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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都已属了子恒……”
曹植听了这话,脸色登时大变,道:“这怎么可能!朕可是听说臧将军节节胜利,频频告捷,如今已杀到阳平亭,离邺城不过数十里……不,你说的不是真的,你说的一定不是真的。”世人都喜欢听好话,曹植自然也不例外。他明知蒋济不会撒谎,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但心里还是不希望这是真的。
刘晔道:“所谓臧将军大胜的消息,皇上可是从丁仪、丁廙那里听来?”
曹植点点头,道:“嗯,他们和朕亲如手足,一定不会骗朕的,一定不会。”
蒋济道:“皇上同子恒乃是骨肉同胞,一言不和,尚且操戈相向。更何况丁仪、丁廙二人,不过是异姓之人,和皇上既不沾亲又不带故,皇上却对他们言听计从,何其愚也!”
曹植怔了一怔,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荀攸轻击两掌,站在殿外侍候的近侍走进殿来行礼,荀攸道:“去把前线的战报取来给皇上过目。”
那近侍双手捧着一叠厚厚的文书,恭敬呈上。曹植见战报竟如此之多,大失惊色,取过一份来一看,登时面如死灰,呆若木鸡,愣了好一会,又取过一份看罢,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他不死心,接连看了十数份,颓然坐倒,反反复复只是一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荀攸道:“对皇上来说也就十数日不上朝,可外间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人君者为何要日日上朝理政,皇上现在应该知道了吧。之前我们劝皇上少饮些酒,皇上总认为是老生常谈,杞人忧天,现在呢?”
曹植呆呆在坐在龙椅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荀攸叹了口气,道:“伯宁已在宫门等很久了,若是激怒了他,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这人到底见是不见,还请皇上早拿主意。”
曹植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见见了。”
过不多时,满宠进殿,行礼已毕,道:“微臣已在蓟县苦候数日,看来想见皇上一面,还真的很不容易。”
曹植羞惭满面,道:“这个……这个……子恒派你来有何话说?”
满宠呈上国书,跟着舌灿莲花,表明曹丕求和诚意。刘晔道:“如今子恒形势大好,为何反来求和。凡事不近人情,必有诡计,难道是有何图谋?”
满宠道:“皇上与我主本是至亲兄弟,只因听信小人言语,这才兴师作乱。我主起兵应战,乃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偶然大胜,已足以惩戒皇上无故兴师之罪。又岂能斩尽杀绝,将自家兄弟逼上死路?我主此举,实是为了两国百姓及骨肉亲情着想,务请勿却为幸。”
曹植心道:“嘴上说的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挥了挥手,道:“伯宁远来劳苦,且先下去休息片刻,容朕君臣商议之后,再作决定。”
满宠微微一笑,行礼辞出。曹植问荀攸道:“你怎么看。”
荀攸道:“不管子恒求和是否出自真心,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都不好拒绝。”
刘晔向蒋济望了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曹植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荀攸摇了摇头,道:“子文攻打易京已久,劳而无功,兵士已十分疲劳,不堪再战。不若乘这个机会息兵安民,休养生息,待时而举。”
曹植道:“辛佐治呢?去把他请来,朕想听听他的意见。”
蒋济道:“启禀皇上,佐治对皇上已是大失所望,上表辞官,跑到长安投了刘备。”
曹植脸色一变,呆了半响,叹了口气,道:“有请伯宁上殿。”
满宠在殿上和曹植反复商议和议条款。曹植见事态对自己不利,有心退让,以求喘息。满宠怕事有中变,也不为己甚,但条约文字严谨,不容半点含糊,双方反复商议,直到初更时分,方才商议停当。曹植设宴款待满宠,酒宴一罢,曹植转入宫中,令人叫丁仪、丁廙二人叫来,臭骂一顿。二人见曹植去上早朝,便知大事不妙,忙在家商议应对之策。此时他们早已试演几次,对各种可能都预拟了应变措施,当真的胸有成竹。一听曹植大骂,登时跪倒在地,说他们也是误信人言,这才认为形势大好,不以为意。跟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曹植饶了他们的狗命。曹植这几日僻处宫中,对外间之事一无所知,只道是他们也是听了他人言语,以讹传讹,这才说前方大胜的。听他们说得可怜,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登时软了,挥手令他们起来。丁仪、丁廙二人却不起身像头狗一样的趴在曹植脚边,不住摇尾乞怜。曹丕经不住他们软磨硬耗,花言巧语,终于信了他们的鬼话,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过,丁仪、丁廙这才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
曹植道:“今番损兵折将、山河破碎都是朕好饮误事之故,朕心里好生惭愧。从今日起朕打算不再饮酒了,你们两个也少进宫吧。”
丁仪当然知道自己少进宫意味着什么,忙道:“如今和议已成,兵革不兴,国家太平,百姓安居,皇上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曹植道:“这和议方成,大小事情千头万绪,没朕处理怎么成?”
丁廙道:“荀公达办事干练,这些事情,他自会应付,何劳皇上操心?”
曹植道:“可朕若老是不上朝,总也不是个事。”
丁仪道:“这朝皇上大可去上,这诗也不妨接着作,皇上文采出众,下笔成章 ,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事。当乘太平之时多作几首绝妙好辞,传之后世。古往今来的皇帝不是只会打仗,就是只会治国,像皇上这样文武全才,出口成章 的皇帝那可是绝无仅有的。后代子孙要是读了皇上的诗,一定会打心眼里佩服的。”
曹植缓缓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倒也有理,可这……”
丁仪道:“如今不打战了,还有什么事情要皇上处理?皇上大可放心。再说这当皇上就是要享清福的,若是天天处理烦琐的国事,又有什么意思?”
曹植深以为然,点点头,道:“嗯,就这样吧。”
其实曹丕议和不过是缓兵之计,暗地里仍在调动兵马。其时曹彰正猛攻易京昼夜不停,得知双方议和之后,便即退往范阳,安下营寨,休整士卒。哪料曹休接到曹丕密令,弃了辎重,轻兵倍道而行,选了一个月夜风高的晚上,突袭范阳大营。曹彰猝不及防登时着道,大败亏输。曹仁乘机引军杀出,与曹休合兵一处,一面将曹彰围困在逎县,一面自领一支军马,出奇不意,偷袭蓟县。
其时和议方成,守城将士个个麻痹大意,疏于防守,曹仁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南门。招呼大军进城,一时之间杀声震天,鼓声动地。蓟县百姓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忽听杀声四起,吓得醒了过来,抱着被子抖个不停,不知出了何事。荀攸一听见喊杀声,便知大事不妙,忙到宫中来见曹植,宫中侍卫听得喊杀声,知道非同小事,自是不敢拦阻。荀攸一路畅通无阻,直入寝殿,右脚刚踏进门框,大声叫道:“不好了,南魏军马杀进城来了。”
第498章 … 窜身辽东
但听得屋内呼噜之声大作,一阵响似一阵。荀攸长眉一轩,循声望去,只见曹植、丁仪、丁廙三人抱成一团,醉倒在地,不禁长叹一声,走上前去,一把将丁仪、丁廙二人推开,二人哼了两声,翻身滚了开去。荀攸摇了摇曹植,道:“皇上,敌人已杀进城来了,请皇上速速撤离。”
曹植双眼紧闭,哼了一声,荀攸道:“皇上快醒醒,形势万分危急,片刻耽误不得!”
曹植又哼了一声,荀攸暗暗叫糟,双手抓着他的肩头连连摇晃,道:“皇上,皇上。”
曹植翻了个身子,将右手搭在丁仪的身上,叫道:“好酒!好酒!来,来,来,咱们再来喝他一百斤!”
荀攸只觉一股酒臭扑面而来,中人欲呕,眉头一皱,喃喃地道:“似此该如何是好?”
正沉吟间,但听得喊杀声越来越响,显是敌军离皇宫又近了不少。情急之下,心念电转,已有计较,一跺足道:“便是饮鸩止渴也说不得了。”一转身奔出寝殿,过不片时,引着四名侍卫进了寝殿,一挥手,道:“将皇上扶起,用绳索缚在车上。”
四名侍卫四四相觑,不敢上前,第一名侍卫壮着胆子道:“冒犯皇上可是大不敬,那是要砍头的。小人脖子上就一个脑袋,还想留下来多吃几年米饭,可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另外三个侍卫连连点头,以示赞同。
荀攸道:“事急从权,不如此皇上如何成行?你们只管放心大胆的干,到时皇上怪罪下来,我自当之,须连累不到你们头上。”
四名侍卫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还是不敢上前。
忽听得远处杀声阵阵,乒乒乓乓,兵刃交作之声不绝,显然敌军正在皇宫附近与守军展开激战。
荀攸喝道:“还不快些不动手,不然不等皇上砍你们的头,我先将你们给斩了!”
那四名侍卫打了个冷战,窜将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曹植扶起,搀出屋去,扶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一名侍卫拿出一捆长绳,也不管曹植听不听得见,一叠连声的叫了十来声“对不住”,这才哆哆嗦嗦的将曹植绑在车上,以免道路颠簸,曹植醉得人事不知,自然不知趋避,万一一个不小心,从车上滚将出来,摔了个狗吃屎,龙体因此受到损伤。
荀攸上了另一辆马车,两辆马车甫到宫门口,迎面来了两队人马。原来田豫、牵招早已收到荀攸差人递去的消息,各引一队军马前来卫护。荀攸见两队人马到来,心中稍宽,忙令二将引军殿后,缓缓而退。一行人先出东门,向东行了数里,这才折而向北,又行了三四十里,始终不见敌军赶来。荀攸心里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长长的吁了口气。
忽听得身后有人大声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绑朕!”正是曹植醒了发癔症,在那胡乱叫唤。
只听一名侍卫说道:“皇上酒醉,丞相怎么叫也叫不醒。他担心道路崎岖,车行不稳,把皇上颠坏了,故叫我们如此,得罪之处,还请皇上别见怪。”心中却道:“如今兵败如山倒,你这个皇上也不知还能再当几天?”
曹植听得车声辚辚,大为奇怪,问道:“这是要去哪?”
一名侍卫道:“南魏兵马由大将曹仁率领杀进城来,丞相眼见城池守不住了,便命我等护送皇上暂幸辽东,再作区处。”
曹植怒道:“胡扯!子恒已和朕觏和,如何还会再起事端?”
那侍卫道:“小人如何敢欺瞒皇上,这可是千真万确之事。”
曹植叫道:“公达在哪,叫他来见朕。”
荀攸摇头苦笑,吩咐停车,走到曹植的马车前,跪倒行礼。曹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荀攸道:“曹仁引军偷袭蓟县,臣恐皇上遭遇不测,不及叫醒皇上,便将皇上缚在车上,罪该万死,还请皇上重重治罪。”
曹植怒道:“你好大胆子,朕是要重重治你的罪!子恒明明与朕觏和,发誓不再侵犯,如何还会令曹仁袭城。定然是你胆小如鼠,听到一丁点风吹草动,便以为敌军开来,吓得抱头鼠窜。你自己胆小怕事也就罢了,竟让人将朕绑成这样,成何休统,还不快给朕松绑!”
边上侍卫见曹植如此生气,吓了一跳,忙抢进车内,替他松绑。曹植揉了揉手腕,道:“将荀攸拿下去砍了!”
为曹植松绑的侍卫正要下车,听曹植要斩荀攸,吃了一惊,说道:“当时曹仁突然引军杀来,形势万分危急,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