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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过去两年的遭遇,就像发了一场大梦。
不过梦仍未醒,只是记起二十一世纪时的自己,便难以不生浮生如梦的奇妙感觉。
三天后,琴清来了。
项少龙忍不住将她拥在怀里,以慰相思之苦。
琴清脸嫩,更因为有乌廷芳、赵致、田氏姐妹和纪嫣然在旁偷看,挣又挣不脱,羞得耳根都红了。
纪嫣然等识趣离开内厅,好让两人有单独相谈的机会。
项少龙放开这千娇百媚的美女,拉她到一角坐下,爱怜地道:“清姐消瘦了!”
琴清垂首道:“人家今趟来找人是有要事来奉告呢?”
项少龙一呆道,“什么要事?”
琴清白了他一眼,接着萧容道:“最近政储君使人在歌姬中挑了个人,又命专人训练她宫廷的礼仪,此事非常秘密,人家亦是在偶然的一个机会下,见到廷匠为她缝制新衣,才知道此事的。”
项少龙皱眉道:“这事有什么特别?”
琴清脸上现出害怕的表情,颤声道:“这歌姬无论外貌体型,均有七、八分酷象太后。啊!少龙,我很心寒呢!”
项少龙张臂抱着扑入怀里的琴清,只觉整条中枢神经都凉沁沁了。
他立时的把握到琴清所猜想到的是什么。
小盘决定了要杀朱姬,但朱姬终是他名义上的亲母,杀她乃不孝和不义的事,故以此偷天换日、李代桃僵之法,禁之于宫苑之内,确能轻易瞒过秦国的臣民。
琴清之所以害怕,因她并不知道朱姬实非小盘的生母。
小盘再非昔日的小盘了,他已变得狠辣无情的赢政,举凡挡在他前路的障碍,他都要一手去掉。
当年他曾答应放过朱姬,现在他显然并不守诺。
自己该怎么办?
对朱姬他仍有很深的内疚和感情。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干什么呢?
琴清幽幽道:“储君变了很多。”
项少龙沉声道:“他对你怎样?”
琴清道:“他对我仍是很好,常找人家谈东谈西,下过我却感到他对你不同了。从前他最爱谈你的事,但自你从临淄回来后,从没在我面前说你的事。唉!他不说话时,我真不知他在想什么。”
项少龙再一阵心寒,问道:“他知道你来牧场找我吗?”
琴清道:“这种事怎能瞒他,他还嘱我带了一批糕点来给你们。”
项少龙苦笑道:“杀了我都不敢吃他送来的东西。”
琴清猛地坐直娇躯,色变道:“他敢害你吗?”
项少龙抓着她香肩柔声道:“不要紧张,这些糕点该没有问题,告诉我,若我到塞外去,你随我去吗?”
琴清伏入他怀里、抱看他的腰道:“你项少龙就算到大地的尽头去,琴清也会随伴在旁,永不言悔。”
紧拥着她动人的香躯,项少龙的心神飞越万水千山,到远方那壮丽迷人的大草原去。
只有在那里,他才可过苦盼了足有十年的安乐日子。
第二十五卷 第三章 咸阳风云
琴清小住三天,才返回咸阳。
现在项少龙已完全清楚小盘的心意,为了保持王位,他对杀人是绝对不去手软的。
虽然很难说他敢否对付自己,但经过临淄的教训,项少龙再不敢掉以轻心。
他保持每天天亮前起床练刀的习惯,更勤习射。
从乌家和荆族的子弟兵中,他们挑了三百人出来,当然包括了乌言着、荆善这类一级好手,配备清叔改良后铸制的钢刀强弩,又由项少龙传他们钢针之技,日夜操练。
乌应元等则开始分批撤走,今天是轮到乌廷芳、赵致、周薇、善兰、田氏姐妹、鹿丹儿、项宝儿等人,临别依依,自有一番离情别绪。
项少龙、滕翼、荆俊和纪嫣然陪大队走了三天,才折返牧场,只觉牧场登时变得冷清清的,感觉很不自在。
晚膳时,腾翼沉声道:“乌应恩可能就是那个叛徒。”
众人均感愕然。
乌应恩乃乌应元的三弟,一向不同意舍弃咸阳的荣华富贵,但仍没有人想到他会作小盘的内奸。
纪嫣然道:“我一向也很留意这个人,但二哥怎能如此肯定呢?”
滕翼道:“因他坚持要留下来管理牧场,待到最后一刻才撤走。这与他贪生怕死的性格大相径庭,所以我特别派人秘密监视他和手下家将的动静,发觉他曾多次遣人秘密到咸阳去。于是我通告陶公,着他差人在咸阳跟踪其家将,果然是潜到王宫去作密报。”
荆俊狼狠骂道:“这个家伙我从来就不欢喜他。”
项少龙道:“幸好我们早有防备,不过有他在这里,做起事来终是碍手碍脚。有什么法子可把他和他的人迫走呢?”
纪嫣然道:“他只是受人蛊惑,又贪图富贵安逸,才会作此蠢事罢了!只要我们针对他贪生怕死的性格,加以恫吓,并让他明白储君绝不会让人晓得他在暗算你的秘密,保证他会醒悟过来。”
滕翼皱眉道:“不要弄巧反拙,假若他反向储君报告此事,储君便知我们对他有提防了。”
纪嫣然秀眸芒闪闪,娇哼道:“只要我们将他的妻妾儿女立即全部送走,他还敢有什么作为呢?这事交由嫣然去处理好了。”
项少龙见纪嫣然亲自出马,放下心来,道:“明天我们就要回咸阳去,谁留在牧场看顾一切。”
纪嫣然苦笑道:“纪嫣然留下吧!否则乌果恐难制得住三爷。”
项少龙见虽然不舍得,也别无他法,时间愈来愈紧迫了,尚有三个月就是小盘登基的大日子,一切都是会在那几天内解决。
项少龙回到咸阳,第一件事就是入宫见小盘。
小盘如常地在书房接见他,还有李斯陪在一旁。
行过君臣之礼后,小盘道:“李卿先报告目下的形势。”
李斯像有点怕接触项少龙的眼神,垂头翻看几上的文卷,沉声道:“吕不韦大部份时间都不在咸阳,名之为监督郑国渠最后阶段的工程,事实上却是联系地方势力,好能在朝廷有变时,得到地方的支持。”
项少龙故意试探他道:“管中邪呢?”
李斯仍没有朝他瞧来,垂头道:“管中邪刚被储君调往韩境向韩人施压,除非他违令回来,否则储君加冕之日,他理该仍在远方。”
小盘淡淡道:“这人的箭术太厉害了,有他在此,寡人会寝食难安。他身旁的人中,有寡人布下的眼线,只要他略有异举,就会有人持寡人的圣旨立即将他处决。”
李斯迅快的瞥了项少龙一眼,又垂下头去,道:“现在雍都实际上已落入缪毒手上,他的部下数增至三万,尽占了雍都所有官职。”
小盘微笑道:“寡人是故意让他坐大,使他不生防范之心,然后再一举将他和奸党彻底清剿。哼!就让他风流快活多一会吧!”
李斯首次正眼瞧着项少龙道:“照储君的估计,吕不韦会趁储君往雍都加冕的机会,与缪毒同时发动,控制咸阳。由于都卫军仍控制在许商的手上,而昌文君的禁卫军又随储君到雍都去。变起突然下,吕贼确有能力办到此事。”
小盘接口道:“吕贼和缪贼手上有太后的印玺,其他人在不明情况下,很易会被他们的愚弄,作了帮凶都不晓得。”
项少龙谈谈道:“咸阳就交由我负责,保证吕不韦难以得逞。”
小盘和李斯愕然互望。
好半晌小盘才沉声道:“没有上将军在寡人身旁,寡人怎能心安,咸阳该交由滕荆两位将军处理,上将军定要陪寡人到雍都去。”
项少龙早知他会有这样反应,心中暗叹,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道:“储君有令,微臣怎敢不从。”
小盘皱眉瞧了他好半晌,转向李斯道:“寡人要和上将军说几句话。”
李斯看也下敢看项少龙一眼,退出了房外。
书房内一片令人难堪的静默。
小盘叹了一口气道:“上将军是否不满意寡人呢?很多事寡人亦是别无选择,在迫于无奈下才采取非常手段的。”
项少龙深深地凝视着他,感觉却像看着个完全陌生的人,轻描淡写的道:“储君打算怎样处置太后呢?”
小盘一点不畏缩地与他对视着,闻言时龙目寒光大盛,冷哼一声道:“到了今时今日,上将军仍要为那淫乱宫帏,坏我大秦室清名的女人说话吗?”
项少龙亦是虎目生寒,盯着他冷然道:“这是臣下对储君的唯一要求,你要杀谁我都不管,但却请你念在昔日恩情,放过太后。”
小盘龙目杀机一闪即逝,却不知是针对朱姬抑或是他项少龙而发。旋即回复冷静,沉吟道:“只要她以后不再理会朝政,留在宫中,寡人绝不会薄待她,这样上将军可满意了。”
若没有琴清透露出来的消息,说不定项少龙真会相信他的说话,但现在只感一阵心寒。
假如项少龙是子然一身,心无牵挂,这一刻就索性豁了出去,直斥其口是心非。
但想起滕翼、荆俊、纪嫣然等数百条人命,甚至乌族和荆族的人命都在自己身上,只能忍下眼前这口恶气。
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小心,立要召来杀身灭族之祸。
这未来的秦始皇可不是易与的。
小盘语调转柔,轻轻道:“师傅不相信我吗?”
项少龙满怀感触地叹了一口气道,沉声道:“储君对应付吕、缪两党的事早胸有成竹,那还需要我效力呢?不若我今晚就走吧!”
小盘剧震道:“不!”
项少龙亦是心中剧震。
他这几句话纯是试探小盘的反应,现在得出的推论自然是最可怕的那一种。
小盘深吸一口气道:“师傅曾答应我目睹我登基后才离开的。师傅怎样不守信诺。”
又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想手刃吕贼吗?”
项少龙心知如再坚持,可能连宫门都走不出去。装出个心力交瘁的表情,苦笑道:“若守信诺,储君也肯守信诺吗?”
小盘不悦道:“寡人曾在什么事上不守信诺呢?”
项少龙暗忖两年的时间变化真大,使自己和小盘间再没有往昔的互相信任,还要尔虞我诈,口是心非。
他当然不会笨得去揭破小盘对付朱姬的阴谋,微笑道:“储君若没有别的事,微臣想返家休息了。”
离开书房,李斯正肃立门外,见到项少龙,低声道:“让我送上将军一程好吗?”
项少龙知他有话要说,遂与他并肩举步,那知李斯却直至到广场,长长的整段路都没有说话。
荆善等见到项少龙,牵马走了过来。
李斯忽地低声道:“走吧!少龙!”
接着神色黯然的掉头回去。
项少龙心中立时涌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静。
李斯乃小盘现在最亲近的宠臣,凭他的才智,自能清楚把握小盘的心境。甚至从种种蛛丝马迹猜出小盘的身份,至乎他两人的真正关系,亦推断出小盘不会放过他项少龙。
没有了朱姬,没有了项少龙,小盘便能永远保持他赢政的身份。
其他人怎么说都不能生出影响力。
驰出宫门,有人从后呼唤。
项少龙回头望去,只见昌文君由宫门直追上来,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项少龙奇道:“什么事呢?你不用在宫内当值吗?”
昌文君神色凝重道:“少龙是否真要到塞外去呢?”
项少龙淡淡道:“我是个不适合留在这里的人,因我最怕见到战争杀戮之事,你认识我这么久,该知我是个怎样的人。”
昌文君默然半晌,欲止又言的道:“储君对这事似乎不太高兴,说这样会动摇军心。”
项少龙心中一痛,低声道:“不要劝我了,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两年前走,那我对大秦的记忆,便将会是我在大草原上驰骋时,最值回味的。”
言罢一夹马腹,加速驰走,把愕然勒马停下的昌文君远远抛在后方。
一行十多骑,逢马过马,遇车过车,旋风般在日落西斜下的咸阳大道全速奔驰。
项少龙到这刻才真的对小盘死了心。
现在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