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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当中,一个谋克嗤的一声冷笑了出来:“恁般长大条汉子,听说当日在辽东也曾一马一枪,杀入对手大阵当中,却是如此软骨头?银可术,能指望他不能?不如让咱们女真儿郎上!听说宋人比辽人还要柔弱,让董大郎带路,我们四百女真好汉子,还不是轻易就将这一带不管是辽狗还是宋人。都扫平了?还要在这泥地当中等他多久?”
银可术嘿嘿一笑:“别小瞧了这个姓董的,会打仗!一番处置,我来领兵也不过就是如此了…………皇帝给宗翰的令是擒耶律延禧,借着这个董大郎我们才南下过来转一圈,也是看看宋人虚实。咱们自己就先上阵了,给阿骨打皇帝知道,皮鞭子都是宗翰和我来受!先瞧瞧吧,看看宋人是不是如董大郎所说那么不堪,要是宋人真的那么软弱…………”
说到这里,银可术脸上浮现出了傲慢的神色,语调如铁:“…………那南边那花花世界,凭什么就不能是我女真铁骑的牧场,就凭什么不能是我女真儿郎的宫室?如果宋人不是那么软弱,居然能挡住董大郎,那时候,再让我们女真儿郎展现一下本事…………据说此次和辽狗争夺燕京,宋人已经拿出他们最好的大将,最精锐的军士了…………到时候,我们女真儿郎再来扫平他们!既然我银可术来了,就要让宋人知道厉害,就要在将来我们大军南下的时候,只有望风归降的份…………要让宋人知道,这个时候,只有我们女真儿郎,才是天下之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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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粱河北岸。
辽军大营,绵延出去数十里。
刁斗森严,一如当日辽人大军压真在雄州宋军之前。
军队还是这支军队,可谁都能感觉出,军心士气,已经截然不同。
当日在雄州之间列阵观军,在宋军杨可世王禀两部之前耀武扬威,似乎已经是大辽帝国的最后荣光了。
先是四军大王萧干和大石林牙这两位大辽帝国最后的中流砥柱为了权势之争,从雄州前线撤回。好容易收拾下了在涿易二州准备反叛的郭药师常胜军,结果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宋人萧言带领区区几百人,就将几万大军吓得撤回了燕京!燕京以南藩篱之地,尽数丧失给宋人无遗。宋人更鼓起了士气,一直杀到了高粱河南!
在燕京城,萧干大王和大石林牙更是撕破了脸,虽然未曾流血,但是在辽国威望如日中天的大石林牙成为了萧干大王的阶下囚。虽然在大军出发之际,大石林牙还亲临来鼓舞了一番士气,但是此次背城借一,做最后决战的时候,已经再也看不到大石林牙的旗号在军中飘扬了。
宋军轻骑耀武扬威于高粱河南,萧干大王却约束麾下远拦子,只是谨守河北,而不得度过高粱河南挑衅宋人。这个命令一下,军心士气,更是一落千丈。
契丹军中,已经有所传言,萧干大王根本无心在燕京城下死战,而是准备带着奚人部属,让城别走,另立奚人帝国。如果真是这样,大家还不如回到燕京城,保大石林牙出山收拾局势。
而奚人自己也惶惶不安,他们虽然对萧干忠心耿耿,但是奚人和契丹同体,已经百余年以上。这些奚人子弟,世代居于燕京也有几代。就算另立奚国,但是燕京的家族财产怎么办?更不用说失却燕京根本,这个奚国大旗,又能在此等末世飘扬多久?
军中议论纷纷,人人垂头丧气。要不是萧干威望也不低似耶律大石,说不定就已经上下解体了。随着从前两日开始,宋军大队陆续抵达高粱河南开始扎营,军容煊赫,大家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每个人都在看着萧干举止,萧干到地会如何应对此次局势?
可萧干偏偏行若无事,只是在自己大营里安闲燕坐,并没有拿出一点新的布置出来,更不用说派兵渡河而南,试探宋人大军,让他们轻易不能立营了。
此时此刻,萧干正在自己大营的望楼之上,拥着一领狐裘,静静地看着对面宋军营盘的灯火。狐裘的绒毛之上,已经被夜露打湿,谁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望楼之上,寂静无声,只有他身后亲卫,铁盔上凝结的露水滑落下来,打在佩剑之上的清冷微声。
在高粱河南,宋军大营已经初步成形,展露出宋军煊赫军容的大部身姿,沿河延伸之长,朝南绵延之深,极目四顾,都难以看到尽头。宋军当中的营火,更是星星点点,仿佛随着这些日子连绵的暴雨,天上银河,全部也倾泻而下,落在了高粱河南岸也似。
此等军势,饶是英雄,也要气短。
可萧干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切,脸上容色,没有半点变化,甚至有一点躬逢其盛的满足微笑。
望楼之下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马蹄声音,然后就听见低沉的口令喝问声音,然后是十几人翻身下马,脚步沉重落地,杂沓地直朝望楼这里而来。
望楼上的亲卫已经探头出去,喝问道:“何人喧哗?”
楼下响起了几个嗓门,乱纷纷的只是嚷道:“俺们求见大王!”
一听声音,这亲卫就知道是萧干身边最亲信的一些奚人将领,怪不得能直入萧干大营当中。那亲卫看了萧干一眼,又探头出去:“大王夜观宋营,不得惊扰!都退下去!”
萧干身子终于一动,回首笑道:“你们这帮兔崽子,就会吵吵嚷嚷!都上来罢!”
脚步声绕着望楼盘旋木梯一阵咚咚乱响,这上面狭小,站不下太多人,这些奚人将领推了三两个代表爬了上来,看着萧干瘦长的身形站在那里,都行礼下去:“大王!”
萧干头也不回,笑道:“什么事情?粮食不够吃了?还是又和姓耶律的小子们打架了?”
一个奚人将领口快,冲口就出:“要是能和姓耶律的家伙们打一架倒也爽快!这些家伙,现在看着俺们的眼神都是不阴不阳,和俺们对面撞一个跟头都不说话!还有风声传出,说这些家伙要掉头回师,将大石林牙从燕京城中保出来!”
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人也就好说话了。
“大王,对面宋军军势已成,俺们下一步到底如何?”
“大王说到哪里,俺们跟着就是,这样不死不活的,却是消磨军中士气,儿郎们到时候使不动了,末将可不敢承担这个责任!”
“大王,是战是走,俺们都是大王嫡系亲信,自然追随到底,但求大王明确示下!”
萧干回头,神色略略有点迷惘的样子,讶异道:“走,走哪里去?”
大家看着萧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道萧干这样不死不活地蹲在高粱河北,吃本来就不多的粮食,不敢越河半步挑衅宋人,难道打的是在这里死战一场的主意不成?
萧干啥哈一笑,挥手给自己亲卫示意。两名亲卫顿时咚咚下了望楼,低声传令,在望楼四下警戒的卫士们朝外散了开去,望楼四下百步,一个人都没有了。
萧干微笑看着自己的这些心腹亲信:“是不是都以为俺萧干没有战心了?”
不等那些心腹回答,萧干已经朝南一指,哈哈大笑:“只怕那些宋人,也以为俺没有战心了!”
萧干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冷了下来,语意比身上披着的夜露还要冷:“和宋人都不敢一战,拱手交出燕京,就算俺真地带着大家在别处竖起奚国旗帜,又能在这乱世生存多久?宋军势大,我大辽就剩这四万子弟,还有背后燕京顾城一座,难道就以为我萧某人胆寒了?笑话!男儿大丈夫生逢乱世,还怕这场面不够大,不够更乱!
要在这乱世生存下来,只有靠实力,靠战必胜,攻必克!不打垮宋人,我们走到哪里,都只是死路一条!只有打败他们,凭借这燕京孤城一座,就算立起的奚国旗帜,我萧某人也要它如大辽鼎盛时期一样威风横绝海内!”
不管萧干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太过于不切实际,局势衰颓如此,还要以燕京孤城一座,大宋和女真两个大敌之间回复大辽帝国昔日全部荣光。不过这些郁郁已久的奚人子弟,看到萧干威风豪气,仍不减当年,都是精神一振。
萧大王果然没有意气衰颓,只要这腰仍然挺得笔直,这大势,也许还有可为!
不过,这萧大王信心到底如何而来,眼前这铺天盖地也似的宋军,到底如何才能击垮他们?
萧干笑着向几个心腹招招手,席地在望楼之上坐下:“也该给你们先招呼一声了…………如果俺所料不错,这大变之机,就应该在这几日了…………”
那个最先说话的奚人将领鲁直一些,忍不住又抢先发问:“大王,什么大变之机?”
萧干举手,由南向北的一比,指向古北口方向:“这些日子,你们都没注意到先有一支宋军直抵古北口,然后萧言那厮,又从他的骑军当中分出一部,继续向古北口方向前行么?”
这些情况,在座奚人将领里自然有人知道,其中还有一位是直领一部远拦子的。不管是马扩他们先期北上,还是汤怀所部被派出去后续接应,都有远拦子哨探跟随,萧干更是下令,这两部宋军走到哪里,远拦子就必须跟到哪里!”
有的反应快的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忍不住就颤声道:“女真要南下?”
女真南下,可谓大变,却无论如何称不上机会!这么庞大的一个大辽帝国,在数年前还煊赫不可一世,俨然北地庞然大物。数千生女真崛起于按出虎水,几年时间,就已经将大辽帝国打得分崩离析,乃至现在的奄奄一息!
在宋人面前,不论契丹还是奚人渤海,甚至燕地汉儿,不管高粱河南宋军军势多么的盛大,都没有太多的畏惧心理。
都觉得尚可以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可是对于女真,却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女真远在北安州,大家还可以装不知道,因为想也没有用,天祚帝几十万精锐都被打得惨败,这燕地四万残余还能怎么样?女真对大辽也是不死不休,天祚帝远逃夹山,仍然追慑。为了灭辽,还和大宋签订了盟约。这女真南下,正是大辽的死敌,只是多了一个更为可怕的敌人!
为什么萧干大王,还说这是可趁之机呢?
萧干看着大家骇然的脸色,淡淡一笑:“…………女真固然是大辽死敌,难道就真地是宋人的盟友不成?女真真地南下,也是打的乱中取衅,试探宋人虚实的主意。女真正是崛起之时,就是阿骨打老矣,无意进取,他麾下少壮,正是雄心勃勃的时候,焉能不垂涎更加富庶的宋国?如果南下,试探出虚实,正是大举南下的先声,宋人虽然打仗不成,可是算计这些东西却是清楚,焉能不明白女真人的心思?如果女真南下,如临大敌的不是我们…………我们只有一座燕京城了,而是宋人!宋人想这燕云之地,都想了百余年了!”
众人只是寂静无声,将萧干的话在心头反复过了几遍。半晌之后,才有一人颤声问道:“纵然宋人也如临大敌,这又如何是俺们的机会?”
萧干冷笑:“宋人想要这燕京想疯了!他们皇帝也要,大文臣武将也要,下至西军士卒也要。多少宋人,指望靠着复燕功绩升官发财。宋人北伐以来步调之乱,互相掣肘,还看不出来么?都是想要这场功绩而起!南人无非就是如此…………女真一旦南下,这些宋人只会发疯也似地想先抢下这燕京来!只要燕京到手,这些南下女真,不管是给岁币也好,给贿赔也好,只要能买得他们平安回去,一切就算大功告成…………俺不会看错,南人只会如此,也只能如此!”
萧干猛地站了起来,那些奚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