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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子啊!
李谨言表示,他不是苏格兰男人,没有那么浪漫的情怀,嫁人就够憋屈的了,裙子什么的,坚决不能上身!更不用提裙子旁边还摆着一顶凤冠!打死他,那玩意都甭想上他的头!
二夫人无奈,只得让人把嫁衣和凤冠拿出去,自己和房里的几个丫头,连夜为李谨言赶制了一件红色长衫,衣摆和袖口都绣上了祥云的花纹,盘扣也绞了金丝,花费了不少的心思,虽然李谨言还是觉得这件衣服有些不顺眼,到底还是件男装,勉强能穿。
李谨言的肤色有些偏白,大红色一上身,更加衬得他五官俊秀,乌发浓墨一般,只要一笑,眸子就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似的,屋子里的丫头都忍不住红了脸。
二夫人看着这样的李谨言,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就染了泪,李谨言顿时慌了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个劲的劝道:“娘,你可别哭!你哭我也想哭了!”
李谨言故意摆出了一副苦脸,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二夫人到底是被他逗乐了。
二夫人还想和李谨言说几句话,门上挂的帘子却突然被掀开了,满脸喜意的三夫人走了进来,枚红色的上衣,手腕上的两个玉镯随着她抬手的动作碰在了一起,发出了叮的一声。
“嫂子,谨言好了没?二门上传话的人说,楼家迎亲的队伍就快到了,都能听见马蹄声了。”
二夫人一下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这么快?”
“这还算快,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二夫人顺着三夫人的手指看向墙上的自鸣钟,果然,时辰就快到了。忙拉着李谨言,看看还落下了什么没有。
李谨言的嫁妆已经摆到了前院,只等迎亲的队伍一到,就能出门。楼少帅送给他的那只东北虎也赫然在列。不过李家可没人敢给这老虎喂药,只能让楼少帅留在李家的两个兵哥守在笼子旁边,否则,李家送嫁的人,没人敢靠近五步以内。
终于,前院响起了鞭炮声,三夫人一拍手:“来了!快,嫂子,谨言,快点!”
三夫人一嚷嚷,屋子里的丫头和喜婆也有些慌了手脚,李谨言直接被二夫人按坐在了床上,拿起放在旁边的一块红绸就要往李谨言的头上盖。
李谨言嘴角抽了抽,好吧,他忍!
就在这时,三夫人又是一拍手:“哎呀!”
二夫人被她吓了一跳,“弟妹,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三夫人忙道:“这等一会,谁把谨言背出门上花轿啊?要不,让他三叔来?”
二夫人也是一愣,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出门的时候,是要娘家兄弟背着,一直到大门口,鞋子都是不能沾土的!
谨言是二房的独苗,原本最合适的人,就是大房的谨丞,可二房和大房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二夫人实在不愿意去开这个口,可让亲叔叔背侄子出门,谁家也没这规矩啊!
“要不就让谨铭来,大不了,找几个人在一旁帮扶着。”三夫人咬了一下嘴唇,李谨铭比李谨言大一岁,身体却不太好,每到冬天,就几乎不怎么出房门,
二夫人连忙摇头,“这怎么行!要不,就让他三叔来吧,反正谨言是个男孩,没那么多讲究。”
三夫人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丫头的声音:“大少爷来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同时一愣,李谨言也一下把头上的盖头抓了下来,看着走进来的那个俊朗青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谨丞见屋里的人看到自己都不说话了,也有些尴尬,到底还是先开口说道:“二婶,我来送谨言出门。”
“谨丞,你……”
“无论怎么说,谨言都是我的弟弟。”李谨丞走到李谨言面前,“谨言,大哥今天背你出门。”
“大哥。”
“哎!”李谨丞听到李谨言的称呼,笑得连眼睛都弯了起来。
李谨言还想说些什么,门外丫头已经在叫,二门传话了:“花轿到了!”
二夫人顿时心中一紧,脚下有些发软,三夫人忙一把扶住她:“嫂子!”
李谨言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向二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娘!”
二夫人忙上前扶起他,李谨言趁机凑在二夫人的耳边,低声说道:“娘,等着我!儿子早晚接你离开!”
二夫人心头一动,手却被李谨言用力的握了一下,怔忪片刻,眼中又染了泪意,“好,娘等着你!”
母子俩的交流只在一瞬,连距离最近的丫头都没听到,反倒是站在一旁的李谨丞眼神闪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等到二夫人放开李谨言,他直接蹲在了李谨言的面前,“谨言,上来吧。”
李谨言趴在李谨丞的背上,视线被一片红挡住了,只能看到李谨丞身上深蓝色的长衫。
一行人走出屋门,还没走出二房的院门,一身军装的楼少帅已然带人迎面走来。到了近前,楼逍将手里的马鞭丢到副官手里,直接将李谨言从李谨丞的背上抱了下来。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
副官忙道:“少帅,出发前夫人还提醒过您,可不能胡来!”
楼逍没说话,扯下身上黑色的大氅,将李谨言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一把横抱起来,笔挺的身形,像是一杆蓄势待发的长枪,“我的人,只有我能碰!”
视线像刀子般刮过李谨丞,抱着李谨言转身就走。
李谨丞是知道楼逍的,在德国的时候,就远远看过他,只是他当时刚考入军校,而楼逍却在当年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并且婉拒了冯施里芬元帅留在帝国—军队的邀请,直接回国。至今在德国的留学生,仍在谈论这个当年在军校里被称为“东方凯撒”的楼少帅。
一阵风吹过,直接掀起了李谨言头上的红绸,李谨言的胳膊都被包在大氅里,根本来不及去抓,只能任由那块红绸随风飘落,散在地上,绽开一片殷红。
二夫人和三夫人同时惊呼一声,“盖头!”
楼逍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里的李谨言,李谨言也恰好抬起头,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少帅,虽然我也不乐意头上蒙块布,可不戴不和规矩。还是……”
“不喜欢,就不用。”楼逍依旧言简意赅,扫了身旁的众人一眼,“我说的就是规矩!”
李谨言十分无语,这么霸道,还霸道得理所当然,当真是世所罕见。这楼少帅,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16、第十六章
送亲的鞭炮声传到西屋,李锦琴猛地推开正扶她起身的奶娘,奶娘措手不及之下,撞到了身后端着药碗的小丫头,滚烫的药汁溅到小丫头的手背上,立刻红了一片。小丫头一声惊叫,手一滑,白色的瓷碗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乌黑的药汁泼洒在青石砖上,有几滴落在大红的撒花锦被上,晕染开了几点污渍。
李锦琴立时暴怒,直接抓起手边的东西,兜头盖脸的扔到了奶娘和小丫头的身上,一边砸一边骂:“死东西,作死的小娼妇!没安好心的兔崽子!想烫死我吗?!烫死我你再去攀高枝,做你的春秋大梦!”
小丫头本就被烫得红了眼圈,又被大小姐这么一骂,马上泣不成声。顾不得地上的药汁和碎裂的瓷片,当即跪下了,“大小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还哭,你还有脸哭!”
李锦琴气得掀开被,想要下床来撕扯她,她的奶娘见了,哪还顾得其他,这小丫头是她兄弟的小闺女,要是真被大小姐打出个好歹来,她当真是没法和兄弟交代。
“大小姐,大小姐,你别生气,等着奶娘教训她!你这身子还没好,可不能下地,当心再着了凉。”
奶娘好声好气总算将李锦琴劝住了,李锦琴兀自叫嚷:“奶娘,给我扇她巴掌!我不说停,就不许停!”
奶娘没法子,只能走到丫头跟前,那小丫头抬起头,眼睛已经哭肿了,奶娘背对着李锦琴给她使了个眼色,巴掌高高举起,用力挥下,没用多少力气,声音却是响亮。奶娘是大夫人的心腹,在伺候李锦琴之前,没少跟着大夫人收拾大老爷屋子里心大的丫头,夹在大夫人和大老爷之间,也没少受气,真遇上得了大老爷青眼的,她也不敢下狠手,这点打人听响,却不会真伤得厉害的手段还是有的。
小丫头挨了五六巴掌,李锦琴也没叫停,屋外的丫头婆子听到大小姐屋里传出的动静,连走路的脚步都放轻了,生怕大小姐心气不顺,从屋子里冲出来教训人。
听到大小姐又开始教训人了,下人们躲都来不及,大老爷的三个姨太太却乐得看热闹。
“要我说,咱们这大小姐啊,还真是出奇。”秀华姨太太靠在门框边,单脚踩着门槛,大红的绣鞋露出了尖尖一角,上面绣着迎春花的图案。脸上涂了厚厚的粉,眼底仍有些青黑,显然是上次小产,身子有了些亏损,“瞧瞧,这都第几回了?再这么下去,她屋子里的人,都得躺下,看到时候谁伺候她。”
腊梅姨太太没说话,脸色有些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新来的那个姨太太,自从进了西屋,就带着两岁的姑娘躲在屋子里,轻易不见人,比腊梅姨太太还要深居简出,也亏得她知机,否则,正有火没处发的大夫人,绝对会拿她做筏子。
大夫人听到了大小姐屋里传出的动静,也没心思去管她,身边的丫头提了几句,就是一摆手:“不就是几个下人,打了就打了,多给点药钱就是了。”
身边的丫头低头应诺,忍不住一阵的心寒。
李锦琴正闹得起劲,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李谨丞站在门口,看清屋里的情形,眉头就是一皱。
“李锦琴,你闹够了没有?!”李谨丞提步走进室内,看着碎裂在地上的药碗和双颊红肿,眼睛也肿得像两个核桃似的小丫头,眉头皱得更紧,“许妈,你先带她出去,找个大夫给看看。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大小姐说。”
许妈答应了一声,拉起了地上的丫头,也不敢回头,直接走出了屋子,带上了房门。
大小姐屋子里的动静乍然安静下来,正等着看好戏的秀华姨太太知道,八成是大少爷回来了,没趣的一甩帘子,回了里屋。腊梅依旧站在门边,脸上仍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眸深处,涌起了一阵波澜。
李锦琴的屋子里只剩下兄妹二人,李谨丞冷冷的看着坐在床边的李锦琴,背着手,声音冷硬:“你没有什么话要说?”
“大哥……我错了……”
李锦琴讷讷的说道,低着头,嘴上认错,眼中却闪过一抹倔强。
“你错了?不,你没错。”李谨丞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温和,走到李锦琴的身边,单手搭在了李锦琴的肩膀上,“李家的大小姐,怎么会犯错呢?”
李谨丞的语气越温和,李锦琴就越是害怕,一把拉住了李谨丞的衣袖:“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气不过,那个小兔崽子怎么就那么好运气!他把爹害得卧床不起,又把我和谨行丢进冰窟窿里,还能嫁给楼少帅!他该死!他该死!”
李锦琴越说语调越高,李谨丞片刻间恍然,把李锦琴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扯下来,轻声问道:“楼少帅?锦琴,我听丫头说,楼家下聘那天,你跑去了前院?”
李锦琴的脸色刷的一变,李谨丞看着她,“我明白了。”
“大哥……”
李谨丞的脸上并没露出嘲讽的神色,而是弯下腰,神色温和的说道:“锦琴,你很漂亮,但是,光是漂亮,还是不够的。”
“大哥?”
李谨丞叹了口气,“当初,真应该把你送到祖母身边,娘把你和谨行都宠坏了。”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