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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丫头满脸疑惑,问道,“您的意思是马上就去吗?”
“是,绝不能耽搁了,否则王爷……”声音瞬时哽咽,不敢再说下去。
“如此重要,奴婢亲自去!”青芮接过密函,藏在贴身亵衣里,匆匆退下。
一夜无眠,呆坐窗前,等待天明。
青丝被风撩起,掩住惨白的面孔,心中默念过无数遍――永琰,快点回来,我不能没有你啊!
忽闻凄惨啼哭声,我一惊,居然忘了兆儿……
旋即起身向外奔去,刚行至门口,迎面碰上跌跌撞撞闯入的影竹,她惊声嚷道,“不好了,王公公领来大队禁卫。”
什么?!看来‘胆大包天’一词已不够用来形容王直的疯狂举动了!
“快去将兆儿抱来!”我咬牙惊喝,“再派人去仁寿宫,请皇太后过来……”
带着几名护卫,王直大步而来,手中还抱着……抱着兆儿!
孩子啼哭不止,挥舞着小胳膊,蹬着小腿,似乎极不舒服。
我猛地攥紧衣襟,惊呼出声,“王直,你……你想干什么?”
“请王妃不要惊慌。”他屈身行礼,一板一眼,无比恭谦。
心怦怦跳得厉害,踏前大步,强行从他手中夺过孩子,“不要碰我的兆儿!”
黑眸中掠过冷意,王直不苟言笑,“昨夜抓了个刺客,据说是慈庆宫的人,在下奉皇上口谕专程带禁卫前来,保卫王妃及小郡王。”
“慈庆宫的人是刺客?你不要在皇上面前混淆视听,企图掩盖你的狼子野心!”
微微挥袖,向禁卫示意,“王妃如若不信,尽管辨认一下!”
两名侍卫拖着一人至前,乌发蓬乱,满身染血。
那人一息尚存,艰难唤道,“主子,奴婢没用……”
她……她是青芮!
茫然抬首,触及那阴森迫人的黑瞳,我嘶声怒喝,“王直,你还是不是人!”
森冷的目光停驻在我的脸上,他说得简洁明了,“在下秉公办事,还请王妃原谅,皇上不希望任何人存有异心,这只是小小的教训!”
将青芮打得只剩一口气,还说是小小教训,我气得浑身颤抖,“谁有异心,谁心里明白,不要再将自己伪装成大善之人了!”
沉默片刻之后,王直纵声大笑,“我若是你,就安分守己一点,不为自己,也要为王爷着想……”
作者题外话:***疯狂了~~~缈缈不是后妈,但有时要小虐一下(*^__^*)&;amp;nbsp;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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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3 大风起兮云飞扬(上)
青芮被侍女抬回,双股打得皮开肉绽,只能匍匐在榻上。du8wx
亲自绞了冷帕敷在红肿的颊上,不等我开口,她攥住我的手,悲泣道,“主子,奴婢不是刺客。”
“我知道!”眸中含着泪,伸手抚了抚她面颊的红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治不了我,就拿你出气,是我愧对了你!”
握紧我的手,她迫不及待道,“您要再派人去啊,越快越好!”
心一窒,痛得无法呼吸,“你打听到什么?”
“奴婢听那些行刑的侍卫议论,瓦剌铁骑直入朔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永琰就在朔州,他会不会……”一语未完,已泪流满面。
踏着虚软的步子,直去乾清宫,我不得不去恳求皇上。
殿前枪戟林立,禁卫与厂卫缇骑将殿宇层层围住,寒光熠熠,刀剑出鞘,严阵以待。
刚登上玉阶,即被禁卫统领拦住,“传皇上口谕,乱闯乾清宫者死!”
抬首仰望巍峨宫阙,心痛得厉害,终于行到这一步了。
不曾多想,脱口而出,“忠王朔州遇险,沈梦遥恳请皇上派兵救援!”
一听‘忠王’二字,那统领压低声音,悄然道,“末将不是有意为难王妃,只是这‘忠王’二字提不得,若是提及了,会掉脑袋的。”
是我孤陋寡闻,还是风向变得太快,由何时起‘忠王’竟成了宫中禁忌!
“我要见皇上,你们不要阻拦!”沉了面色,径直往里闯。
“王妃。”有人轻轻扯了扯我的广袖,疑惑地转头相望,竟是内阁大学士钱鸿。
退后几步,来到钱鸿身畔,若有所指地问了句,“是不是要变了?”
那白须老者无奈苦笑,“是啊,天要变了。”
“那永琰怎么办?”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皇上顾念手足情谊。
钱鸿垂了头,不敢正视,“王爷被困,朔州卫指挥使已然战死,怕是凶多吉少,皇上欲息事宁人,预备割让朔州、应州。”
一割地,朔州便处于西蒙瓦剌的掌控之下,永琰就彻底没救了。
眼眶一红,泪水倏地滚落,哽咽道,“万万不能割地啊,您可是永琰的舅父,怎能见死不救!”
银白的发丝微微颤抖,钱鸿躬身说得恳切,“您是明白事理之人,不是老臣不救,而是不敢救,救不得啊!您看那玉阶上的血,皇上刚下令斩杀了程刚、张梧两位大人,只因他们提及‘忠王’二字!”
茫然垂眸,这才发现雕龙玉阶上血污蜿蜒,染红了我的丝履。
疯了,都疯了,我索性也疯狂一次。
永琰不在,我也活不下去。
敛了衣袂,直上玉阶,决然喝道,“要杀要剐,只管冲我来,今日必见皇上!”
见我如此大胆,将生死置之度外,禁卫统领迟疑片刻,不敢妄然下令。
厚重的殿门缓缓开启,殿内传出黄门内宦尖细的声音,“皇上有旨,宣忠王妃沈梦遥觐见。”
他终于肯见我了,这是否意味着永琰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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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向变得太快,不是成王就是败寇~~~~(&;gt;_
正文 53 大风起兮云飞扬(中)
跪伏在冰冷的地上,我哀哀禀道,“听闻王爷被困朔州,梦遥心急如焚,若冒犯圣颜,请勿怪罪。du8wx”
“沈梦遥也会如此卑躬屈膝啊!”垂幔之后,响起寒意瑟瑟的笑语。
那声音……
是王直!
青衣宫娥恭谦有礼,撩起明黄垂幔,引我入内。
帘后并无他人,也不见皇上的踪影,我这才恍然大悟――王直越发胆大了,连圣旨都敢假传。
“我要见皇上!”
“皇上闭宫养病,不愿见任何人,更不愿见你!”王直语气冰冷,掷地有声,“王妃有话就对我说,一定会帮你转告!”
见他一副傲慢的模样,我怒斥道,“你不过是个掌印太监,竟如此胆大妄为,别忘了这天下、这江山始终姓明,不姓王!”
牵起一抹冷笑,淡漠的语声在空旷的殿堂里回响,“此言差矣,太祖皇帝起兵前,这江山也不姓明啊,风水轮流转,谁知今后这天下会不会姓王呢!”
微微抬首,鄙视道,“挟天子以令诸侯,好深的心思,我真是看错了你!”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他冷笑一声,缓步靠近,“你家王爷也想这么做,可惜没本事,被我捷足先登……若是他还活着,真想瞧瞧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你说什么?永琰……”
定定看我,王直叹息道,“忠王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哪里知晓我早就见过瓦剌使节并明确告知――圣女塞丽娜塔被忠王明永琰所害,巴图蒙克才会在朔州设下圈套,等着他去钻,现在所有瓦剌人都已知真相,你想想他还会有命回来么!”
天呐,他欺骗了所有人,就连谋略过人的永琰也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
目中酸涩,我强行忍住泪水,“不会相信你的话,永琰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
王直勾唇笑了,语声仍是不带一丝温度,“既然你愿意自欺欺人,我也无话可说,规劝一句――千万不要寻死觅活,你若死了,小郡王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喉间似乎噎着什么,勉强自己微笑,心中默念了千万次――沈梦遥,一定要坚强,不能示弱,不能落泪!
扭头就走,不愿再看他一眼,“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更不会寻死觅活,我会等着永琰,一直等着……”
出了乾清宫,直奔仁寿宫,想来想去只有皇太后能够帮我。
仁寿宫前,宫人们正忙着抬搬箱笼,寻来一熟面孔,惊问,“这是干什么?”
“回禀王妃,皇上下旨让太后迁往南苑避暑,鸾车已离了多时。”
不用多说,这一定又是王直的主意。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难道就由着死太监一手遮天么?
一日一夜不曾休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慈庆宫,一头倒在榻上。
不愿想了,我已不愿再想……
永琰一定还活着,我相信他正在回京的路上。
陡然想起那日离别之时的风雨,风萧萧兮易水寒,难道壮士一去就真的不再复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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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琰生死未卜,遥遥该如何面对?
正文 53 大风起兮云飞扬(下)
永琰不在,屋子里空空荡荡冷冰冰的,就连柔暖的云丝锦被也透着刺骨寒意。du8wx
不知何时入睡,只知一夜噩梦不绝。
半梦半醒之间,隐隐可见蔽日火光,漫天腥血。
朔州,仿佛远在天边,无论如何都望不清,触不到……
惧怕有人通风报讯,王直遣走大批侍女内宦,调命禁卫将慈庆宫围得水泄不通,禁止一切人员出入。
我身边仅留下影竹及受伤的青芮,还有就是看护兆儿的芸娘。
欢声笑语不再,煌煌宫阙仿佛被隔绝在阴暗处,宛若一潭死水,了无生气。
王直安得什么心,我不得而知,只知他想方设法虐待――一日连最为基本的餐食都没有着落,只能在慈庆宫门口领到几个冰冷的馒头。
小的小,伤的伤,这日子过得万分艰难,可我依旧泰然面对。
任何艰难,任何困苦,都算不了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永琰,你快些回来吧!
缺医少药,青芮的身体越来越差,伤口溃烂发黑,整日高烧不退,即使用凉水冷敷也无丝毫效果。
坐在榻前,不住为她拭汗,她艰难抬头相望,“主子,您无需这般,奴婢受不起。”
“傻丫头!”持着纨扇轻轻扑着凉风,浅浅微笑,“记得那年,千里迢迢由江宁来到京城,在芳华苑受人欺辱,你是第一个站出来为我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冬天也有温暖的人。”
眼眶一红,她潸然泪下,“真想不到,您还一直记挂在心上。”
仰首阖眼,强行抑住泪水,“有些人只能同富贵,有些人可以共患难,我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王爷一定会渡过难关,一定会平安归来。”
正说话间,影竹捧来一只土陶碗,里面盛着大半碗剩饭,恭敬道,“主子,您先吃,今日没有派下馒头,就给了一钵糙米饭。”
起身别过脸,不忍再看,颤声道,“我不饿,你与青芮分食了吧!”
小丫头捧着碗,再次举到面前,“您不吃,奴婢们也不吃。”
“好,我吃!”舀了半勺,含泪吞下,一股霉变的怪味直冲鼻尖,伴有沙粒的米饭咯咯硌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