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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抗军令,可是杀头之罪。”
王捷是铁了心不去:“熊大人爱兵如子,对末将也是体恤有加,决不会那样不讲情面。”
刘国缙也说话了:“熊大人,王捷确实不适合,大人若不急,待下官病体稍好再领命。如急,还是另派一人相宜。”
熊廷弼不想同刘国缙搞僵:“好吧,为万岁效力,不敢稍有怠慢,我就改派阎鸣泰将军巡视沈阳。”
当熊廷弼向阎鸣泰分派差事后,这位还算正派的副将也现出胆怯之意:“大人,皇太极铁骑在沈阳城外出没无常,末将怕不是他的对手。”
熊廷弼不能不气:“你们身为朝廷大将,缘何个个畏敌如虎,尚未交手焉知不能大败敌军?”阎鸣泰情知不去要受惩治,便提出条件:“后金军骁勇不可轻视,请大人与末将一万马军同行。”
“什么,一万!”熊廷弼真的动怒了,“我这辽阳城总共不过一万人马,难道要留下一座空城吗?”
“那至少也要五千马军,末将方敢前往。”
熊廷弼想,若部下全如刘国缙、王捷、阎鸣泰之流,自己还能经略辽东吗?他决心不再让步:“给你一千马军,刻日出发,不得有误,若再说三道四,军法不容。”
阎鸣泰无奈,带了一千马军往沈阳去了。
因为阎鸣泰走时即信心不足,所以熊廷弼对此一直放心不下,不免深感兵力不足,想想阎鸣泰请求或许有些道理,若是大军在握,多派些人马总是好些。熊廷弼离京时,万历许诺的十八万精兵,迟迟不能按数如期到达,这使熊廷弼甚为焦虑,因为这将直接影响他的整个战略部署。这日他正在府中书写奏折,请求万历皇帝督促兵部尽快调兵。
第三部分 熊廷弼经辽第44节 熊廷弼经辽(2)
旗牌官匆匆来报:“大人,阎鸣泰将军转回,在户外候令。”
熊廷弼就有些生疑,这样快即归,莫非在沈阳碰了李如桢的钉子,当即传话:“让他进见。”
阎鸣泰进得厅来即伏跪在地号啕大哭。
熊廷弼甚为不满:“堂堂大将,如女人一般,成何体统!”
阎鸣泰还是哭泣不休。
熊廷弼重重一跺脚:“住口吧,快将军情禀明。”
阎鸣泰收住哭声:“大人当初不听末将之言,而今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末将的一千人马,在距沈阳十里的虎皮驿,遭皇太极后金军伏击,全军覆没啊,只末将一人得以生还。”
“你,你,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大人,皇太极两万之众,并非末将无能,便大人亲去,一千人马也不是对手呀。”
熊廷弼本欲责罚,想想阎鸣泰所说亦不无道理,便生气地一挥手:“你且下去,听候发落。”
刘国缙刚好来到,见阎鸣泰的狼狈相,暗暗庆幸自己未曾前往。他心中幸灾乐祸,口中劝道:“大人不必烦恼,只怪我军兵力不足,待兵马齐备之后,定要努尔哈赤知道厉害。”
熊廷弼不由得叹气:“兵部调兵,缘何就这般拖拉!”
“大人不曾在兵部长久为官,怎知内中难处,下官看万岁答应的十八万兵马,怕是一年两载也难以到齐。”刘国缙借机抛出自己拨打许久的一个算盘,“依下官之见,莫如就地招兵。”
“就地?从百姓中募军?”
“正是,用辽人保辽,可保将士用命,他们保卫自己的家乡,定会拼死作战。”刘国缙进一步说,“其实这类似屯垦,堪称是一举数得。”
“兵员焉能保证?”
“饥民遍地,多为青壮之人,招募五万人不在话下。”
熊廷弼对刘国缙的提议有些拿不准,但眼下兵力奇缺,便含糊应承下来:“好吧,刘大人且试一试。”
“那所需军饷就向府库支取了。”
熊廷弼想了想有所保留:“且先支取一万人的兵饷,如若应募跃,再视人数增拨。”
刘国缙转转眼珠:“遵命。”
于是,刘国缙全力投入募军之中,亲信王捷成为他的助手。辽东各地明朝控制区的大街小巷,到处张贴了招兵告示。大批流离失所的饥民、乞丐,抱着混碗饭吃的态度,纷纷报名入伍。刘国缙将每人二两白银的军饷,减为一两,足足克扣去一半。各级官员纷纷效仿,层层剥皮,到新兵手上的钱已是所剩无几。由于只是为捞钱,身体检查干脆形同虚设,很多满身癞疮的讨饭人,也成了新兵的一员。至于年过六旬的老者,十五六岁的少年,疾病缠身的病秧子,也都进了新兵营。王捷为中饱私囊,还指使人大造假花名册吃空饷,十人一伍的建制,往往仅有六七人。总之,刘国缙这招募辽人新军的创举,可说是一塌糊涂。
金风渐起,雁阵排空,田野不知不觉间肃杀枯黄。继而朔风凛冽,冰雪铺地,辽东的节令进入了寒冬。熊廷弼检查沈阳防务的想法一直未能实现,此事始终萦绕在心头,派不出合适的人选,他决定亲自走一遭。为了一旦遭遇后金军时不致出现意外,他决定带五千马军同行。刘国缙招募的两万新兵也有数月之久了,应该训练得可以上阵了,熊廷弼便去了新兵营,意欲从中挑选两千兵马,也让这些新兵历练一下。
熊廷弼要带新兵的消息传来,新兵营里立时引发了骚动。这些人原本就是抱着混饭吃的心理投军的,如今获悉要与皇太极作战,纷纷逃走开溜。王捷陪刘国缙在城里吃花酒,待他天明归来时,原本就不足一万七千人的队伍,仅存七千余人了。
王捷赶紧将刘国缙找来:“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慌什么!”刘国缙见王捷惊慌失措的样子,自己虽说心中忐忑,但竭力显出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逃跑又不是我们赶走的,你怕者何来?”
“熊大人发火该怎样应对?”
“到时有我为你做主就是。”
话未落音,熊廷弼业已进门。显然他已知晓新兵逃走之事,双眉拧成疙瘩,脸色阴沉难看:“王将军,集合你的两万新兵让本帅过目。”
王捷费了好大周折,将新兵连哄带劝弄到校场上,点点人数还不到五千人了,而且一个个东倒西歪,全没个站相。
“王将军,这就是你花费国家大量军饷,训练出的两万新兵?”熊廷弼发怒了,“说,你从中贪污了多少银两?”
“大人,末将怎敢。”王捷打定主意不承认。
刘国缙又来打圆场:“熊大人,原指望招辽人保辽东,谁料他们这样贪生怕死,此事全怪下官考虑不周。不过事已至此,我们以后不再招募辽人就是。”
熊廷弼亦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刘国缙是兵部信得过的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熊廷弼另点了五千马军上路,并带了刘国缙、王捷同行。他二人大概是感到有愧,没敢拒绝,便随军出发了。
说来也怪,熊廷弼的大队人马做好了与皇太极交战的准备,皇太极的后金军却没有出现。到了虎皮驿,离沈阳城还有十里,熊廷弼灵机一动,命副将李怀信、旗牌官与自己换上商人服装,先行一步入城。同时吩咐刘国缙,大军暂在虎皮驿驻扎,两刻钟后方许入城。
沈阳总兵李如桢,是前辽东总兵李成梁堂侄,也就是李如柏之弟。因为这层关系,自恃家族对大明王朝有功,所以李如桢在沈阳作威作福。熊廷弼经略辽东进驻辽阳后,他一直没去晋见述职,对熊廷弼发来的公函,他也置之不理,照旧我行我素。这不,熊廷弼带兵来沈阳巡视的消息业已传来,他也知晓就在这一两日内熊廷弼就将到达,但他依然在总兵大衙宴饮不休。
李如桢已有七分醉意,副将刘迂节劝道:“大人,今日这酒喝了足有一个时辰了,也该休息了。大人是否准备一下,熊大帅说不定就要到达。”
“他来不来,能把我怎么样?”李如桢反倒要在下属面前显示自己的权威,“这酒不但还要喝,再将九岁红与我找来唱上一曲。”
九岁红是九岁登台一曲唱红,如今正值二八芳龄,出落得容貌端庄,身段袅娜,满沈阳城的达官贵人无不争相讨好,以求一睹红颜,大有趋之若鹜之势。当然,沈阳的最高军事首脑相邀,她是不敢怠慢的。乘轿急速赶来,稍作妆扮,即调丝弦,启朱唇,开檀口。端的是清音婉转,声遏行云:
雪染红梅,
慵卧香闺。
凭它朔风吹,
牙床佳人且睡。
瑞脑熏罗帏,
玉体拥锦被,
鬓云掩香腮,
懒起画蛾眉。
架上鹦鹉休滴泪,
负心郎君心已灰。
且自顾敞开心扉,
任狂蜂浪蝶频追。
叹春光一去不归,
便颠鸾倒凤如醉。
只要是欢娱常随,
羡什么皇后贵妃。
这貌似风雅实则低俗的唱词,显然很合李如桢的胃口,喜得他前仰后合:“好,很好,甚合吾意,看赏!”
下人送上锦绫彩缎,黄金白银,九岁红叩谢收受。
李如桢以手相招:“来,过来,陪总兵吃几杯。”
九岁红看看满堂文官武将,现出几分羞怯:“李大将军,这,只怕不妥。”
“怕什么,这沈阳城天老大我老二,谁敢说个不字?”李如桢有些急切地,“快来!”
九岁红其实是卖关子吊胃口,好说歹说不肯顺顺当当过去,惹得李如桢性起,离座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她抱起来蹾到了自己身边。
第三部分 熊廷弼经辽第45节 熊廷弼经辽(3)
熊廷弼三人到了总兵府向内就闯,门军横枪挡住去路:“大胆,这是总兵府,你们不要命了!”
熊廷弼早就获悉李如桢对富商格外垂青,今日就是要验证一下:“怎么,大将军不要我们的孝顺了?”
“你是来给大将军送礼的?”“正是。”
门军见熊廷弼身后的随从捧着一个描金小木箱,十分的精致,想必是盛满了珠宝,他哪敢将送上门的财神赶走,嘻皮笑脸地说:“这个,小的总要通禀一下啊,要不大将军会怪罪的。”
熊廷弼明白了门军的意思,向旗牌官努努嘴。旗牌官会意,掏出一锭白银递上:“喝杯茶吧。”
门军喜笑颜开地揣起来:“多谢了,各位,大将军正在厅堂里宴饮,只管去那里便是。”
熊廷弼等进入大厅,一眼望见李如桢抱着九岁红正在调笑。九岁红的下贱,李如桢的肉麻,以及在场官员的无耻,都令熊廷弼忍无可忍,他怒喝一声:“我大明国的文臣武将同僚们,你们可知世间尚有‘羞耻’二字!”
可是,由于众人全都沉浸在忘乎所以的狂热气氛中,竟无人注意熊廷弼的到来,也未理会熊廷弼的发怒,依旧是笑闹不止。
李如桢等人麻木到这种程度,熊廷弼更是怒气不息:“你们都给我住口吧,这还像个样子吗!”
这次九岁红听到了看见了,她欲从李如桢怀中挣脱出来:“大将军,快放手,有人来了。”
李如桢打量一眼见是几个商人,将九岁红抱得愈紧,并且照旧在九岁红身上又掐又摸:“关他们屁事。”
九岁红被抓摸得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贱气十足的笑声,令熊廷弼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狠狠一跺脚,用尽全力喊一声:“别笑了!”
这一下在场者全都听到了,人们在惊愕的同时,全都停止了说话与动作,一时间整个厅堂鸦雀无声。
李如桢用白眼珠看看熊廷弼:“你管得倒挺宽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干什么吃的!”
“大胆!”李怀信斥责说,“知道是谁在你面前吗?竟敢如此无礼!”
“不就是来我这地盘经商的买卖人吗,快将厚礼呈上,滚出厅堂,让你有利可图。若再胡言乱语,非将尔押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