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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天空的月亮大得惊人,仿佛伸手便可以触及。皎洁的月光倾泻在院落中这些树木的叶片上,仿佛一层银色的纱,柔得让人想落泪。风吹过时,槐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就像是一场不期而遇的香雪。
树下站了个一袭素衣的女子,她的肌肤白皙到极致,宛若透明,恰似月下梨花,碧波莲蕊。
女子安静的站在树下,伸手去摘一枝槐花,可是她的身高不够,根本触不到枝条。这时另外一只手自她头顶上摘下树枝,递给了她。
“阿皎。”他这样轻轻的呼唤女子。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就像大片大片的月光落进他的双瞳里。男子有一双紫色的眸子,样貌看起来有点像郑文彦,但仔细一看却又不是他。
女子欣喜极了,抓住男子的右手,在他摊开的掌心写字。
“是吗?我想给你惊喜啊!”男子的唇微微往上弯起。
女子继续在他掌心写字,男子却握住她的柔荑,从怀中掏出一支玉鸦钗,插在女子的发髻上。
“前阵子别人采到一块罕见的玉,我觉得只有阿皎才配得上这块玉,所以特意让人做了钗子给你。喜欢吗?”
男子搂住她,女子的腮上如同开了一朵红莲,她将头深深的埋入了男子的怀中。
“月出皓兮,饺入镏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殷歌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月出小筑中。刚刚她看到的场景是什么?难道是自己在做梦吗?
院落里的确有一棵槐树,但是槐花的季节早已过去。树木大都遮天蔽日枝叶茂盛蓊郁,庭院中长满了凤尾草,因为没有人打点,杂草都已经半人高了,荒芜了下来的庭院变成了鸟类的乐园。
殷歌转身,脚下出来玉器碰撞地面的铮铮声,她低下头一看,脚边躺着的正是刚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支玉鸦钗。殷歌拾起来仔细一看,钗上隐约刻着两个小字“阿皎”。
殷歌非常的疑惑,她正准备出去,忽听到厢房中传来什么声音,殷歌将钗收到荷包里,壮着胆子朝那间厢房走去,门并未关严实,她从门缝中一窥,竟看到郑文彦靠在墙边。
“郑公子?!”殷歌推开门朝他奔去。
郑文彦面色苍白极了,虽然他平时脸就很白皙,但现在看起来已经毫无血色,但他似乎还有意识,眼睛并未闭上。
“郑公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郑文彦没有回答她。他看起来十分痛苦,额角流下大颗的汗水。
“我去叫人!”殷歌准备站起来,可是他却突然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哪里都别去……”
“可是……”
“别去……”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头埋在胸前,另外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发出细微的呜咽。殷歌手足无措,一只手又被他捏着,他的力道相当大,殷歌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开捏着殷歌的手,身体一点点从墙壁上滑下,最后平躺在了地上。殷歌以为他是不行了,慌忙去摇他的肩膀。
“让我躺一下。”郑文彦突然把头枕在殷歌的腿上,闭上了双眼。火烧云一般的红霞再度攀上殷歌的脸庞,她挺直了腰杆,一动也不敢动,任凭郑文彦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她看着郑文彦的脸一点点恢复血色,他的睡颜看起来好漂亮且毫无防备,也不似平时那样充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有点……让人的心灵颤悸呢!
就在殷歌肆无忌惮打量郑文彦睡脸的时候,郑文彦忽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殷歌一愣,马上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公子感觉好点了吗?”
郑文彦从地上站起来,又拉了一把坐在地上的殷歌,“嗯,已经好了。”
“公子得了什么病?”殷歌掸掉身上的灰尘。
郑文彦目光落在杂草丛生的院落里,神情有些忧郁。他并未直接回答殷歌的问题,殷歌感觉自己多管闲事了,于是忙打哈哈道:“身体是资本,郑公子如果不舒服要记得看大夫,一直这样不太好。”
“殷姑娘,有一种人是不会生病的。”郑文彦幽幽的说。
“啥?”这世界上还有人不会生病?
郑文彦低头看向疑惑的殷歌,淡然一笑,“所以,刚才那并不是生病。殷姑娘可否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呢?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别人知道了,也许又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殷歌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用食指刮了刮自己的脸,答道:“我没想到会这样严重呢。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谢你!”
一时两人安静无话,殷歌觉得空气都变得尴尬起来,她正想找个话题,郑文彦开口道:“姑娘为什么会来这里?”
殷歌头皮一麻,她想起来了,似乎刚刚雅人还在她背后大喊,这里禁止人进入的。好死不死,竟然在这里遇到了郑文彦。她决定乱侃一气,蒙混过去,“那啥……我说被鬼魂吸引,你信不信?”
郑文彦眼仁微动,似有光芒一闪而过,“我信。”
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真要命!
“这里曾是我娘亲住的地方。”郑文彦对着长空舒了口气,将目光投向悠远的蓝天,他的表情也渐渐放柔和了,“爹因为事务繁忙不能常陪娘的身边,可是他只要在府里,就一定会住在这里。而月出小筑也是我儿时待得最多的地方。这里有太多的回忆,所以我不愿意别人来碰它们。”
殷歌的头上滑下一排黑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道歉,我马上出去。”
“殷姑娘,我不是在怪你。”郑文彦轻轻拉住殷歌,“你不同。”
“我不同?我哪里不同了?”殷歌心底琢磨,可是没敢说出口。
“爹的一生只爱过娘亲一个女子,在很多人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的确做到了。而我的血管里流有他的血液!”
殷歌眼皮开始猛跳:他想说明什么呀?不会又要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吧?
“那你娘现在在哪里呢?”殷歌随口问。
郑文彦的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忧郁神色,他用近乎恐怖的声音说道:“她被人用最残忍的手法,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我的想象中,郑文彦的娘可是那种如琉璃般的可人儿啊。下一段,郑文彦娘亲的过去就要呈现了。
☆、佼人皎皎 下
“她被人杀死了,用最残忍的手法”
入夜,殷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耳边总是传来郑公子哀怨的声音,它仿佛是魔咒,不停的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忽然想起那支在月出小筑捡到的玉钗,于是匆匆忙忙将它从荷包里翻出来。也许这是郑公子娘亲的东西,她放在荷包里因为七七八八的事情就给忘记了。哎,明天一定要记得还给郑公子!
碧绿的钗子尖端似乎还有一点红色的东西,恍惚间,她仿佛看到玉鸦钗发出了些微的光线,然后光芒逐渐凝结,化为了人形……“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耳边又传来诗经的句子,还有一段流畅的古筝声。殷歌仿佛掉入了一个洞窟,这个洞窟中爬满了藤蔓,而每一片叶子都是故事,全部是属于阿皎的故事。
铅灰色的天幕,狭窄的小巷,斑驳的泥墙,冰冷的雨水。
一个紫衣男子撑着雨伞,俯首对着躺在雨中的孤女伸出手来,“阿皎,从今天起,你和我一起生活。”
在荷塘边,女子的长发几乎要垂到了水面,她赤脚跣足浸入水中,俏皮的拨动水花。男子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笑脸盈盈的看着水边的佳人。他缓缓走来,替美人绾起一缕青丝。
“我会一直保护阿皎,珍爱阿皎,从此后我就是阿皎的嗓子,这样可好?”
男子在案几上撑着头小寐,炉中的瑞脑香升起寥寥青烟。女子拿着绸扇,蹑手蹑脚的溜到男子的身边。她凝望着男子的睡颜,用他的发梢搔了搔他的脸颊,然后嘟起嘴朝男子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谁知男子早已醒了,只是轻轻一带,女子的身体便落入他的怀里。
绸扇“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可是没人有时间去管它……“玥儿,这是嫂嫂。嫂嫂以前受过不少的苦,也不能说话,所以玥儿要好好照顾她哦。”男子说话的时候,仍然紧紧握着阿皎的手。他的面前站了一位青衣少女,少女虽然在微笑,但眼底仍然划过一瞬即逝的敌意,她走到阿皎身边,不露声色的拉开了和男子交扣的手,用力的握在掌心。
“嫂嫂真漂亮,玥儿非常喜欢嫂嫂。”
一身白衣赛雪的女子坐在亭子中拨动古筝,琴声悠扬流畅,她的脚边,栀子花落了一地。
青衣女子徐徐走来,绕到白衣女子的身边。
“嫂嫂的古筝弹得真好!”
阿皎微笑对她点头,青衣女子却继续说道:“玥儿知道嫂嫂曾经在歌舞坊演奏,不知道嫂嫂这双手弹奏过多少首曲子,而这条手臂被多少人枕过,朱唇又被多少人尝过呢?”
看着阿皎脸上的颜色一点点退去,青衣女子得意的凑近她的耳畔,发出梦呓般的声音,“以色伺人,嫂嫂认为,哥哥可以爱你多久呢?告诉你吧,你有了哥哥的孩子那日,就是被抛弃的时候。”
“阿皎,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男子抱着一个婴儿,喜不自胜。阿皎亦在微笑,可是转过头去,她默默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痕。
“娘亲!”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年从远处跑来,“娘亲,爹爹说这次会带我出去,他说身为朱雀家未来的主人,有必须要学的东西!”
阿皎拉过少年的手,在他掌心写写画画。
“娘亲不用担心,一切有爹在。只是最近小姑老来找娘亲,可我每次见她离开后,娘亲都不开心,小姑是不是欺负娘亲了?”
阿皎摇了摇头。
殷歌做了一晚上的梦,有甜蜜的梦,有伤心的梦,甜蜜的时候她跟着开心,伤心的时候她也会感觉心脏很痛。等她梦醒时,天已经差不多大亮了。殷歌觉得手心很疼,低头一瞧,发现自己紧紧攥着那支钗子,钗尖硌得她的掌心生痛。
难道是物体感思而成型,思念凝聚不散吗?殷歌思索了一阵,小心的收起玉钗。
殷歌用完早餐,看了一会儿书,然后决定去找郑公子归还玉钗。可是雅人过来说,郑公子今天一早就出门了,似乎有急事需要处理,要花个三四天才能回来。殷歌想到昨天看到他时,他身体还很辛苦的样子,今天却又出门去了,隐隐觉得有点担心。
“等等,我的担心只是因为爹娘的关系。如果他病倒了,说不定营救爹娘的行动就会出差错。”殷歌忙不迭安慰自己,“所以我不是在担心他本身!”
“雅人,既然郑公子不在,我可以回妓院一趟吧?”
“这个啊,你想都别想,公子特别交代,他不在的期间,姑娘好好呆在府里。”
雅人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小说给殷歌打发时间,殷歌挑了一本小说来看,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殷歌梳洗完毕,又躺在床头看书,等她觉得困了,刚刚躺下,忽然发现放在床头的荷包似乎在发光。殷歌还未掏出玉钗,就看到一道缭绕的青烟过去,一个女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螓首蛾眉,云鬓高挽,一身淡妆,身体似乎有光芒透出,让她看起来要羽化了一般。女子是那样的美,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