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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上的距离,永远不会比人在心底刻意保持的距离来的遥远。
很好笑。
为什么在她想坦白说出一切的时候,躲人的人变成了他?
“躲个什么劲啊?”说出来,她也轻松些。
广君闷闷的踢了下脚边儿的碎石头,沿着弯曲的小路,在芍药居中继续寻找恩人大人的影子。
从那天起,他躲了她三天。
“有什么事么?你从这里走过三趟了。”一旁树下坐着的赤芍,托着下巴,百般无聊的对她招招手。
“有吗?”广君看四周,真的挺眼熟。
“有。”他一直在帮她计数。
也有可能吧。广君耸耸肩,不想计较这个。看看赤芍的坐姿,再看看四周,大概他在这里待了很久。“赤芍,你看到颖技了吗?”
“你找他?”不是一直在躲他么?
“是啊!”广君点头。颖技不是曾经问过她来自何处吗?为什么在她想表明的时候,对方却跑得干净,不见人影。“他这人很难理解。”她不擅长猜测别人的内心。她认为一个人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表达出来,憋在心里会留下遗憾。
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才幸运,不然躲都没处躲。
赤芍别有含义的笑开。
广君看他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很像吗?和那个人。”赤芍的笑稍稍收敛。
广君心里一惊,被看出来了,尴尬的掐了下自己。
赤芍叹口气。“看来,真的很像……”似乎颇为厌恶两人相像这一点。
不是像,是几乎一模一样。广君决定安慰他一下。“也不是太像,他比你老,你比他,呃……”她突然意识到后半句话内容比较“危险”。
“我比他怎样?”赤芍等待下文。
年轻貌美。广君说不出口。
“……你不用说了。”赤芍忽然明白她的意思,制止她把话说明白。半晌,他叹息,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我……很讨厌这张脸。”太像那个人,所以非常讨厌……平贴在面庞上的手指,弯曲收紧,几道血红色的痕迹赫然出现,衬在偏白的皮肤上,几分触目惊心的感觉……
“赤芍?!”广君吓一跳,在他第二次抓下去的瞬间,双手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广君?”对方一脸无辜,似乎刚才的动作时别人的,他脸上的伤是别人给的。
疯子!广君几乎叫出声。
“出什么事了么?”青蓝慢悠悠的从树后的方向走过来,一眼看到赤芍面颊上的血痕,而后视线集中在广君握住赤芍右手的两只手。“你脸怎么了?”广君放手,死活要洗脱“她伤”的嫌疑。
“什么?”赤芍似乎没注意。
青蓝的目光转到广君身上,广君冤枉的撇嘴。“不是我……”
“这个我知道。”青蓝慢吞吞的抓抓头发,让散落的发丝彻底垂下来。“我晓得不是你。”他温吞吞的对广君一笑,转头看赤芍。“不疼吗?每次心情不好都这样。”他一手拉起赤芍。“小心哪一天殒东翻脸。”
“关他什么事?”赤芍往后撤。
“好好,不关他,你和我来就是。”青蓝随手一拽,轻轻松松获得主控权,他对广君挥了下手。“广君,这事儿别放在心上,我去带他医伤,回头见。”
“好。”广君下意识举手道别。她现在对这里的情形一知半解,似懂非懂。这样才危险,她会忍不住想追究到底。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起码不会产生好奇。“奇怪,怎么会这样?”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陷入“泥潭”的呢?
“奇怪什么?”有人在身后问道。
颖技!广君心里一惊,手比脑子快半拍,一把抓住对方衣袖。这样就跑不了了。
“这是做什么?”颖技低头看她的手。
啊,我在干吗?广君松手,呵呵傻笑一下。“没什么。”
“吓到你了么?”
“什么?”
颖技看她没反应过来,用手拍拍广君的头,也不再说什么。
“我……”看到要找的人,广君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要说。”颖技打断她的话。“广君,我不想听……”他对她笑。
他知道我要说什么。广君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担心。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再不会有人为难她,可是真的该说出来吗?
“赤芍将脸划破了?”颖技转开话题,他刚才只看到两个人远去的背影。
“他经常这样?”听口气似乎不止一次。
“嗯,”颖技不知道在考虑什么,想了想才回答。“大概有过五、六次吧。”
不能理解。广君决定还是不问了。
“他不过是纯粹讨厌那张脸而已,倒霉的是殒东,每次都得帮他医。”
“啊?!”她没问,他为什么讲?
“他可是很重要的人——对他而言,必须完整无缺,而且不能有偏差。”
广君立刻知道颖技口中的“他”是谁。此刻,她觉得自己好像犹豫的站在一道大门前,并不想走出去,却被人从身后一下推到门外,进而看到门外的世界……外面一点儿也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再回头,已经忘不掉自己看到一切。
芍药居中的人背景复杂,其中的关系决不是那么简单,奇怪的是,这种关系在她看来一点儿都不禁推敲。原来,她已经融入其中。
“是吗?”不能认真地考虑,当作听故事般的忘记才对。“到现在他脸上没留下什么,可见殒东的医术不错。”没看出来殒东是个多才多艺的啊……那个总是淡漠到没表情的人,据说还会刺绣。
哎,那丫头可是个没心没肺的主——颖技想到赤芍前些日同他说的一句话,今天看来确切万分,他第一次完全赞同赤芍的说法。即使已经明白,也要装作糊涂,不知晓。广君,你很聪明,也很难对付。
爱上你的人,一定很难……
爱?爱么……
“呵呵呵……”颖技突然笑出声。
笑什么?广君看他笑得那么开心,眉宇间多了褶皱。这是开心的表现?为什么要皱眉?
“没什么。”他笑着摇头。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可悲,怎么会对这样的女子动心?琅璇怕是早就看出来了吧?“我高估自己了。”
“哦。”广君莫明其妙的点头。
“来,我们去花院看热闹。”颖技拉着她往芍药居东面走去。
“没发生什么事吧?”他今天很奇怪。广君边走,边小心发问。
“没。”只是想通一件事而已。颖技回眸一笑。
广君看到了比往日更加多情的双眼,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中清澈的映着自己茫然的样子,再看下去,会发觉那双眼睛更深处如同柔和的春水,陷溺每个看向其中的人,不能自拔。
这次她移不开视线。
颖技,自从他换得这个名字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过去。
包括,家人,好友,知己,还有身份、尊严。
简荆死了——他晓得,家人这么对外界人公布。
众人感叹,一届才子英年早逝。
族地的坟墓建有他的衣冠冢,祖先的牌位上也贡上“简东篱之灵”的牌位。无论吉利与否,他已经是个活死人,受活贡也有了三年。
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什么都没有了。大概,余下的就是这条命。
“你想我死么?琅璇……”
“不。”
“是么?可,我现在与死有何区别?”
“有,起码我还能见到你。”
“……”
“东篱,你晓得想你死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是……”
“别说,我……不想知道。”
“呵呵呵呵,你也怕的么?东篱,朕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琅璇。”
“想你死的人是你的姐姐啊!”
“琅璇!”
“你的亲姐姐,朕的堇妃,千里的母亲。”
“住口!住口!我不想知道,不想——!”
黑暗处,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回荡,不断重复。
为什么三年前不死,为什么……
猛然从梦中惊醒,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依稀能透过隐隐的月色看到头顶的床幔,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一身冷汗……
是梦。为什么会做梦,梦中的对话每句都这么的清晰,一句句敲入脑海,慢慢膨胀,引得头脑发涨,闭上眼睛,也不能阻止这种磨人的疼痛。
斜照入屋中的月光皎洁,投射在屋中,为每样东西填上特有的色泽,宁静异常。
颖技呆呆得看着那片月光,轻轻起身,汲上鞋,向外面走去。
抬首发觉远处凉亭中隐隐约约坐着的一个身影。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失眠。
“你睡不着么?”他慢慢走到她身后。
广君听出来人是谁,只点了点头,眼睛始终看着手中的铅笔,反复的在手中翻转。她那一头长发,只随便用找来的发带系上,也不理会长长的发尾垂到地面上会不会脏,那不在她现在的考虑范围。
颖技叹口气,抬手将她的头发拢起,放在她身前。
“怎么了?”他坐在广君身旁。
“没事,只是有点儿想家。”广君扯了下嘴角,露出伤感的笑容。
颖技一滞,果然……
“是么?”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广君,我发觉你很爱笑。”他注视那张无时不刻都带有笑意的面庞,每次看来含义不同,敷衍、勉强、习惯、掩饰……他想看的是她由衷的笑,却很少。
“是吗?”广君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是这样。她放下手,反问:“这样不好吗?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我只是选择笑而已。”哭太难看了,何况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而且现在也没什么值得哭的事情。真的要哭,大可以一个人跑去偷偷哭,不但可以发泄,而且不会让别人跟着担心。
颖技点头。
“你也总笑眯眯的啊!”她却看不出其中特有的含义,只知道他在笑,在某个时刻某个角度看,那笑更像在哭。
“职业需求而已。”
“哦。”不太像。她直觉。
“不像,对么?”颖技突然问。
“啊?”
颖技忽然对她一笑。“广君,我在说谎。”
他此刻的笑,在皎洁的月光下,覆上淡淡银白色,面部的轮廓异常清晰。
广君很容易的感觉到这个笑容,比平常的柔和很多。
不过,有人会把自己说谎的事,挂在嘴边吗?不应该是——当事人装傻,聆听者睁一眼闭一眼做出“理解”的模样,知道也要当作不知道。
她茫然的看着颖技。
恩人大人果然与众不同呐,很难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
颖技忍不住笑出声,伸出手,用手指点点广君的鼻子。“广君,会说谎的不止你一个人。”
啊……原来是为了这个。广君眨眨眼,往后撤了下,解救自己的鼻子。她不是有意的,只是实话说出来倒霉的人是自己。
“别人说谎话,那时他们的事,无所谓。”颖技侧身单手支着下巴,语气依旧风情云淡。“对你,我想听实话。”后半句不是假话,他认真得很。
广君干笑。毁了,她只偶尔说谎,技术不是很高明,到现在说了三次,被他发现三次。下一次呢?会怎么样?
看得出她还是下意识回避,颖技也不继续下去。
“你怎么换发带来束头发?”颖技指指她手中的铅笔。“以后不戴了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某人立刻撇嘴。如果再这么大大咧咧的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