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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的声音刺入我的心脏,竟然比那两掌还让我难过。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麽不扔了我?”我笑了,看看非雨红肿的眼睛,韩伊天同情的目光和寒北冥波澜不惊的神情。
“我怎麽做得到,你是我的儿子。”爹沈重地叹气。“虎毒不食子。”他接著摇摇头。
“我离开吧,爹。”我看著非雨苍白的脸色。不管爹说的是不是真的,哪怕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让非雨冒险。
“你?”爹摆摆手。
“不过,我还有做一件事情。”我笑了,走到非雨的床边。
“非雨,哥哥以後没有办法照顾你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我抚摸著他的额头。“还有,以後不要听爹的话了,你是我的弟弟,不是我的妹妹。不要穿的不男不女的。男孩子要自强不息,有空跟著爹练武,保护自己。知道麽?”
“什麽?”韩伊天惊呼出声。“怎麽可能?”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麽千方百计阻止你和非雨亲近了?虽然不知道爹为什麽让他装成女人,但是,非雨永远是我的弟弟,不是妹妹。他无法嫁人。”我冰冷地说著,断送了韩伊天的一切希望。
“你骗人。”他看著非雨,许久才迸出一句话。
“非雨没有办法嫁人?”非雨突然愣愣地说著。又哇一声哭起来。“你骗人,我可以嫁人的,对不对?哥哥你们骗人的。”
“非雨,别闹了。”我搂住他,拍拍他的背。“你是男子,怎麽嫁人?”
“可是寒哥哥说我要做他的新娘的,他说我会嫁给他,做他一辈子的新娘。”非雨哽咽著,断断续续地说著。“他还吻了我,他说吻过我的人,就是我的新郎,他骗人。555~”
“韩伊天,你自己跟他说明白。”我看著莫名其妙的韩伊天。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韩伊天扭头看著寒北冥。“还是被你捷促先登了,有你的,北冥。竟然连莫非也不知道。真有你的。”
“你说什麽?”我看著韩伊天,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寒北冥。
“非雨,乖,是哪个人骗你的?”看著哭得落花流水的非雨,我十分不忍心。
“他!”非雨没有抬头,却准确无误地指出一个人来。
“为什麽是你?”我惊讶地抬头。“你不是对非雨没有兴趣麽?”
寒北冥笑了,笑得邪媚,让我想起我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情景。“我没有说过,是你自己以为的。”
“可是。”我楞住了,看著他那张曾经如此熟悉的脸展现出如此陌生的神情。我想,我有些明白了。为什麽,每次和非雨出去玩,他都会和非雨趁著我买东西的时候失踪,为什麽我说非雨不能嫁人,无法怀孕的时候他回生那麽大的气。为什麽我受伤的时候,他不为自己的朋友说情,反而鼓励非雨远离韩伊天。为什麽,他们来的时候如胶似漆,现在却反目为敌,原来答案一直在我的身边,我却被蒙蔽了双眼。我究竟是无法看透,还是刻意地选择不去追究,不去看透。想起那个浪里挑花的话语,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有些可悲。
“哥哥?”非雨不哭了,因为他感觉到了我的异常。
“为什麽欺骗我?”我看著寒北冥。“是因为我阻止所有人接近非雨?所以故意接近我?”当一切都明了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接近你比接近非雨容易。”他竟然这麽说。“你缺乏的是关心,任何一个关心你的人都会被你全盘接受。”他竟然这麽说。还是该死的一针见血。
“你跟我做朋友是为了非雨?”我笑了,有些苦,有些无奈,有些悲哀。如果不是挑明非雨的身份,我恐怕会一辈子被你蒙在鼓里。
“一开始,是的。”寒北冥变得莫明其妙地严肃起来。
“你说初春会带我走,也是为了非雨?”我想起来冰红的话语,他说过,寒北冥为人深沈,不可信任。当时我没有相信,现在回想一下,姜还是老的辣。他说寒北冥的目标是非雨,果然。
“是的。你们莫家对非雨是不可思议的宠爱,要提亲,肯定被拒绝。只能带他走了。非雨信任你多一些,会跟著你走。”寒北冥看著我,平静地说著。
“那麽现在呢?你还想要非雨麽?”我看著他。“如果你真的爱非雨,可以给他一生的幸福,不会和其他的女子成亲,只爱护他一个人?你做得到?”
“非雨是个男孩儿,我怎麽会娶一个男孩儿?”寒北冥寒冷的语调飘起。
“你压根不爱他,为什麽招惹他?”我瞪著寒北冥,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刀刺死他。
“因为你。”他突然说。
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但是不重要了。因为我们的友谊搀杂了欺骗,那麽我还能相信你什麽,谁知道你说过的话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寒北冥当即走了,没有和我道别,就那麽走了。走得干脆,不带任何不舍。
没有了他的怀抱和温度,我无法入睡,竟然在他离开的第一个晚上,久久徘徊於城外,想要最後看他一眼,一眼就好。胸口的郁闷越来越深,不晓得爹打我那两下对我的心肺伤害有多深。我干咳著,想把自己的心脏都咳嗽出来,可是,我永远无法咳嗽出那堆积的郁闷。那股气,就盘旋著,压得我无法喘息。终於,在无人的夜里,我倒下了。
我常常问自己,我的出生是不是个过错?
如果是,我为什麽还活著;如果不是,为什麽我永远是被遗忘的那一个?
躺在城东那棵树下,看著从天而降的雨滴霹雳扒拉,我笑了,因为我得到了答案。
我是非雨的附属品,一直都是,好痛苦,好想哭,可惜,连呼吸都困难的我还有什麽力气哭泣呢?没有,我没有。那麽,就让苍天代替我哭泣吧,哭我的委屈,我的怨恨。
深夜,雨夜,我失去了最後的呼吸。手掌慢慢地摊开,那个耀眼的字玉笛子慢慢地滑落出来。
12 重现江湖
飞逝
五年后
春去冬来,冬去春来,事过境迁,人事亦非。
洛阳最大的酒楼二楼,面对面坐着两个神色凝重的男人。一个穿黑衣,一个穿青衣。两个高大的男子没有言语地喝酒。俊逸的脸庞饱经风霜。
“你为什么回来?”青衣男子问。
“你为什么没有离开?”黑衣男子平静地看着他。
“你不应该回来的。”
“…”
“朋友一场,听我劝告。现在回头,不要多问,不然你会后悔的。”青衣男子起身,准备离去。
“他…还好么?”黑衣男子突然说。
青衣男子笑了,有些沧桑,有些无奈。“…”他没有回答,径自离开。
离别的时候,那个店家毕恭毕敬地对青衣男子点头。
黑衣男子还是纹丝不动地饮酒。
“洛阳哪里的牡丹最好看。”邻桌的人叽叽喳喳。
“那还用问,当然是莫家的后山。不过,要去就尽快,再过几天莫家就要封山了。”
“为什么?有什么达官贵人要来?”
“不是,是莫老爷儿子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封山,连莫家的产业也统一挂黑布,表示追悼。”
“啊?死得这么早?莫家善事没有少做,莫老爷到头来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想当年,那个儿子失踪的时候,闹得惊天动地的,派了那么多人去找,没有找到,连知府都惊动了,悬赏也近万两,还是没有找到。真可怜。莫家一下子显得这么冷清了。”
黑衣人手里的玉石被子喀嚓一声碎了。
“自此莫老爷痛失爱子,就不再打理事业了。现在全靠莫二少爷当家作主。可惜,莫二少爷也爱弟心切,本来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现在冷冰冰的,连句话都说不上。”
“啧,啧,真是可怜。”
“听说当时小少爷失踪的时候,二少爷不在,二少爷赶回来的时候,发疯似的带人上山寻找,好端端的一个莫家折腾了大半年。连那个小姐也因为痛失兄长,变得疯疯癫癫的。可怜啊。”
黑衣男子再也坐不住,起身离去。
“他人呢?”
“你还是来了。北冥,你应该掉头回去的。”韩伊天摇摇头。“想必是听说了。他就在那里,自己去拜祭吧。”
烟雾缭绕的厅堂,挂着白色的幔布和黑色的棉布。红木的祭台上有一个用深厚内力刻出来的牌位。‘吾儿莫非之位’
“不可能!怎么会?”寒北冥上前,想要抢夺那个牌子,却被一个人挡住。
“少爷的牌子不是你能动的。”
“下去吧,铁索,他也算莫非的旧识。由我看着他,没有问题的。”韩伊天点点头。
“他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为什么?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本来是来接他的,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好不容易我才清除了那么多障碍,就等着接你走,你答应过我跟我走的…”寒北冥自言自语地喃喃。空洞的双眼失去了焦距。
“他当年受到莫叔叔那两掌,估计是断了肋骨,损伤了心肺,没有及时医治,偏偏又趁着大雨天出去,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无处可寻了。我们想,他也许是去找你了…”韩伊天叹气。
“那他还…”
“非华回来的时候,发疯似的寻找,找了近半年,总算找到了…那把笛子,你的那根紫玉笛子…在山上的狼窝里…那里骨头很多,搀杂着醒目的笛子…但是不晓得那些骨头是他的。莫叔叔后悔莫及,非华也是悔不当初。”
寒北冥摇摇头,看见了牌子旁边他曾经的那把紫玉笛子。
“你呢?为什么没有离开?你跟你父亲断绝了关系,是不是?”寒北冥木讷地说。
“非雨的病不仅没有起色,在他知道莫非去势后,更是一病不起,发一场烧。醒来后,就变成白痴了。”韩伊天陈述。
“…”寒北冥没有答话。
“我是真的爱着非雨,所以我决定照顾他一辈子。没有了莫非,非华又是愤世嫉俗,非雨现在只有我了。”韩伊天苦笑着。“北冥,我们都是间接凶手呢。虽然那致命的伤是莫叔叔打的,但是我们都有份,你毁灭了他对你的信任,你也有份。我们没有关心过他,我们任由他自生自灭。莫叔叔现在…你走吧,非华不会想见你的。”
黑衣男子离开了,他回首看着莫府几个黑底仅字。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踏入莫家的大门了。如果一切可以从新来过,他会不会选择欺骗那个人,他会不会选择自私地利用他的寂寞,接近他。更不会自以为是地做出自认可以留住他的最好的选择。
五年了,人事已非,当初那个寂寞的善良的孩子已经随风而逝,一去不复反。他的精明,他的智慧,他的平定,他的处世不惊,他的被掩藏的光辉如今又是在哪里能寻呢?
莫家还是富裕一方,可惜,那曾经辉煌的大院子少了一抹光辉,如今竟然冷冷清清,虽然没有破败,但是人心已变。任何人的心底都多了一抹挥洒不去的惆怅。如果时光倒退,莫家是否还是会变成葬送一个无辜的莫非的地方。无人能知,无人能晓。因为那最偏僻的庭院如今聚集着三存深灰,记录了无法磨灭的时光。
“非雾,我要你去江南一趟。”关闭的竹们外边,我没有抬头。竹们里边则是把我从新改造的人。
“是,师傅。”如果可以,我很想杀了他。他知道,我知道。如果可以,他也想杀了我。我知道,他也知道。
一个是当年纵横江湖的毒公子,却因为亲人的背叛如今弄得生不如死。我就是他的药引,没有我的血液,他根本活不到今天。可惜,身为药人的悲哀,也是浑身毒药,若我愿意,我的身上的任何一部分都是最邪恶的毒药。被他相中,抓回这里来,和其他的几个少年一起被侵蚀在寒冷的毒药潭水中,这样整整泡了一年。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