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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罢,吊唁使团由范文程、李永芳陪同去灵堂致祭。杨太监摆上祭礼,傅有爵宣读祭文。然后由李喇嘛按喇嘛教的礼节,为努尔哈赤超度亡魂。
祭拜已毕,李喇嘛有意煞后,他贴近李永芳低声悄语说:“今夜愿单独相见,有要事相商。”杨太监似乎不在意地回过头来,眼神中满含警觉的一瞥。
李喇嘛急忙快走几步,甩开了李永芳。
范文程、李永芳将傅有爵一行送至同文馆,傅有爵与杨太监俱都安排在二楼独房。而轮到李喇嘛时,李永芳则是满含歉意地说:“实在对不住,楼上只有两间独房,喇嘛大师屈尊在楼下吧。”
李喇嘛心领神会:“好说,不妨事。”
杨太监似有所思:“大师身列秘宗,还是我住楼下为宜。”
“如何使得,”李喇嘛固辞,“公公是万岁身边人,同为副使,我在其后,自然是公公在上。”
杨太监想了想,也就不再争执了。
是夜二更时分,同文馆驿舍中一片静谧,人们已经分别闭户安歇。李喇嘛将灯捻调小,他在焦急地等候。他深信,自己对李永芳传递的信息对方不会无动于衷。行前,袁崇焕单独召见时的情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袁崇焕再三叮嘱说:“李大师,此行你负有重大使命,即试探与皇太极媾和。有史以来历代朝廷对叛乱都是剿抚两手并施,我们若能不战而胜又何乐不为?”
李喇嘛也有顾虑:“杨公公似乎反对。”
“所以你要背着他秘密进行。”
“大人如此做,是否先请旨再为之,否则一旦杨公公知晓奏明圣上,莫再误认为与敌私通。”
“初步试探,对方态度不明,怎好惊动万岁,且待有了眉目后再奏明朝廷不迟。”袁崇焕难以放心,“切记要暗中行事,以免事情不果反授别人笑柄。”
李喇嘛深知袁崇焕的一番苦心,巡抚大人重托,他心头压力颇大。此刻在室内往来走动,坐立不安。
与此同时,楼上的杨太监也未入睡。他黑灯瞎火地凭窗而立,隔着窗隙不错眼珠地窥视下面的动静。作为皇帝派来的眼线,他要时刻留心袁崇焕有何不轨之处。今日拜祭时,李喇嘛与李永芳的举动,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他决心设法再发现新的破绽。站久了稍觉疲劳,正想躺到床上休息片刻,忽见一个人影匆匆走进,径至李喇嘛门外,少时,房门轻轻打开,人影一闪溜入。由于光线太暗,杨太监看不清来人面孔。
李永芳进屋后,也不与李喇嘛寒暄,开门见山发问:“大师约我,有何隐情尽管相告。”
李喇嘛也担心时间过长引起别人注意,越发简洁地说:“李将军,我家巡抚袁大人有意同贵方讲和,委托我致意新汗,可有此意?”
李永芳本是受命而来,不加思索即答:“媾和之意正我主之愿,大师可以正式提出条件进行商谈。”
“不可。”李喇嘛坦露实情,“我这是同贵方秘密接触,待我返回宁远禀明袁大人后再作定夺。”
李永芳见已再无话可谈,便告辞离开。
太宗与范文程在坐等李永芳的消息,得到了李永芳的回报;太宗与范文程相视一笑:“果然只是试探一下,不过他这触角既已伸出,就不容他袁崇焕再缩回去了。”
范文程会意地说:“看来,汗王决意要实施反间计了。”
太宗满怀信心地憧憬着未来:“本汗深信,袁崇焕已迈出了走向死亡的第一步。”
李永芳不明所以,感到茫然。
第四部分 征服朝鲜王第64节 征服朝鲜王(1)
战鼓震天,旌旗翻卷,喊杀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校军场上,八旗精锐在太宗令旗的指挥下,进退有据,攻守有序,军威雄壮,军容整肃。特别是那铁甲骑兵,疾行时如黑色风暴闪电狂飙转瞬即至,步队里放飞的一千羽鸽子,眨眼间在雪亮的战刀下劈为两半跌落尘埃。贵宾席上的傅有爵一行,无不暗自心惊胆跳,这后金国请他们观看操练军马,分明是炫耀实力。
太宗不无得意地询问傅有爵:“傅将军,对我军演练有何感想?”
傅有爵不得不恭维几句:“贵军训练有素,实力强大,堪称劲旅,当为常胜之师。”
“比起大明军队如何?”太宗接下来的问话,便有些难以回答了。
傅有爵略为沉吟:“各有千秋吧。”
太宗放声大笑不止:“傅将军这是答得巧答得好,两不相伤。其实你是在说假话。不是我夸口,大明军队若论战斗力,远不及我军。今请众位观看军马操练,即是让你们转告袁大人,讲和并非我方不能战,而是不愿生灵涂炭,避免两国将士无谓死伤。”
“讲和?”傅有爵感到摸不着头脑,“这是从何说起?”
李喇嘛听太宗说出这番话,真是大出意外,本来是袁崇焕暗中协商,自己向李永芳交待得一清二楚,后金汗主为何要捅出来呢?他赶紧向太宗使眼色,以期阻止太宗再说下去。
可是,太宗根本不看他一眼,而是自顾直言不讳:“大师李喇嘛传话表达袁大人的议和心愿,本汗极表赞成。和则两利,战则两伤,道理浅显,童叟尽知。本汗为彰谢李大师传递和平信息之功,决定奖赏他金丝骆驼一峰,菊青战马五匹,扭角肥羊二十八只。”
李喇嘛此刻是有苦说不出,只得当殿拜谢:“多谢大汗赏赐。”
太宗又下出一着高棋:“为示我方议和诚意,本汗特派大将马古达为正使,参将方吉纳为副使,一行七人随各位同往宁锦,面见袁大人。”
傅有爵无法拒绝,也只能表示欢迎:“本官愿与马将军等同行。”
范文程将他们送走后,回来面见太宗时,太宗仍在忍不住发笑。范文程道:“汗王这一着棋算是将了袁崇焕一军。”
“那李喇嘛既然背着同僚议和,说明袁崇焕此举并未请示朝廷。本汗深信,这就为他袁崇焕埋下了被崇祯皇帝猜疑的种子。”太宗说着凝视远方,“本汗日后再相机行事,不愁袁崇焕不除。”
果不其然,杨太监将李喇嘛的举动,向他的联络人吏部尚书王永光密告。王永光不敢稍有怠慢,即奏明了崇祯皇帝。大约一日后,袁崇焕的本章也由专人送到京城,崇祯一时未有决断。
王永光不懈地奏请:“万岁,袁崇焕与建匪暗通款曲,分明是有意私敌,这样的人不能再任封疆大吏执掌兵权,当即调回京师问罪。”
崇祯原本生性多疑,王永光的想法与他心下相合。但他不愿让臣下窥视到内心深处:“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宁远危局,全赖袁崇焕力撑,休再妄议。”
王永光还不甘心:“万岁至少当降旨警戒一二。”
崇祯却是基本表态同意议和:“和议之举,不妨试之。骄则速遣之,驯则徐间之。彼无厌之求,慎勿轻许。严婉互用,操纵并施。勿挑其怒,勿堕其狡。”
有了皇帝圣旨,袁崇焕便不再顾忌,堂而皇之地正式接见了太宗的议和代表,但他并未按照常礼设宴款待后金使者马古达一行,而是从和谈一开始就要压倒后金方面。他用眼睛瞄瞄马古达呈上来的太宗亲笔信,嘴角现出一丝冷笑:“贵方来函,原样璧还。”
“这却为何?内容满意与否,总要一阅方知。”
“此信恕本官不能接受。”
“请大人明告。”
“封函书写大明与大金并列,显然不妥。贵方自称为汗,已属不敬,如此称呼,有失天朝尊严。似此平坐,难以和谈。”袁崇焕将信退还了马古达。
在马古达出使宁远时,后金与朝鲜边境发生了一起严重事件。朝鲜义州府尹李莞,会同明军皮岛驻军大将毛文龙,深入后金境内抢掠,俘去平民五百余,大牲畜上百头。为此太宗震怒,决心要先拔掉自己后背这颗钉子。为此,他对马古达在宁远的遭遇毫不动气,对和谈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他要用和谈来麻痹牵制明军,以解除同朝鲜作战的后顾之忧。随即召集范文程、代善、阿敏等会商写给袁崇焕的议和信,再派方纳吉等九人去宁远,显现议和的诚意。
议和使者前脚起程,随后太宗即令阿敏为元帅,德格类、阿济格为副,杜度、岳托、硕托为大将,统兵三万往征朝鲜。后金天聪元年(明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正月初八,朔风凛冽,寒气袭人,太宗亲自到沈阳城东门为出征将士送行。他在城楼上,发出铜钟一般震撼人心的声音:“朝鲜累世与我后金为敌,理当征讨。明将毛文龙驻守朝鲜皮岛,数度骚扰我境,纳我叛民,殊实可恨。此番往征,务需两图,将朝鲜与毛文龙一并击溃,毕其功于一役。”
征讨大军踏着冰雪出发,全速推进,决不迟滞。五天后的正月十三,即到达边境地带。明朝在沿鸭绿江一带,设置了十几个哨所,每哨驻军二三十人不等。后金大军一到,如风卷残云,全部哨所顷刻间一扫而光。
后金大军征讨的军情,报到朝鲜义州府尹李莞的案头。李莞大惊,派飞骑往国都求取救兵,并即召判官崔明亮,请来在铁山的明军大将毛文龙。
李莞说话时已是战战兢兢:“二位将军,建匪已至对岸,攻打义州只在旦夕之间,有何御敌良策,还望教我。”
毛文龙大大咧咧:“怕者何来?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义州有坚城精兵,管叫后金匪众碰得头破血流。”
义州判官崔明亮,作为朝鲜方面的统兵大将,对己方实力有清醒的认识:“我军三千,敌兵三万,十倍于我,且后金八骑向为精锐,力量对比悬殊,我方援军最快也要三日后方可到达。为保义州不失,恳请毛将军速将铁山五千天朝大军移至城中。”
毛文龙料定义州难守,他怎肯将自己的部下送入瓮中陪朝鲜兵送死:“铁山为义州外部屏障,可以牵制后金兵力,进城反不利于防守。”
崔明亮坚持他的战术:“我意江边守军尽数撤入义州,以将分散的五指,收缩成拳头,方可确保义州坚守三至五日,直至援军到来。”
毛文龙哪肯听他调遣:“你的朝鲜兵尽管撤入城中,我在铁山为你外援。一旦后金攻城而守城告急,我将率军从背后重创敌人为义州城解围。”
毛文龙执意不肯进城,崔明亮也没奈何,只得调动属下兵马,将鸭绿江边的守军全数调回,完全放弃了江边防线,准备凭借义州坚固的城防与后金决一死战。
正月十四日,天空聚起了疏淡的乌云,刺人肌骨的北风中,飘洒下沙粒般的米糁雪。后金大军越过冰封的鸭绿江,直扑朝鲜边地第一大城义州。阿敏牢记太宗的意图,命副帅德格类分兵一万,同时去攻打铁山。
德格类所带皆为步军,在冰天雪地行进相当艰难。按阿敏的部署,德军要在定更时分形成对铁山的包围。而两军约定,于二更时分同时发起攻击。德格类带领队伍行出十数里路后,来到一处地势奇险的幽谷弯弯沟。面对两岸直插云霄的峻岭,他不禁勒住了坐骑。
同行大将岳托问道:“王叔何故止步?”
德格类又环视一番:“这里确是埋伏的绝好所在。”
“王叔此话何意?”
德格类也不理睬,而是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岳托未免焦急:“王叔,不按预定时间赶到铁山,贻误战机,可是军法不容啊!”
“你懂得什么!”德格类以教训的口吻说,“我大军向义州发起进攻,铁山的毛文龙必率部救援。我军在此设伏,以逸待劳,可保大获全胜,岂不美哉!”
“这,二大贝勒阿敏元帅无此命令,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