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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弘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旁边的人却七嘴八舌答道:“韩公子,正是这女子,不知何故适才用刀削了小公子手臂。”
抱着孩子那人怒极:“你这疯妇!怎敢伤我家天惜!”
弘华慌了,正要辩解,又一队人从人群外冲进来围在那两个男人身边,看来象家丁模样,一见眼前情形也都是一惊。
两个男人中较年轻那个道:“二哥,呆会儿再理这疯妇,天惜伤重,还是快寻大夫才是!”
被叫“二哥”的狠狠瞪了弘华一眼,对家丁道:“先将这疯妇绑回府中!”说完两人便抱起那孩子急急去了。
“呃!不是这样!”弘华还想辩解,那些家丁已经凶神恶煞地围拢来。弘华一转念,抓紧她的口袋,但来不及再盘算什么已经被一左一右架了个动弹不得。
一路挣扎喊叫,但实在强弱悬殊,弘华还是被架了几条街,从侧门进了一户大院。一个家丁拿着一根绳子过来。
“不行!你们不能绑我!要讲道理啊,原因我都说了,怎么不听人解释!……”
弘华还在大叫,那些家丁不由分说把她绑成扎扎实实一个粽子,丢进一间堆放柴火杂物的木屋,锁门去了。
弘华挣扎着起来,蹦到门边,用身体撞门,那木门却十分结实的样子,再大喊了半天,外头却是一点响动也没有。
弘华跳累了,只好瘫坐到旁边的柴堆上。
被绑在柴房,这种情节电视里看得多了,但是亲身体验可没有看看那么轻松。过了十多分钟,弘华已经觉得全身疼得要命。
“要死了,我又不是什么危险份子,门都锁了还绑那么紧做什么?”弘华一面嘟噜着,一面尝试从口袋里摸她的瑞士军刀,无奈实在绑得太结实,挣扎了半天连袋子都碰不到,只是把被绑的地方弄得更痛而已。弘华叹口气,又在屋子里蹦了一圈儿,还是找不到任何可利用的工具。她再叹一声,下意识想瘫下去,可身上紧棒的绳索随着她这一弓身又是一紧,登时火辣辣的疼。
弘华弹起来,无可奈何之下,再蹦到一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象根柴一样直挺挺地斜倚在柴堆上。
过了不知多久,身上的疼痛都快麻木了,弘华心里一阵悲凉,正要感怀身世,却听哐当一响,门忽然开了,刚才的家丁走进来。
弘华弹了两弹,没能直起身来,那几个家丁却连忙跑过来扶起她,手忙脚乱地给她松了绑。弘华忙不迭地舒展四肢,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但毕竟不那么难受了。
一缓过劲儿来,她连忙道:“你们家主人在哪儿?我要解释一下。”
为首的那个恭谨答道:“我家主人正在偏厅等候,姑娘请随我来。”
弘华惊讶于他态度的转变,还是松了一口气,迈开软绵绵的双脚,一瘸一拐地跟着他去。
穿过几个院子,进了一间房,就见刚才街上看到的那两个男人正站在屋里。一见她来,都是一拱手,一个连忙招呼到:“姑娘,适才得罪了,先请这边坐。”另一个则大声唤道:“大哥大嫂,那位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门帘一动,一对中年夫妇样的人,还有一个着长袍的老者先后从里屋出来。
那中年男人拱手道:“便是这位姑娘吗?”接着对那老者道:“先生请。”
那长袍老者走过来,手上拖着一张纸,上面是先前弘华削下来那片皮肉,血迹已干,上面的虫子也脱落了下来,滚在一旁,象是死了。
“姑娘,小公子这片皮肉可是你削下来的么?”
弘华有些心虚:“是我,我当时……”
那老者打断她:“姑娘可是认得这此虫吗?”
“认倒不认得。只是听闻过一种虫子,跟它很象。”
“如此说来姑娘倒真是胆大心细了。”那老者向那中年夫妇道:“此虫唤‘血魅’,大毒之物,幸而此物仅于城外毒沼间方可存活。此物噬人畜则紧附于皮肉之上,不能驱逐,且触肉即腐,一时半刻便能致人死命,药石无医。老夫曾见闻有人遇此虫,唯有即时断手削足,或可保命。但此虫老夫也是多年未见了,常人不识此虫,因此遇之者多是不治。”
弘华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血魅”,听都没听说过,刚才看到那恶心的虫子只觉得和在生物记录片里看到过的滴子虫很相似,记得片子里说这种虫毒性猛烈,中毒的人若不能及时手术很快没命,所以一急就下了手,等手起刀落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自认闯了大祸,正不晓得如何善后呢,听这老头子,呃,老先生这么一说,莫非……
那边那老者继续道:“方才老夫看到小公子之伤也道何人下此毒手,待见此虫方才明白。小公子不知从哪里惹来这等毒物,幸得遇上这位姑娘及时削了腐肉,除去毒虫,否则再晚一时半刻,莫说手臂,性命怕也无法保住了。”
一听到此,那中年男人忙向弘华施了一礼:“如此说来,姑娘原是高人,仗义出手救了小儿性命,韩某感激不尽。”他的夫人在旁边,也优雅地施了一礼。
弘华无言以对,只得连连摆手:“啊?没…没什么,没什么,小事而已,小事而已。”
街上那两个男人也围拢来:“对姑娘只是一时义举,但天惜是我家嫡传的命根,姑娘实在是我韩家的大恩人。”说着两人也是齐齐一揖,“方才我俩不识好歹,委屈了姑娘,还望恕罪。”
弘华目瞪口呆,想不到瞎猫真能碰上死耗子。从刚刚粽子级的待遇现在被围着当菩萨拜,所以说人生的际遇真是莫测啊。
韩家那一堆大大小小还在不停说着感激的话,那老大夫也赞她刀法精妙,削尽腐肉竟未伤及半分经脉。
弘华只能不停打着哈哈,心里说:要感激还不如快拿吃的来,她都快要饿得背过气去了。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的肚子却代替她表示了。那一声响亮的“咕噜”声把那一堆声音都盖了下去,弘华本指望没有人听到,但从这一片突然的寂静来看愿望落空了。
那中年男人显然善于理事,微笑道:“天惜还要劳烦先生再加看顾,姑娘经这一番劳顿想也疲了,还是先略进薄食歇息一下,有什么闲话赔罪的稍后再叙吧。”
这话正中弘华下怀,连忙应着出了厅去。
看来这韩家的确富足,虽是战乱之时伙食还是很丰盛嘛。此地地理位置虽然不明,但大致是在中国西北部,虽然相隔一千多年所幸饮食结构倒也没有大的出入,弘华精神大振,吃了个风卷残云。再在几个仆婢的服侍下休整了一会儿,舒坦起来,有种因祸得福的庆幸感觉。
很快天色转暗,韩家设好了宴又来请她。席上又一番道谢赔罪,客套半天,弘华前前后后也搞清了大致状况。这韩家看来算姜州大户,中年男子正是户主韩道正,那孩子是他独子韩天惜,到街上找他的那两个男人是韩道正的兄弟韩檀和韩从诲,两人都是新近娶妻尚无所出,因此这韩天惜乃是家中独苗,又向受宠爱,宝贝得很,今天意外走失了片刻不料就遇了一番险。
宾主客套半天后,弘华发现韩家这三兄弟都读过不少书,礼貌周全加之性格豪爽并没有半点富人的坏习性,几位夫人也都是贤淑的女人,对她这个“恩人”礼待有加。
弘华窃喜,言语间努力投其所好,很快相谈甚欢。
聊到熟烙,韩家人问起她的来历,弘华考虑到身上的穿着,又考虑到前唐时就有大量色目人在中土出入,索性把自己说成是“归国华侨”,自幼生长于异邦,因父母双亡(老爸老妈不是要咒你们,反正这时候连你们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还没有出生嘛),回到中土投靠亲眷,不料亲眷外移,一时没了着落。
弘华也不禁为自己高深的“文学造诣”沾沾自喜,不过是随口编得故事也能编得跌荡起伏、引人入胜,直听得韩家上下唏嘘不已。故事讲完,个人十分满意,这样遥远的来历,一来无从查证,二来就算自己的言行举止有什么不合时宜也很好解释,不容易露出马脚。
“当今乱世,时移事异,阔别多年自是不易寻访。姑娘可打听到贵亲下落了吗?”
“呃……”弘华的脑子飞快地转。不知道古代的彤山到底在哪个地方?对了!当时跟着考察团去彤山,快到的时候经过宁居,当地人曾说起,那里的古称是凤至,已有上千年的历史,那么算起来现在也许用的就是那个名字。
“我打听过,听说大伯已在七年前举家迁往凤至,我初归中土不辨东西,不知各位可听说过此地。”
韩从诲笑道:“巧得很,这凤至不仅听过还熟得很,大哥一位至交就居于此地。”
韩道正点头应和:“不过,凤至如今已是蜀地,乃是靠近边界的大城,近年那边战事频生,我与那知交也是数年不见了,姑娘想去访亲怕是不易。”
“哦?”弘华皱起眉头,“如此,倒教人不知如何是好。”
“不妨,”韩夫人微微笑道,“姑娘义气出手救了小儿性命,又与我家上下一见如故,若有什么为难之处也不必烦恼,我韩家必倾力图报。”
韩道正也豪气地一笑:“姑娘在此地既是无亲无故,若不嫌弃舍下简陋不如暂留于此,不知意下如何?”
弘华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由心中窃喜,借势说了一堆客套感激的话,便住了下来。
虽然没有席梦思古代的床也很舒服啊。弘华先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坐起来打量这间客房,看起来坚固高大,布置得也清爽舒适,并不比现代的房子差多少。实在好运,这下子短期内的食宿问题都解决了,两天来难得有了片刻的安定,弘华半闭着眼,开始回忆发生的每个细节。
弘华把自己的百宝袋拎过来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又把刚换下的衣服里的东西也翻出来。很快东西摆了一床,弘华把它们一件件翻来覆去仔细琢磨。
手表、急救箱、军刀、驱虫水、手帕……好象没什么可疑。这些东西都是正牌厂家出品,有的还是名厂制作,但想来都不可能有“穿越时空”这种特殊功能吧。啊,对了,根据从书和电视中得来的经验,关键物往往是一些神秘古物。弘华努力翻找其中最“古”的物品。
是这个了。
全铜Zippo打火机,产于1937年,正是二战开始的年代。从旧货店淘到它的时候,老板还吹嘘说,它保留着那个年代的传奇。
弘华细细打量,一些什么硝烟啊、炮火啊、战壕啊、濒死的士兵啊,乱七八糟的联想片段在脑袋里飞。
想了一下,她屏住呼吸,轻轻点燃它。
火,静静燃烧。
没有怪事发生。
几十秒之后,弘华啪地关上机盖。怎么可能嘛,用它又不是一两年了。
可是,它已经是装备里最有历史的了,还有什么可疑物呢?弘华眼睛在那大堆东西上苦苦搜索。忽的眼前一亮,立刻伸出手去。
滚圆的一块石头,沉得超乎想象。淡青石面,泛着奇异的荧光,一眼看去分明乌沉沉的,盯着它时却又仿佛视线能够穿透着细腻的表面被吸到里头去。多看了一会儿,在灯火映衬下石面的荧光竟仿佛更亮了一分,笼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淡白光华。
对了,这是跟地理队时采的石样。这东西比起Zippo古老了可不止百万年。但是一块石头有什么古怪呢?难不成真是外星人留在远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