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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齐欢登上了前往九江的渡轮。回想起出发前，齐笑远塞给她一大包零食，就觉得可笑。就连那些学生们的家长都没这么夸张，顶多给些钱了事，到那里想吃什么自己买。可是，随着渡轮渐渐远行，齐欢还是控制不住鼻子发酸，眼睛发涩。当齐笑远站在码头上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齐欢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有什么好哭的？齐欢暗骂自己没用。虽然这是两人相爱以来第一次分隔两地，但分开时间不过半个月而已，又不是永不相见，犯得着这么伤感吗？齐欢不得不承认，她对齐笑远的依赖已经超出了她所认为的程度。尽管两人并非天天见面，然而只要生活在同一个校园中，就能时刻感觉到两颗心的贴近。但此刻短暂的别离，却让齐欢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就好象每天随身携带的物品突然离身，让人没有安全感。原来，她是如此在乎齐笑远。
学生们站在围栏边，对着不断退后的岸边景物指点嬉闹，齐欢却觉得索然无味。她回到船舱，躺下来，静静的思念齐笑远。她从他们初识开始回忆。初见时的悸动，后来的误会，误会的解除，诚心的帮助，悄无声息的离开；去年秋天的重遇，情愫的萌动，巧合的碰面，主动的求助，心扉的敞开，午夜的热线，心事的倾诉，约会的新鲜，激情退却的乏味。。。。。。
“齐老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牌？”一个女生清甜的声音唤醒沉浸在思忆中的她。她往窗外看去，天色不知不觉已经全黑。
她笑着回答：“我不玩，你们吃饭了吗？”
“我们吃过了。老师，你吃了吗？”另一个女生走进船舱，待看清齐欢的脸，连忙“呀”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老师，擦擦脸吧。你是不是没出过远门？”
齐欢这才惊觉自己泪流满面，样子估计挺吓人，立即接过纸巾擦拭。真糗，居然被学生当成她在想家。她早在考上大学那年就没有了家。父母认为她已成年，便不再勉强凑活过日子，如今他们早已各自成家。虽然对她依然十分关心，嘘寒问暖，但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安于这种自由的现状，不再对谁心存依赖。可是，齐笑远闯入了她的生活，打破了她的惯例。
“齐老师？要不要我帮你去买饭？”那个女生还站在她的跟前。
齐欢感激的笑笑：“没事，我不饿。你们去玩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听到别人喊她齐老师，心里有股热流在涌动。就像别人在喊齐笑远“齐老师”一样。同样的称呼被用在他们的身上，似乎合为了一体。她无法掩饰内心的雀跃，傻傻的笑了。
此时此刻，端坐于办公室里的齐笑远同样思念着刚离开不到三个小时的亲密女友。他在想，她在干吗呢？是否也正对着悠悠江水想念他。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她这个挑食的小丫头必定宁愿饿肚子也不去勉强笑纳一顿船上的漏食。所以，他买了很多既能补充热量又不腻嘴的零食给她。尽管她不爱吃零食，但至少饿到不行的时候她可以用来充饥。她虽然懒散，却不会亏待自己的身体，这点还是让他挺放心的。
无心工作，他倒了杯茶，看着窗外怡人的月色，静静的回忆起过往。
大学时，看着身边的同学轰轰烈烈的谈起恋爱，说什么不来上一段校园恋情枉为新世纪大学生。他却不以为然，对这些来得快去得也快的露水情缘缺乏兴趣，总觉得是在浪费时间，浪费心力。他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他喜爱的电脑上。所以，尽管他是系里有名的才子，女生们却因他冷淡的态度望而却步。
邢航常常问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不闷吗？他却只是讥笑着反问，你每天要花三分之二的时间去哄女生，不累吗？
那时，他正是雄心壮志，意气风发的年纪，儿女情长入不了他的慧眼。同学们把他当成早熟孤僻的异类，不与他深交。只有邢航，与他性格截然相反的这个人，却成了他唯一交心的知己。
遇到齐欢的时候，他对她并无异于其他女生的感觉。她只是他的学生，稍微有一点小个性，如此而已。结束对她的教程后，他把她抛在了脑后。三年后的相遇，他却轻易记起了她，他有点惊讶于自己的好记性。要知道，他虽然脑细胞发达又聪明，却未对异性上过心。好吧，他承认她终归是给他留下了特殊的印象。未及深想，这种深刻印象就在后来接二连三的接触中迅速转化升腾为不容忽视的爱意。原来我也有爱？齐笑远笑叹。不得不承认，这段缘分来得恰是时候。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如日中天。他不仅创建了自己的公司，而且还不断发展壮大，具备一定的规模。在他给得起幸福的时候，他终于迎来了开启他心扉的女孩。没错，这个清纯甜美，率性开朗的女孩，他的女孩。只要一想起她，就会心情舒畅，温暖甜蜜。他对爱情完全没有经验，不知道如何博取她的欢心。只晓得一味包容忍让她的小脾气小缺点，事事顺着她，取悦她，恨不得给她全世界。可她在最初的黏腻过后，似乎有些厌倦，又拉开了一些距离。他知道她习惯了自由毫无约束的生活，所以不能把她逼太紧，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想时时刻刻看着她，而且不会厌烦。现在，她只是短暂的离开，他却感到心里像被掏空了一角，不敢想象若是长久的分离，他会怎样？会疯狂吧？
“吱吱，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连我进来半天都没发现？”
揶揄的笑声近在耳旁。齐笑远皱眉转过头看向趴在桌前邢航那张不正经的笑脸。“今晚真难得啊，这么晚还在公司里耗着，没有应酬吗？”
“公司里新来一个小美眉，看她第一天上班就加班这么卖力，我身为老板怎么说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请她吃顿便饭吧。”
齐笑远冷笑：“现在外面的竞争很激烈吗，居然泡妞泡到公司里来。”
“你懂什么，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光顾着说我，瞧你那傻逼样，还不是照样在思春。”邢航仔细盯着他的脸，一屁股坐上桌面，凑近了问：“说实话，要不要兄弟我教你两招？”
“算了吧，欢欢和你那些女友不一样。就你那招数，要真用上还不得搞砸？”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俗语说，量体裁衣，看菜吃饭。我会根据不同情况对症下药。我跟你说，你这次绝对要听我的，我给你一次摆平，等她回来就能办喜事。不然，就你们两那性子，还不知道要磨叽到什么时候。”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还不了解你？这么些年，你最渴望的就是一个完整的家。你现在都快三十了，也立业了，成家绝对没问题。你听我的，这些天别给她打电话，对她发的短信也爱理不理，让她着急。她前阵子对你忽冷忽热就是让你给惯出来的。你不睬她，她反而重视起你了。让她尝尝相思的滋味，诚惶诚恐一下，保准对你言听计从。”
齐笑远摇摇头：“你别出馊主意了，我不干。”
“不干也得干！还想不想结婚了？”邢航这次坚决的语气倒把齐笑远震慑住了。停了几秒，他又接着道：“你若是舍不得就等不到开花结果的那一天了，我告诉你。你就照我的话，先冷落她几天，她受不了了，自然会主动缠着你。到时候，你再来个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江西婺源，给她个惊喜，她肯定会感动的投怀送抱，对你有求必应，那时，你就趁机求婚。”
齐笑远想了想：“还是不行。万一冷落她几天，她生气了不理我呢？再说，她身边还有其他老师和那么多学生，突然出现好象不太好。”
“你别再思前想后的了。难道你想她永远对你若即若离的？凭我的经验，她正是因为你不够浪漫才会对你那样。女人都是喜欢惊喜的。你若一直顺着她是套不住她的。你就听我这一次吧，如果不成功，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们的事了，行不行？”
齐笑远嘴里骂了句：“欢欢才不会那么肤浅。”心里却开始盘算着赶紧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起程前往婺源。
第 14 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是凭着六年前去婺源的印象在写。当时婺源还没有被开发得很透彻，给我的印象只是一个贫穷纯朴的山里村落群。现在估计商业气息很浓了。我还是凭着记忆中的美景来怀念它，所以如果跟现在大家所认识的婺源不一样，请多担待。
齐欢一路上都在思念齐笑远，对窗外美景恍然未觉。由水路转公路，美术主教李重琛老师为了领略乡村自然风情，吩咐包下的客车司机专挑村落小路走。路况不好，一路上颠簸得厉害，又时值春天，正是多雨季节，车轮所过之处均是泥花四溅。齐欢靠着窗，闭目沉默，坐在附近的同学以为她晕车不舒服，不敢打扰她，只体贴的帮她把车窗推紧，以免被泥水溅到。
李老师边欣赏美景边感慨：“还是春天的景物最美。树和草都青翠得鲜嫩欲滴，花朵都在争奇斗艳。你们看，那些田里的野花有大半是你们这些娇娇子和娇娇女不曾见过的，上面还带着露水和泥土的芬芳。我以往带学生外出写生，都被学校安排在七八月份。那个时间暑气逼人，学生们都不愿大热天坐在毒辣的太阳底下画画，所以往往到了写生结束的时候，也没完成几幅作品。开学时交的作业，全是假期在家里凭记忆临摹出来的。这样的作品怎会有灵气？所以我就向学校申请改为春天进行美术实习，现场创作可以发挥得更好。你们是第一届得以在春天外出写生的学生，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希望下学期的美术作业展上，可以多几幅让人惊艳的作品。”
有学生好奇的询问：“李老师，您带的每届学生都是去同一个地方写生吗？”该学生之前听师兄说过李老师几乎每次美术实习都带学生到婺源来。
李老师微笑：“当然不是。我年轻的时候，为了采风，多危险的地方都带学生去过。现在老了，体力和精神上有点吃不消，就固定前往一个地方。一来，和当地的居民混熟了感觉很亲切，就像回乡度假。二来，可以通过对相似景物的描绘来对比学生们的作业。”
“那么，老师，您能给我们讲讲以前写生时遇到过的惊险有趣的事情吗？”
“好啊，反正路途遥远，大家可以边看风景边听故事解闷。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听大家唱首歌来活跃一下气氛。”
学生中有积极分子立刻应和：“好，没问题。我们就唱一首朴树的《那些花儿》吧。”
人群中有人反对：“这歌太伤感了，我们才大二呢，距离各自奔天涯的情境还远。”
大家为唱什么歌七嘴八舌争论起来，李老师看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孔，不禁感叹年华的远逝。不经意的眼神略过齐欢，他忽然高声对大家道：“安静安静。该唱什么歌就由齐老师来决定吧，这样就不必争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扫向齐欢。她本来就是假寐，听到声音，立刻睁眼。发现大家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有点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说：“大家想唱什么就唱，不用问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