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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健康一些,像个正常人的样子,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不争气的瘫软在我的怀里,那么无力,那么柔弱。
“掌柜,三间上房。”我道。医者一间,小德子一间,我和麟渊一间。
“好嘞。”商人倒是精明,知道我们忌讳什么,连眼睛都没往这里飘一下,立刻动作麻利的给了我们房门牌子,让小二领着上楼了。
74
“不用在意的。”我道。
进了房间,麟渊还一直僵硬着,见我看他,神色勉强的笑了笑。他轻声道:“没关系,我习惯了。”
一句话将我的心狠狠地拧了起来。原来,这才是他生活的世界。我简直无法想象,二十年来,这么生活着,将如何坦然的面对那些称不上恶意却也绝对称不上善意的目光。怪不得……他不要那些宫女太监们近身,怪不得……他信不过我。忽然间有些想通了,若换作我是他,也定然不会相信吧。
“渊,你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难不难受?要不要动一动?”医者说了,他的经脉不畅,若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对他的身体不好,他的身子感觉不到麻痒这样的感觉,自然不会觉得不舒服,但是身子经脉本身受不了这样的压迫,常常会红起一大片,有时候甚至会溃烂,让人很是心疼。
他在我的帮助下费劲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气喘嘘嘘道:“恩。左腿脚踝压的时间有些长了,痛……”他在我不在的这几年,停掉了所有的治疗,推拿,药膳,甚至连药都不喝了,一心就是把自己置之度外了。
现在我和他相处得越久就发现他的情况越发的不好,越发的担心。腿上不要说肌肉,连以前我好不容易养出的些许软绵绵的小肉都没有了,更加细瘦绵软无力不说,还常常恐怖的抽搐,仿佛那腿不是他的,是另外有鬼神怪力操纵的一般。平日里却又稍微动上一动都让他费尽力气,往往满头大汗也挪动不了几寸的。
加上体虚受寒,他似乎还落下了不少的病根,天气稍有变化,他的身子便会开始发低烧、咳嗽、喘息不止,有时候半夜甚至会咳的喘不过来气,要人半夜扶着坐起来顺半天气,整宿整宿也常常因此睡不安稳。看着他一向没有什么血色苍白的颊生生被憋得通红难受样子我就心疼的要命。但是自从上次之后,他便坚持不与我同床而眠,医者报告的时候,可以看出情况似乎更严重了。
我把他的衣服退下来然后一件件平放在一旁的软榻上,他的经脉不畅,首先要注意腿上各个骨头突起的地方,那里极容易破损或者生疮。他的左脚脚踝处已经压的有些红肿了,看起来样子很不好。我先把他的颈子靠近我的怀里,然后慢慢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整个身体一点点拖住翻进我的怀中。使他保持侧躺着的姿势靠在我的怀里,他一手揽着我的颈子借力支撑,一手伏在自己的腿上,把左腿提到右腿上,交叠着放好。
然后我用内力慢慢给他活络一遍经脉,然后慢慢给他做全身的按摩。虽然正值春去夏至的时候,暑气颇丰,在屋子里脱了衣服也是不会着凉的,但是我还是给他盖上一层薄被,然后慢慢的把手伸进他的被子中,一点点揉弄他的关节处。这些地方照理说他根本无法用到,也没有什么损耗是没什么大事的,不应该会出现什么问题。但实际不然,这样的病人常常会觉得关节酸软胀痛非常难受。
我看他从未抱怨过,定是自己忍下了。他的情况与旁人还不大相同,他由于前期调理修养的好,身子大部分地方还是有感觉的,知道疼痒冷热,要是那种无知觉的病人都会觉得难受,在他身上便是更加难受了。不知他要怎样的耐力才能忍下如此的痛苦。
“渊,会不会觉得酸?”我一边仔细揉弄一边柔声问道。他的命运多劫难,我自当多加怜惜,不应如此苛求他才是。我虽然对麟渊早就说过皇位不要了云云这样的话,其实大概上心里还是在意的,不然还特意提前干什么呢?两人弄的如此僵硬无法回转,有他的过错也有我的失误。
他怔怔的不语,只是一味的看着我。凤眸里有着说不清的复杂感情。我一直以为他的眸子是清澈见底的湖水,这一刻我才看清,他的眸子要远比湖泊深沉的多。里面蕴杂着太多太多的东西,我还有江山社稷各占一半,让他生生的舍下哪一个都是不可能的。是我以前过于奢求了。我以为,他像我一样经过了一世,早已看清其他身外之物都是浮云,但是其实不然,说穿了,他不过二十岁,他还有时间让他幡然悔悟。慢慢来,慢慢磨合,也许会好。
“痛不痛?”我继续道。
他摇摇头,即使疲倦的睁不开眼睛,也不肯合眼。“珏……抱抱我。”他轻声道,声音颇有些羞涩。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匆匆低头吻了吻他的唇。“今天累了,明日再说吧。”
“我不累的。”他执拗的摇头。眼神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光。“我……我想做。”
“赶了一天路了,你的身体受不住的。”
他忽然挣扎起来。“不……我们做……我们做好不好?”扭动着身子,声音里带着些犹疑不定的哭腔。
我叹口气,再一次拒绝他。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真的对着他无法做到那些。他见我,我依旧摇头,急躁起来,身子一直抖着。“是不是因为我是个瘫子,身体又不好,无法满足你?”他轻声道。一字一句的问着。我心里一凉忽的想起前几日那些混话,他竟然记到现在……
心疼的吻吻他的额,触到的却是冰冷的铁皮。他无措的看着我继续道:“宫里有专门调教娘娘们的公公,我可以学。”
我摇头。“不用的。咱们先休息好么?这种事不要急,慢慢来。”
他忽然大力的摇头,咆哮起来。“不。我不要慢慢来。这些天你总是回避我,我总感觉你会离开!你不喜欢我了么?我的身体你不是不嫌弃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这么求你了……”
我看着他这么激动的样子,不由得眼神暗了暗。“不是我不想,只是舟车劳顿。你我状态不佳,回京城,你调养好了,到时候不待你说我也会把你吃的干干净净的。”我挽起一抹地痞流氓的笑容。“麟渊,难道你怀疑我不行?”只能拖住一时是一时了。
75
回到了皇城,城里明显比父皇在的时候少了许多人气,甚至,有的巷子里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影。整个城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当黑夜笼罩在京城的时候,阴云密布,无一不显示出一个讯息,战争,就要来了。
局势开始严峻起来了,空气里似乎都可以嗅到即将弥漫开来的隐约的硝烟味。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百姓们都是神色匆匆的。连带各个大臣家里面出出进进的也极为频繁。有几个政要大臣家的后门热闹的比正门还要频繁。
麟渊甚至派遣了大批的探子去追捕那些八弟的手下,但是依然没有头绪。那些反贼们如同消失在皇城中,隐秘无踪。麟渊在边疆耽搁的时间太久了,皇城中还没有完全可以信赖的部下主持大局,导致现在居然城内失去了先机。情况对我们很不利,虽然大臣们表现得都很正常,但是我却能闻见里面隐藏着阴谋诡秘的气息。他们究竟要干什么?究竟想要支持哪一边?或是还在观望?
我站在紫禁城最高的地方俯视整个城邦,这里不可避免的将被染满献血。黎国,自古以来是一个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国家,我知道,若是麟渊败了,以小八的个性,我和他定然不保。只是希望小八能够先一步送我离开。我不希望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头颅掉在地上,伤心欲绝。我宁愿自私一点,现在奈何桥里等他。
“在想什么?”麟渊在床边慢慢道。
我摇摇头,甩掉这些丧气的想法,然后缓步走到他的面前。“没有,只是在想,小八下一步的动作。”
麟渊沉静的笑了起来。“我猜想他忍不了多久的,大不了不过是会逼宫。”他冷冷的哼了下。“他名不正言不顺的,顶多也是那我的身体做做文章,不足为惧。
我看着他,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其实,若是八弟逼宫,联合那些参过太子一本的老古董老学究们,光是他的身子,就是大问题。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来找我?七年你都等了,为什么不在等一等呢?”
他怔了下,垂下眼睛慢慢看着自己蜷缩的手指,轻声道:“我也想……我也想再缓一缓,再缓一缓,可是……我缓了七年了。我忽然发现,即使再安排的好,也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绊住我,这样下去你也许永远都不会回到我的身边了。而我……不能再等了。这七年……只能告诉我一件事,你比我心里任何东西都重要,包括这个国家。”
我心头大震,心里升起一股复杂的甜蜜。原来,我等了这么多年,只是需要这句话。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于是我缓缓地笑了起来。“呵,你真的这么觉得?”
“恩。”
“若你信得过我,便让我统领城内禁卫军吧。小八若是逼宫,这禁卫军定然是反水的第一步。我不会让他这么顺利的走下去的。”我从容一笑,若是加上我,并不单单只是多一个人的助力而已。兵权其实是个好东西。
麟渊笑道。“好。早就给你准备着呢。就是怕你不肯要。”他慢慢的从袖口掏了掏,虎符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进我的手掌,还带着温热。
我把虎符收好轻轻的抱住他的肩膀,“渊,我爱你。”
他一怔,面具外面□出的浅色薄唇颤动起来,“珏……”他低声叹息,“我莫不是在做梦吧。你……原谅我了?”
“恩。我早就应该原谅你了。”我慢慢的微笑,试着将他脸上那可笑的面具拿下来,他有些恐惧的挣动起来。
“不……不要。”他有些颤抖的拒绝。“万一……”
我摇摇头。“没事的。渊,你不信我么?”
“信。”他连忙道。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神,轻轻的笑了起来。“珏,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那便好,我们不需要戴着面具过一辈子。”手上轻轻用力,粗糙的铁皮面具被我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和他都屏住了呼吸。他更是合上了眼不敢看我。
“渊,不要闭上眼,看着我。”
“你……没事么。”他闻言睁开眼紧紧的看着我。
摇头,幸福的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真的放下了。“渊,我爱你。”
他勾起了一抹微笑,似乎在向我微笑。然后慢慢仰起头,眼角似乎闪烁着晶莹的光。他一声不吭的默默落泪了。
“不要哭,这是喜事啊。怎么能哭呢?”
他点点头。雨带梨花却又笑着道:“我知道,我只是太高兴了。你能再说一遍么?”
我一愣,勾起唇角。看向他,郑重道:“我麟珏,爱你,麟渊。”
“再说一遍。”他轻声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