟,筱晴正处于最敏感的时期,他要用行动证明他的“表现”,她每天有事没事都要给筱晴打几个电话,汇报自己的行踪。第二他现在的确没有心情,经历了扬州事件、马涛事件,他已经身心俱疲。也许茉莉真的很无辜,但现在改变他的心情已经很难。 
  让时间作出结论吧!他心里经常这样对自己说。 
  那天的会是文化局廖局长主持的,参加人员有文联主席、教育局长、各文艺单位负责人以及各创作组组长。 
  廖局讲完话以后,文联肖主席又讲,各有关单位领导都表了态。后来就到了实际阶段,请各创作组汇报自己的构思。舞蹈、曲艺、音乐等创作组轮流来。正当柳北桐准备发言的时候,裤带上那只汉字传呼忽然震动起来。他看都没看,伸手就把传呼关了。 
  上午散会后,他打开传呼,上面正是茉莉的留言: 
  “我一切都明白了,我要见你。” 
  他关死了传呼的电源。 
  中午他们在文化局吃的盒饭,下午还要分组讨论。他用会议室的电话给筱晴打了一个,告诉她晚上他回家吃饭,筱晴说晚上我给领导安排一个饭局,我不在那吃,安排完就回家。要不然你先带点菜回家。 
  他在会议室一个角落里吃盒饭,饭还没吃完,就看见那个玻璃门外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向他招手,他定神一看,是么妹。 
  么妹很急,一脸汗站在走廊的暖气片旁,见到他出来,才松了口气。 
  “桐哥,你赶快给茉莉打个电话,你为什么要关机啊?” 
  “什么事啊这么急?” 
  “她找你有重要事。” 
  “看不见我在忙吗?你不要多事,这事和你没关系。” 
  “哎呀!你不知她多急啊,你打个电话能用多少时间?” 
  “好,你别问了,我立刻就打。” 
  “你一定要打,一定啊。” 
  么妹走了,柳北桐心里很矛盾。茉莉总是那么一惊一咋,可以四十天杳无音讯,也可以一个小时内发疯找你。有什么事啊,不就是听说事情真相以后内疚吗?这种创伤能是一个电话就抚平的吗?可这个电话必须回,他太了解茉莉了,接不到这个电话,她不知又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来。 
  会议室人很多,他来到艺术处的办公室,里面没人,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拨了过去。 
  “喂,我是柳北桐。” 
  对方已经接了,但没有应答,只有轻轻的喘息声,是她。 
  “我在工作,不能开机,有事请讲。” 柳北桐努力按捺自己,使自己的声音更平静柔和一些。 
  “我想见你。”她终于讲话了。 
  “我很忙。” 
  “我有重要事,很重要。” 
  “好吧,我在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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