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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杏眼桃腮的女子迎上前，精致的妆容，却掩不住眉目间一股伧俗气质：“今天我要用这个偏厅。”很讨人厌的口气。
我闲闲的说：“咦，我们徐家的房子，怎么倒得外人来告诉主人，这房子她在用着？真是太搞笑了。”
伊一张脸阵红阵白，怒曰：“我跟姐夫说过要借东偏厅来招呼客人，姐夫都说可以，你少拉扯些有的没的。”
“我有说不可以吗？可以，太可以了，怎么不可以。”我绕开她，继续前行。
“那请你出去。”她直接赶人。
“我干么要出去？”我坐到钢琴前面，打开琴盖，弹出叮叮咚咚几声清脆琴音。
她努力忍气：“我说了我要招呼客人。”
我开始弹琴：“你招呼啊，我又没有妨碍你。”
她差点崩溃：“你这样我怎么招呼客人？”
我诧异：“我只是练琴而已，你们自管自在那边聊天，怎么你就不能招呼客人了？再说，想当初你们一家挤小公寓的时候，你就不在家招呼客人了？怎么现在这么大一个厅，我坐在一角，你就不能忍受了？”
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这些人大抵是张二小姐张丽妮新近结识的、配得起她新身份的女伴，衣着看上去都挺考究的样子。张二小姐自然不会跟她们说及她寒微时的事迹。
“嘣！”她恼羞成怒，大力一掌敲在琴键上：“你非要现在弹吗？”
“喂，”我提醒她，“这是斯坦威的，你别暴殄天物好不好。”
她无知的说：“斯什么威？有啥了不起的！”
我微笑，笑得有点凉凉的：“又显露出没见识来了吧？张二小姐，有的时候，人要懂得藏拙。我教你一个乖吧，这台斯坦威，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前的老琴……”
“还能老成古董不成？”她再次显露了她的浅薄无知。
还是笑：“那可不真是老成古董级了么。看看这琴键，象牙和乌木做的，二十余年前就已经停产这种象牙琴键的琴了，现在有钱也没处买去。当年因为我妈妈爱弹琴，爸爸费尽心机才买到手的，据说买的时候，价钱就达到了七位数字，更别说现时……敲坏了，张二小姐，真是卖了你都不够赔。”
她的手尴尬的停在了琴面上，进不得，退不甘。
我替她作主，拂开了她的手：“听听这音色……不过我怀疑什么音乐听到你耳朵里都是一样的。”
不再理她，我开始自顾自的弹琴。
一个女人怯生生的走过来：“丽妮……我想，我们先回去吧？”
“南施，不要理不相干的人，再多玩一会儿啊。”张丽妮挽留她。
“呃……不要影响二小姐练琴啦。”她向我颔首示意：“二小姐，我们先告退了。”
我并不认得她，不过显然她认得我：“不要拘礼啊，有兴趣就再多坐会，要是实在有事，那么……慢走。不好意思，招呼不周啊。”
“我也先走一步。”另一名女子也赶过来傍在那南施身边，不知是向我或向张丽妮这个二小姐说明。
不一时张丽妮的六七名客人走得一个不留。很好，现在出来混的女孩子，都满有眼色。
因为心情好，我敲琴键的手特别轻快，音乐也透出了我的心声，欢快，跳跃。
“徐可颐，你这算什么！”送走了她的最后一名客人，张丽妮也懒得掩饰真实的情绪了，对我大声吼了起来。
算她聪明，没敢再来拍这台名贵钢琴。
“你要当河东狮，也得先找到人嫁了再说，这样对我吼，算什么？”我淡笑。
她气得浑身发抖：“徐可颐，你为什么事事针对我？我哪里惹到你了？”
我合上琴盖：“我累了，你自便。”
她试图上来抓住我：“徐可颐今天你……”
“有话好说。”是之前还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欧阳皓，赶上来把张丽妮隔开在我身后的一米外。
“你这帮凶！走狗！”张丽妮的脾气发作出来，还是满吓人的，长长的指甲就往欧阳皓脸上抓去。
当然，以欧阳皓的身手，她照旧不能得逞。
我笑咪咪的上楼去了。把张丽妮的怒骂声抛在身后。
欧阳皓几乎后脚就跟了上来。我往他身上一靠：“欧阳，还好有你。”
他没答理我。
我也惯了他的惜语如金，继续自说自话：“你说女人为什么动不动都爱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招？明明很破坏形象的啊。”
“嗯。”他应了一声。
“象我，不用这些招式，照旧混得风生水起……欧阳，你说，我是不是很棒啊？”我自得。
“你跟她所处的境地不一样。你也就装可爱罢了，外加翻脸比翻书快。”他一针见血。
我怒瞪他：“谁说的，我有最乐观的心态，最向上的精神，最善解人意，最和蔼可亲。”
他打了个寒颤。
太不给面子了！我掷给他一个薄子：“罚你写‘可颐是最可爱的人’一百遍。”
“用电脑打出来可不可以？”他讨价还价。哼，以为就他一个人知道Ctrl＋C和Ctrl＋V吗。
“不可以！”
第 3 章
早上下楼去餐厅，居然看到老爸在，异事！
“可颐，早啊。”老爸身边的“那女人”站起身来，笑得如春花初绽般。
我老爸的这位小夫人张丽娜不比她的妹妹，人家才真是心思缜密能屈能伸的人物，难得在有这样的素质之外，还有十分美色。所以我跟她的表面关系，又自不同，那是要打叠起精神好好应付的。
“早啊，张姨。老爸，早。”我凑过去亲老爸脸颊一下，“今天居然看得到你们两个大忙人，真是难得。”
老爸笑了一笑：“你的那个保镖呢？”
“欧阳？他在外头发动车子。”
老爸沉吟一下，字斟句酌：“嗯，昨天……丽妮对我说，你那个保镖对她做出不礼貌行为……”
我看到起居室那边有人影一闪。原来……如此……
欧阳皓是我自己找来的保镖。这几年，他替我挡掉不少袭击。对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来说，他的确挺碍手碍脚的。
包括老爸在内，大部分人都不赞成我跟欧阳皓成天同进同出的行为。当然反对者的原因各异。
试图把欧阳皓从我身边调开的闹剧也不止上演了一次两次。当然每一次，我都有成功的挡了回去。这次……也不会例外！
“是怎么个不礼貌法子？”
老爸一口气噎住：“这个……囡囡你小女孩子别多问。”
敢情对欧阳皓的控罪还有点香艳呢。
我装模作样的思考：“能有多不礼貌呢？他一直都跟在我身边的啊，他做什么事，我都清楚得很。难道……是拉住张二小姐，不让她打我的那件事？”
“徐可颐，你血口喷人！”起居室门后的人影闪出来，果然是张丽妮，气得脸色都已经发青。
我无辜的说：“你昨天是想打我啊……难道我跟欧阳都会错了意，以为你扑过来只是想摸摸我的脸拍拍我的头表示亲善而已？”
老爸头痛：“囡囡，跟你们说过了多少次，现在都算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才对，你们又……”
“老爸你干么又骂我？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嘟起嘴，“最讨厌你这样，每次都各打五十大板。你看她叫我什么？徐可颐。我叫她什么？张二小姐。我觉得我至少比她有礼貌吧？”
“你这孩子……”
“徐……”
老爸和张丽妮几乎是同时出声。张丽妮只发出了一个音节的原因是因为她姐姐已经赶过去掩住她的嘴。“亦轩，都是年轻人的意气之争，我觉得用不着当真的，你这当爸爸的人还端着架子教训人，是不是大惊小怪了点？”
老爸正好借机收篷：“年轻人就是气性大。囡囡，今天念什么课程？”
“国际贸易。”我答他。顺手取过贺嫂盛的银耳汤喝一口。
“可颐都快二十一了吧，都是大女孩了哦。”张丽娜放开妹妹，又走回来坐下，笑意盈盈。
“还有半年呢才满二十一呢。”怎么，羡慕我的青春啦？
老爸象是被提醒，又一整脸色：“囡囡，你都成年了，再成天带着个男的，跟进跟出，不太合适。”
原来还是冲着欧阳皓来的。
“老爸，难道你要我带女人进出？被人传是同性恋怎么办？”
老爸一口粥呛在了喉咙里，大咳而特咳起来。
我孝顺的赶过去替老爸捶背。张丽娜只好转移阵地，替老爸抚胸顺气。
“咳咳……囡囡……咳……你真要注意……咳……自己的身份……”老爸咳喘之余不忘教训我。我委屈：“又是身份身份。”
眼前灵光一闪：“可大哥又说，以我的身份，一定要有人保护着，不然社会治安这么乱，没准哪天我就让人绑架了去，谁让我是地产大亨徐亦轩的女儿呢。”
老爸努力的顺了顺气：“鸿飞？他打电话回来了？”
“嗯。”
“他还说什么？”
“就是关心我的安全问题……”我瞄了一边脸色平静的有点不自然的张丽娜，“还说，如果有人想从我身边调开欧阳皓，一定要引起注意，没准就是有人想对我不利的前兆……”
老爸的气总算顺过来了：“这段话是你编的吧？”
“真的啦，结合大哥纽约一个同学被绑架的遭遇来对我进行的安全教育，不信你自己打电话问大哥去。”
老爸尴尬的呵呵一笑。哼，大哥不肯接他电话，已经好几年了，他才无从求证我话里的真实性呢。
再说，要质疑我话里的真实性吗？再拿点真事掺在里面，不真也象真的了：“贺嫂，你留意着，大哥说有给我寄礼物回来，应该就是这两天到。”
“鸿飞真疼爱妹妹，呵呵。”一直插不上话的张丽娜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老爸哼了一声：“没事寄什么礼物？什么国内买不到？”
我眉花眼笑：“珠宝啊。国外的设计做工就是不一样啦。”
老爸再挑刺：“还买珠宝？他不是要在纽约创业吗？还架得住这么乱花钱。”
我白老爸一眼：“你说的是哪时候的老黄历啦。人家大哥的公司去年就开始有盈利了。”
老爸端起老资格的架子：“你上课白上了？企业发展期的资金应该尽可能的投入商业循环才可以谋求最大效益。”
不过，我从他的话里，听出隐约一丝矛盾着的欣喜。
“也不是乱花钱啦，妈妈下月的生日，他主要是寄礼物给妈妈啦，让我转交。怕我昧下了，所以顺便也寄点礼物给我啦。”我故意说得很俏皮。
老爸的嘴角终于撑不住，变成向上的弧形：“你看，连你大哥都知道你贪心，雁过拨毛，所以送谁礼物都得考虑你的一份。”
我笑倒在老爸背上：“当爸爸的是奸商，女儿当然要学着雁过拨毛啊。怎么样，还算得到你的真传了吧？”
老爸笑了两声，又郁闷：“他就只记得他妈的生日。我上次生日，他理也没理。”
我笑：“还吃醋？不是有送领带夹？”
“那是你送的，不算。”老爸有时……怪好玩的。
“我挑的，大哥出资，这还不算我们合送啊？”我翻白眼。“再说，就算是我一个人送的，也是心意啊。哦，大哥不送你就想，我送你就嫌，是不是？”
老爸马上转话题：“你妈生日……等会你帮爸爸去挑个礼物，让许秘书到时候给你妈送去。”
本来嘛，这顿早饭吃到这样子，也可以结束了。可偏有人不识趣：“姐夫你好偏心，姐姐都没有礼物呢，她可是你的太太！”
“丽妮，不要说了。白夫人是可颐她们的母亲，生日嘛，送件礼物是应当的。” 双簧开始唱了。
亏老爸一世英明，到头来让一个小女人哄得服服帖帖：“丽娜，你不是想要一套钻石首饰？也去挑一挑吧。跟囡囡一块去？”还安抚性的拍拍张丽娜的手背。
看到就生气。
“我妈生日，老爸礼节性的送件东西，就有人看不过眼啦？难怪大哥死都不肯回家来，现在看来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