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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他扔下小楼。才踏上二楼走廊,那矮壮的女真使者已经如疯虎一般的冲了过来,狠狠一刀劈下,岳飞用力一接,就听见金铁撞击在一起的巨响,岳飞已经闪电般的闪身转到侧面,长刀一拖一带,那女真使者从肩到背,已经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
可这使者也当真凶悍,厉吼之声不减,丢了刀伸手就去扼岳飞颈项。岳飞也没想到,这女真人竟然能凶悍到这种地步,如此重伤,动作还这样敏捷!他左手在颈侧一撑,那女真使者就没有扼实岳飞的脖子。岳飞右手长刀巧妙的转了一个角度,一下深深的插入这女真使者的侧肋!
内院当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那女真使者不但没有松手,还狠狠的抱着岳飞直撞向二楼栏杆。紧接着就听见哗啦一声大响,两个人从二楼上面撞倒栏杆就翻了下来!
萧言回头大喊:“放箭!放箭!”汤怀张着弓,同样满头大汗,岳飞和那女真使者纠缠在一起,这一箭怎么放得出去?楼下王贵张显牛皋三人,同样被死死缠着。这些女真随从,看着使者遭难,剩下几个都跟发了疯一样,拼命乱砍乱砸,就要冲过来!
而在这个时候,外院大门,终于轰隆一声被撞开,火光反射之下,无数兵刃寒光一起从背后闪现出来!
岳飞的身手是不用说的,这女真使者虽然勇悍,可半点也没伤着他。反而被岳飞转眼之间就已经重创。可这女真使者真的健壮如牛,凶戾至极,如此重伤,仍然和岳飞纠缠不休!你小子不马上死掉,老子恐怕就要前功尽弃!
萧言的眼睛彻底红了,他狠狠的将身后的小哑巴甩开,握着手中小插子就直扑了过去。
岳飞和那女真使者重重的跌在地上,垂死之际,那女真使者气力大得出奇,已经翻身将岳飞压在了地下,拼命的想扼死岳飞。而岳飞只是抓着还插在他肋上的那把长刀同样拼命的乱搅,两人都是一头一脸的血。而萧言已经直冲到那女真使者背后,一把抓住他脑后的金钱鼠尾,用力一扯,接着小插子就在他咽喉一划!
鲜血飙射而出,那女真使者松开了手,只是在自己咽喉乱抓乱挠,格格几声,仰天便倒,正正躺在了萧言的脚下。
无数把兵刃已经从外院涌了进来,脚步声连响,还有一片张弓的声音。汤怀已经丢下手中弓,拔刀护卫住站在门口的小哑巴,只是缓缓的朝后退。无数的常胜军士卒将外院挤得满满的,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切。
厮杀他们见得多了,死人他们也见得多了,却从来未曾见到。一国的使者,在另外一国使者咽喉上面划了一刀!
是夜,女真使者撒卢姆死于涿州。
第一卷 燕云乱 第018章 萧朝定
无数马蹄声,在夜空当中闷雷一般的响动。
涿州城头,燃起了火把。附廓的难民棚子里头,无数逃难百姓扶老携幼的涌出来,惴惴不安的看着路上数百骑奔走。已经有人在哭喊骚动,有人在黑夜当中卷起可怜的家当,悄悄溜走,寻找这乱世当中另外一个稍微安稳一些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历史在这一夜里,已经悄悄的转换了方向。
两国使者所居的别院小村之外,已经是火把通明,数百士卒,负弓执刀,将路口堵得水泄不通,一副如临大敌之状。
火光当中,就看见数百骑如雷而来,当先一个高大中年汉子,裹着黑色披风,面色铁青,为几十锦衣红袍的将佐簇拥,正是都管押常胜军,涿州之主郭药师。郭蓉和郭大郎,紧紧的跟在他身边。每个人都是神色严肃到了极点。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眼见得郭药师的人马到来,负责戍守这里的小军官已经飞也似的赶到。慌忙命令手下搬开鹿砦,接着就和几个队头拜倒尘埃,一个个连头也不敢抬。
郭药师沉着脸勒住马,他身边随从也都纷纷下马。郭大郎滚鞍下来,只是伸过手要搀他下来,却被郭药师铁青着脸甩开他的手:“我还没老!”
说着就滚鞍下马,只是提着马鞭走到那群跪倒在地的偏裨将佐面前,劈头盖脸的就用马鞭乱抽:“你们看守得好!当的好差使!听的好军令!死了一堆人才赶到,我要你们何用?”
马鞭重重的打在这些偏裨将佐身上,他们一个个动都不敢动,个个面如土色的只是挨打。郭药师打了几十鞭子,恨恨的将马鞭一扔,早有人爬过去拣。
“拉出去,砍了!枭首示众,为怠慢军机者戒!”
郭大郎猛的抢步拜倒下来:“都管大人,千错万错,都是属下。属下不该将宋使安顿在女真使者之侧,他们也未曾料到,宋使不过区区六人,竟然敢行此决绝之事!要砍脑袋,拿属下的号令全军吧!”
郭药师转身对着跪下来的郭大郎,胸口剧烈起伏,想爆发出来,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也罢,你就陪他们跪在这里,想明白了如何料理你们,再说话!从今而后,你不得和宋使照面!”
说罢,他一掀披风,大步走向前头宅院。郭大郎一挺腰直起身子,只看到郭蓉恨恨地瞥了他一眼。这眼中怒气,却不太象针对自己的,倒是对另外的人恨之入骨也似——甚至还有一点挫败感。
谁也没有想到,抓着的时候跟叫花子似的萧言,这个看起来文弱油滑的宋使,竟然在涿州城,做出了这么一番大事!
郭大郎呆呆地跪在那里,只是看着郭药师随从从他身边走过。
萧言啊萧言,所有人都小看了你。就连俺自己,也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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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使者居停的北面大宅,同样满满的都是常胜军士卒,半夜变乱突起,周围能抽的士卒都抽过来了。
看到郭药师到来,早有队头大声下令,所有人都让开一条道路,单膝跪地行礼。
郭药师虽然跋扈,可是待自己老弟兄极有恩义。往常他们行礼下来,郭药师早就挥手笑骂:“兔崽子滚开!想让老子折寿哇?”
这个时候他却理也不理,只是铁青着脸直朝里进。外院里头,那倒在门口和死在西厢房的六具尸首,都已经拖了出来,放在一起。尸身之下,黑血犹自未曾凝固。每个死尸都是咽喉一刀,死得干脆利落,有的人帽子滚了下来,露出了难看的金钱鼠尾。
郭药师只是扫视了一眼,脸上怒色,更浓重了十分。等走入内院,这里头惨烈景象,更是外头数倍!
六七具尸首,在内院庭中到处都是,二楼栏杆折断,到处喷洒的都是溅出的鲜血。断刀折箭,到处都是。
女真使者的尸首已经收拾了,一块白布盖着放在一边,幸存的两三名女真使者随从被常胜军牢牢的隔在一边,只是大声叫骂,有的人还在脸上自己给自己划了一刀,发誓誓复此仇。
看到郭药师进来,那几个女真人叫骂的声音更高,拼命的要朝郭药师这里涌过来,却被常胜军死死地拦住。
在另外一头,几十把长兵刃围成一个圈子,将萧言他们围在里头。岳飞他们都丢了兵刃,一头一脸的血都揩干净了,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还低声谈笑着。张显受了一点小伤,自己扯下衣袖裹了,这差不多就是萧言几人的全部损伤。
至于萧言,早就冷眼看到了郭药师走进来,还有他身边那个脸色惨白,咬着嘴唇的悍妞郭蓉。郭蓉只是看着那女真使者的尸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气得微微发抖。
萧言也不理他们,只是牵着小哑巴,摸着她柔顺的头发,装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小哑巴也是经历了整场的,乖乖地靠在萧言身边,扭头不去看那满地的血腥。
郭药师走进来,只是扫视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就从手下腰间抽出了雪亮锋利的佩剑。只听见呛啷一声,岳飞他们都抬起了头。郭药师已经大步的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形压迫力十足,长刀只是直直的指着萧言!
岳飞他们一动,就要拦在萧言面前。萧言却牵着小哑巴,冷喝一声:“让开!看都管大人能做什么?”
常胜军士卒哗啦一声让开一个缺口,就看见郭药师刮风一般的走进来,长刀冰冷,一下架在了萧言脖子上面:“老子是辽国守臣,就以为我杀不得你这宋使么?涿州岂是你能胡来的地方?老子砍了你,不过就如杀一犬耳!你等宋人,直视我常胜军为无物!就算投了南朝,老子也没好下场!”
他脸颊不住抽动,显然是怒到了极处!
小哑巴啊的一声惊呼,就要拦在萧言面前,岳飞他们不管不顾的也要过来,无数把兵刃顿时都快逼到了他们脸上!
萧言淡淡一笑。
老郭,到了这步,再装就没意思啦…………
不得不说,见过血,杀过人,这胆色就一下出来了。昨夜自己一刀将那女真使者割喉,当他轰然倒下,自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老子真的做到了!
这乱世,老子有资格活下来!
“原来女真使者暴卒于涿州,都管大人又要怒斩宋使。南北两面,都要得罪个精光?真是没看出来都管大人有如此胆色!学生只能说佩服两个字…………事情我是做下来了,都管大人要当如何,学生就两个字,领教!都管大人胸中犹疑,学生已经一力为都管大人解除,学生一身,死不足惜,但愿都管大人善自珍摄,好好决定前路何去何从吧!”
萧言的脸上有一道伤痕,正是昨夜那女真使者一箭留下来的纪念。添了这道伤疤,他本身那种小白脸的气质当中,竟然平白添了一丝精悍的味道,谁也不能再视他为只能空口大言的文弱书生!
冰冷的刀锋架在萧言的脖子上,他的腿却再也没有发抖,只是侃侃而谈,还用略带嘲弄的目光看着郭药师。
所有常胜军上下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言脸上。郭蓉更是一双大眼恶狠狠的瞪着他,要是眼神能杀人,不知道萧言该死多少次了!
几个女真人仍然在那里高呼怒骂,不住的将自己胸口拍得蓬蓬作响。虽然都是女真话,可谁都能猜出他们的意思,让郭药师这一刀砍下去!
郭药师容色如铁,只是冷冷地看着萧言,似乎要将他这个看透一般。他突然向后招招手,跟随他许久的手下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挡着那两个女真随从的人让开了一条道路,那两个女真随从长嚎一声,双目通红的就朝萧言冲过来!郭蓉在旁边看着郭药师举动,饶是她恨绝了萧言,也忍不住低呼一声:“爹爹!”
萧言虽然可恶,但是他的手段却是最有效的,一举翻盘了局面,断了郭药师归于女真的后路,女真人正是屡屡获胜,趾高气昂的时候,使者暴卒于涿州,不论怎样都是对女真极大的侮辱!
岳飞他们身子一下绷紧,伸手就要抓身边环逼他们的兵刃。萧言却猛的大喝一声:“老子就是死了,你们也别动!”
身旁的小哑巴,拼命的要挤到萧言前面,却被他死死揽住。不让她动。
就在这个时候,郭药师突然转头,手中长刀电闪一般的劈了出去。一刀下来,就看见一个女真随从的右臂,从身上飞了开来。那女真随从一怔,鲜血顿时暴涌而出,溅了他身边常胜军士卒一头一脸!
这女真人饶是铁打的,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也只有抱着断臂处滚落在地上,喝喝惨叫。所有人都被这突然一幕惊呆了。另一个女真随从,也被这完全没有料想到的一幕完全惊呆!
郭药师仍然握着长刀,冷冷大喝:“还愣着干什么?女真蛮子在我涿州擅伤宋使,罪不容诛,杀干净了!”
郭蓉正好从后面抢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