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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自信?太过骄纵?恭谦忍让?以和为贵?
皇太后的一席话说得我乱了心神,这次明明就是永琰自甘堕落,为何要矛头指向我,仿佛一切皆是我的错?
寒暄三两句后,再无其他好讲,见娘娘有些困乏,我便知趣退下。
出了仁寿宫,茫然而行,不知不觉去往花苑。
天气转暖,冰凌渐渐融化,一池春水绿幽,惹人怜爱。
驻足池畔,抬首相望――懵然不知间,春天早已悄悄来临,垂柳新芽,嫩嫩的,绿绿的……
一时有感而发,哀声长叹,“碧水柔情,若心如这池水般宁静清澈该多好啊!”
“扑通!”一粒石子跌入池中,涟漪圈圈,水波粼粼。
一声柔和低语在耳畔响起,似乎隐着无穷无尽的惆怅,“劝你不要心如止水,这儿是皇宫内苑,不是静室庵堂……日久天长,止水必定变成死水!”
蓦地回首,只见纪雅芙颤颤立在身后,一双似曾相识的眸眼溢出温温柔光。
抬眸久久凝望,审视她的每个眼神与表情,旋即屈膝福了福,“梦遥见过淑妃娘娘。”
她温和地笑了,“有段时日不见了,你还好么?”
不曾多想,随口哀叹,“愁上心头。”
与我并肩立在池畔,一抹浅笑凝在唇角,“少年不知愁滋味,你才多大一丁点儿年纪就在此哀声长叹,漫漫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翩翩白衣,流露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典雅,或许她不是真疯,只是想掩起毕露的锋芒。
目光不由探向她脸上的疤痕,“所有人都说您是疯妇,可我却不信,或许真像人们说得那样――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呵呵……”纪雅芙轻笑出声,伸手挽住我的胳膊,笑容宁静而温柔,“傻孩子,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无论朝中,还是宫内,我见过形形色色之人,很少有人能将我看穿看透……永琰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
“为什么要装疯?是惧怕菀贵妃么!”话一出口,有些后悔,多么傻的问题,答案早已明摆着――菀贵妃独霸后宫,只手遮天!
沉寂了许久,唯闻风拂树梢沙沙作响。
“你好像还没明白,其实道理很简单!”纪雅芙忽而一笑,语声淡淡,好似说给我听,更像说给自己听,“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身处后宫之中,斗也要斗得有把握,目光定要放得长远些,即使是独宠六宫的菀贵妃,也终有年老色衰的一日……谁人有子嗣,谁人就占尽先机!”
“子嗣?”
“回去告诉永琰,演戏不能演过了,否则皇上会起疑心!”
骇然相望,心魂俱惊,她身在乾西所,心却遍及整座皇宫,她知道的,我却不知道……
惊问一句,“难道永琰的颓废与放纵都是装出来的,都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面露迷惘之色,她扬声大笑,“疯妇说疯话,王妃千万别往心里去,入宫这么久了,怎还不知这存亡之道――阖上眼睛,捂住耳朵,闭紧嘴巴;装没看到,装没听见,装不知道……遇事要小心,慎思、慎言、慎行!”
忽的,她瞥眸望向不远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树丛深处人影绰绰。
不动声色脱去鞋袜,纪雅芙赤足跳入池中……
“娘娘,您……”伸手探身拉她,她却不理,还掬了池水溅湿我的衣裙。
瞬息之间,她转了性子,大喊大叫,狂言狂笑……
一时诵读庄子的‘逍遥游’,一时又念起李白的‘上李邕’,“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树丛之中闪出两名内侍,原来他们一直都躲在暗处监视。
扯住衣襟,拽住头发,将纪雅芙从水里拖上岸来,一面挟住她,一面不住赔礼,“奴才该死,让王妃受惊,她是疯妇,满口胡言乱语,望您千万不要见怪!”
“谁说本宫是疯妇!”她用力推开内侍,凑近我,厉声大笑,“本宫还会背老子的著作呢――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福兮祸兮,孰知其极?”
话音未落,她已被内侍拖走,望着那颤颤巍巍,疯疯癫癫的背影,我不禁潸然泪下……
正文 26 杀机,推下玉阶
月夜,缥缈如梦。du8wx
三更已过,依旧没有睡意,披衣独立窗前,静静注视着霜雪般的月色,心底空空荡荡的,口中默默念叨――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珠帘微颤,有人来到身后,轻问一句,“还没睡呢?”
尚未开口说话,一阵刺鼻酒气袭来,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转身,伸手探向他的颊间,颤声道,“永琰,别再装了,我不忍心看你日益消瘦憔悴下去。”
忽地一笑,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缕缕柔情,“自认为行事隐秘,还是让你知晓了。”
倾尽全力将他抱住,侧身倚在他怀中,“在我眼里,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请别再作践自己了。”
笑而不答,轻而易举将我抱起,来到床边,小心翼翼放下,掖好被角,“该睡觉了,让我陪你!”
“不要!”假意学起小女孩的娇态,“你不答应,我就不睡觉!”
永琰呵呵一笑,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尖,“别为我担心,凡事都有分寸尺度,我会把握住!”
挥袖拂去,红烛瞬熄,温暖的大手覆上我滚圆的肚子,还未来得及说‘不’字,已被他环上腰肢,炙热的薄唇落在额眉上,脖颈间……
摄人魂魄的热吻,唇齿纠缠不清,我微微阖上双眼,嗔怒道,“别闹,你压着我的宝宝了!”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永琰扳着指头数着,“还有两个月,都迫不及待了,好想看到宝宝的样子!梦遥,你觉得‘?’字如何,日月凌空,就给他取名――明祥?吧!”
眼波潋滟生辉,盈盈笑道,“‘?’字太盛,恐怕孩子担当不起,再说也不一定会是男孩,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儿。”
捉住我的手,十指相扣,他笑叹道,“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一定会是男孩!”
暗夜里,望着他神采奕奕的眸眼,心中默念――好希望牵着你的手,永远都不要放开……
缓缓睡去,很香很沉,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骇人的惊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啊――”
永琰猛地坐起身子将我摇醒,“梦遥,你怎么了?”
“血!”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滑下,我茫然看着手掌心,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梦魇之中,怯怯低语,“我躺在血泊中,满手满身都是血……”
青芮闻讯而至,端来茶水伺候,永琰疾声吩咐她,“快去传太医!”
那噩梦是凶兆么?倚在他臂弯里,不住抽搐,哽咽道,“好疼……”
太医院院判王学仁即刻赶来,诊脉却不见异样,永琰焦急问道,“腹中胎儿如何?”
老太医颤巍巍道,“经微臣诊断,王妃一切正常,并无早产的预兆。”
“究竟有没有仔细检查,她为何一直喊疼!”
王学仁垂首低头,恭声道,“恕微臣直言,王妃恐怕被梦魇唬住,产生了幻觉。”
永琰怒目圆瞪,厉声喝斥,“庸医误人,简直是一派胡言!”
隔了帘帐,勉力撑起身子,细声呼唤,“永琰,我没事了,想去佛香殿祈福。”
“不行,疼得那么厉害怎能下床。”他断然拒绝,掀帘来到床畔,将我紧紧拥入怀里,一字一句说得仔细,“你与孩子同等重要,完完全全都属于我,一言一行必须听从我的安排,让我关心你,保护你!”
深深望住他,那极为紧张的神情让心头颤动――孤苦伶仃的我,无依无靠的我,真的不会再受人任意欺辱,真的有一个男人愿意将我捧在掌心无微不至呵护……
柔柔浅笑,泪水一涌而出,前半生的不幸换来后半生的幸福,很是值得!
随后的几日,几乎夜夜从噩梦中惊醒,不是梦见枯井之中的白骨,就是梦见满手满身的鲜血……
见我被梦魇困扰,永琰索性下了禁足令,不许我踏出慈庆宫半步,足不出户的日子很难熬,好在塞丽娜塔每日都来探望,陪我说话,陪我闲聊,还好心好意将她的护身符借给我。
纤弱的身影缓步而来,在床头凳上坐下,牵起我的手,问道,“今日好些了么?”
搁下手中书卷,从枕下抽出一只五彩锦绣荷包,扬起唇角笑道,“好多了,幸亏有你的护身符,可以镇住那些骇人的梦魇。”
那荷包仿佛具有魔力,枕着便可安然入睡,而且睡得很熟很香,比喝宁神茶还要管用。
巧笑倩兮,明眸盼兮,塞丽娜塔缓缓细语,“你也可以去求道平安符,保佑母子永生平安!”
侧身倚坐,望着那双碧波粼粼的水眸,无奈笑叹,“我也想去啊,可惜永琰不许我出门!”
她瞥眸一笑,古灵精怪道,“没关系,我可以陪你去佛香殿,一会儿就回来,王爷不会知晓的。”
一时心里有些动摇,换了衣裳,鬼使神差地跟着她悄悄溜出了慈庆宫……
行在月台上,不经意一瞥,只见竹青柳翠,桃红樱白,满苑春意融融。
暖风熏人醉,微微阖眼,深深呼吸,笑道,“房内一日,世上千年,有些时日不曾出门,原来早已春暖花开。”
“是啊!”若有所思地低了眸,塞丽娜塔长叹一口气,“去岁离开哈拉和林时,父汗说过,来年春上就将我迎回……转眼已春暖花开,我真的能回去么?”
一阵极为放肆的笑声在耳畔响起,“回去?这是本宫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丽妃想出宫,除非化作一缕香魂归去!”
单薄的身子一僵,塞丽娜塔怯生生回头,直挺挺跪下,“拜见贵妃娘娘。”
“哟,还挺懂规矩!”菀贵妃冷言冷语,用锋锐的目光瞟我,轻挪莲步来到身侧,“好久不见梦遥妹妹了,近来可好?”
不动声色,我淡淡一句,“多谢娘娘挂念,梦遥一切安好。”
凑近身前,菀贵妃忽的伸出手来,抚上我凸出的肚子,冷笑道,“本宫听闻妹妹与乾西所的贱人走得很近,那人是疯妇,你千万要小心,小心她图谋不轨暗害你的胎儿。当年,本宫的皇儿夭折就是她祸害的!”
牵唇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梦遥愚钝,多谢娘娘的善意提醒,这世上的确有太多人言不由衷,明明做贼,却喊抓贼!”
陡然沉了面色,菀贵妃大步逼近,抬眸细细打量,旋即畅快而笑,眼角眉梢满是笑意,“你这话听上去万分别扭呢!”
可怕的女人,越是笑,越要对她多防备。
猛地发力,她不由分说用力拽住我的胳膊,“虽说是春日,这风还是带着几许寒意,本宫陪妹妹回去多添件衣裳。”
用尽全力想摆脱她的钳制,却被她拽得更紧,我厉声叫嚷道,“不必了!”
见菀贵妃与我纠缠不休,塞丽娜塔鼓起勇气上前解救,三人推推搡搡,我已立在月台的边缘,心砰砰直跳,生怕会跌下玉阶,伸手欲扶住栏杆,可无论如何也够不着。
恍惚之间,感觉有人重重一推,我踩到自己宽大的裙摆,直直向后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