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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没话说,不要一文,是俺们的应分差使。但是上下要好马,那就不同。到了下一驿,换马之后,这个天气,别人要将其养一冬再送回来,这草料钱,都算在俺们帐上。而且伤了损了,又是怎么一番话说?押头使费,都要在这个上头…………上下尽管放心,你回程时候,只要平安骑回来,押头分文不少的退回。俺们管驿也几十年了,不敢砸了自家名声。”
貂帽骑士嘿了一声,笑意未免就带了三分讥讽:“俺是一路换马过来的,当年又是西军出身,如何不知道其间情事?多少钱文你尽管开口就是,只有一桩,马若是不好,俺却是要生事的!”
说着他就有意无意的按着腰间佩刀。这貂帽骑士是西北大汉,身高臂长,浑身满满都是精悍矫捷之气。更不知道临阵杀过多少敌手,自然就有一股森然杀气。腰间佩刀一看就知道是精利之器。在马鞍侧袋当中,还插着一张骑弓,佩着四撒袋的箭支。箭头粗长尖锐,配平的尾羽也极长阔。不是三石以上的弓,使不得这般羽箭。
单单这个貂帽骑士,估计这太平驿的百十号厢军一起上,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怪不得敢孤身在这大冬天的行路传信。
张忠笏吓了一跳,忙不迭的陪笑:“马便是好,马便是好!”
他咽口吐沫,硬着头皮开价:“押头一百三十贯,使费十五贯。本份价钱,不敢欺哄上下。”
那貂帽骑士笑笑,将马鞍袋取下来,弓袋和装杂物的插袋,就摆在地上。还有一个褡袋,就担在肩上,伸手在里头掏摸,问了一句:“交钞可成?”
张忠笏迟疑一下,这个时候他精明得就如一名老贾:“宣和五年新届交钞,折五。四年交钞,折三。四年之前,就告罪不收了。上下回程时候,俺还的也只能是交钞。”
貂帽骑士再不多说什么,在褡袋当中掏了一叠交钞出来,一张张点给张忠笏。张忠笏蘸着唾沫数清楚了,才招呼那些呆着脸在旁边看热闹的驿卒:“去将破落青牵来,仔细被它踢着!”
说罢又看看那貂帽骑士,看着他褡袋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当年新届交钞。怕不有千把贯之多。忍不住好心劝了一句:“上下,这行路携带这么多钱钞,却要多多当心才是。怎生不几人同行?”
貂帽骑士冷笑一声,眉毛就挑了起来:“谁让紧急传递军情,却还要俺们军镇自家贴本?若是几人同行,俺们神武常胜军本来就是被朝廷薄待,十万贯开镇资财就打发出来了。为大宋安危,送一趟紧急军情,全军上下,就得吊着嘴喝风!什么鸟世道,踏实打仗御边,就是罪过!”
张忠笏讷讷的不敢多说什么,大宋驿站体系,除了面向西军一路,还有平燕时候紧急重建恢复的,其他的早就破败。帐册上也许还有成千上万匹驿用官马,实际存在的加起来一百匹都不知道有没有。不管是地方官还是缘边军镇,想传递什么紧急事物,都得用这些驿站养着的黑马,这也是这些管驿厢军相当重要的一项收入来源。时人都认可这个潜规则,谁也没有多说一句什么。
但是别人是在缘边苦寒之地,去当着那才崛起,据说凶悍无比的女真鞑子的。要吃苦要打仗要死人,传递军情却还要贴钱,就是依此为生的张忠笏,也觉得面皮上略略有点臊。
尴尬之间,只有另找话题:“神武常胜军上下,就十万贯开镇使费?这不能罢?大军北上,俺们也看在眼里。上万大军,上万骡马,一天人吃马嚼就是多少。还得营建堡寨边墙,开设屯兵大营。十万贯够个什么?如此这般,上下们也愿意北上?”
貂帽骑士冷冷一笑,笑意背后,有说不出的自豪:“总还是有人,愿意为这大宋打仗。总还是有人,拼尽全力照应周全俺们这支肯打仗的神武常胜军!赖在都门,俺们不就变成那些废物禁军了?直娘贼,俺们好汉子功名富贵都从马上取,传给子孙,一代代心里都踏实!那些勒掯俺们的人物,哪个在俺们神武常胜军上下万余厮杀汉的眼里摆着?俺们却只听…………”
说到这里,他就赶紧住口,问道:“换的马怎生还未曾将来?”
说话之间,几名驿丁就牵着一匹大青马而来。被人牵着犹自不甚老实,不是扬头摆首,发出阵阵嘶鸣,喷出长长的白气。牵马的驿丁都小心翼翼的离开这大青马远些。
张忠笏还在旁边陪笑解释:“这青马却是破落户的脾气,所以叫破落青。有些难驯,脚力却是极好的,不知上下可看得中?”
貂帽骑士却一眼就喜欢了这青马,上去接过缰绳就打量牙口四蹄,还按按这马的背,看看承力如何。说也奇怪,这青马在别人手里脾气甚大。在一身杀气的厮杀汉手里却老实,马头还朝那貂帽骑士身上蹭,一副亲热的模样。
“这可是一匹能上阵的好马,稍稍调教一番,万军厮杀当中也不会腿软。却拘在此间槽里当一匹黑马,怎生不会有脾气?却要去求了显谟,将些钱文,回程时候买下来便罢!”
貂帽骑士夸赞几句,就招呼驿丁将他的那些行李插袋都装上青马,再将文书牌票从张忠笏手里讨回来。
张忠笏毕竟岁数大嘴碎,忍不住就劝解一句:“日头已经过了正中了,这般天气,歇息一宿便罢。街市里面羊肉汤锅蒸饼都是好的,俺们驿站内有的也是房舍,洗刷一番,俺着人准备干净被褥,明日再出发也罢…………这宿钱自然是体己价钱,上下不必担心。”
那貂帽骑士翻身上马,扯扯缰绳,哼了一声:“军情如火,哪里能耽搁?需得早早回报到汴梁!让汴梁知道,俺们神武常胜军在河东边地,可不是在享福,却是要打仗死人,才能保得住他们在汴梁城高乐!”
张忠笏一震,忙不迭的追问:“不敢动问上下,到底是何等军情?”
貂帽骑士沉吟一下:“也没什么好瞒人的,本来就是要让汴梁中人跳起来,知道俺们神武常胜军不是白拿他们那十万贯…………”
说到十万贯三个字,这貂帽骑士已经满脸都是讥讽的神色。
一边说一边断然一挥手,神色已经是肃然如铁:“辽人余孽在云内诸州兴兵,不时骚扰河东路缘边之地,女真大军也被惊动,就要南下,河东路就要遭逢战火…………就一支缺饷缺械的神武常胜军,当在他们面前!俺们神武常胜军打仗不怕什么,却得让俺们安心打仗!”
说罢一扯缰绳,破落青咴咴一阵嘶鸣,奋首扬蹄,就向着难免,疾驰而去。
听到女真南下,河东路要遭逢战火。张忠笏就跟雷劈也似的蛤蟆,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那貂帽骑士去得远了,他才一蹦老高,挥着手呵斥同样发呆的驿丁:“快追上去,将这些钱钞,都还给那将军!人家打仗,俺们也得有人心!”
驿丁们都苦着一张脸回话:“爷爷,这如何追得上?”
张忠笏丧气,忍不住就默默向汴梁方向祝祷。但愿汴梁那些当道诸公,能明白此间事厉害。多支撑神武常胜军一点,沿途转运,要用到他们这个驿站处,白当差也是情愿。
心中忍不住也有些不平。
如此一支愿意守边强军,朝廷为什么就偏生就要薄待?却不知道,那个背后照应周全这支军马的,是何等人物?但愿此人,公侯万代!
直娘贼,女真鞑子要南下,可万万挡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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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脉北麓,在代州治所代县西北,滹沱河之阳。在大宋平复北汉之后,原本设有屯兵大营。鼎盛时期,这里屯兵步骑足有三万以上,而且骑兵还占到半数左右。以五台山脉为依托,作为缘边雁小西陉、土墱、茹越等要紧寨堡关隘的后殿。
进可击武州朔州侧背,退则掩护住沿着滹沱河穿越五台山脉,直入河东路深处的要紧通道。古时行军打仗,全沿着水路。一则人马饮用水每日所需巨大,没水则是寸步难行。二则就是水路如果有一定宽度深度的话,输送辎重百倍便利于陆路输送。一条可以用以转运物资的水道,足可支撑一支装备齐全的数万人马之大军深入攻战所用。
历史上不论中西,有影响力的大会战爆发所在,十有八九,都围绕着水路进行。
在代州大营屯以重兵,辽人就难以越过五台山脉深入河东路。要不就得从西面宁化军岢岚军甚或火山军那里绕行。可是那里更是荒凉,掳掠不多,而且民风强悍。几处地方镇守兵马如鄜州折家,火山军杨家都是世代土著镇将,又没嚼头还又难啃。
就算突破了还得绕一个大圈子,才能转向河东路腹心之地。走这个冤枉路空耗实力,不如老老实实的猛扑雁门一带,击破代州大营。
正因如此,代州大营才是河东路缘边防守体系关键中的关键。
在对辽战事紧张的时候,河东路所占用的军事资源,几天下之半,剩下一半,都在河北诸路。代州大营原来也是军舍连绵,烽火相望,数万大军,警哨穿梭往来。历来都有名将精兵镇守。
随着宋辽澶渊之盟以后,百年以降。代州大营已经颓废得不成模样。镇守精兵猛将或者被调走,或者吃了空额。屯储的军粮器械,或者指拨他处,或者就不明不白从账面上消失。
原来规模巨大的代州大营,寨墙倾颓,兵舍荒废,烽燧倒塌,壕沟平废。已经完全失去了可以屯集大兵的机能。
可以说到了宣和年间,在神武常胜军北上之前,大宋河东路完全称得上毫无戒备。
(在真实历史上,童贯伐燕,大军都没有一兵一卒向云内诸州进发。燕京被女真人击破之后,云内诸州辽人自溃,女真军也未曾直进云内诸州,只是在名义上将其交还给大宋。大宋也从始至终未曾派一官一兵去云内诸州行使统治。平燕之后,大宋重整北疆防务。也就是将燕地交给郭药师,遣王禀领胜捷军一部入驻太原聊作防备。缘边之地,仍然没有一兵一卒。女真南下之际,河北诸路郭药师投降,河东路女真军马轻松深入,越过五台山脉,掳掠各处,合围太原。灭国之战,居然打得再轻松不过————奥斯卡按)
此时此刻,在萧言出现的这个历史上。大宋宣和五年之末,荒废数十年的代州大营,却是一片繁忙景象。
南下难民与从代州,諄县,繁峙县,雁门县等处雇募来的民夫。在冬天就开挖壕沟,取土打夯垒起寨墙,重修军营房舍,建立烽燧。铺开了好大场面,在代州左近,赶工的民夫,何止数万人!
南下民夫也还罢了,有粮食就成。从大宋本地雇募的民夫,冬日营建,却非花大价钱不成。一日除了吃食,二百文也是少不了的。要是挖坑取土打夯这等苦活儿,还得加钱再加每人二两好酒。这般待遇,不仅本地劳力一空,河北诸路都有人闻讯过来。一场伐燕战事打得河北诸路骚然,日子都苦,不如过来赶紧挣点钱。
这几万民夫每日所吃用的粮米就是天文数字,本地官仓能调用的只有极少一部分。而且也是指定用在军伍身上,其他的就得要花钱购买了。河东缘边之地粮米出产本就不丰,还得向南在太原等地采购,河北诸路也有人翻山越岭的送过来粜卖。
除了吃用,还得有一部分屯粮。在这个冬日,河东缘边之地少有人在家剪门度冬了。或者去帮工,或者去贩粮。忙得不可开交。
这世上最狠的事物,还是非钱莫属。大笔钱砸下去,整个河东路缘边之地都动起来了。缘边州县地方官吏也被收买,尽力配合行事。有的胆子大的,恨不得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