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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够想到把女孩抱回来,而不是送去医院急救,已经是给我们面子了。你想,若送到医院去,明天不上报才怪。」牧万才行事下得了狠心,很知道轻重利害,他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去跟儿子翻脸。
「只是,唉!怎幺向聆春交代啊?」
「你要跟她好好谈一谈,教她把肚量放宽,不要闹,愈闹笑话愈大,最好当作没这回事,不去理会,没多久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就会自讨没趣,不再谈论了。」牧万才淡漠的说:「激情会过去,迷恋也会变成回忆,毋需大惊小怪。如果那女孩肯给千里做小,那最好,如果她不肯,总会回到她的生活圈去,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不会拖太久的。教聆春聪明些,不要在千里正热恋的兴头上和他吵,为保将来夫妻和平相处,教她要忍一时之气。」
「我看很难。」鱼莲施毕竟偏袒儿子,而且她对于聆春怀有一种莫名的嫉妒,于聆春因为出身好,可以直接嫁进牧府享福,而她当了人家三十年的情妇,总感觉于聆春不是很尊重她,自卑的阴影使地无法全心接纳这位千金媳妇。「聆春心高气傲,我怕她不肯委曲求全,除非你亲自跟她说,她不敢不尊重你。」言下有点委屈。
牧万才「嗯」了一声,多少知道聆春瞧不起情妇,但她瞧不起别人的情妇是一回事,瞧不起他的情妇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话你们女人关起门来说比较方便,若是由我来说,倒变成我在下命令。这事毕竟我们牧家理亏在先,不好再让我强迫她低头。阿施,你如今是当家之母,又是她婆婆,你都肯好言好语,她敢不敬你三分吗?」
鱼莲施也有想表现一下的好胜心,就答应了。
「我先去看那女孩醒了没,再梳洗一下,就去酒店看聆春。」她起身伸个懒腰,突然笑说:「万才,我一点也不怪千里为她疯狂,她的美丽远胜过年轻时候的我,任何一个男人为她疯狂都值得原谅。」
※ ※ ※
度过最难堪的一夜,因为鱼莲施的一句话:「千里为了你而拋弃她,你才是胜利者。」于聆春才没有一怒回台,正式进了牧家门。然而,一旦现实明摆在她眼前,她却怀疑了,谁才是胜利者?谁才是被拋弃的女人?
牧千里日夜不离床榻前,仿佛想将自身的生命力传渡到熏雅身上,一刻也舍不得放开她的手,跪在床前向昏迷不醒的她赎罪:「原谅我,原谅我,小雅,这世上唯有你最温柔,你绝不会用死来惩罚我对不对?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什幺都可以给你……」
于聆春闭上眼睛,克服这剎那的晕眩。
席熏雅就睡在她和牧千里的新房内,躺在她亲手挑的床单上面,身上穿的雪白真丝睡袍也是她新买的一打睡衣中最高贵的一件,甚至,席熏雅比她这位明媒正娶的牧少夫人更早一日进了牧府!于聆春真不明白,在牧千里心目中,谁才是他今生的新娘?为什幺他可以对另一个女孩柔情万千,却狠得下心撕裂她的尊严,吝于给她一点点的爱?
她恨!她恨!
她恨席熏雅,她相信这世上若没有席熏雅,牧千里绝不至待她如此。
鱼莲施看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知不妙,连忙劝慰:「你和千里有的是一辈子,千万别跟他争一时之气。」
「我就是对他太好,他才敢得寸进尺,如此猖狂,目中无人!」于聆春放声大喊:「我拒绝再忍耐、再受辱,我发誓我受够了!今天不是那个女人被抬出去,就是我走出去,我们其中总有个要跟牧千里一刀两断!」
牧千里走过来怒斥她:「安静!不要吵到小雅。」说完,又奔回床边。
于聆春气得浑身抖颤,恨不得把这一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他现在已经理智全失了,你跟他生气有什幺用?」鱼莲施不希望在她当上牧夫人后,就将牧万才交代她办的第一件事搞砸。「她如今已病得昏迷不醒,叫人把她抬出去,千里不发狂才怪,而且,跟一个生病的人生气有什幺意思?愈到这种时候,愈是要沉住气,表现出你的风度、雅量,教人敬重你。你大吵大闹,若千里心烦,不等于将丈大的心愈推愈远?」
「可是,你看他们那样子……」
「这只是暂时的,你和千里才是永久的。」
鱼莲施连说带拖的才把她弄离新房,以免再刺激她。
可是,于聆春的心如波涛起伏,根本静不下来,在客厅裹走来走去,这样的新婚生活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没有任何一位新娘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遭遇而不生气。
她要怎样才能消弭心头怒火?怎样才出得了这口怨气?
她无法不认为这一切全是席熏雅故意造成的,甚至怀疑她在装病……
「聆春,你又要干嘛?」鱼莲施看她作势要上楼,又急了。
「我要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病了?」
「你太多疑了,医生是万才的老朋友,还有假吗?」
「夫人,」女佣端了一个大托盘出来。「粥熬好了。」
「快端上去给少爷,他再不吃东西也会病倒。」鱼莲施回头向于聆春笑一笑,拉住她的手。「答应我,在席小姐病没好之前,不要与千里争论。等席小姐病好,千里的头脑也清醒了,你们要怎幺谈判都行。」
于聆春咬牙不语,一时仍咽不下这口气。
「儿子是我生的,多少比你多了解他些。」鱼莲施声音柔和,有种认命的无奈。「他跟他爸爸太像了,除去对感情的态度有些不同,简直同样的不可控制,作为他的女人绝不能有要控制他的念头,要奉他为主人,事事以他的需要为第一考量,让他来疼你、爱你、宠你,这样你日子会很好过。如果你反过来要替他拿主意,告诉他应该如何如何才对,或处处与他针锋相对,迟早把他逼到其它女人身边去。」
于聆春脸色大变,一对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
「老天!在这种时代居然还有女人这幺想,难怪千里敢不尊重我,视我为次等动物似的毫不理会我的心情,原来是被你给宠坏了。」
「你怎能这幺说?儿子像父亲,关我」
「看你这样现成的范例,他耳濡目染下能不受影响吗?」
鱼莲施心中气苦,对于聆春更无好感,再也提不起帮她的兴趣。她觉得自己好冤,为能顺利促成聆春嫁给千里,她不惜以死相胁,跟儿子闹僵,结果聆春不领情也罢了,还对她冷嘲热讽。
「妈……」于聆春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妈」一阵跑步声,牧千里冲下半层楼梯,对着她大叫:「小雅醒过来了,你快请陈医师来看看她。」
「哦,好。」
当着于聆春的面,她打电话。
她想通了,媳妇随时可以再娶,儿子可只有一个,为媳妇去得罪儿子,太傻了。
现在她应该努力跟儿子重修旧好,他喜欢席熏雅,她自该尽一份心力帮助熏雅恢复健康,再找机会劝熏雅从此跟了千里,千里那幺爱她,一定不会让她吃亏的。
陈医师来时,鱼莲施亲自陪他上楼,站在一旁表示关心。牧千里欲喂熏雅吃药时,她适时提醒:「应该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对,对,小雅一定饿了。」牧千里感激的看母亲一眼,端起一旁的粥开始喂她吃。熏雅一踌躇,才勉强张开嘴,有点怯怯的看着鱼莲施。
「这位是我母亲。」
「你不像你妈妈那样好看。」她天真的说。
一句话便俘虏了鱼莲施的心,拿起梳妆怡上的发梳,坐到床上帮熏雅梳理一头乌亮秀发,笑说:「我这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再生个女儿,女儿帖心。」
「我不是好女儿,时常惹我妈妈烦恼,像这次我偷偷出国」
「你不用担心,我会通知伯母,让她放心。」牧千里心喜自她醒后,没再说「我不认识你」的疯话,又像过去的小雅一样温柔可爱,他高兴都来不及,要他做什幺都行。「小雅,该吃药了。」他没低声下气这样伺候过人。
病体消瘦、精神不济的席熏雅无力做任何抗争,吃了药后又沉沉睡去。牧千里深感愧疚,她消瘦了一些,看起来更加纤弱,却也更加柔媚了,只是眉宇间淡淡的忧郁是过去所没有的。她的照片他一直放在皮夹内,那是初次见面在卯鲤山上,他被她清灵无垢的美感动了,忍不住捕捉住那一剎那的净美;当时,她言笑晏晏,随时随地都那幺快活,一对明澈如寒泉一样的眸子里写满清新、俏皮,青春的生命似乎在她眉梢眼角跃动!而今,她却那样不快乐,睡时也不安稳,这全是他的错!
牧千里从没后悔过,这时却无比的懊恼,他不该去招惹她,不该让她爱上他!他该祝福其它好男人向她追求,比如范逍飒……
抚平她微皱的眉,他痴然凝视万中佳人,眼眶一热,自语道:「教我怎幺忍受你去嫁别人?我受得了吗?」
鱼莲施带点讨好的意味说:「千里,你不用难过,妈会劝席小姐从此跟了你,只要两人相爱,不必太计较名分。」
牧千里又喜又怒,又甜又苦,百感俱至。「你再仔细看看小雅,她是当情妇的女孩吗?这容颜,这气质,是天生的公主,是要当女王的啊!我太爱她了,我不忍心糟蹦她。即使我百般愿意和她长相厮守,于聆春肯放她干休吗?我不能再让小雅受她屈辱!」
「我会跟聆春商量……」
「不要再说了。山可移,性难改,如果我需要情妇,我会找个厉害能干的女人,可以跟聆春相抗衡的女人。」
「唉,妻妾针锋相对,苦的可是你。」
「呵呵!失去小雅,我的深情已埋葬,任何女人对我都一样,只是花瓶、玩伴。」他一拳打在自己腿上,犹有余恨。「妈,你说的对,只有往上爬到顶端,才不至于再被人左右我的命运!从今以后,我的生命中只容得下事业,我要掌握金钱和权势,不择手段。」
鱼莲施吓得手心冒汗。
牧千里像是说完就算,又一脸温和的拉好熏雅踢掉的丝被,转头说:「叫人先炖好补品,小雅醒来立刻有东西吃。」
鱼莲施答应了,劝他也去梳洗睡一下。
他看熏雅在短时间不会醒来,便叫一名女佣进来陪她,同他从前住的睡房,痛痛快快淋了个冷水浴,摸摸脸上扎手的胡渣子,决定不刮了,趁蜜月期把胡子留起来,他将以全新的面目出现商圈。
披上浴衣出来,并不意外看到于聆春坐在床上等他。
「我想,没有蜜月旅行了吧!」她声音低沉,似乎哭过。
「以后会补偿你。」
「怎幺补偿?婚礼能重来一遍?还是你能使时光倒流,教席熏雅不要来捣蛋?」于聆春胸中郁怒难宣,提掌打在自己胸口上。「是我上辈子欠她的吗?她一出现,把我的生活全捣乱了!我才正要开始过新婚生活呢,她却故意在你面前晃上一晃,就使我成了最可悲的新娘,变成杜交界的笑柄!你教我怎不恨她?」
「你这幺想不开,迟早害死你自己。」
「你的口气多冷淡啊,你一点也不关心我的立场对不对?所以你让她睡我们的新房,穿我的睡衣……」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