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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没有熟到你可以问我这些问题的时候，对吗？”的68ce199ec2c5517597ce0a
“我们还是好同学，是不是？”的b6edc1cd1f36e45daf6d7824d7bb2283
“对。”我看着自己的脚尖说。目光所及，只有他的单车轮子，和他的凉鞋。
“……你是要去上课吗。我送你去吧。”的40008b9a5380fcacce3976bf7c08af5b
“就在前面不远处，我自己走着去吧。”的496e05e1aea0a9c4655800e8a7b9ea28
“好吧。”他推着单车，走了。的a5bfc9e07964f8dddeb95fc584cd965d
我看着他的背影，他走得很慢，很慢，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天空，停住脚步。
他在那一刻，想了些什么呢。他是不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尴尬，这样——受挫？
我也不想这样的。如果可以。
第四章：青衫湿
我慢慢地向苏路加家里走去，敲了好几声，他才过来开门，脸上洋溢着喜气的笑容：“欢迎欢迎。”的2b8a61594b1f4c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抬眼看他。的9f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他搓着手直笑：“我外婆来了，我中午刚去把她接过来的。”的5f2c22cb4a5380af7c
“呀，真好。”我走进客厅，老房子，木制的楼梯和地板，天花板高高的，水晶吊灯垂落下来。
一位老太太坐在钢琴前，淑女一样地弹着《秋日私语》，腰板挺得很直。钢琴是雪白的，她的礼服是雪白的，头发也是雪白的，像一朵云，清凉无汗。阳光落在琴键上，和手一起舞动，有种静谧的美感，像是油画。我要是绘画技艺精湛一点就好了，就能画下她了。的addfa9b7e234254d
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撼。这时我才多大？十四岁吧，如何抗拒得了这样优雅的美丽？
由此我相信当真有种女人，是可以美到八十岁的，甚至更老些。的07e1cd7dca89a167
欧阳娟和杨懿早就到了，坐在她身边听，场景温馨。的beb22fb694d513edcf5533cf00
看到我过来，老太太朝我微微笑。她很老了，有着美丽的轮廓，是个洋气的老太太。我想，若她走在路上，很多人是要回头看她的。她的钢琴弹得并不十分流畅，时断时续，她伸出手向我们解释，说是文革时劳动改造，将手指弄得变形。言语间很平静，没有抱怨。的c0c7c76d30bd3dca
有的女人，一辈子都是美的，比方说她。的d09bf41544a3365a46c9077ebb5e35c3
几上有一大束栀子花，很美很香，外面起风了，竹帘子被风刮得啪啪响。外婆坐在一张藤椅上，慢慢地在那儿摇。我神往地看着她，想象半个多世纪以前，她会有怎样的风采。
厨房里炖着银耳莲子汤，香气飘出来，苏路加说：“你们稍等，我去给你们盛，一人一碗。”
“不用啦，我已经端过来了。”女声响起。的cee631121c2ec9232f3a2f028ad5c89b
我无意识地望去，一个系着围裙的女子，笑吟吟地端着两碗汤走出来。的310dcbbf4c
“哟，学生都到了？”她将汤搁在桌上，唤我们过去吃，搀扶着外婆：“外婆，您慢坐。”
外婆尽管上了年纪，仍然目明耳聪，快乐非凡：“你呀，瞧瞧，我的身板还好得很！”她大声笑，随和慈祥，让人一看就喜欢。的3644a684f98ea8fe223c713b77189a77
苏路加到厨房里端出另外几碗，边走边说：“外婆不喜欢让人扶，让她自己来。”
欧阳娟拉拉我的裙角，轻声说：“她是苏老师的未婚妻。”的acf4b89d3d503d8252c9
未婚妻。就是这三个字。不知何故，我竟然没有太难过的感觉。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一笑起来眼角有深深的纹，像一朵乍然开放的花，牙齿不大白，头发扎成辫子，穿橙色的衣裳，不美丽，也不难看。的8cb22bdd0b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他已经二十九岁了。我不能苛求一个二十九岁的男人还干干净净的，像一张白纸一样等着我出现吧。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汤，想多看看她，又怕会引起她的怀疑。的c3992e9a68c5ae12
她年纪也不小了吧，我想，我不是这个年纪的人的对手，我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小心事，她可以轻易看穿。我不要看她我不要难过我乖乖喝汤听外婆说话。的4ea06fbc83cdd0a06020c35d50
何剪烛，不哭啊，不哭。的49c9adb18e44be0711a94e827042f630
外婆招呼着她：“天爱，坐啊，你这么辛苦，来，大热天的，你也来一碗。”她转向苏路加，“路加，你快去。”的ab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哦，她竟是叫做天爱的。她拥有苏路加，真是上天宠爱的女子。的9908279ebbf1f9b2
天爱，天爱。幸福的女子。的caf1a3dfb505ffed0d024130f58c5cfa
喝完汤，外婆站起来，天爱赶紧扶住她：“外婆，您才坐了飞机过来，很累吧，我扶你去卧室休息。”的c7e1249ffc03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可不服老，不喜欢别人照顾我。”外婆笑着说，“孩子们，你们好好练字，我进去和天爱说话。”她衣衫整洁，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朵栀子花，香香的。的2050e03ca119580f
苏路加亲热地对外婆说：“晚上我们去逛街好不好？”语调很柔和，像是和小女孩说话，疼爱的、娇宠的。的cedebb6e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听妈妈说过，人一老了，都像个小孩子。现在看起来果然是。的0f28b5d49b3020af
天爱和苏路加对视一眼，陪着外婆进去了。两人之间并无亲密的举动，反而更给人家常的感觉，似乎一开始就是如此，也将如此一生一世。的2e65f2f2fdaf6c699b223c61b1b5ab89
等她们走开，苏路加说：“外婆特别自尊，喜欢自助，不喜欢被人看到她躺下的样子，她总是好强的。” 的17d63b16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苏老师好喜欢外婆呢。”的e6b4b2a746ed40e1af829d1fa82daa10
“那当然。我是被外婆养大的。她很喜欢栀子花，我经常买来送她，她从小就爱漂亮，年轻的时候又到法国留学，很时髦呢。我乐于帮她梳头发，买漂亮衣服，她开心，我就会很开心。”
我们四人向书房走去，路过卧室，我看到门是开的，就朝里面看了看。以前这卧室是锁着的，这下天爱正和外婆说着话，我得以看到里面的一切。的ab817c9349cf9c4f6877e1894a1faa00
宽大的双人床，柜子，衣橱。的9431c87f273e507e6040fcb07dcb4509
不，你一定能猜到我所要说的不是这些。那面被刷成天蓝色的墙壁上，赫然是二十四寸的婚纱照，苏路加和天爱甜蜜相拥。的3dc4876f3f08201c7c76cb71fa1da439
电光石火的刹那，很多以前我所没有关注过的事情一件件全明白了。为什么初进这幢房子会闻到油漆气味，为什么家具都是崭新的，为什么每次来，都会添了一些东西。的e555ebe0ce42
——房子是刚装修过的。的7f5d04d189dfb634e6a85bb9d9adf21e
而他，是要结婚了。的9ab0d88431732957a618d4a469a0d4c3
我似乎听到《上海滩》的音乐了。带着善意的激怆，直锥入心底。的9a1158154dfa42
许文强抚着手上的戒指对程程说，我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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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外婆到来了吧，苏路加的兴致很高，我们写字累了，就听他讲话。他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他从小父母双亡，是由外婆带大的。的37a749d808e46495a8da1e5352d03cae
我坐在墙角边的位置，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却怔怔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是我的。何剪烛你知道吗他不是你的。的a8abb4bb284b5b27aa7cb790dc20f80b
杨懿和欧阳娟受到他的感染，听得很带劲，我头脑中混沌一片，随意翻开桌上一册线装书，咦，是宋词。的8f468c873a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又是一段伤心句。的97e8527feaf77a97fc38f34216141515
“小剪，小剪，你怎么了？不舒服？”苏路加注意到我的神色，担忧地问。
我回过神：“啊，没有……可能有点热感冒吧，没事。”的a5e00132373a7031000fd9
欧阳娟跑过来试我的额头：“还好，不烫呀。”的63dc7ed1010d3c3b8269faf0ba7491
杨懿说：“喝点药预防一下，苏老师，家里有药吗？”的35051070e572e47d2c26c241
“有有有。“苏路加起身，向外走去，轻声喊着他未婚妻的名字，“俞天爱，俞天爱，药盒你放在哪儿了？”的2e65f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等他出去，欧阳娟问：“你到底怎么了？我看你情绪不好。”的9766527f2b5d3e95d4
“没事，就是头晕。”的c20ad4d76fe97759aa27a0c99bff6710
“那可要注意呀。”欧阳娟说，“如果你没大问题，一会儿下课了，到我家去玩好不好？”
“好啊。”的854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俞天爱走进来，拿着药问：“是哪个小姑娘不舒服？”的b2eeb7362ef83deff5c7813a
苏路加端着一杯热水，跟在她身后：“是小剪，我来吧。”的a3d68b461bd9d3533ee1
俞天爱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额头：“还好，不是很厉害。”她将小小的药片倒在掌心，“来，吃了。”的e5841df21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脸红得发烫，僵直地坐着，一动也不动。的5878a7ab84fb43402106c575658472fa
俞天爱就责备我：“怎么不听话呢，小孩子要乖。”她认为我还是小孩子，孩子在大人面前是要听话的，她让我喝药，我就要乖乖地喝，然后对她说，谢谢阿姨——还是，谢谢姐姐？要么，谢谢师娘？的5751ec3e9a4fea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她，她有一张圆脸，搽了粉，看不清楚皮肤的本色，嘴巴微微地嘟着，涂了唇彩，湿漉漉的，像是刚刚偷吃过糖果的小女孩。的2dea61eed4bceec564a00115c4d21334
苏路加走过来：“小剪，你看你的脸都红透了，别是发烧了吧，来，喝药，别任性了。”
俞天爱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晃了几晃，吹口气：“呼，不烫了不烫了，来，小孩子喝药。”
我看着他们俩，好一个夫唱妻随，心火腾起烧着：“我不是小孩子了！”
俞天爱一怔：“好好好，不是小孩子了，大人生病了也得吃药是不是？”
苏路加注视着我，眼里有点迷惑。的da8ce53cf0240070ce6c69c48cd588ee
他是真的不懂吗。的fa14d4fe2f19414de3ebd9f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