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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在世间还有些私事未了,待我心无牵挂之后,再去寻祖师和屠狗兄!”屠狗者道:“也好,贤弟和我不同:我一生只喜酒肉,孤单一人,从无牵挂。而贤弟至今仍然未有子嗣,若和我一同归隐,岂不令贤弟家绝后!既如此,我便一人去见恩师,在临淄等候贤弟大驾!”
扶苏点头道:“有屠狗兄能够代为照料恩师,我放心多了!不知屠狗兄打算什么时候起程!”屠狗者道:“我闻听恩师行踪,直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入临淄,我身无长物,明日就动身去齐国!今晚便和荆轲、渐离告别!噢,对了,贤弟已到蓟城月余,为何不早将实情告我?”
扶苏笑道:“我并未见过屠狗兄,怎敢冒然相认!若万一引起误会,岂非不妙!”屠狗者豪爽之人,怎么在乎这些小节,便道:“也是,来,今日为我们同门之人相识,痛饮几杯!”扶苏笑道:“好!”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连呼痛快。
二人得兴起,杯来爵往地敬个不停,一直到太阳已经渐渐西下,方才住酒。
屠狗者酒量怎是扶苏对手,扶苏面色虽红得有些发紫,但脑袋仍然十分清楚,而屠狗者则有些醉眼迷离、醉态可掬了。
扶苏看看酒已喝足,便道:“屠狗兄,回去吧。若真喝醉了,今晚就不能和荆轲、渐离他们辞别了!”屠狗者打了个酒嗝道:“也好,那就回吧!”
二人便即起身,无心、无涯过来侍候,把有些醉醺醺的屠狗者扶上马背,四人便即回城。扶苏一直将屠狗者送回住处,方才和无心、无涯二人回住处。
无心早已疑惑满腹,仍不住道:“公子,今日单独邀屠狗者会饮,难道是想收服他?”扶苏摇了摇头道:“不,是想让他离开燕国!”无心、无涯二人一愣,无涯诧异道:“让他离开燕国?难道这屠狗者在燕国还能对秦国和公子不利不成?”
扶苏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你们不必知道,该让你们知道的,你们自会知道。走吧,回去歇息一会!”无心、无涯互相看了看,一脸的不解。
其实扶苏心中也在长叹:如今合纵之事既破,依太子丹的脾性,必然会开始策动历史上名动一时的‘荆轲刺秦’事件。原本历史上荆轲是想和屠狗者一起入秦刺王的,却不料屠狗者在燕丹找到荆轲之前便外出云游去了,荆轲实在找不到帮手才和秦舞阳搭档的。谁知这秦舞阳烂泥一块、扶不上墙,以至在荆轲刺秦王时吓得瑟瑟发抖,根本帮不上忙,终使荆轲功败垂成!现在将屠狗者以寻师名义调走,虽然有欺骗之嫌,但是这样也让他不再卷入这场‘刺秦’风波之中!有我在,‘刺秦’只能是必死之局。希望屠狗者日后能明白我的苦心!
第八卷 热血豪情 第十二章 离情
扶苏刚回到住处,火凤四女正侍候他洗脸换衣时,齐虹就拿出了一个锦盒,道:“公子,今天中午,笑小姐命人送来一封信,请公子过目?”
扶苏愣了愣,这才发现五女面上好像有一丝不悦。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有一块白色的绢帕,上面香气扑鼻,绣有梅花。
扶苏展开一观,上面只有区区数十字:
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心伤离燕,此恨永怀。
扶苏脑袋嗡的一响,心底里顿时涌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感:是后悔?是不舍?是悲哀?还是解脱?一时间,连扶苏也说不出自己的心情!
忽地,扶苏咬了咬牙,将绢帕向自己怀中一揣,大声道:“来人,备马!”“喏!”在外面侍立的无伤应了声,急忙去了。
众女闻言愣了,脸上露出一种吃醋也似的神情,齐虹急道:“公子怎么刚回来就要出去?还是歇歇吧!”扶苏急道:“歇什么,笑大家马上就要走了,我虽然负了她,但她要走,至少也要去送送她!”
说着,也不管众人,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迎上送马前来的无伤,打马便向外狂奔而去。其余众人准备不急,只有无伤跟在后面,随之一路狂奔,赶往听雨轩。
一刻钟左右,听雨轩到了,扶苏翻身下马,直奔大门。
两名门人看见,急忙拦住道:“且住,赵公子,笑大家说了,她不想见你!”扶苏急道:“胡说八道,你们给你让开!”门人也急了:“赵公子,请你看清楚了,这是太子殿下的别院,不是谁都敢撒野的!笑大家说不要见你,我们就不能放你进去!”
扶苏愣了,不禁握紧了拳头,向一只受伤的老虎一样在门前走来走去,浑身上下立时发出一种愤怒而哀伤的气质,那强大的威势吓得两个门人呼吸一促,险些跪了下来。忽地,扶苏重重地一拳打在听雨轩的院墙上,直震得院墙都抖了三抖。
扶苏跺了跺脚道:“也罢,既如此,不见也好,省得大家伤心!无伤,回!”转身上马,怏怏而回。
一路之上,扶苏都是一种闷闷不乐的样子,直看得无伤不禁微微摇头。
不知不觉间,扶苏放马来到燕风酒楼之下,一抬头,不禁愣了一愣。看看天色,也已近晚,屠狗者他们应该快到了,扶苏暂时抛却心中不快,打起精神,和无伤将马匹交给马小二,入了二楼。
美丽的老板娘雪姬看见扶苏上来,迎忙娇笑着迎了上来:“赵公子多日不见,雪姬还以为公子忘了小店呢?”扶苏微微一笑道:“哪能呢,就算忘了酒店,也忘不了雪姬姑娘的美丽与善解人意啊!”
雪姬闻言面色一红,娇嗔道:“赵公子又来我来开玩笑!对了,荆轲他们待会也来吗?”扶苏点了点头道:“屠狗兄说了,他会去将荆轲和渐离拉来的,你先给我们准备点酒菜,我想先喝两杯!”“好,公子稍坐!”雪姬马上便袅袅快步张罗去了。
扶苏坐在荆轲他们常坐的地方,二话不说,便是三杯热酒下肚,在酒精的刺激下大脑有些热了起来,顿时让心中的不快减轻许多。
没有多时,楼梯响处,上来三人,正是屠狗者、荆轲、高渐离。高渐离大笑道:“贤弟倒先来了!多日未见贤弟之面,实在不够朋友,当罚酒三杯!”
荆轲笑道:“贤弟也许有事,渐离不要逼他!”扶苏却摇了摇头道:“高兄说得是,当罚酒三杯!”说罢,自斟自饮,连喝三杯,面色顿时有些潮红起来,眼睛里也露出一股迷惘的神彩。
高渐离和荆轲一看,心中一愣,二人对扶苏性格也颇为了解,知道扶苏性格开朗、冷静深沉,今日却好像有些心事。二人不敢再取笑,便在扶苏身边坐了下来,只有屠狗者还以为扶苏见他将要远去而伤心,便安慰道:“贤弟不要悲伤,我虽然即将远去,但来日定有再见之时!”
荆轲和高渐离闻言一惊,荆轲急道:“怎么,屠狗兄要离开燕国?”屠狗者点了点头,有些伤感地道:“是啊,在下幼年丧父,曾拜一位隐士为师。隐士待我如子,十分恩重。后来不久,家人因战乱搬到齐国居住,我便和恩师失去联系。今日,突然从赵贤弟处得知恩师便在临淄居住,所以心中焦急,准备赶往齐国侍奉他老人家终老!”
高渐离闻言伤感道:“屠狗兄如此重情重义,令人钦佩。只是从此再复难见兄之一面,岂不让人扼腕长叹!”荆轲也有些伤感道:“是啊,你我兄弟在燕国相识数年来,情同手足,誓同生死,今日一别,却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扶苏忽地大笑道:“荆兄、高兄何必做此女儿之态,屠狗兄为孝义而去,我等理当以酒相敬才是,怎能如此婆婆妈妈!”
高渐离闻言笑道:“贤弟所言甚是。也罢,我辈不必如此拘礼,待我击筑一曲在此为屠狗兄送行。荆兄,可高歌一曲相附!”
荆轲豪气顿生道:“好,我等今日话别,必当高歌痛饮,不醉不归!”众人一起叫好。
当下高渐离摆正筑器,轻轻敲了一段过门,然后目视荆轲。荆轲会意,等到筑音一转,变得慷慨激昂的时候,也不禁放声高歌,声彻屋宇:
千山独行,
万水飘零。
一身一刀,
何处归程。
故国难归,
壮士无路,
落拓异乡,
何时底胡?
唱到‘落拓异乡,何时底胡?’时,声音由高亢一转为低回,扶苏也忍不住随声相和,反复再三低吟,楼上连雪姬在内五人,莫不泪下两行。
屠狗者当先起立,脸上泪水也不擦拭,便道:“今日和诸位兄弟话别,来,我敬大家三杯!”说着,连饮三杯,面色顿时潮红起来。
众人伤感,也是一同举杯,一番痛饮。
众人唱到兴奋处,弹到激情处,禁不住抱头痛哭,旁若无人。
四个大男人如此情深,倒也少见。
时间渐渐已到深夜,屠狗者醉眼朦胧地看了看天色,长叹一声,当先而起道:“且住吧。你我兄弟今日就此话别,明日也别来送我,否则又要让我多哭一场!”
荆轲、高渐离、扶苏三人伤感地道:“珍重!”
屠狗者咬了咬牙,微一抱拳,转头便走,蹭蹭蹭下楼去了。
高渐离叹道:“屠狗兄此次奉师归隐,恐怕我等再无相见之日了!”荆轲微微闭目,长吸了一口气:“屠狗兄能够放下心中包袱,毅然归隐,何等潇洒!而我呢,我的归处又是何处!?”
扶苏则低声道:“处处白云处处家,天下红尘当故乡!荆兄,归隐是心的归隐,不是身的归隐。屠狗兄无牵无挂,又心系恩师,他的归隐正是合适。荆兄大事未成,即便身隐心也是不能隐啊!”
荆轲长叹一声道:“贤弟所言甚是!唉,算了。就此别过吧!”
扶苏便和荆轲、高渐离别过,与无伤回府。
方走到半路,酒意十足的扶苏被凉风猛地一激,忽然酒劲上涌,腹间一阵翻江倒海,在马背上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身形也晃了一晃,险些掉了下来。无伤慌了,急忙下马,将喝醉的扶苏轻俯在马背上,然后牵着扶苏的马缰将扶苏送回了住处。
回到宅中,众人见扶苏醉得已经不省人事,心中大惊,急忙给扶苏洗浴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内衣,又排下姜汤侍候。
朦朦胧胧间,扶苏只觉得有一个温香的身子将自己的脑袋放到怀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喂了自己一碗滚烫的姜汤。只是扶苏连睁开眼帘的力气都欠乏,喝完姜汤以后便立时晕晕沉沉地睡着了。
……
次日一早,扶苏正在睡梦中时,忽地便觉有人在耳旁呼吸道:“公子,公子,太子殿下来了!”
扶苏一惊,顿时醒了过来,一看火凤正在床前一脸关心的模样,而太子丹也忧心仲仲的站立床边。
扶苏揉了揉有些头痛的脑袋,急忙起身道:“太子殿下见谅,昨日屠狗兄回临淄归隐,赵苏多喝了几杯!”
太子丹摇了摇头道:“无碍的,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扶苏会意,对火凤道:“你先出去吧!”“是,公子!”火凤退下了。
太子丹在屋里踱了几步,忧愁道:“昨日我去了燕武山下,查看了昌平和赵卿遇伏的地点,又派人搜索了一下,竟连一个活人也没有发现!”
扶苏苦笑道:“果然如此,昌平公子的这些部下倒也忠心,为了护主,竟然全部战死!”又问道:“公子在现场可曾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太子丹摇了摇头道:“现场几乎所有有用的东西都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便连人也被烧得面目全非,焦黑无比了!”扶苏又问道:“兵器呢?难道兵器也被烧光了?”
太子丹点头道:“兵器倒搜集了不少,基本上都是楚人的兵器。只有一两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