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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边城的雪越下越大。贺兰听雪走后没多久,零星雪花已变成鹅毛飘絮,被风刮著呼呼做响。
守备府里不久便覆上层厚厚积雪,直到午后才停。不多时,竟出了太阳。
〃苏璇,我们去打雪仗。〃苏倾国逗小兔子玩了半天,早腻了,突发奇想。
〃我不去。〃看见小府宗摩拳擦掌一脸兴奋,苏璇猛摇头。她可记得清楚,苏倾国幼时一玩起雪仗来,玄天府弟子无不大难临头。上至树顶的松鼠,下至老府宗,全都被他用雪球砸得一塌糊涂。
〃我也不去。〃苏矶回想起以前被苏倾国一桶雪水从头浇落的恐怖经历,眼角抽搐。
苏倾国气闷,〃那我自己玩去。〃
一个人来到守备府后院的大空地。这里本是个花园,冬季里群芳凋谢,只余几株大树掉光了树叶,光秃秃的树干挺立刺骨寒风中。白雪半寸,在脚下吱咯轻响。
他蹲下身堆著雪人,片刻,一个臃肿雪人已稍具雏形。
正玩得不亦乐乎,极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苏倾国不动声色。
脚步声的主人停在他身后几步之遥,就不再上前。
苏倾国等了好一阵,都听不到那人说话,忍不住回过头,瞪著那个一身白衣,似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男人。
〃喂,你看什么?〃
瞪大的眼睛,仍是明澈如两泓清泉。。。。。。慕容九州深沈地凝望了很久,才淡淡道:〃没什么。〃
那还盯著他看那么久干什么?苏倾国觉得这皇帝多半脑子有病,做个鬼脸,回头继续堆雪人。
慕容九州又看了苏倾国一阵,突然问:〃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你?〃
苏倾国奇怪地停下手,站起身仔细端详起慕容九州。慕容九州背负著手,竟也任由苏倾国的视线到处乱瞄。
将慕容九州从头到脚认认真真地看了个够,苏倾国才呼出口长气,笑道:〃你是长得比我以前见过的人都要好看,可你也没有多出个眼睛鼻子什么的,又不是妖怪,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笑得一脸轻松,根本就没在意身前的男人是手握天下人生死的九五之尊。
慕容九州脸色阴晴变幻,终是低笑:〃贺兰那小子,倒是捡到宝了。〃
〃什么宝贝?〃苏倾国不懂他笑什么。
慕容九州唇角噙笑,莫测高深,慢慢走到苏倾国面前,凝视不语。
苏倾国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睁大眼睛回瞪过去。〃看什么?〃
〃哈哈哈。。。。。。〃慕容九州大笑,凑在苏倾国耳边低声道:〃下次记得来朕屋顶偷看时,要换上夜行衣,别再穿著跟白天一样的衣服。〃
苏倾国立时僵住──
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他昨晚吃完饭,没换衣服就跑去慕容九州的屋顶了。
枉他还自以为聪明地拿袖子遮住了脸。。。。。。
人家看到他的衣服,想一想就知道他是谁了。
吐血!这次下山,他这府宗真够丢脸的,幸亏没带上仇若痕和楚信,不然两个师侄一定会笑破肚皮。。。。。。
顶著满面黑云,苏倾国再次落荒而逃。
慕容九州朝著苏倾国背影消失的方向,又笑了一轮方转过身,面对不知何时悄然走近的许朝夕。
〃九州。。。。。。〃许朝夕看著慕容九州面上微笑,有些微恍惚。〃你很多年都没这么笑过了。〃
〃你不觉得那孩子确实很有趣么?〃
慕容九州眼神里掠过丝自己都未觉察的温柔,轻声问许朝夕:〃许师兄,你有没有发现,他的眼睛。。。。。。很像她。。。。。。〃
20
苏倾国接连在涂锦山和慕容九州面前出了大丑,当天死活不肯再去大厅用饭,好在慕容九州也没有再召传他。
贺兰听雪在凤叶城里巡了整整一天,黄昏时回府向慕容九州复命。
〃刺客〃正在府里歇著,他此行自然毫无收获,只胡乱抓了几名流浪汉子充个数,交代涂锦山拷打审问,算是交差。
慕容九州不动声色地拿杯盖轻撇著杯中漂来浮去的贡茶叶尖,也不点破,淡淡慰勉几句,话题一转,突然道:〃离除夕还有五天,朕明天动身去剑门关,与驻边将士一同过年。贺兰,你随朕同行。〃
贺兰听雪一怔后大喜过望,自慕容九州入住守备府,他就在琢磨著如何借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搏杀慕容九州。
凭他身边高手,要歼灭慕容一行虽非难事,但要事后不授人话柄,便得细加筹划。
他今天已有了打算,想将慕容九州引去剑门关再下手,没想到慕容九州居然先开了口,正中他下怀。
贺兰听雪按捺住心头窃喜,恭敬地道:〃皇上体恤将士,是我朝将士天大福分。臣这就派人先行通报武将军,安排迎驾。〃
慕容九州略一点头,细细品著茶,等贺兰听雪垂头倒退著快出大厅时,他才轻描淡写地叫住贺兰听雪:〃对了,那姓苏的孩子不错,明天也带上他。〃
〃皇上?!〃贺兰听雪愕然抬头,跟慕容九州视线在半空撞个正著。
男人冷冷的目光,微带讥诮,让贺兰听雪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提出半句异议,只得应了声〃是〃,自去关照苏倾国收拾行囊。
心底叫苦之余,又忍不住掠过丝恨意──听说过太多慕容九州残害少年男女的传闻,看来,这男人也对小苏起了心。
小苏是他的,绝不容他人染指。
慕容九州嘴角始终噙著些微玩味,目送贺兰听雪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处,才把视线转到厅侧那幅绘有虎啸山河的黑檀木大屏风后。
〃你说兵符已经到了贺兰小侯爷手里,可当真?〃
〃千真万确。〃屏风后,一个男人声音吐出四字,随即不再言语。
慕容九州也不再追问,往背后锦墩一靠,闭目养神。
贺兰听雪属下办事极快,连夜便同慕容九州的随侍打点好一切。翌日天色微明,几辆马车已布置停当,停在了守备府大门口等出发。
涂锦山伺候著慕容一行用过早膳,率下人恭送慕容九州进了车厢,终于松口大气,悄悄抹著汗。
〃小苏?〃贺兰听雪一脚已经跨上车驾,却见苏倾国还拖著府里的老花匠赵伯在嘀咕,也不知道苏倾国说了些什么,那赵伯直笑得将一口七零八落的旱烟牙都露了出来,老眼眯成两条缝,凑在苏倾国耳边窃窃私语。
苏璇和苏矶也都皱起眉头,催了好几声,苏倾国才笑嘻嘻地走过来,道:〃我跟赵伯请教学问呢!〃
〃公子想学种花?〃苏璇乜斜著眼,把苏倾国推上他三人自己的马车。鉴于苏倾国幼时曾为了抓蜻蜓,将老府宗最心爱的花圃糟蹋得一片狼藉,打死她也不信苏倾国会对花花草草产生兴趣。
〃走吧!〃见人已到齐,许朝夕一扬马鞭,坐骑撒蹄北上。
苏倾国三人的马车落在最后,不紧不慢跟著前边大队人马。
一路上,苏倾国都掀起了车帘,朝外张望。途经条街铺林立的长街时,他眼睛倏地一亮,一迭声叫苏矶停下马车。
他下车直奔路边一间卖古玩字画的铺子〃花月轩〃,很快就回到车上,怀里抱了几卷画轴。
〃公子买了什么?〃苏璇好奇地展开其中一卷,才看个开头,〃啊〃一声,臊红了脸。
画卷上竟是两个赤裸男子效仿鸳鸯交颈。
她像丢烫手山芋般飞快把画轴扔回去,气道:〃公子,你怎么买这么、这么下流的东西?〃
〃这叫春宫图,这东西好啊!赵伯说一看就懂。〃苏倾国一脸无辜外加理直气壮。〃谁叫你们不肯告诉我男人跟男人怎么做的,昨晚我要问贺兰大哥,你们又在边上猛咳嗽。哼!〃
苏璇满脸冷汗直往下挂。外面苏矶急呛两声,显然也被吓到,狠抽马匹,逃也似从花月轩门口疾驰离去。
21
有了春宫画,苏倾国对车厢里那堆美食的兴趣明显下降,坐了个把时辰的马车,居然没嚷著要吃东西,只将那几卷画翻来覆去地钻研,时不时还不客气地加上几句评语。
〃这个姿势要是没扎过两年马步,肯定撑不到半柱香。嗯,这腿弯成这样子,放下来一定会麻掉。。。。。。〃
小祖宗,你看就看了,还非得说出来吗?苏璇一直在旁如坐针毡,这时再也忍耐不住,呻吟一声,钻出车厢抢过了苏矶手里的马鞭。
赶车的美差被抢走,苏矶不情不愿地把位置让给苏璇,自己一进车厢,就被摊开的春宫图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该把目光往哪里放。
〃你怎么了?〃苏倾国饶有趣味地看著这个平时木讷寡言的仆人。
〃没事。〃怎么觉得府宗的眼神怪怪的?苏矶猛打一个寒噤,起了浑身鸡皮疙瘩。眼观鼻鼻观心地坐进离苏倾国最远的角落里,学老僧入定。
基本上,发现什么新奇武学或食物时,府宗就会露出那种眼神。他可不想自己送羊入虎口。
出得凤叶城,沿途人烟顿稀。尽见群山雄浑苍凉,绵延起伏天地之间。山峦积雪皑皑,银亮耀目。大江湍急如白练,随山盘旋绕走,水声轰隆,放肆奔流。
车马行了数十里,到得一处地势略微平坦的江岸,许朝夕勒马,让众人歇脚小憩。
一条织功精细繁复的明黄地毯铺开岸边,慕容九州招呼贺兰听雪在毯上坐了。其余人忙著将携带的肉铺糕点和果品一一奉上。
虽是在穷山恶水中跋涉,帝王家的排场依旧十足。
待专事试膳的侍人将各样食物都试过无异常,慕容九州这才举筷,吃了两口后忽道:〃那孩子呢?怎么不见出来?〃
贺兰听雪也正在纳闷,按说到了开饭的时辰,小苏早该从马车里蹦出来了。
他叫过陈六合,〃去看看苏公子是不是身体不适?别是染了风寒。〃
染风寒?慕容九州心里讥笑。那小家伙分明身手不错,哪有那么容易得病。不过看样子,贺兰听雪似乎还不知道那小家伙身怀武艺。
懒懒搁落银箸,端起许朝夕递来的香茗轻呷著,道:〃贺兰,你可知道朕为何会离京来剑门关?〃
〃皇上是体恤将士戍边辛劳,亲临阵前慰军,尽享皇恩浩荡。〃贺兰听雪一时吃不准慕容九州心思,边拍马边飞快琢磨对方发话的意图。
〃贺兰,你越来越懂得说话了。〃慕容九州似笑非笑,随即神色一冷,〃我倒是听说武阳将军这几年来行事张狂,似有反意。贺兰,你怎么看?〃
贺兰听雪须臾惊出身冷汗,剑门关在金盛皇朝各边疆关隘之中,最靠近京畿。他设计取得兵符,也正是想以此号令剑门关将士挥军南下直取京畿。
可既然慕容九州已对武阳将军起了疑心,不论是武阳功高震主,还是慕容九州收到了什么风声,这趟剑门关之行都将没有他想象中顺利。
计划,有变。
心念电转间,他故意露出一脸惊讶,〃臣与武阳将军素未谋面,但听闻武将军骁勇善战,打退狄夷数度入侵,应当对我朝忠心得很。〃
慕容九州轻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贺兰,你太轻信他人了。〃
贺兰听雪唯唯诺诺地装出虚心受教的样子,见慕容九州亲自提壶,往银杯里斟了两杯美酒。
〃我金盛皇朝开国迄今,也只有你贺兰氏与我慕容家休戚与共。来,干了这杯。〃
慕容九州一仰头,已将其中一杯美酒饮尽。
皇帝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