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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7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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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外一个野蛮凶残的胡族崛起之后,这个大宋,竟然一击便倒!灭国之速之易,有史以来,排名第一。随后而来的长达几百年的血腥,直至崖山日落,更是历史上最为惨痛的一幕!

麾下儿郎如此士气,银术可满意得很,缓缓点头而笑。

说实在的,郭蓉冒辽人蜀国公主旗号行事,银术可虽然重视,却没有看得极端重要。辽人余孽要起事,扫平就是。反正冬日在西京大同府也闷得慌,亲身来探探军情。要是好大,冬天顺势就起兵灭了便是。要是难打,冬天就再歇歇。等到便于出兵的时候寻觅合适时机,将这支苟延残喘的辽人余孽一鼓荡平就是。反正这条南下深入大宋的孔道,必须要在女真军马面前敞开!

但是一旦打探得这些辽人余孽已然深入宋境,在河东路内纵横的时候,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和完颜宗翰一样,都是坚定的要南下灭宋一派。除了对财货子女的渴望之外,两人都是女真贵族中难得有见识之辈,知道女真这个部族一旦停下征服的脚步,衰弱起来只怕是快得很。辽国打垮,下面理所当然就是灭宋!

对女真贵族团体当中其他人的犹疑,甚或以现在所得富贵为满足极是反感。宗翰借天祚帝去上京擒羊献俘,也是想好生活动一下,推动早日对宋人开战——要知道宗翰最爱的一个儿子,可是死在了宋人手中!

但是在燕地的失败,让本来对宋人轻视的宗翰与银术可变得持重了起来。对宋开战热切之心不减,却对宋人略略有些忌惮起来,需要进一步的摸清楚宋人虚实。

银术可坐镇西京大同府,就在竭力搜集和宋人有关的一切情报。不许麾下对云内掳掠太甚,也是为了安定后方,便利将来出兵计。

女真人当中,银术可也算是难得将才了。

现下却突然得知,这些辽人余孽甚而都深入宋境了,在河东路纵横,据说顺利得很。银术可顿时就坐不住。这可是大好的顺势深入宋境,试探宋人到底虚实如何。如曾经交过手的神武常胜军一般的军马到底有几支。

如果行事顺利,那么就干脆打下去。财货子女抢掠到手了,还怕整个女真不卷进来?如果不利,对上京也好交待。他们是为了扫平辽人余孽,又不是存心坏了那个老汗一时糊涂定下来的鸟盟约。

既然如此,此次冬日出兵,是非行不可之事。机会一旦错过,不复再来。不管是宋人打退了辽人余孽,边防稳固了。还是辽人余孽张大声势,实力大涨,死死扼住云内南面这要紧地方。都是对女真将来南下大为不利的事情!

这些女真亲卫欢呼过后,才觉出有点不对。刚才还将应州坚城看得比什么都轻,现下想着大冬天里面出兵,一点点来啃这座小而坚的要塞,顿时就有些迟疑。

什敦是宗翰使出来的,胆子大些,迟疑问道:“真的调集大兵来硬打这应州?打完也开春了,还来得及去杀南人么?南人军马,俺们也碰过,那次俺没赶上。据说还算硬,耽搁了时日,就不好打了罢?”

银术可笑笑,傲然道:“从西边绕着走!别人走不了的路,俺们女真能走。这个天气,辽人绝计料不到俺们从西面绕一个大圈子过来!应州离大同太近,辽人家当不会都放在这里。深入他们后面,抄掠他们家当。辽人来救,就打垮了他们!冰天雪地里面,走那么远的路,要空出许多马驼东西,随行的勇士就不能太多。有没有这个胆子以少敌多,抢了这个辽人公主,杀进南人的花花江山?”

一番话说得这帮人形野兽个个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睛血红:“银术可,俺们如何不敢?到时候,一定要让俺们冲在最前面!得最多的牛羊,抢最美的女子,杀最多的辽人和南人!”

银术可起身手一张,大声道:“都撒出去,再抓些人,不必掩藏形迹了。将情形问得更切实些,俺们回大同府去调兵马来打!”

亲卫们大声领命,那些惯常做硬探的顿时就结队去了。银术可自己慢步走出这山上隐蔽处,走到可以将应州尽收入眼底的地方。

应州的确城坚,虽然从西面绕路,可是还是要打开这里,后续大军,才能源源不绝的沿着这条便捷道路从西京大同府涌出来。

除了抄掠后方,引应州兵马出来野战方便一鼓击破之外,他还有张底牌,却正是那愿做内应的孟暖。

这内应可不可靠,派不派得上用场,银术可并没有太大把握。不过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将应州打下来,将云内南面诸州尽快扫平,直至深入宋境!错过这个机会,他怎么也不甘心!

思绪电转之间,银术可下意识的就摸着自家鼻梁上的那道深长伤疤。

那个南人统帅,是姓萧罢…………他现在在哪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碰上,自家一定要擒住了他,让他受足七天七夜的苦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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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姓萧的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郭蓉抱着枕头,在榻上翻来覆去,一副有点情思昏昏的样子。

离开他这么久,还真有点想他了。

就是现在自家手里抱着的这个软软枕头,还是萧言这家伙折腾出来的。原来大家了不得睡个木枕,如果在军中,更是一切随便。

可萧言自燕京到汴梁之后,有一天晚上终于忍无可忍的光着脚跳出房,在院子里大声嚷着一些古里古怪的话。大致是这样的。

“他妈的,让老子穿也罢了,让老子打仗也罢了,让老子差点死了多少次也罢了,让老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啪啪啪也罢了…………睡觉的时候能不能给个软些的枕头?他妈的又凉又硬,睡得老子差点性冷淡!你个贼老天,老子自己来!以为没有舒服枕头就能难倒我了?老子就要逆天啊!口胡口胡口胡口胡…………”

接着萧言用一天时间,找来上好的白叠布,再找来软而轻的填充物,再找了个好的针线娘子,一口气做了好几个新式枕头。萧言自家有,小哑巴当仁不让也有,就是郭蓉也到手一个。

说起来睡惯了这又软又轻又暖和的枕头,再睡其他的就怎么也不惯了。这次北上,郭蓉收拾家当,悄悄还是将这枕头塞进了行囊。

边地风霜,屋外风劲的时候,抱着枕头,似乎就抱着了那个姓萧的家伙一样…………

有时候情不自禁,甚或会想到那夜在易州帐中,在萧干军前,自己裸身而对萧言的景象。那时旖旎,在郭蓉心中,虽然一直都深深的藏在心底,却无时或忘。

“自家在这里辛苦,为他经营家当,都跑到应州来了,对面就是女真鞑子。这家伙在汴梁做什么?是陪着小哑巴,还是陪着那两个风骚使女?想想真是不甘心,凭什么就为他吃这一场辛苦?我和他还有大仇未报呢!”

郭蓉越想越是郁闷,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枕头,仿佛就在将萧言拖出来翻过来打。打了几下似乎心又软了,将枕头抱得紧得不能再紧,脸颊火热的紧紧贴着。一双明眸也闭了起来,长长睫毛眨动。不知道想到什么羞人的事情了。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一名使女悄没声的走进低声通传:“汤将军到了,求见公主。”

郭蓉虽然号称公主,但是这个公主实在阳春得很。再加上她性子也是不喜欢太多繁文缛节的。虽然占据了应州城内最好的房舍,可也没如何铺张。内院住宿,外间议事。汤怀等重将求见,一禀便传。

郭蓉收拾一下自己,对着那使女问道:“我脸红不红?”

使女看看郭蓉,脸上犹自有一丝潮红未曾完全消退。往日英姿飒爽的女儿,又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妩媚。哪怕同是女人,都有些看呆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郭蓉已经迈着长腿大步走了出去。

使女忙不迭的跟上去,心里面嘀咕。

这位大辽公主,美是美极了,性子却象是个野丫头。虽然自家也不知道皇室女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总不会和眼前这位大辽蜀国公主一样罢?

要是这个也算是出身不算坏的使女知道正牌大辽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出场的时候小脸黑黑,衣衫破烂,光着一双脚,演幼年苏乞儿不必化妆的话,估计得大哭一场。对天家的什么美好幻想都得破灭。

郭蓉腿长走得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外间议事厅中。汤怀已经负手站在那里,身边还跟着孟暖。

汤怀看了郭蓉一眼,就躬身行礼。孟暖的目光却在郭蓉犹自略带一点春色的娇艳少女容颜上狠狠剜了一下,才加倍恭谨的低头下来行礼。

郭蓉笑颦如花,招呼道:“汤四哥,孟将军,不必多礼了。巴巴的前来,有什么要紧事情没有?”

汤怀起身皱眉:“周遭四乡,都遣人前来回报。说是遭遇敌踪,人不多,却硬得很,丢了好些人。昨日寻着一队踪迹,几十个人追上去。连死带伤一半,仓惶退了回来。缴了些来敌用的羽箭上来,象是女真鞑子用的。”

说着他就取出几支羽箭,递了上来。郭蓉接过,打量一下。羽箭箭头极长,花翎粗大,看起来正象是女真人所用之物。这等羽箭,不是力道足够的硬弓也配不了。

郭蓉沉吟一下问道:“确定是女真鞑子么?”

汤怀摇头:“一个都没留下来,确定不了。”

孟暖在旁边迟疑道:“既然如此,末将还算熟悉周边情势。请公主下令,遣末将远处哨探就是。四下里加紧巡视,末将也愿领了这个责任。但请公主与汤将军放心,要是再有来敌袭扰,末将一定擒下几个,送与公主与汤将军面前!”

郭蓉与汤怀对望一眼,一时都没吭声。

孟暖此人郭蓉实在是说不准。这人说他有什么不对吧,也实在是说不上。为人算是爽快,但有什么事情交待,也办得踏实周到。对和他一起投降的旧部算是照顾,但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顺着这些旧部心意,一切都恰如其分。与郭蓉那些嫡系心腹相处,既不卑躬屈膝,也不提防戒备,自认于外。这些时日整顿城防也算是尽心竭力。

但有人找他吃酒,旁敲侧击问他几句心里话。他一般口风还算严。酒喝得到酣处,也会透露几句实在话。

“俺领着自家弟兄乱世挣扎,无非求活。蜀国公主前来,恁大威势,难倒俺自寻死路抵抗到底不成?那些辽人旧部就先砍了俺的脑袋!现在既然无处可去,蜀国公主能成事,俺也就做个大辽忠心之臣,若然不成,带几个弟兄朝西走,放马牧羊,了此残生也罢。乱世里头,多活一天还不都是赚的?效忠到底,俺是不会。说了蜀国公主也不会信。可是想拉老底子出去自家成局面,也有些心灰意冷了。这个世道,俺们这等微末人物能过几天快活日子都是意外之喜了,难倒还能自成局面不成?”

就是老辣如甄六臣,也摸不准孟暖的底。自己南下之际,想想要是骤然将孟暖带离他熟悉的地方,未免让他有所疑虑,只怕会生出什么事端。而且南下行如此大犯忌讳之事,一个不知心托底的人物随行,万一走漏了风声,谁知道会有什么不可测的后果!

最后还是甄六臣将孟暖心腹嫡系抽了一大半,沿途分置在云内南面他们复辽军打下来的地盘,也就算是拉倒了。

他和汤怀是对面撞一个跟头爬起来各自走,绝不交谈一句的。还是通过郭蓉转告了汤怀,让他盯紧一点孟暖。

汤怀是个踏实人,郭蓉说什么,他便照做什么。但是孟暖在汤怀面前还是一如往常。汤怀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他也不硬凑上去卖好。什么异样都看不出来。

饶是孟暖如此,可郭蓉和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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