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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此事就由先生负责了。那贱人一向凶悍,千万不要留手,务必将其格杀。”
望着谋士领命离去的身影,洛王禁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徐思妍……你这贱人害我功亏一篑,此次定要让你含恨九泉。
桃源(上)
徐思妍在马车辘辘声中睡又醒,醒又睡,昏昏沉沉过两日,车队终于出南月。进入越州地界后,行人住进边城最大的客栈过夜。在房间里独自用晚膳后,从离开月都便失去踪影的楚曦现身。
“师兄就打算么送回京吗?”微眯着眼看他在茶几对面坐下,股莫名其妙的怨气就么涌上来,然而负气的话出口,就后悔。的
不想看到他清澈如水的眼眸中然的浅笑,有些难堪的别过脸看向窗外。满院桃花开得娇艳繁盛,红粉之间不见半翠色,微风吹过,零星几片花瓣飘落,仿若纷纷雪下。
此情此景,竟不知为何仿佛似曾经历……怔忡间,便听楚曦轻声道,“情况有些变化。大概不用送回京。”
出会儿神,才反应过来他什么,微蹙眉的转过头对上他沉静的注视,等着他的下文。
“太子殿下应该已到金陵。”
楚曦此刻的表情骤然变得模糊起来,仔细想看清他,却怎样都看不清。
不再挣扎的垂下眼,消化下突然起来的讯息,开口的时候,问的却不是行程的变化,“冠礼在即,他怎么可能出京?”
楚曦想下,答道,“太子并没有出京,只是去东郊离宫休养。但几日前,有东宫特使到金陵,传太子旨意令公主南下探望洛王……”
见目中闪过然,他便不再多做解释。凌筠又哪有那么巧,偏偏在时候生病的。既然不在宫中,定是已经微服出京。而恰好金陵又有动静,所以不难猜到,凌筠已经南下,并且,是要收拾洛王。至此,楚曦布的局,已经彻底失后招。的
筠真是胡闹呢,种时候竟然离开京城……
徐思妍低下头看着自己修得圆整的指甲,半晌,没有抬头的低声道,“那便只需要送到灵州。”
“也许灵州也不用送。”他答得轻柔,见愣之下,不解的抬头看向自己,接道,“刚收到消息,洛王已在越州布下罗地网,阻止北上。现今种形势,硬是去灵州,恐怕防不胜防,不如躲上几日。”
闻言又蹙起眉,“躲到太子收拾洛王?”那时间会不会太久?
他淡淡笑,沉静道,“不用等太子的。”
然的转头,又看向满院桃花。暗黄的灯光映衬下,本是淡粉的花朵,竟泛出幽艳的红色。
楚家是要自己收拾残局。应该也在凌筠的算计之中吧……他是否已经成长到快要想象不到的地方。
时间,心思复杂的不知道该想什么好,许久,轻叹出声,“要去哪里躲?”
此时,心中片茫然,恍惚间觉得,下虽大,却没有能藏身安憩的地方……正如喜欢的人,似乎没有个是真正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
而会突然生出样的想法,是否因为的心已经开始疲惫苍老?
楚曦眼中闪过丝怜惜,仿佛看到朵苍白的玫瑰在他眼前瞬间颓败凋零。“离里不远。师妹也该好好休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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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断江春欲尽头,杖藜徐步立芳洲,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杜甫
第二日清晨,车队按原计划继续前进,徐思妍和楚曦却便装轻骑去边城西北部的夜娘山。将马停在山脚下的农夫家里,两人便沿着山溪徒步上山。
“那农户……信得过吗?”走几步,虽然觉得有些多余,还是忍不住问道。
楚曦拉着跃上块山溪淌过的大石,才答道,“不必担心。地方,是私产。”
听他么,便不再多言,想来那农户,是替他照看片山林的。不过买片荒山野岭有什么用呢?难道有金矿?的
好像知道在想什么,他解释道,“几年前来过,觉得喜欢,就买下。是越州黄家的地方,他们那时正急用钱。”
“嗯”声,没有接话,心思已被路转溪头的美景完全吸引。的
应是空山新雨后,淙淙的清澈山溪从大大小小的卵石上流过,弹出仿若籁的仙音。水面上片片桃花逐水而飘,衬上溪边抽出新叶的翠竹,构成幅色彩无比雅逸的山水画。
神仙福地也不过如此。
越走越慢,从开始脚不沾地的半飘移,到步步踏着水边长着青苔的圆石,到步停,饶有兴致的聆听溪唱蝉鸣,看枝头不知名的美丽小鸟双对的在林间嘻戏。
楚曦见如此,也不催促,只默默陪在身边,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然恬静,心中也有几分欢喜。
就样走走停停,本来小半日的山路,竟到傍晚才走到尽头。
所谓尽头,倒也不是山峰绝顶,而是块高达数丈的壁岩,条不算宽的瀑布,从上面冲下,将山壁冲出道凹槽。山溪的源头,应该就在瀑布上面。
打量会儿,有些疑惑的看向楚曦,不知道接着该向哪走。
“就是上面。”他见犯难的看看那石壁,轻笑道,“放心,不用爬上去。”着话,领向右绕进丛密林,又走段距离,就见他手按上块巴掌大的岩石凸起,丈许开外的块巨石突然动起来,露出个只能容人通过的山洞。
原来还有玄机暗藏。
跟在他身后进山洞,就见他又按下山洞壁上类似的岩凸,后面的门又关上。山洞顶端,隐隐有光线透进来。踏着台阶拾级而上,出来时看到的,是背靠着绝壁但颇为广阔的块林地。
几间竹屋就错落在苍松翠柏之间,更远处隐约能见到波光粼粼的水面,想必是那瀑布上面的水潭。
楚曦倒会找地方。里比起红叶那臭道士的千叶谷,也不差多少。
细细观察番,转头笑吟吟的对楚曦谑道,“早就发现不是惜花爱花之人。路上桃花处处,到里,竟株都没有。”
桃源(中)
楚曦听到她的戏语,忍不住一愣,出神半晌,才垂下眼淡道,“其实原来也是喜欢的。后来发生了些事,便不喜欢了。”
他答得认真,她却从中嗅出了一丝孽缘的味道,有些惊诧的抬头,就见他琥珀色的眼眸被浓密的睫毛遮住,如月如莲的面容饶是剔透动人,却格外的缥缈虚幻,好像随时会乘风而去,消失在尘世之中。
心莫名其妙的一紧,低下头不再看他,然后下意识的伸手挽住他的臂,以整个身体的重量依上了他,仿佛这样就可以将他牢牢缠在万丈红尘之中,和她一起挣扎,和她一起沉沦。
似乎察觉了她的心思,他侧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沉默的带她到了竹屋之中。
几间竹屋是独立的,中间皆隔着一小片竹林。他带她来的这间,没有卧室,只有一个饭厅,和一个灶房。
“饿了吧?”他不着痕迹的移开她缠在他臂上的手,扶她坐在竹制的餐桌前,“想吃些什么?”
她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不过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那么放开他。这时被他自然地脱了身,免了尴尬,她也暗松了一口气,被他一问,腹中空虚的感觉也找了上来。
“你会做?”听出他话中似有她想吃什么,便可以吃到什么的意思,她有些惊讶的问出口。
他瞥了她一眼,对她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我经常独身在外,这些自是要会的。”
她这才记起,楚曦曾在外游历多年,以他喜静的性子,必不会带着随从,因此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下得厨房,也是正常的。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多少名门闺秀怕都被他比下去了呐。
恶质的在心中编排了楚曦一番,她才笑咪咪道,“清淡些就好了。”
看她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他又如何不知道她想什么。懒得和她计较的转身进了灶房,就见她饶有兴致的跟了来。
灶房一尘不染,柴米油盐酱醋茶皆井井有条的摆放在竹架上,她估计是山下的那户人家时常上来照料。食用的水,是用竹管从外面岩壁中引来的山泉,方便又干净,想来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和功夫的。
不难猜到他平时定是得闲的时候,便会来此小住一阵。他一向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男人。
静静的看他有条不紊的与柴米油盐打交道,发现他即使做着最世俗的事情,依然清冷湛然,依然优雅从容。
一举一动皆完美无缺,这分明是已在天道之中的表现。而他和她的距离,是否比她想象的更加遥远?
一时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竟然就这样看得痴了,直到滑腻鲜美的斋粥入了口,才恍然回神,“好吃。”平板乏味的一声赞美,就这样没经大脑的出口,却让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样粗糙的评价,不说侮辱了那粥的精美,便连这乘粥的玉色釉彩瓷碗都辜负了。
有些尴尬的抬头,正看到楚曦剔澈的眼眸中那抹柔和的笑意。
她心中一动,连忙又低下头去。
两人各怀着心思,都没有主动开口,一餐饭,就这么在沉默中度过了。
浴房也是一间独立的竹屋,和灶房一样,是直接引来山泉水注入半人高的竹桶中,烧热之后,便可以入浴,免了打水的麻烦。
半梦半醒的洗了澡,披上了件棉质浴袍,便赤着玉足走了出来。这时天已经全黑,她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发现楚曦竟然不在。
心中正有些惊慌时,耳朵捕捉到了远处的水声,没有多想的便朝那边飞了过去。
天空在山林尽处豁然开朗,今夜无月,漫天星辰如碎钻一般,密密麻麻的散在天幕上,再倒映在她面前百丈见方的水潭中,只见天上天下,皆是一片辉光璀璨,围绕在他的身边。
他站立在水中,神祗般美丽的身躯半露出水面,湿发贴着健挺的背部,流到水中飘散开来,仿若一朵盛开的墨莲。
早听到了她的脚步,他恍若未觉的依然故我,始终不曾转过他高傲的头。而她亦毫无身为女子的自觉,不回避的半躺到了潭边竹制的躺椅上,将自己融进了黑暗之中,一派悠然的淡看天上天下所有的星在寒潭冷月般的他周围黯然失色。
桃源(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披着墨色长袍站在了她的身边,她闭着眼,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寐。夜色似乎在不经意间涤去了她迫人的妖异,星空下的她,美丽得如冰如玉,晶莹剔透得近乎圣洁。
只是黑夜制造的假象吗?他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惘,暗叹口气的弯身,打算将她抱起,伸出的手臂却被她冰凉的柔荑抓住。
了然的抬头,看进她睡意朦胧的水眸。此时此刻,妖娆绝代如她,也只不过是个在黑暗中迷途的少女罢了。
“夜深露重,还是回房去休息吧。”怜惜之情一起,声音虽仍是冷清,却满是淡淡的温柔。
徐思妍松开手,有些失神的盯着他,半晌,目光逐渐清明起来,转而望天道,“我还想再看一会儿……”然后向旁边挪了挪身子,在躺椅上空出一块位置,对他甜甜的一笑,“你陪我。”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竟有些孩子气的兴致勃勃,不忍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