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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低声叹息着,爷爷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金美宣继续说道,“薇薇未婚夫的事对我触动很大,我不想等走到那一步才去谈什么后悔,我想通了,既然小辉离不开那个人,我不会再逼他,就让他快快乐乐地活着吧,这比什么都重要。”
许正阳摆出不悦的表情,“你在说什么疯话!”
金美宣看了眼固执不近人情的丈夫,“我知道要说服你们很难,可他是我的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敢再去赌,万一他有什么事,那种痛我承受不起。许正阳,我们离婚,以后,请你不要再动我的儿子。还有,我在旭阳的股份也会一起带走,将来是要留给小辉的,离婚的手续我希望能快点办好,年三十的晚上,我要和我儿子一起过。”
说完,金美宣站起身,拢了拢头发,带着自信、决然的笑走出许家。
年二十九那天,吴景安去了趟w矿和孔新、大刚他们一起出来喝了场酒。
小乔老婆怀孕了,把这个当爹的乐得屁极,逢人就说准备好喜面钱,过夏都送到他这儿来。
吴景安的酒杯快戳到他脸上,“行了吧,谁没当过爹似的,把嘴巴闭上,口水都流出来了。”
大刚一脸的惊诧,“怎么,你也生了”
吴景安一筷子扔他脑门上,“怎么说话的,你能生你生去,我没你那特异功能。”
孔新笑着问,“想通了结婚了该不会是搞个私生子吧!”
吴景安几个鄙视的眼神砸过去,“老子是正人君子,咱合法领养行不行。”
大刚乐了,“怎么,怕老了没人给你送终啊!”
小乔:“男孩女孩多大了你可别对着那未成年的发禽兽啊!”
吴景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孔你别拉着我,我得给这小子练练。”
酒喝得正酣时,手机响起,他拿起来一看。
许辉。
吴景安摇摇不太清醒的脑袋,这是看错了吧!
许辉来电。
靠!这是怎么个情况。
他走到饭店外面,按下接通键,小心翼翼地说:“许辉。”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激动,“景安,过年哪都不许去。”
吴景安:“出什么事了”
许辉:“大事,我妈刚才来电话,让我过年,带着你,一起回家。”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天,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紧闭着的包间窗户里他的朋友们在愉快地喝酒聊天。
吴景安的心里点起了一把火,烧得他失去理智,走进雪中。
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眉心、眼里、鼻尖,嘴唇,冰冰凉凉,却浇不熄心里不断燃烧的火焰。
这句话,他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每天每天,用电脑和手机联络,他并不知道自己有多想许辉。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想念发了狂。
他在漫天雪地里疯狂吼叫,激动得眼泪都飚出来了。
这句话,他终于等到了。
孔新他们从饭店跑出来,“老吴,你在干什么”
吴景安笑着冲他们招手,“抱歉,我有急事先走了,改天再请吃饭。”
大刚冲出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快速奔跑的身影,“你赶着投胎去啊!”
吴景安头也不回地往车站跑去,“赶着回家找老婆。”
刚一下车,还来不及抬头看清,人就被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有人在他耳边激动地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他也笑着回拥住那人,把眼泪鼻涕都抹在那人厚厚的外套上。
他们经历了多少风雨,他们的眼泪该是流到了最后一天。
未来,也许不会一帆风顺,可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懂得用努力把希望变成真实。
新的一年里,终于有了新的目标。
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一起朝着这目标迈进。
一起,前进。
143、见家长
大年三十这天;吴景安早早出了门在发型屋花了三小时弄出个据说很稳重很成熟很有派头的派头;又穿上花了他整整一个月薪水买来的衣服;拎着些华而不实的礼品和许辉一起来到了豪景的高档别墅前。
许辉抬手按门铃,吴景安紧张的心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许辉不免揶揄;“这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别把你吓出心脏病来。”
吴景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给我闭嘴。”
帮佣李婶开了门;微笑着把他们领进屋。
吴景安第一次来到许辉家;被眼前豪华气派的装修震惊到。
宽敞明亮的超大客厅;几扇落地门外是美仑美奂的中式庭院,屋内却是现代感十足的大气简约风格。
许辉是在这样的家里长大的;和自己那八十多平方的简陋小屋相比;这里真可谓是天堂了。
而被猪油蒙了心的家伙宁可赖在他那陋室也不回天堂,想到这,吴景安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许辉一家人早已在客厅等着,金美宣站起身走到许辉身边,“终于舍得回来了。”
许辉露出了久违的笑,“今天过年,能不回来吗妈,要不,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
金美宣没有说话,坐在单人沙 发上的爷爷撇过脸,不悦地哼了声。
奶奶脸上的表情也不太自然,姑姑打着圆场说:“那就介绍下吧!这是你第一次带人回来,熟悉了以后,好好相处。”
许辉把吴景安拉到跟前,冲着拘谨的他笑了笑,“这是吴景安,在市里的电厂上班,今年三十二,有房无贷,条件还算不错吧!”
姑姑笑出声来,金美宣拍了拍他肩膀,“别耍贫。”
许辉依次介绍了爷爷、奶奶、姑姑、姑夫、母亲以及那板着一张死人脸的许正阳。
吴景安僵硬地点头问好,许辉催促道,“叫人啊!”
吴景安恨不得跳起来撕烂他那等着看好戏的笑脸,叫!这要叫什么啊!
许辉忍住笑,好心提醒他,“叫妈。”
叫你妈!
啊呸,还真是叫,你妈。
这什么事啊,存心让他难看是不是!
吴景安的目光移到金美宣脸上,那一向端庄高贵的妇人脸上露出得体的笑。
吴景安挑挑眉,金美宣还在笑。
吴景安瞪大眼,金美宣还在笑。
吴景安败下阵来,“阿、阿姨……”
这称呼,越听越怪。
许辉皱着眉表达不满,“跟你说了叫妈。”
吴景安小声嘀咕,“你别来劲啊!”
金美宣没什么意见地走到沙发旁,“过来坐吧!”
在许辉旁边刚一坐下,姑姑便凑到跟前细细打量着初到府上的客人,“景安是吧,我是小辉的姑姑,这家里,除了他奶奶就是我最疼他了,你可不能欺负我们家小辉,他从小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吃一点亏我们都不愿你意。”
吴景安不自在地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养,才把他养成那种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横行霸道的个性,这难道还是值得表扬的事了
奶奶也想开口说上两句,许辉突然嚷道,“家里有什么吃的,早上没吃饱,这会还饿着呢!”
奶奶忙吩咐李婶拿点坚果、水果过来,姑姑斜眼瞪他,“这就开始护上了,瞧你那点出息。”
金美宣无奈地摇头,笑笑,抬眼瞧向沙发一端摆着张冷脸的丈夫。
要许正阳接受吴景安这样的人,是比登天还难,在商言商,金美宣闹的离婚这一出对他,对旭阳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权衡利弊,他不得不做出让步。
二老到底也是心疼许辉,再加上金美宣的强硬态度,不得已,只能选择接受。
这个家,至少做到了表面的平和。
这个家,终于像个家样了。
只要他们肯接受吴景安,许辉永远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聊没几分钟,许辉拉着浑身不自在的吴景安以参观房间为由上了楼。
许辉的卧室很大,几乎赶上他整个房子了。
以软隔断把工作和休息区分隔开来,不学无术的少爷还有着像模像样的整排书柜和办公桌。
吴景安丝毫不怀疑那人以前是天天坐在这价格不菲的办公桌上打网游。
许辉揉着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他拉到了床边。
“躺下,试试怎么样。”
吴景安瞟他一眼,“试什么,新婚床啊!”
许辉舒服地躺在床上,“虽不是新婚床,但咱们偶尔回来过夜的时候还得睡这张床上,让你试试床垫舒不舒服,不习惯就换。”
吴景安瞪大眼,“过夜在这”
许辉:“大惊小怪,以后回来的机会肯定不少,我妈和我奶绝对会找各种理由让我们留下过夜。”
吴景安:“……”
许辉被他那副吃瘪的表情逗得捧腹大笑,笑完不忘提醒,“这还是小事,等着吧,重头戏在后面。”
吴景安:“……”
中午吃饭时,奶奶一个劲往许辉碗里夹菜,“我们家小辉,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以后天天回家吃,把这段时间掉的肉都补回来。”
许辉笑着说好,转头一个劲往吴景安碗里夹菜,“我们家景安,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以后天天跟我回家吃饭,把这段时间掉的肉都补回来。”
姑姑“卟哧”笑出声来,奶奶气呼呼地鼓着腮邦,吴景安桌底下的脚狠狠踩向某人。
姑姑感慨地说:“妈,您再疼他都没用,老话不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咱家小辉真算个典型了。”
忍着脚痛,许辉苦着张脸频频点头,“我媳妇,我不疼谁疼。”
吴景安的气酝酿到胸脯,正要再往上蹿蹿时,有人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
一转头,金美宣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目光里含着些让他感动的东西。
“多吃点。”
女人简短的话在吴景安心里投下不小的涟漪,他鼻头一酸,点点头。
他在努力融入这个家,而她也在用心接受他。
即使只有这一点点的支持和鼓励,他也心满意足。
晚上的重头大戏包饺子,在吴景安毛遂自荐和许辉自告奋勇的情况下,隆重登场。
吴景安和面擀皮,许辉洗菜剁馅,厨房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勾着外面人的神经。
金美宣不放心地看了三次,姑姑看好戏的进了四次,奶奶借着喝水跑了五次。
许辉无奈地垂下头,“妈,你们能别那么明显吗我们在这情话绵绵的,你们好意思一趟趟的吗”
姑姑不甘示弱地嚷开来,“秀恩爱不就是给人看的吗!没观众你秀得出来吗!”
吴景安睁大眼竖起大拇指,“你姑可真剽悍。”
饺子下锅,吴景安守在厨房等着那一个个白胖白胖的小饺子漂到水面,打三次水后,出锅。
香气扑鼻的荠菜猪肉馅,是他小时候常吃的味道,是他记忆中家的味道。
而如今,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家里,他要在这里找回失去的味道。
他盛了一碗饺子放到许正阳面前,“叔叔,这是许辉包的饺子,您尝尝。”
这个精明的商人,一辈子活在算计中,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是冷血、自私、残忍的,想着他对哑叔所做的那些事,让吴景安始终无法放开芥蒂。
可…………他是许辉的父亲。
亲生父亲。
许辉曾一力揽下他那个糟糕透顶的爹赖给他们的一笔烂帐,而他,也需要为了他爱的人努力一回。
哪怕明知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也得努力尝试,把距离拉近一点点。
许正阳面无表情地望向吴景安。
吴景安没期待他会有什么反应,垂下眼,转身回厨房端出剩下的饺子。
奶奶尝了一口后,疑惑地看向他们的小厨师。
姑姑夸张地惊呼,“味道真不错,比我们上次在醉仙阁吃的还要好,馊子你说是吧!”
金美宣尝了一个饺子后,满意地笑了。
许辉得意地炫耀,“我家景安别的不敢说,包子饺子那是一绝,以后哪天你们想吃了就让他来包,随传随到。”
姑姑:“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