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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的自己在内也不会例外,他一个小小管事又能如何?上午那件棘手的事,越问越是一团糟,又扯上了表舅爷在内,当家的也头痛的不愿再问,直接全部逐走了事。
九宣和映雪两个穿着青布衣衫,戴着头巾,象是两个出来游玩的普通书生。
映雪原说去找旧日相识的姐妹,九宣道:“大节下她们好赚钱的,哪里有空见我们。”便作罢不去,在街上游游逛逛,也甚是开心。九宣买了两个糖人儿在手里,走得几步,突然笑了出来。映雪说:“好好儿的笑什么。”
九宣摇摇头,上午那事映雪还是不知道的好。指着前面辉煌亮丽的一所楼阁道:“我久闻第一楼的名声了,映雪请我去尝尝此间的好酒好菜。”映雪白他一眼:“你又不是自己挣不到钱,总要吃我的白食。”
九宣道:“自己的辛苦钱自是要存起来养老的,这打牙祭么,自然要大户付钱才合适。”
两人进楼便有伙计迎上来,衣帽都整洁簇新,教人一看便觉得舒服。却听他讲,雅座全部客满,映雪便有些失望,九宣却道:“大堂也使得。”在靠门处尚有一张空桌,两人坐定,伙计斟茶上来,递过菜牌。九宣便似饿了三天般,狠狠点了七八个菜,又要了一斤酒。映雪只是微笑看着,并不说话。
大堂虽然也已经坐满,但声音却不显得嘈杂。点的菜逐一送了上来,九宣便放开了大吃,映雪陪了他几盅酒,便停了筷子,见他吃的香甜,虽然平素也见惯,仍然止不住奇怪:“九宣,你晚饭也刚吃过,哪里还来这样好的胃口?”
九宣充耳不闻;将两样合口的菜都吃到七七八八,盘中所剩无几,才停下手来,喝了一口酒,一副满足的模样摸着肚皮:“第一楼果然名不虚传……这两道菜顶我一个月的工钿。”
映雪看他懒洋洋的样子直想发笑,将头转了过去。
这会儿第一楼门前车马愈多,只见有人入不见有人出,映雪皱起了眉道:“明明楼里便有空座,不然这些后来的人却去了何处——刚才却说没有。”
九宣道:“人家是预订的座头儿,岂是我们这样半路撞来的能比。”
映雪愿是历练颇多的人物,只是嫁人时间一久,便有些娇惯起来,这时一想果然如此。忽然二楼回廊中间有人大声说道:“承蒙各位贵客大驾光临,小店蓬壁生辉,特请了吴妙音吴姑娘来,为大家献唱一曲,略表小店待客之诚意。”
楼下楼下登时鼓噪起来。那吴妙音乃是江南名伶,月前来到京城落藉张帜,年方二八,色艺双绝,平常人是见也见不到,更何况能听她献曲。九宣看到映雪眉梢微微一动,低声说:“映雪认识她?”
映雪轻轻点了点头,掩袖偷笑:“妙音今年二十有三了,还厚着脸自称是二八芳华,也不怕同行姊妹笑掉了牙。也只好骗骗这些不知根底的北佬罢。”
两人正低语间,二楼迎门的厢房里有人调弄琵琶弦索,叮叮咚咚几下脆响,当真如珠落玉盘,楼上楼下顿时静了下来。映雪点点头,细声在九宣耳边说:“话说回来,她手下倒也是有真本事的。”
九宣少年风流,自然也是识货之人,点了点头,听那乐音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唱来。映雪原本唇边带笑,指尖在桌上轻叩拍子,听唱到一句“年少颜如玉,独伴琵琶坐。愁君无音讯,孤弦懒自拨”,轻轻哼了一声,小声道:“越大越厚脸皮了。”
九宣只是笑,等到一曲唱完,采声雷动。那厢房的门又合了起来。
映雪皱了会儿眉,却又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妮子琢磨男人也算下功夫了。这么着,楼下楼上那些骨头轻的还不个个儿心痒难搔?明天她一定门庭若市了。”九宣看她心情极好,说道:“咱去会会她。”
映雪脱离乐籍已久,刚才又闻旧声乐,确有些心动。说道:“好,我也很久没见过旧时姐妹了。”
两人携手登楼,那厢房门口已经人头涌涌,都欲求见吴妙音,却不得其门而入。映雪向那守门的小婢说道:“请通报姑娘,说柳方书求见。”她当年行走之时,名映雪,字芳殊,现在取谐音说了。那小婢本是一脸的假笑揉着不耐烦的神色,待见映雪人品俊雅绝俗,便愣了几分,依言通传了,出来时脸色更是讶异,说道:“姑娘有请柳公子。”
一旁众人大大不平起来,那小婢忙解释道:“柳公子是我们姑娘旧日故人,难得在异乡重逢,叙叙别来之情,也属理所应当,众位官人还望见谅。”
映雪和九宣便扬长进去,将门一掩,一个红衣女子迎了出来,笑语道:“柳姐姐,你叫我想得好苦。”
两人拉手坐到一边细语,九宣坐在一旁,老实不客气把桌上那壶里的香茶倒来喝。一杯茶尚未喝完,忽然外面吵嚷之声一静,一人说道:“若不见便都不见,厚此薄彼是何道理?”语音未落,听得吴妙音那两个小婢的惊啼之声,门砰然一声被人撞开,一个穿锦袍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口,面露愠色。吴妙音吓得站起身来,映雪却不慌不忙,问道:“请问阁下是谁?”那人冷笑道:“姐儿爱俏,果然不假。旁的人便可不见,这等兔儿爷似的相好自然要见了。”
映雪微微一笑:“姑娘卖笑卖唱原属应当,挑择客人也是自古已然。你若握着吴妙音的卖身契约,自然可以令她乖乖相从。众所皆知吴姑娘是自撑门户,卖艺不卖身,递柬约客从无例外。她自由之身,想见哪个便见哪个,干阁下何事?”
那人怒气勃发,偏生驳不倒她的话,提拳便打了过来。映雪嫁人之后,久已不动,早闷出一肚子气来。这个正好送上门来,她上身后仰,那拳堪堪在面门扫过,脚下连环两记飞踢出来,那人重重倒在地下,直震得楼板巨响。门外楼下惊呼一声一片,登时炸了锅一样吵嚷开来。
九宣在一边束手看着,嘴角笑吟吟的。可以预见,今晚上徐立堂的脸色一定比外头的天还要黑了。吴妙音满脸惊惶,不自觉地向后闪,避到了九宣的身后。
外头抢进几个人来,将那穿锦袍的青年扶起。那人这一下中的着实不轻,哼哼唧唧,好半天缓过口气来,怒道:“还愣着!给我打!”
突然门外一人冷声说:“住手。”那几个彪悍的随从便愣得一愣,并不敢动。那锦袍青年脸上的怒色收敛了几分,眼神里却添了几分怨毒,说道:“六哥,这娼妇骈头好不可恶,竟然敢动手打我,可是没有了惧怕了!”
外头那人说:“虽说你是吃亏了不错,可是你先动手,也怨不得他们还手以求自保。”说话间,一人走进屋来,眉清目朗,儒雅中带着几分肃杀之气。柳映雪一眼见到了他。原本握紧的拳松了一松,怔了一怔,转头看向九宣。九宣站在屋角,一直低着头,似是没有听到有人进来。
进来的那人看到屋里情形,好看的眉头打了个结,看过哼哼不停的青年,一双眼扫向映雪,却忽然身子一震,顿了一顿,说道:“柳姑娘。”
映雪收起架式,说道:“不敢当,现在是徐夫人了。六王爷一向可好。”
卓风轻轻点点头,问道:“好……他过得可好?”
映雪怔了一下,不知是是点头还是回话。这么一犹豫间,卓风目光扫过屋角,身子僵在了那里。映雪知道他已看了出来,在心底叹口气。
卓风定一定,说:“老九,你先回去。”
先那锦袍青年一脸愠色,却不敢拂逆,悻悻然去了。九宣慢慢抬起头,两人对望着。卓风看那面孔十分陌生,眼睛却是刻骨难忘的一双。他遇事向来镇定,拢在袖里的手却微微而抖。吴妙音从他身后慢慢探头出来,惧于卓风的威严,又缩了回去。卓风看到那女子细白的指不自觉的抓着九宣的袍袖,心里一阵酸,又一阵苦,虽不知道他怎的为这个歌女动起干戈,心里已一股子隐痛泛上来,声音也有些颤:“九宣。”
九宣微微一笑,说道:“王爷好,真是许久不见。”
映雪心念转得极快,笑说:“你们故人重逢,定要叙旧。妙音,你跟我来。”一把扯着吴妙音。吴妙音身不由己跟着她出了门,映雪反手把门扣上。门外站了几句侍从,映雪扫也不扫他们一眼,径往廊柱上一靠,似笑非笑的看着那扇门。吴妙音懵懵懂懂,有心想问个明白,却觉得今晚的事千头万绪,诡异反常,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好。
九宣就手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扶起地上碰翻的一张圆凳,说道:“王爷请坐。”
卓风浑觉得这个身子不是自己的一般,木然地坐下,接茶。一双眼定定看着他。眼前那人面目虽异,但语声举动无不熟悉,只觉得斯情斯景茫然若梦,浮浮沉沉,世事终是令人难料难想。
九宣安置好了他,自己扶起另一张翻侧的凳子也坐了,抬手在鬓边慢慢揉了几下,揭下一张薄薄的面具来。面具下面一张芙蓉雪颜,与当初雪夜分别时竟然一般无二。卓风痴痴的望着他,九宣微笑说:“王爷还记得当年在书院的时候么?”
卓风眼睛睁大,一时间竟然忘了吸气。
他记得!
他记得了!
卓风头里嗡嗡作响,不知是喜是悲。尖锐的情绪交杂而来,令他无法思考。
九宣面具贴得久了,脸上有些痒痒的,自己用手揉来揉去,墨玉般的眼珠流转珠辉,在烛光下说不出的动人。
“我还记得王爷每天初更即睡,五更便起读书,声音清朗……”九宣说:“茶叶总是雨前的,墨自留文坊买来,码在小抽屉里面,墨香的味道很浓……当时不识货,光知道东西贵,可不知道留文坊的一等好墨有钱也是买不来。”
卓风好容易找回声音,说道:“你总是向外跑的,哪有在屋里的时候儿。”
九宣笑笑:“那时候觉得书院气闷,个个同窗都似木头,学监共先生都象牢头,自是受不了。”
话便说到这处,两人一起静默。外头重又热闹起来,杯盏交错,人声幢幢。忽然弦索一动,又有乐音响起。一段过门弹过,有人张口幽幽唱起曲来,却不是吴妙音。九宣脸色一变,说道:“要糟!”
卓风不解其意,九宣一把攥住他手:“王爷,你可帮我?”
卓风不假思索道:“做什么?”
九宣更不再言,推开门便走了出去,卓风跟在他身后出来,门口一字排开的侍从齐声说:“王爷。”卓风一摆手,跟着九宣向左边走。
三楼回廊的壁角处用纱帘隔了起来,帘内坐着一人,正抚琴唱曲。琴技固是绝妙,歌喉亦动听到十分。九宣脸色郑重,双手握拳,死死盯着那帘内的女子。卓风从未见他露出过如此戒惧的神态来,贴近了他,在耳边轻声问:“帘内何人?”
九宣喃喃道:“销魂音,销魂琴,你没有听过销魂门主的名声么?”
卓风心中一凛,道:“她冲你来的?”
九宣摇摇头:“我没入她门,只为她做过事。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