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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宋临使劲咽了口唾沫,伸手极其仔细地翻了翻,金光灿灿银光闪闪,珠光宝气晃得眼睛直眨巴。凑过去悄悄地问:“皇上干吗下这么大的血本?奖赏你平定叛贼有功?”
朱佑杭捡起一块玉璧挂在宋临腰上,眯着眼睛欣赏,“嗯,毫无杂质雕工精美。可惜,只有一块,配不成对。”抽下来,扔进满桌子古董堆里,跟釉里红莲口瓶相撞,“叮当”一声脆响,瓶子摇摇欲坠,宋临赶紧抱住,心肝怦怦直跳,怒道:“你要是不稀罕,送给我,我帮你卖掉!”
“本来就有一半是你的。”
宋临一愣,“此话怎讲?”
朱佑杭往门口退了两步,笑说:“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新婚贺礼,恭贺我终于喜结……哈哈……”宋临抄起釉里红就撞了过去,朱佑杭连人带瓶子紧紧抱住,哈哈大笑,“全是你的全是你的!我不跟你争,以后我那些狐朋狗友送的也全是你的!”
宋临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朱佑杭苦着脸放了他。宋临面无表情地攥紧瓶子,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不跟我吃午饭就为了四处宣扬昨晚那点破事儿?”
朱佑杭故意装委屈,“你不能冤枉我,我分明是被叫进宫里的,要不是皇上告知,我都不知道昨晚我们算是结婚了。”
“狡辩!”宋临狠狠瞪他,“你不说他怎么可能知道?”
“你就这么肯定不是你说的?”
宋临一跌足,把他给气得,脸色潮红手臂直抖,哆哆嗦嗦差点把釉里红砸了。
朱佑杭勾唇一笑,弯下腰对着宋临眨眼睛,“怎么办,我的名誉被你玷污了。”
宋临的脸一下子成了猪肝色,朱佑杭拉住他的手,唉声叹气地出门,“这样好了,我们一起进宫谢恩,顺便……”瞧瞧宋临的脸色,情不自禁地大笑,“……还我清白,就说是你赖着我不放……”
“进宫?”宋临光听见“进宫”俩字了,后半截根本没注意,心脏一跳,“吧嗒”釉里红顺着台阶滚了下去,“哗哗啦啦”立刻成了破瓷烂瓦。宋临拼命甩手,没……没甩开,宋临恼羞成怒,“我不去!我坚决不去!”
“不去?不好吧,皇上要是问起你,我该怎么回答?”
“你就说我腼腆矜持,简直太害羞了!”宋临趁其不备赶紧往回跑,朱佑杭扯着腰带就拽了回来,拦腰抱住,点头称赞:“嗯。果然害羞!不过没关系,我不害羞,你对我名誉的诋毁,我也一力承担。”抬眼看看沙漏,已经初更了,“只是……这个……御赐的御膳……不吃可惜了……”
“啊?御膳?”
朱大尚书笑了。明明进宫已经来不及了,但是——
尚书大人说:“肯定有红烧鱼,我请求的。”
宋临瞪他,“糊涂!既然是御膳你吃什么红烧鱼?熊掌鱼翅,哪样不比红烧鱼稀奇?你放手!我闷。”
朱佑杭刚放手,宋临“吱溜”钻进屋里,朱佑杭一愣,知道上了当,失笑,“不吃熊掌鱼翅了?”
宋临头都没回,“到皇宫里丢人现眼,我不干!”
正当此时,小厮飞奔来报:“公子爷,宫里送御膳来了。”
宋临断然止步。
不一会儿,俩人端坐桌前,宋临遍寻一周,“哪来的红烧鱼?你尽骗人!”
朱佑杭夹起一片油腻腻的叶子,凑过去,“这是什么?”
宋临都懒得掀眼皮,“我哪知道?你自己尝!”
朱佑杭连叶子带筷子一起扔了,往圈椅里一靠。
宋临刚夹起虾球,滔天腥味扑鼻而来,赶紧扔了。拉起朱佑杭,“我要吃红烧鱼!走,上大街去找!”
俩人漫无目的地沿街闲逛,灯火阑珊,行人稀疏。
美其名曰寻找红烧鱼,实则六个菜肉包子就把他俩打发了。
一人拿一片西瓜,宋临三两口啃光,擦完手跟朱佑杭勾肩搭背。朱佑杭把西瓜喂进他嘴里,顺手擦了擦他头上的汗,“博誉,前面是朝阳门,我们到城楼上乘凉好不好?”
宋临吓了一跳,“军事重地,不好吧。”
“我倒是想到长城上乘凉,就是太远。”拉着宋临上了城楼,居然……居然没人拦着。
朱佑杭躺在躺椅里,宋临头一回上这种军事重地,绕着城墙转了半个多时辰,气喘吁吁地趴在箭垛上说:“大开眼界啊!”
朱佑杭轻轻摇折扇,“过来,一头的汗。”宋临走过去跟他挤在一起,朱佑杭贴着耳垂说:“博誉,我们随时可以请假……”
宋临拿过扇子使劲地扇,“皇上准许的?”
朱佑杭点头,吻着他昏昏欲睡的眼睑,“我带你去开眼界好不好?到大雁塔上刻经,沿丝绸之路骑骆驼游览戈壁风光,返回衡山采茶,登滕王阁欣赏‘落霞与孤鹜齐飞……’”
宋临原本一脸恍惚地迷醉着,一听“落霞与孤鹜齐飞”,“噌”蹦起来,冷着脸直指朱佑杭的鼻子,“滕王阁?好你个朱佑杭,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绕来绕去就想把我拐到南昌府去!”
朱佑杭震笑不止,“你也可以把我拐去苏州泛舟太湖嘛。”
“美不死你!”宋临一拳砸在箭垛上,身子一栽。
朱佑杭站起来,“博誉,过来,不觉得那里很危险吗?下面是护城河,水里全是铁网利刺倒钩。”
宋临干脆一屁股坐到箭垛上,斜着眼睛俯视黑咕隆咚的河水,“我要下去捞鱼,我要吃红烧鱼,你管得着吗?”
朱佑杭侧头凝视城底,点头赞同,“嗯,就是为了养鱼才挖护城河的。”一把将他拉下来,十指交握下城而去,微笑谢绝守城将军护送的好意,背起宋临往回走。
“你不准骗我去见你父母!”宋临觉得自己精疲力竭,耷拉着脑袋委顿不起,“还有,你的那帮同僚我一个都不见!”
朱佑杭仰头失笑,心说:不可能!你不见他们,他们绞尽脑汁也要见你。
嘴上可什么都没说。
还没到家宋临就睡着了。朱佑杭帮他洗完澡,搂着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神情愉悦地吃早饭,小厮来报:“表公子到。”
朱佑杭一句“有请”还没来得及说,只见宋临“噌”站起来,“嗖”钻到了屏风后面,朱佑杭好笑又好气,“你连梁磊都怕?”
“废话!一大早就在你家吃饭他会怎么想?”
梁磊进来,深深一揖,“表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朱佑杭意外,“去哪里?”屏风后的宋临也意外。
“回家温课,来年参加会试。”
朱佑杭示意他坐下,皱眉问:“你打算放弃罗赞?”
梁磊嘻嘻一笑,凑过去说:“表哥,罗公子为我着想,说我这样没功没业在京城游荡终究不是长久之策,还是早做打算为好。以后与他同朝为官也好更为亲近。”
朱佑杭微不可闻地叹息,夹起小菜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
梁磊左右瞟了瞟,见全是心腹,悄悄地说:“昨天,罗公子向我打听您和博誉的事……”
话音未落,宋临稀溜溜倒抽凉气,竖直耳朵贴到屏风上。
“哦?”朱佑杭抬眼,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屏风,笑问:“你怎么回答的?”
“实话实说呗。”梁磊笑得一脸猥琐。
可惜——
那表情宋大人看不见,要不然他那悬到嗓子眼儿的小心肝绝对不会放得这么快!
朱佑杭无声地笑了。
梁磊一走,宋临转了出来,长出一口气。
朱佑杭垂目微笑,“梁磊被罗赞支走了。”
“罗赞那块天鹅肉梁磊能吃得着?”宋临一口将稀粥喝干。
朱佑杭拿起毛巾细细擦拭他的嘴角,笑说:“现在我才发现,梁磊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唯一的使命就是把你送到我身边,任务完成了,他也该回去了。”
宋临懒得理他,抓着糕点拖着朱佑杭出门,“去衙门!你今天去哪个衙门?”
“户部。右侍郎要正式见见你。”
“砰”,宋临一头撞在门框上。
38
离户部还有两条街,宋临挑帘子,朱佑杭也不拦着,笑说:“你最好绕到衙门东边,别人才不会怀疑。”
宋临居然当真凝神考虑此项提议的可行性。跳下马车,抬腿钻进东边胡同。
朱佑杭摇头失笑。
隔着四五排摊位,宋临抱着胳膊往墙角一靠,盯着衙门口嗤笑。
只见右侍郎大人腆着草包肚笑容可掬地装斯文,歪在太师椅里轻摇折扇,时时端起青花茶盏品一口,与旁边一个山羊胡大胖子款款交谈。
就这架势往衙门口一横,谁不担惊受怕?慌得一众官员落轿的落轿下车的下车,打恭作揖诚惶诚恐,进了衙门依然面面相觑疑惑万分。
那大胖子明显沉不住气,频频朝大街上张望,原本还笑容满面,一壶茶喝完之后,胖子“腾”站了起来,来回不停地踱步。徘徊了半个多时辰,胖子把手指捏得“嘎达嘎达”响,粗着嗓子问右侍郎:“还有谁没到?”
右侍郎不慌不忙地高声回答:“云南清吏司主事宋临。”
“好!算他旷职!”
宋临一屁股坐在人家门槛上,翘起二郎腿,掂着腰上的玉佩笑眯眯地嘟囔:“玉兄,你说那满身肥膘的绝丽妙人是哪座荒山野地里跑出来的短尾巴熊?”拿玉佩磕了磕砖墙,清脆作响,宋临侧头倾听,然后点头称赞:“嗯!玉兄此言甚是!他充其量就是个狐朋狗友,有事去找那头猪,跟他打交道本公子掉价!”
伸手拦住路过的货郎,花两文钱买了四个桃子,拖着那黑瘦汉子聊天解闷。货郎见此人穿着官服啃桃子模样极其滑稽,长这么大没见过,疑惑不已地问:“当官的?”
“唱戏的。”
“哦。”货郎恍然大悟,推推他,“让让,我也歇会儿。”拿帽子扇风,问宋临:“小哥,你朗面阔额一脸福相,怎么干这万人踩的下贱行当?”
宋临叹气,欲言又止,表现得往事不堪回首。
货郎扫视左右,见周遭无人,凑过去悄问:“你一大清早穿着戏服坐在这里……呃……从哪个恩客家里出来的?”
宋临使劲咽了口唾沫,低头看看自己,寻思:我这模样就这么像男倌?但是——宋大人困惑了都没刹那工夫,立刻换上嘻笑表情一指户部大门,“从尚书大人家里出来的。”
“得了吧!”货郎白了他一眼,张嘴打了个大哈欠,“人家看得上你?二品大员什么样的找不着?”
“这您就不懂了!”宋临挤眉弄眼,“大鱼大肉吃多了也会腻,偶尔清粥小菜嚼巴嚼巴别有一番滋味。”
货郎一愣,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小子真想得开!”
“想不开还能怎么样?我无父无母干了这一行,瘫子掉进井里早就爬不上来了。”
货郎万分同情,又掏出俩桃子递给他,“你也别难过,都说行行出状元嘛。本朝男风盛行,有点钱的老爷谁不养相公?早前听说有个唇红齿白的16岁小子捣腾了大半年愣是把人家正牌夫人踹成了下堂妇。你也争点气,找着耳根子软的赶紧死扒着别松手,哄着他给你消乐籍,进了门还不由着你折腾?”
宋临桃子啃了一半,含着桃核瞪着眼,傻了半晌问:“您这是在给我支招?”
货郎一巴掌推在他肩膀上,“别一副没出息的熊人样!要不是看你弱不禁风的我都懒得搭理你。找个固定的主儿总比现在一边唱戏一边陪客强吧!”
宋临极其受教地直点头,“所言甚是!唉,就是‘小相公’这个称呼不太好听。”
“那得分你是谁的小相公!”货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站起来,“这年头笑贫不笑娼!你要真有本事,赶紧攀上户部尚书大人,除了他夫人谁敢瞧不起你?”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