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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卫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指着点心说:“那为什么只放点心,不做菜什么的?”
房律说:“吃了点心嘴甜,多说好话啊。”
卫祝哈哈大笑:“真有意思。”
“走。”房律拉着他回屋:“换换衣裳,咱们一会出去躺。”
“哦。”卫祝答应着,房律拿了个篮子去东屋,一会功夫装了满满一篮子东西出来:“祝祝,好了没?”
“哎?”卫祝看看他那篮子里又是馒头又是枣山,还有做好的熏鱼腊肉和半个肘子,不禁奇怪:“你这要去哪啊?”
房律笑着说:“快,穿上棉袄,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卫祝好奇的要命,赶紧换上棉衣,带上手套就要往外走。
房律放下篮子,给他戴上帽子:“下雪呢,别光着头出去。”
这一会功夫,外面的雪踩下去都到小腿了,卫祝抓着房律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踩着雪往外走。街上人还不少,来来往往的,顶风冒雪也不知忙什么。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雪地被家家户户窗子里透出的灯光映的一片暖红。隐约听到各家传来的欢声笑语,更让人心里也暖洋洋的。
走到村中一家大门前,房律拍拍半敞的大门,喊了声:“李大叔在吗?我来了。”一边拉着卫祝进了门。
刚走到院子里,屋门一开,里面的喧闹声就涌了出来,几个人迎出来:“房二哥来了,快快屋里来。”
卫祝都不大认识,只跟着傻笑点头。
进了屋,大炕上早放了一张大桌子,周围做了五六个人,正位上做了个老太太。房律拉着卫祝上前大声说:“姥姥,您还好吗?我来看您了。”
老太太笑的满脸皱纹,仔细看看,说:“哎呀,是小二啊,你也来啦。”
旁边有人笑着说:“姥姥,小二家的也来了呢。”
还有的人说:“来的迟了,要罚酒!”嘻嘻哈哈闹成一片。
卫祝挠头,心想:这到底是谁姥姥啊?
老太太笑的更灿烂:“小二都有媳妇了?快上来,这边坐着,我还没见着呢。”
旁边人也招呼着:“房律家的快过来。”
卫祝只好脱了鞋,挨着老太太在炕头上坐下来。房律早在炕前被人灌了两杯。
老太太拉着卫祝的手,问他多大了,家是哪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之类的。卫祝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听到他说家里没别人了,老太太说:“唉,也是个可怜娃。不过不防的,来了这里,咱们都是你的家人,小二也是个好样的,好好跟他过日子啊。”
“哎!哎!”卫祝从来没被陌生人那么关心过,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老太太回身从窗台上拿过个小箱子,打开之后又找出个小盒子,她把盒子塞给卫祝:“姥姥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箱底是一副扣子给你缝衣裳用吧。”
“啊?这个……我……”卫祝看看房律,不好意思拿。
房律笑着说:“姥姥给你的就拿着吧。”
“哦。”卫祝答应着接过小盒子一看,还是铜的呢,沉甸甸的,上面还有花纹。轻轻一动,盒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大概扣子也是铜的。他把盒子收好,又跟姥姥道谢。
这时人都齐了,大伙一起举杯,先干了三杯,然后热热闹闹的吃起饭来。
卫祝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几杯酒下肚,再加上这的人都不见外,不禁得意忘形,跟旁边人划拳叫酒令,输了又唱歌又喝酒,一晚上下来也不知喝了多少,倒是笑声一直没断过。
夜深了,酒席也散了,房律搀着卫祝往家走,李大叔把他们送到门口,还说:“能行吗?不然在我家住一晚算了。”
房律回头说:“没事,大不了我背他回去。”
卫祝一听,搂着房律的脖子直往上跳,嚷嚷着:“背我回去!背我回去!”
“好好好!”房律无奈的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把他托到背上,背着他往家走。
出门走了一阵,卫祝被冷风吹的酒意渐消,不好意思的说:“我自己走吧。”
“没事。”房律笑着说:“你不是早就想让我背你吗?”
卫祝心满意足的吁口气,搂紧房律的脖子问:“那是谁家啊?为什么我们到他家来吃饭?”
房律说:“村里没儿没女的老人都分在几家轮流照顾,今年是李大叔家照顾姥姥,我们几家的就都到他家过小年,吃团圆饭。”
“哦——”卫祝明白了:“原来是孤寡老人啊。那咱们家也照顾过吗?”
“照顾过啊。”房律小心的在雪地上走着:“再过两年就该到咱们家了。”
“这里福利真不错啊。”卫祝笑着把脸贴在房律的背上小声说:“那我也不怕我们老了没人照顾了。”
房律笑着说:“怕什么,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陪着你。”
“嘿嘿。”卫祝甜蜜的笑了。
53
这场雪从小年断断续续下到除夕,果然像房律当时说的那样,积的几乎有房子那么高了。院子里的雪房律还不时去铲铲堆堆,屋后都快高过窗户了。这几天打扫卫生的活基本都交给卫祝,房律忙着做剩下的几样东西。
卧室和浴室其实都不脏,不过既然是自己家卫祝当然不肯马虎,把卧室打扫的干干净净,又埋头反复擦浴室的墙壁地板。忙累了就去厨房看看,房律正在一个锅里蒸着黄米,一个锅里蒸着糯米。
卫祝探头:“年糕还要两种?”
房律笑着说:“这黄米的是年糕,糯米是做米酒的。”
“米酒?”卫祝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我都好久没喝了,这次一定要喝个够。”
房律刮了他鼻子一下:“前些天不是在姥姥那刚喝过。”
卫祝皱皱鼻子说:“他们家做的不如你做的味道好。”
房律笑了:“还学会挑嘴了。”
一边说着,房律一边在黄米那边不住的搅拌。卫祝仔细看看,那边原来是些黏稠的糊糊,颜色鲜黄,随着搅拌散发出阵阵香甜的气味。
他吞吞口水,问房律:“这个怎么还要一直搅啊,难道还能糊了?”
“不是怕糊。”房律说:“这糕太粘,要是不搅着点,外面一层熟了里面的进不了热气,熟不了。”
卫祝点点头又问:“那什么时候才能熟透啊?”
房律笑着说:“这可不能着急,慢慢蒸吧。你要是饿了,就拿小锅到屋里的炉子上热热菜吃。”
“哦。”卫祝答应着回屋弄饭去了。
热好了饭正要叫房律过来吃,却见房律端着一盆蒸好的糯米过来,在炕上放下案板,把糯米摊在上面放凉,还嘱咐卫祝:“千万别碰了米,沾上东西就不出酒了。”
卫祝赶忙点头答应,把饭收拾进厨房,跟房律一边搅年糕一边吃。
年糕蒸好了,房律找来只大碗,里面抹上一层油,然后把年糕盛进去,压紧抹平。再把案板上也抹上油,将碗倒扣过来一磕,一个圆圆的年糕就扣到案板上了。
卫祝看的有趣,也要动手做。房律就手把手教给他,弄到最后两人的手都粘到一起了。卫祝也不管是谁的手指,拿起来就啃了一通,边啃边嚷着好吃。房律笑着说他是害谗痨,卫祝就啃的更起劲,两人在灶间闹成一团。最后房律说要去弄酒,卫祝这才爬起来。
房律回屋洗净了手,试试糯米透了,取出酒糟均匀的拌到米里,然后找出干净的大瓷坛把米和干桂花分层铺进去,压紧,铺到上面时,先放上一只碗,再沿着碗边把米压实,最后取出碗,坛子中间就是个凹洞。
卫祝问他:“这是做什么的?”
房律说:“这里就是出酒的啊。”
“嘿,有意思。什么时候能喝啊?”
“三天就可以。”
“那正好是过年了?”
“嗯。”
“哇啊,太好了!”
房律找出床棉被,把封好的酒坛包起来,然后放到炉子旁边的架子上,又试试热度,说:“这几天炉火不能熄,得一直这么热才行。”
卫祝点头:“知道啦!反正咱们也不出门。”
年三十这天雪总算停了一阵。别的都忙完了,只剩贴对联福字什么的,一大早,房律就出门把院子和大门外的雪扫起来,又熬上些糨糊备用。
卫祝当然不肯袖手旁观,非要帮他贴。
房律嘱咐他:“穿好衣服再出去,外面冷着呢。”
卫祝刚惊叹了一声:“哇!这么厚的雪!”顿时连打了两个喷嚏,赶紧回屋穿棉衣。房律拿着对联什么的出了屋门,他又颠儿颠儿的跟上。两个人出了大门,卫祝先是一声感叹:“好白啊!”
放眼看去,房屋、树木、街道都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整个村子就像是个巨大的奶油蛋糕一样。
“真想咬一口啊……”卫祝咂咂嘴。
“就知道吃!”房律敲敲他的头:“赶紧贴好了回屋去,大过年的别着凉。”
“知道了。”卫祝嘿嘿笑着,过去帮忙刷浆糊,贴春联。
帖好了一看,是“花开富贵,竹报平安”。
卫祝嘟囔:“就这么简单啊。”
房律说:“那你还想要多复杂的?”
卫祝挠挠头,又看了一遍说:“说的也是,富贵平安这样的目标能达到,人也该知足了。”
房律微微一笑,忽然问他:“你知足了吗?”
“那当然!”卫祝露出个大大笑容:“跟你在一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说着上前抱住房律的胳膊。
房律捏捏他的脸:“不后悔?”
卫祝拖着他往屋里边走边说:“不后悔,永远都不后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说:“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房律只是笑笑:“没什么。走,去把福字和门笺贴上。”
卫祝嚷着:“我来帖福字!”抢先把那一沓大大小小的福字抓过去,拿着糨糊跑了。
房律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低头把门笺分成几份,还没动手帖,卫祝又跑回来问:“福字正贴还是倒贴?”
房律笑着说:“门上的正贴,米面缸、垃圾筒上的倒贴。”
“知道了。”卫祝又跑出去。
过了半天,卫祝搓着手溜达回来:“我都贴好了。”
房律正踩着凳子在门框上贴门笺,卫祝就在一旁递浆糊。那门笺都是青纸裁的,上面镂刻了吉祥花纹和话,贴的时候把顶端刷上浆糊,粘在门框上,下面的自然垂下,被风一吹就飘起来,看上去很有意思。
卫祝就问:“贴这个是做什么的?”
房律说:“这个啊,避祟驱邪,还能乞福。”
“为什么都是青色的呢?”
“这是祈祷庄稼长的好呢。”
“还这么多说法……”卫祝嘀咕。
房律笑着拍拍他:“走,我们去准备年夜饭。”
卫祝一听吃,眼睛就亮了:“这么早就准备啊,都有什么好吃的?”
房律敲敲他:“好像一直没给你吃饱饭一样,听到吃的就两眼放光。”
卫祝不好意思的挠头。
年夜饭当然是要有讲究的,像卫祝这种过年一包速冻饺子打发掉的人来说,看到房律变戏法似的摆出一样样准备好的原料,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房律笑着说:“这不都是赶集买的么,昨天夜里先拿出来了,该泡的泡,该发的发。今天也省事些。”
卫祝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