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鹌鹑老爷又说:“这透水汽,可以在门口挂个棉帘子档一档,猪圈蓄水问题,非得动大工程不可。”
醉虾师傅问他:“什么大工程?”
鹌鹑老爷笑着说:“就是房律家的从前说的那个排水沟啊。”
“什么?”卫祝又惊又喜,从被窝里钻出来,不留神把枕头掀翻,花生壳撒了一地。他脸上一红,偷看房律,发现房律正似笑非笑看着他,吐吐舌头,把被子掀到一边去。拽着鹌鹑老爷问:“你真要挖下水道啦?”
鹌鹑老爷拈着胡须,点点头说:“这事虽然现在做起来麻烦些,却是让子孙后代都省事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有了打算,等开春种了地之后就动工,各人从自家猪圈处外挖壕沟,然后接到一起,通到地里。在地头上挖些大池子,以后用粪就从那里直接掏。”
别人还在思考,卫祝先叫起来:“好好!早就该这样了,等下水道建设好了,我们还可以考虑建设自来水管道,到时候……”
房律笑着拉他一把:“一口吃不成胖子,你别那么心急。”
卫祝向他出个怪样,说:“我当然急啦,我还想赶快把电灯也用上呢。”说到这里,猛的想起那个发光的河蚌,赶忙去找,还好房律早就放到东屋养起来了。
卫祝把河蚌捧给鹌鹑老爷,然后大概说了一下房律发现它的经过。
鹌鹑老爷还没开口,醉虾师傅先说了:“这个蚌我经常遇到,不好吃,村里也没人捞它。”
卫祝说:“对啊!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它会发光。”
有人不解的问:“这么小一颗珠子又能照多大亮?”
卫祝说:“我们可以搞‘珍珠养殖’嘛,大家多养一些,珠子多了串在一起就能当灯用了啊。”
醉虾师傅摇摇头:“产珠的蚌我也不是没遇到过,可万里无一,就算养在家里也未必有珠啊。”
卫祝说:“当然不是等它自己往外长了,我们要往里放东西啊。”然后把珍珠的形成详细讲了一番,接着说:“我虽然没养过珍珠,不过道理还是明白的,他们把小珠子放到壳里,让蚌包住,过几年就慢慢长大了。我们开始没有小珠子,可以找些碎蚌壳磨圆了代替。”
鹌鹑老爷连连点头,捋着胡子说:“当年我在京城时,也曾听人说过养珠之法,将假珠投到蚌壳中,过上几年便成真珠,想不到小老弟也知道啊,哈哈。”
卫祝美的简直要飞上天去,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倒出来,恨不得明天就能动工。
鹌鹑老爷边听边记,完了又去找里长参详,卫祝本来兴致勃勃的跟着一起,不过听他们说些抽调哪家的劳力,怎么安排这些事,一会就觉得无聊,跟着房律回了家。
看着地上撒的花生壳,卫祝这才想起自己偷吃的事,悄悄看房律,房律却没有要跟他算账的意思,心里踏实多了。
过了初五,村子里的人就忙碌起来,男女老少都赶着去镇上看百戏杂耍什么的,大清早人们就结伴去了,天快黑时才回来。不过这回卫祝可没那么好运了,房律说他身体虚,外面又那么冷,说什么也不让他出门。卫祝好说歹说磨了半天,哪里说的动房律?只好闷在房间里欺负围脖——谁让它把过年做的好吃的都给吃了。说起来房律算是真体贴了,怕卫祝谗的慌,自己也陪着喝稀饭吃包子,但是……但是那些美味的肉啊!卫祝越想越气,抓着围脖一通乱揉,围脖被他折腾的哼哼着跑到洗手间去躲起来了。
“再不给我吃肉,我就绝食!”卫祝气哼哼的嘟囔着。
正说着,大门一响,房律拎着两包东西进来了。
“好吃的!”卫祝眼睛一亮,急忙迎上去。
“怎么没穿棉衣就跑出来了。”房律看着卫祝迎出来,赶忙拉着他进屋。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卫祝迫不及待的翻那两个桑皮纸包。
房律把那个小一些的给他:“这些天把你谗坏了,我托人从镇子上买些吃的犒劳你。”
卫祝打开一看,却是一包紫色透明晶亮的结块,像是些大块的紫水晶似的,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啊?”卫祝拿起一块对着光看。
“这是上品糖霜,听说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才见的到,咱们这不多见的。”
卫祝一听到那个“糖”字就塞进嘴里了,“唔,好像是冰糖嘛。”说着给房律一块。
那糖霜在口中慢慢融化,清甜微凉,比以前吃到的冰糖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卫祝咂咂嘴说:“是比冰糖好吃,不过也不至于平常人吃不到吧。”又问:“那一包是什么?”
房律笑着说:“这是鸡翅,晚上卤了给你吃。”
卫祝一听,乐的跳起来搂着房律的脖子乱亲:“太好了,律律我爱你!”
晚上吃饭的时候,房律果然端上一大碗红亮喷香的卤鸡翅,卫祝早就等不及了,抓起来就是一通啃。边吃边说:“你也吃。”
房律夹了一筷子菜,笑笑说:“吃吧,都是你的。”
卫祝连啃了几个,突然觉得不太对,仔细看看手里的鸡翅,又翻了翻碗里的:“这鸡翅……好像都很瘦啊。”
“嗯,这是翅尖,没多少肉。”
“哦。”卫祝答应着又啃了几个。突然说:“这样也不错,又可以吃到滋味,还不会吃太多。”
房律说:“是啊,所以我才给你买的翅尖么。”说着给他半个馒头:“蘸着卤汁吃。”
“嗯嗯。”卫祝一边啃鸡翅一边大口吃馒头,这些天的郁闷一扫而光。
晚饭后的时光静谧安详,橘黄色的烛光映的房间里暖洋洋的,卫祝吃饱喝足,歪在炕头上眯着眼。房律坐在灯下剥玉米粒和豆子,狐狸按着个玉米芯磨牙。卫祝歪了一会觉得无聊,就爬起来帮房律一起剥。
“律律。”
“嗯?”
“明天带我去看戏好不好?”
“你还没好利索。”
“我都已经好啦。”卫祝跳到房律身边央求他:“八月十五那会你就说带我去看戏,我都等了好几个月了,结果你又不带我去。”
房律笑着摸摸他的头:“保准让你看的成就是,不用担心。”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不是说出了正月就要农忙了,谁还看戏啊?”
“还没过十五呢,哪那么快。”
“对了,正月十五有什么活动?是不是吃元宵?”
“不止呢。还要看花灯,放焰火,舞狮子……热闹的很。”
“我要去看!”卫祝跳起来,把狐狸吓的躲到一边。
“那你这几天在家养好身体,到时候咱们就一块去看。”
“好,那我只吃鸡翅尖就行。”
房律被他逗笑了。
56
卫祝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到了十五这天,天还不亮就忙忙的就要起床,生怕房律跑了一样。
房律说:“不用忙,得傍晚才动身呢,你多睡会,不然晚上没精神看灯。”
卫祝把窗子推开一点缝看看,外面的冷气夹着雪花就吹进来,冷的他打了个颤。暖烘烘的被窝还是更诱人一些,他想了想又钻进去,还叮嘱房律:“早点叫我,别耽搁了。”
房律拍拍他的头:“知道,睡吧。”自己穿上衣服起来准备早饭。
他知道卫祝这一睡下,早饭多半是不吃的,只热了几个包子,煮了点粥自己吃了。吃了饭,喂了驴,又把院子里的雪扫起来,开了大门。忙活一通,太阳老高了,也出了身汗。
回到屋里,卫祝睡的正香,房律给他掖掖被子又出去了。
厢房平时只放些农具,卫祝很少进去,眼下房律正在里面生起火盆,捣鼓什么东西。那是几个细竹篾扎起的架子,圆滚滚的,只有拳头大小,房律把浆糊放在火盆上烤化,然后用小刷子在竹篾上均匀的刷了一层,再把裁好的细绵纸糊上,放在离火盆不远的地方烤着。
他手脚麻利,一会功夫就做了四个,待糨糊干透了,再糊上一层撒金红纸,才算完工了。
“平安喜乐。”卫祝披着棉衣,一手提着小灯笼,一面念上头的字。
“是你做的?”
“嗯,给你玩的。”
“你真是太厉害了!”卫祝赞叹,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不如外头卖的精致,出去看着好的再给你买。”房律边说边给他拉好衣襟,系上扣子。
“谁说的,你做的最好!”卫祝蹬上鞋,提着灯笼跑到厨房去了。
“好香,什么好吃的?”
大锅里一碗冬笋炒肉丝,一碗血豆腐炖白菜,虽然是家常菜,可让人一看就胃口大开。
两个人吃了午饭,卫祝还在摆弄小灯笼,房律就去收拾驴车,车上铺了厚厚的干草,再放上褥子,塞上手炉,保证路上也暖暖的。
卫祝说:“咱们这里也没有那种带屋子的马车,要是有那个,就不怕路上冷了。”
房律就问他,带屋子的马车什么样?
卫祝把自己在电视里看到那种样子比划着说了一番。
房律说:“这个不难,改天找蓦然做个就行。”
“那好啊。”卫祝美滋滋的回屋打算着要做个什么样车厢。
冬天里昼短夜长,不知不觉的天色暗下来,虽然还飘着零星雪花,但一点也碍不住人们过元宵节的热闹。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各色彩灯,人们有的赶着车马,有的步行,都往镇子上去看花灯。
卫祝坐在车上,怀里抱着手炉,身上盖着被子,一点也不觉得冷。边磕瓜子边跟房律聊天,遇到熟人就打个招呼,闲聊上几句,别提多惬意了。
到了镇上天才刚黑,还没进城就远远听见鞭炮声,锣鼓声,喝彩声……简直要沸腾起来。
卫祝爬起来站在车上张望,只见大街上灯火通明,烟花四起,人头攒动,热闹的不得了。
房律拉着他说:“千万别贪玩,跟我走散了就坏了。”
卫祝一想,这会也没手机,丢了可找不到家了,连忙点头。
房律带他拐进一条巷子,把驴车寄存在骡马铺里,又指着头上的招牌说:“万一走散了,你就跟人打听这镇上最大的‘王记骡马铺’,到这里来碰头。”
卫祝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两人拉着手就去逛街看灯。
灯市虽是上次卫祝来过的那条街,可现在看去竟完全不同了。街口用彩灯扎了个拱门,上面五色鲜花扎的活灵活现,乍看上去到不像隆冬,却像百花齐放的春天一样。
卫祝围着拱门转了好几圈,连连赞叹。
房律拉着他边走边说:“前头还有更好看的呢,别光在门口转,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
卫祝欲哭无泪,自己嘟囔:“你知道我们那公园的门票多少钱啊,顶我一个礼拜的饭钱呢。”
还没说完,房律已经拉着他走进人群。今天街面比过年时宽敞了许多,大约这是主街,因此路边以临街各家的花灯为主,没有摆摊的。
邻近街口最近的两家门前各扎了一串高过房檐的大灯,照的周围十几米远都亮堂堂的。东面那家最顶上的是个五彩琉璃宫灯,灯上只有一个大大的“郑”字,底下分别是各种花鸟样式的彩灯。
房律就指着那些灯给卫祝讲:“这个是百鸟献福,那个是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