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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项少龙是头领后,那人趋前道:“鄙人庄孔,不知壮士高姓大名,昨晚未曾请教恩公大名,后受夫人重责,今早特来请罪。”
项少龙见他依然没有表露身分,又知对方竟有女眷随行,大讶道:“兄台既不肯表露身分行藏,为何又要上来探听我们的来历,不如大家各若萍水相逢,就此分手好了。”
庄孔想不到项少龙如此直截了当,又点出自己故意隐起来历,大感尴尬,不过他也是非常之人,汗颜道:“恩公责怪得好,只恨奉了夫人严命,不得随意表露身分。
不过我一见恩公,便心中欢喜,可否让鄙人先向夫人请示,回头再见恩公。”
这时纪嫣然和赵致拉着手由林木处回到营地来,看得庄孔两眼发呆,显是想不到能在此等地方,见到如此绝代佳人。
项少龙这时笑道:“此事大可免了,我们亦有急事在身,须立即起程,就这么算了吧!祝庄兄和贵夫人一路顺风。”
庄孔吓得收回目光,恳切地道:“恩公是否要进入楚境呢?”
纪嫣然两女见顶少龙和人说话,已知事情大概,站在一旁静心听着。
项少龙一呆道:“这处下去不是汉中郡吗?应仍属秦国的土地才对。”
庄孔愕然道:“恩公怕是迷路了,此处乃秦岭支脉,横过汉中、南阳两郡,直抵楚境,若方向正确,还有五天路程,鄙人曾走过两趟,定错不了。”
项少龙不禁心中大骂杜璧,若非给他的人迫离了路线,早在十天前便该赶上滕翼,现在却到了这鬼地方来。想起来时的艰辛,再没有回头的勇气了。
现在惟有先进楚境,再设法去与滕翼会合好了。
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也是要到楚国去吗?”
庄孔道:“正是如此,若壮士不嫌弃的话,可结伴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项少龙暗忖对方定是给昨夜的狼群吓伯了,沉吟片晌后道:“你们共有多少人呢?”
庄孔道:“除夫人外,还有五名女眷,一个小孩和包括鄙人在内的十五名侍从。”
项少龙心想若没有这庄孔带路,尚不知要走上多少冤枉路。只要一出秦岭,立道再见珍重,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遂点头答应了。
庄孔大喜,连项少龙姓甚名谁都忘了询问,约定一会后在坡底会合,匆匆去了。
纪嫣然含笑而来道:“看这人衣着款式,说话口音,就知此人乃楚国贵族,夫君大人小心点才好。”
项少龙笑道:“暂时我就叫项然,你是大夫人,致致是二夫人,今次到楚国是为了做生意,他们不相信也没法子了。”
项少龙等拔营牵马下坡时,庄孔等十五男五女和一个小孩早在恭候。
这十五名口中的“侍从”有小半人都负了伤,其中两人颈面均见狼抓之痕,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若只凭观察,称得上好手的,除庄孔外,就只有两个人可勉强入围。
众女大半戴上斗篷,以纱遮脸,虽隐约见到轮廓,却不真切。
没遮脸纱的两妇粗壮如牛,容貌不算丑,却毫不起眼。
另三女均姿态娉婷,一眼望去便知是出身高贵的仕女,在半遮半掩的脸纱里,有种朦朦胧胧的神秘美艳。
其中一妇身材特高,年纪亦以她最大,该已三十出头,看来就是庄孔口中的夫人了。
那小孩生得眉清目秀,双目精灵,约在十一至十二岁之间,见到项少龙等人,张大了好奇的眼睛打量他们。
五女见他们到来,都躬身施礼,眼睛却落在纪嫣然二女身上。
那夫人先发言道:“妾身夫君姓庄,壮士昨夜援手之恩,妾身没齿不忘,未知先生高姓大名,好教妾身能铭记心头。”
项少龙来到她身前,依足礼数还礼后,才笑道:“在下项然,这两位都是我的夫人,今趟是要到楚国去碰碰运气,看看可否购得高质的黄金,想不到竟迷了路,不然若非迷路,亦遇不上夫人和贵属,这位小哥儿是否令郎呢?”
庄夫人在轻纱后的眼睛盯着项少龙道:“正是小儿庄保义,她两人是妾身的三妹和四妹尤翠之和尤凝之,其他都是来自我府的仆从。”
两女害羞地微一福身。
庄夫人目光落在纪嫣然脸上,似是若有所思,但却没说出来,只道:“想不到山里的野狼如此悍不畏人,我们已有防备,仍差点便遭狼吻,幸有壮士解困。现在有壮士们同行,心里踏实多了。”
项少龙看看天色,微笑道:“今天起身迟了,不若立即起程吧!”
庄夫人点头后,庄孔忙命人牵马来,让庄夫人三姊妹和小孩登上马背,这庄保义年纪虽小,却在马上坐得稳若泰山,毫无惧意。
众人于是开始落山。
庄孔确没有吹牛,果是识途老马,省了项少龙等不少工夫力气。
但因三女一孩均要人牵马而行,故速度甚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一路上两队人间再没有交谈,只那庄孔不时指点路途上的风光,使项少龙有参加旅行团的优悠感觉。
到了晚上宿营时,庄夫人等均躲在帐里进食。更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就这样走了五天路,楚境终在望了。
这晚又如常扎营休息,项少龙则和纪嫣然二女和一众铁卫,围着篝火,一边烧烤打来的野味,随口谈笑。
庄孔等则在营地另一端吃他们的干粮,婉拒了项少龙礼貌的邀请。
满月高挂中天,照得附近山野一片金黄,远方的雪峰,更是闪烁着神秘诡异的异芒。
间有狼嗥传来,又使人感到这宁静平和的山野,仍是危机四伏。
赵致如释重负地道:“再过两个山头,我们便可踏足平地,真是好极了,恨不得现在就立即天明。”
纪嫣然挨近项少龙轻轻道:“他们都很紧张呢。”
项少龙望向庄孔等,果然发觉他们沉默得可以,又有点坐立不安,点头表示同意后,却找不到可说的话。
人家既不肯告诉你,问来也没有用。况且到了楚境后,自顾尚且不暇,那还有本领去理别人的闲事。
这时附近传来一阵狼嗥,乌光向荆善笑道:“你的老朋友又来了,叫你动手时不要留情,否则就要用牙齿来和你亲热了。”
荆奇神色凝重道:“我看狼群是来报仇。”
荆善亦皱眉不语。
乌言着奇道:“你当狼是人吗,竟懂得记仇。”
荆奇道:“此事一点不假,马有马性,所以认得谁是主人;狼亦有狼性,故知道谁是仇人有啥稀奇。”
赵致胆子最小。心寒起来道:“那你们还不快想些应付的办法出来。”
项少龙亦是心惊肉跳,因为所处虽是靠崖台地,但三面都是斜坡,树木繁茂,若窜几十头或几百头狼出来,确非是闹着玩的一回事,有一挺重机枪就好了。
乌舒在众铁卫中最是冷静多智,微笑道:“二夫人吩咐,敢不从命,不过可否待我们填饱肚子后,有了力气,才去工作。”
赵致娇嗔地向项少龙投诉道:“乌舒这小子在耍人家,致致又没说不让他吃东西。”
项少龙哈哈笑道:“那羊腿快给烤焦了,还不取下来上盘,我的二夫人有东西吃,什么都可忘了。”
纪嫣然娇嗔道:“致致是馋嘴鬼吗?说得她这么不堪,我要为她讨回公道。”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膳后荆善等兴高采烈去布置陷阱,一副惟恐恶狼不来的样子,教人又好气又好笑。
纪嫣然两女亦去了凑热闹,反是项少龙偷得空闲,一个人坐在篝火前发呆,思前想后,喜怒哀乐一一掠过心头。
就在此时,庄夫人揭帐而出,向项少龙盈盈而来,身穿素白的长襦衣,加上件白色的长披风,戴着一顶缀上明珠的帽子,垂下面纱,活像由幽冥来的美丽精灵。
项少龙有点愕然地望着她,直至她来到身旁施礼坐下时,才道:“庄夫人睡不着吗?”
在气息可闻的近距离里,借着火光,那谤再无遮蔽的作用。只见她面上线条轮廓有种古典的优雅美态,虽及不上琴清的惊心动魄,但已是难得的美人儿了。
她水汪汪的眼睛反映着篝火的光芒,烁动变化,专注地凝视项少龙,忽地幽幽一叹道:“心中有事,怎睡得好呢?”
这么多天来,项少龙尚是首趟和她如此接近地对话,不由涌起异样的感觉。点头道:“夫人的事,实不必告诉在下。”
庄夫人见他盯着自己的脸庞,低声道:“壮士是否可看到妾身的模样。”
项少龙有点尴尬道:“在这角度和火光的映照下,确多少看到了一点。”
心中却在嘀咕,这些话颇带有点男女挑情的味道,难道她要色诱自己,好使他去为她办某一件事?
这庄夫人使他联想到平原夫人和晶王后,像她们这种成熟和年纪较大美莱性,再不像少女时代的纯洁,想法便实际多了,最懂利用本身的条件,以美色去达到某一目的。
庄夫人垂下螓首,幽幽道:“壮士今次往楚,真的是去收购黄金吗?”
项少龙想不到她这么直截了当,不敢迟疑答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是为了黄金,谁愿长途跋涉,仆仆风尘呢?”
庄夫人默然不语,似在咀嚼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两句精警句子,好一会才抬起头来道:“项壮士出口成文,言之有物,当是非常之人,况且两位夫人均为人间绝色,气质高雅,贵属更无一不是高手,若说会为区区财货四处奔波,妾身应该相信吗?”
项少龙矢口不认道:“黄金岂是区区财货,夫人错了。”
庄夫人轻纱后的美目一瞬不瞬盯着他,缓缓道:“既是如此,只要项壮士把我们护送往滇国,我便以千两黄金酬谢壮士,妾身可立下毒誓,绝不食言。”
项少龙心中一震,想起纪嫣然说过由于楚人东侵受挫,故转向西南开发,而主事者的大将庄矫,正与庄夫人的夫君同姓。
后来楚势转弱,庄矫便与其他诸侯坐地称王,庄矫不正就是滇王吗?
愕然半晌后,淡淡道:“不知夫人和滇王庄矫有何关系呢?”
庄夫人低声道:“先王乃妾身家翁。”
项少龙暗忖看来又是一宗争夺王位的王室悲剧,那还有心情去听,叹道:“夫人的提议,确令人心动,不过这千两黄金太不易赚了。我更不愿两位本是随在下来游山玩水的娇妻冒上生命之险,恕在下有心无力了。”
庄夫人也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我只是试试你吧!项少龙有乌家作后盾,那会把千两黄金放在眼内呢?”
项少龙苦笑道:“原来你早知我是谁,却故意来耍我。”
庄夫人“噗哧”笑道:“像你那种相貌体型的人,固是万中无一,纪才女更是瞒不过人,你们又都那么名遍遐迩,妾身真奇怪项先生竟以为可以骗过我们。”
又微笑道:“若换了是一般男人,妾身或会以身体来换取你的帮助,但却知这一着对你毫不管用。故而不若明卖明买,大家作个对双方均有利的交易好吗?”
项少龙忽然涌起古怪的感觉,这庄夫人不但有平原夫人和晶王后的特质,还是包含了赵雅在内的混合体。一副不怕你不合作的俏样儿,使人既刺激又充满了挑逗性。
深吸一口气,收摄心神后道:“坦白说,我倒看不出你可以用什么东西来和我交易。”
庄夫人胸有成竹道:“项先生今次来楚,目标究竟是李园还是田单呢?若是后者的话,妾身便不愁你不答应这交易了。”
项少龙立时瞪目结舌,须知自己要对付田单一事,虽是很多人知道的秘密,亦只限于咸阳军方与王族的一撮小圈子里,这庄夫人怎能知道这秘密呢?
庄夫人轻轻道:“项先生若知华阳夫人乃我的亲婶母,就不会如此吃惊了。”
项少龙深吸一口气道:“夫人是否由咸阳来的呢?”
庄夫人避而不答道:“先生请先告诉我今趟是否为田单而来,若答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