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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感觉怎么样?”
从车子里出来的男人总算能一点尊头:“好,就这部吧,开起来比上几部顺手些。”
李沐雨的笑容一下子灿烂如花:“那好那好,请到里面去签一下合同。”待男人一转身,就冲旁边新配的销售助手小何竖起食指和中指,做了一个“V”字:总算大功告成!
陪同试车的对方还他一个累趴下的可怜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交易没完成前卯足了劲倒不觉得怎么累,一旦结束就会让当事者觉得整个人都要松垮下来,但这个月的销售量不是个空白数的成绩可以让两人的工作压力减小很多,再加上服务费及提成的回报,足以大大地振奋精神。
“晚上去聚餐吗?”小何兴致勃勃地提议。
两人躲在公司的休息室里吃盒饭,销售员的中餐时间因客户的需要而难得固定,等公司午餐时间过后,通常只能自己去买盒饭解决。
李沐雨略为思索后,摇头。
“又不去啊?”小何失望地皱着眉头,斜睨着李沐雨。
“你知道阿丸他们怎么说你的吗,说你比小姐都难请耶。”
李沐雨苦笑,低头啃鸡腿,不做声。
“去啦去啦,你才来公司多少时间啊,这么不给面子,人家会有意见的哦,销售这行业不讲学历只讲能力及人际关系的,任你再大牌的学校出来也白搭,得重新做人。再说了,你业务上手没多久,就该去和那些老鸟交流交流,可以学到不少经验哦。”
刚毕业不久的小何是个热情开朗的小伙子,虽然还是个助理,但说起话比老鸟还要老神在在,人不坏,就是肠子直了些嘴巴碎了点,李沐雨还是可以预计他要比自己有发展前途得多。
其实自己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当销售,李沐雨想到自己勉为其难地做着这个工作的原因,连饭都要快咽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小何继续聒噪。
“如果有女朋友的话,是值得原谅的哦。”
李沐雨只能再次苦笑着摇头:“不是,我家里有个小子要考中学,得每天去监督他做功课,要不他准逃,这样下去别说读中学了,我看他快连小学都没办法毕业。”
“哇!”小何夸张地尖叫了起来,差点打翻手中的饭盒,还一边用疑惑惊奇的目光打量着李沐雨。
“虽说我们熟悉的时间不长,你也不能不告诉我你已经结婚了啊,小孩都这么大啦?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李沐雨被他给逗乐了,伸手扇了对方一个头皮:“我看上去有这么老吗?!”
小何笑着躲开:“不老不老,做咱爸也正好!”
“你这臭小子真找抽啊?!”李沐雨不客气地把手“啪——”地狠狠撂上对方的头。
“喂,老实交代,你儿子哪儿来的,是不是私生下来丢给你啦?别跟我说是你弟啊?!”小何嬉皮笑脸地摸着被扇到的头,接着打听八卦。
“……”这是李沐雨最不愿被提起的。
“天上掉下来的。”他没好气地回答。
“哟,天下还掉下来林妹妹呢,你唬烂谁啊?”
怎么解释?李沐雨想了想,平淡地回答:“是亲戚的孩子,他们现在有事在外,所以让我带着。”
“哦,那你还真不容易,这么辛苦,还得扯个孩子看着。”小何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
“呵,还好。”李沐雨笑回,很假,还有点酸。
不过,等李沐雨下班后去银行ATM机上取钱时,连笑都要笑不出,盯着屏幕上可怜的数字,双眼喷火。
“他妈的!臭女人!十足的骗子,死了都不会有人收尸!”愤愤地咒骂着,不觉已经骂出声了,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连机器打出的查询单子都没有拿,慌忙奔出银行。
整整三个月了,那女人承诺的托管费一毛钱都没有到帐。而那小子要升中学了,需要一笔费用,从哪里来?李沐雨心中的郁闷象旋涡一样把他吞噬了。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要去告她!这是诈骗!绝对是诈骗!
一路上满脑子是这个念头,愤慨强烈到恨不得现在就去踹开人家法院的门控告那个说话比放屁还不如的女人,曾经许诺过的工作根本是一纸空文,害得自己傻乎乎地辞了职,结果等到的却是临聘的待遇,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能挤进平时压根儿不会想到的靠嘴巴吃饭的销售行业,现在连他儿子的生活和教育费用也一并食了言,两人所有的吃喝拉撒都得他一个人掏出钱来解决。
你是个好人。哼,对!言下之意你是个冤大头,这年头好人就是冤大头!
越想越愤怒的李沐雨恨不得扯自己的头发去撞墙死掉算了,天上哪有这么容易掉陷饼下来,一时贪便宜竟会有如此结局,算是报应吗?!这世界上贪便宜的人多着呢,又不是他李沐雨一个,干嘛到头来让他摊上这种乌龙事?!只怪自己太嫩,人家姨太太没瞄上自己几眼就以为贵人下凡相助来着,稀里糊涂得她讲什么都信,还感恩戴德地只差没有跪着送人家远走他国一去不复返呢。
在拼命自责和怨声载道中,李沐雨的仇恨情绪一直到家门口才被另一件事打断,他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才想起自己没有买菜回来,晚上吃什么……
三个月了,已经被骗三个月了,难道还不能清醒吗?还要抱着一丝希望去等永远不可能到账的钱吗?
看到路边的电线杆,李沐雨真有一头撞上去的冲动。
“老师说,明天要开家长会。”毫无感情的陈述。
“……嗯?”听的人反应不佳。
“老师说,明天要开家长会。”一字不差地把话重复了一遍后,江栉继续往嘴里塞方便面。
“哦,”坐在对面的男人随口应着,边抽着烟,“什么时候?”
“下午一点整。”
“没空,我有客户约着看车。”一口回绝后,眼盯着地板若有所思:三室一厅,面积不小,有一百多个平方,而且地段也不差,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六十多万是没差的。但是……这房子不是自己的……管他呢!她不仁我不义,即使不通过正规手段我也要把它卖出去!
“下午一点整,李沐雨。”江栉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加个称呼后开始用眼睛瞪盯着天花板发呆的男人。
“没空!听见没?还有,叫李叔叔,不许直呼我的名字!”李沐雨回瞪了一眼,今天他心情很不好,在这一眼后他的心情更不好了,一旦卖掉房子……这小子怎么办?刚才的主意好象可行性不大,总不能让他带着他走吧……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江栉沉默,连面条都不吃了,表情阴郁,然后站起身来似乎要走的样子。
“给我吃完它!”李沐雨沉声一喝,使想走的人又停住了脚步,却还是不动,惯用乌沉沉地眼珠子盯着他。
李沐雨也想瞪他,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儿啊?
“你不吃也行,夜里饿了就别怪我啊。”口气还是软了下来。
成长中的男孩特别容易饿,李沐雨很清楚这个过程,他打量着还杵在眼前考虑要不要继续吃还是赌气走开的小孩子,这三个月来身高没什么多大变化,还是和初见面时一样的瘦小,与实际年龄有些差距,唯一的变化是现在这张白净的小脸没有初次让人吓一跳的肮脏,为了保持后一次见面惊觉的清爽可爱的印象,李沐雨每天早上不辞辛劳地监督他刷牙洗脸,每天晚上必拉他进浴室洗涮一遍。
李沐雨承认自己有洁癖,他不认为这是个恶劣的毛病,但江栉一开始不这么赞同,最初几次他反抗得厉害,不肯自己洗,也不让李沐雨给他洗,甚至连碰一下身体也不行,光这事两人可以在浴室里斗上好半天,有时会吵得邻居以为这里在杀人。幸好,在查觉到清洁带来的好处后,漱洗的事就变得不那么暴力了,现在江栉已经学会独立完成。
天天看着那眉目清爽而显得小有英气时,李沐雨还真有一种作监护人的成就感,只要不立即想起自己是被骗着照顾他的现实。
“算了,如果真不想吃的话,就算了,今天……是我不好,忘了买东西。”
也不想为难这个孩子,李沐雨分不清自己和他相比起来,到底谁更可怜一些?区别在于一个是成人,一个不是,两个又都是受骗者,一个被母亲的温柔所骗,一个被物质诱惑所骗而已,虽然不相同,但都是致命的伤害。
江栉又坐回原位,笨拙地执起筷子捞面条吃。
李沐雨苦笑,这孩子看起来温顺,其实内心反骨得厉害。
“喂,教过你几回啦,不要那样拿,要这样。”抽出那双被拿得特别扭的筷子,李沐雨给他做了一个示范动作,心里真想不明白,这小子以前被怎么教育的,连最基本的东西也是生疏得一样样重新学起。
可江栉通常无视于他的纠正,取回筷子后还是依着原来别扭的执法捞面条。
李沐雨无奈,也懒得再责备他,慢慢来吧。
慢慢来……这前面的路好象很长哦,他的头又胀痛起来,被骗的愤怒开始回笼,不过这次他没有再骂什么,只是锁紧眉头一个劲地抽着烟。
由于是毕业生的关系,连校长也到了场。是要讲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很多孩子聚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一些见到的事,做出自己幼稚的猜测。
大会议室里已经摆满了椅子,台子上也放了很多招待用的茶点和水果,一些孩子在里面寻找印着自己父母名字的小牌子,等一会儿可以领他(她)进场。这是个普通的仪式,但在孩子小小的心里可能会有另外一种特殊的重要。江栉看到那块题着李沐雨字样的牌子时,莫明有些心慌,想把它收起来,最终还是没敢。
时间快到了,孩子们都围在学校门口,欢迎出席的家长们。天有些热,阳光照耀着亮晶晶的小脸们,上面表情各异,或者兴奋,或者平静,还有是惴惴不安的。江栉则木无表情地躲在别人后头东张西望,就是没有朝大门口看一眼。
李沐雨会来吗?他不知道,虽然老师让交的单位请假单他是收在口袋里了。江栉听见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动着,小手里满是紧张的热汗。
“妈妈!”随着一声尖锐而显得夸张的叫声,江栉不用转过头也知道是陈艳的母亲来了,众孩子坦率的惊叹声也四起。
一辆豪华的宾士车进了校门,连校长也迎候了上去,笑逐颜开地去握里面走出来的妇人的手,旁边是一脸骄傲的陈艳冲着同学们挥了挥手,然后就拉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上楼。
江栉别过头,咬紧牙冠坚持不看。
家长们陆继在孩子们的评价声中进了场。也许对孩子来说,这家长会的意义最大也不过在这三十分钟内,用以满足或羞愧他们一些奇怪的虚荣心。三十分钟过后,随着进场的家长越来越零落,校门口的同学也越来越少,江栉的额头都爬满了汗。他不想再等了,心里想着回去再也不要和那个家伙说话了,一句话也不要说,而且要让咸蛋超人把他踩成稀巴烂。其实他来也没有什么好的,毕竟他不是自己的爸爸。
最后,江栉这样安慰自己,安慰自己独自站在大太阳底下的孤寂和窘迫,他觉得如果没有人来参加家长会的话,谁都会知道自己已经被遗弃了,他很害怕这样的感觉。
于是在听到熟悉的一声“江栉”时,他差点忍不住要抹眼泪了,这一呼叫好象把所有焦着的委屈都给叫了出来。
旁边有嘴快的女孩子直叫唤:“江栉,你爸爸好帅哦!”
“嗯,真的好帅,而且又高,我好羡慕你哦。”另有小女生睁大眼睛附合着。虽然对女生的想法没什么苟同之处,但这突来的热情赞美让江栉有些手足无措,仿佛对方称赞的是自己,脸热得象火烧一般地通红起来,他朝女生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