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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皇上羽翼刚丰,朝政根基尚不稳,若贸然发兵,只怕民怨难平……”
“所以才要你去!”宫黎彤打断他,道,“你这西岚第一勇士的名号,暂时还没有人能夺走。”
左宏倏微怔,忙又道:“臣斗胆,敢问皇上,您不惜发兵也要找回那人,究竟是为何?”
“自然是……”是什么呢?恨吗?宫黎彤拧紧了眉。倘若仅是因为恨,为何一想到边关的凶险,这素来坚强的心,便会控制不了地慌乱呢?
半晌,他不由自主地收紧拳头,怒道,“左宏倏,你放肆!朕要你去,你敢不从?”
左宏倏忙磕头下去,高声道:“臣该死。皇上要臣去,臣不敢不从。只是臣近来旧病复发,身子欠妥,只怕还未到达两国边境,便要……”
“借口!”宫黎彤恼怒地踹他一脚,骂道,“你个狡猾的老狐狸,分明是自己不想去!你以为朕就拿没办法了么?”
左宏倏恨不能将脸埋进地底,闭唇不语。
宫黎彤一指旁边跪着的年轻男子,喝道:“左青木,你去!”
先前不发一语的左青木猛然听得皇上所言,大惊,忙推辞:“皇上,家父有病在身,臣……”
“不想去?”宫黎彤俯下身,在他鬓边碎碎耳语,“倘若引发战争,你就赚了。”
左青木不明所以,讶然瞪大了眼睛。
宫黎彤轻笑,缓缓在他耳边吐出三个字:“南——司——玥。”
左青木的心立即漏跳了两拍,嘴唇略微发白,手,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膝盖。仇人的名字,被宫黎彤戏谑的叫出来,才知道,自己恨他,已经到了不希望他的名字出现在别人唇间的地步。三年前,被囚的宫黎影自牢中逃脱,他奉皇命将其追回。却不料途遇北泶长皇子南司玥,二人恶战一场,南司玥不仅伤了他,更成功救走了宫黎影。而在南司玥之前,还从未有人能伤及他分毫,那日之事,真可谓是毕生的奇耻大辱。
宫黎彤见他表情,心下满意,面上却又不动声色,道:“你且放心去追回那人。若他逃入北泶境地,发动战争也要将他追回来。近年北泶频频在边境引发事端,是时候让他们安分一点了……至于你体弱多病的父亲,朕会派人好生照顾。”
左青木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顿悟,皇上的意思是,要把父亲扣在朝中作人质,若他找不回宫绪淳,那么父亲的命也要不保了。当下不敢再犹豫,忙道:“臣遵旨。”
左宏倏绝望地闭起眼,又听宫黎彤道:“此事,你二人若敢泄露半句,死!”
“是。”父子俩再度颤了颤,伏下头去。
宫黎彤顿了半晌,又嘱咐道:“把他带回来,毫发无伤……”忽而悠远的音调,陌生得竟连自己都不认识。左青木讶然抬眼,却见他眼中,飘忽着某种莫名的神采。宫黎彤随即轻笑,对他道:“朕和你一样。”倘若他要死,便只能死在自己手中。
这……应该是恨吧。若不是恨到了灵魂深处,又何苦要为他牵肠挂肚?
怔忡间,李元顺已在外面喊道:“皇上,该启程了。”
宫黎彤抬头看天,已过午时了。按本朝惯例,每逢三月初七,皇帝都要亲自前往天音寺为天下苍生祈福,斋戒七天七夜。天音寺乃西岚国寺,位于京郊百里之外。本来是该一早便启程的,但突遇这变故,也只能将行程押后了。
宫黎彤抬脚走出御书房。边走边道:“左宏倏,你还快随朕一起去!”
左宏倏暗自叹口气,看了儿子一眼,什么也没说,蹒跚着跟了过去。
三月的西岚已褪尽了冬季的清寒,绿草茵茵,柳絮飘飞,阳光明亮却不灼热,实在是出行的好天气。羽林军鸣锣开道。有数百侍卫一路铺着红毯,直从朱雀门口铺到了天音寺山脚。百官随行。百姓们更是拥上街头,只为一赌那华丽的皇家威严。天祈帝乘坐的马车,两旁镶着白玉象牙边,四角垂着万条金缕丝,阳光一照,那车身反射出的光芒便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车外喧嚣一片。宫黎彤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把折扇。此折扇名曰“飞天”,通体翠蓝,比寻常折扇大了近一倍。相传乃是以精卫填海之石为骨,以东海之水为身,食日月精华,得仙人真气而成。此刻宫黎彤将折扇完全打开,一股清香便扑面而来。那香味甘之如饴,甜之若蜜,不消片刻就引来彩蝶起舞。
他正看得入神,突闻车外喧嚣变调。只听李元顺高喊:“护驾!快!保护皇上!”当下一怔,忙挑帘走出马车,眼波一转,即瞥见前方侍卫与数个青衣人打斗在了一起。
路旁百姓吓得四散逃去,场面混乱不堪。其中一青衣人,见得他露面,身形一转,伸足在众人头顶点过便朝他扑来。宫黎彤侧身躲过,发丝飞舞间,与那人四目相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张脸,真真是好诡异!
或许,那不是一张脸,那只能算做一张薄得几乎透明的皮,皮下的血丝清晰可见,似随时要迸出血来。更甚者,这皮上没有五官,深陷入骨头的地方,只能勉强辨认出是眼眶、鼻孔和嘴。
宫黎彤失神之际,那东西再度攻来,他躲开,那人的掌心便击在车身上,象牙碎了一地。好深厚的功力。宫黎彤暗赞一声,忙沉下气来,凝神备战。与那人空手斗了数个回合,竟是不分上下,正要使出飞天,却见眼前身形一晃,一人飞扑过来,挺身挡在他面前。正是他的近身侍卫,柳行空。
柳行空将他护在内则,道:“皇上小心,此处交给属下!”
宫黎彤点点头,嘱咐道:“留活口。”
那刺客听得此言,连忙向后疾退两步,曲起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响哨。其余刺客立即收了动作。一行人匆匆向别处逃去。宫黎彤见柳行空要追,忙喝止他,一抬眼,正见先前那人回过头来,对着他诡异地笑了。
笑?!他又不禁一阵不悦。那样的表情,也许只是嘴洞略微牵扯了一下,然而他却觉得是在笑,仿佛那人在向他暗示着什么。那笑里实在有太多的阴鸷、邪恶、古怪、诡魅和……召唤!
召唤?对了,宫黎彤眯起眼,心道,那就像是死神的召唤。
作者有话要说:抓 虫 子……
第四章 出云
柳行空见多识广,竟也不知那些人使的是什么招术,如此一来,刺客的身份便无从查起了。
宫黎彤再无心坐车,骑在马上与柳行空并肩而行。
“皇上,”柳行空道,“臣觉得,那些人不像是来行刺的。”
“或许只是来试探,”宫黎彤玩笑道,“看看朕身边的侍卫都有多大能耐。”
“臣该死,没能抓住他们。明日多调些人手过来,以防万一。”
“那倒不用。他们若拼死前来,只怕防不胜防。”宫黎彤抿紧了唇,又想起那刺客临走前的诡异笑容来,不免心头略略不快。
柳行空又道:“此事会否与杨太妃有关?臣听闻,今日太妃娘娘自尽后,杨家好像不太安分。”
“是吗?”宫黎彤皱紧了眉头。目前朝中以杨家和左家势力最大,如今两家都不安份,该如何是好。思量片刻,又道:“你去查查,看看杨凌邪打得什么鬼盘算。”
“是。”
说话间,已至天音寺山脚。层层的山峦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好似狂躁的波涛,泛着黛青色。一条大道蜿蜒而上,直达天音寺最高处的回冥塔。山门口,早有僧人跪在两旁了。
天音寺住持浮生大师率众僧自前面引路。宫黎彤下了马,抬眼往远山望去,却见层层叠叠的庙宇殿堂隐隐散发着金光,恍若西方神界。飞扬向上的殿檐,好似涅磐的凤凰,要扑入夕阳的烈火中。环绕庙宇的绿树,一片春意盎然,似佛主坐下之莲,生机勃勃。宫黎彤一阵动容,连连赞叹。
浮生欣喜不已,忙指着观音堂后面一片郁郁葱葱的桃树,道:“这些树都是蒲桐十年先皇下令栽种的,寺院也是在那时翻修一新。”
宫黎彤顿时心头一冷,淡淡道:“蒲桐十年,那是先皇的事,与朕何干。”倘若他没记错,蒲桐十年,正好是他出生的那年,也是在那时,母亲被皇后送入冷宫,开始了她痛不欲生的人生。
浮生不知他心事,仍是自顾自地谄媚道:“先皇虽未明示,但贫僧以为,这正是先皇为皇上降生而备下的大礼……”
宫黎彤不悦地皱起眉头,正要喝斥,突闻前方一阵嘈杂,便对浮生道:“大师不妨去看看,这些小和尚如此喧闹,究竟所谓何事。”
浮生大骇,忙应声去办。半晌回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弟子。
浮生率弟子们跪下,战战兢兢道:“启禀皇上,是两个修行尚浅的弟子,为一赌天颜,惊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这两个弟子,一个出尘,一个出云,入门不到三年,本是没有资格与师父、师兄们一起迎接圣驾的。他俩被安置在厨房干活,但听得外面热闹,又抑制不住好奇想一赌皇上龙颜,这才冒冒失失瞎闯了过来。
宫黎彤烦躁不已,却又无意纠缠,便摆摆手,对浮生道:“大师自行做主吧。”
“是。”浮生长长舒口气,直起腰,侧头对身后两个徒弟道,“你们还不快叩谢龙恩,去戒律院领罚。”
二人互看一眼,这才小心应了声,相互搀扶着直起身。宫黎彤漫不经心向那两张畏畏缩缩的面庞扫过一眼,便怔住。那叫出云的小僧,竟……像极了他的父王!同样瘦削的下巴,同样纤细的身材,同样白皙的皮肤,甚至连睫毛落在脸颊的阴影都是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小僧过于青涩了些。当下心头一涩,未有多想,指着出云便道:“你留下。”
出云怔住,呼吸愈发局促起来。他不安地揉搓着僧袍的一角,直到那原本整洁的袍角变得皱皱巴巴,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瑟缩着身子,好似恨不能蜷成一团,躲进泥土缝里。
浮生见状,忙求饶道:“皇上,出云年纪尚轻,性子顽劣了些,还望皇上……”
宫黎彤冷冷瞥他一眼,令其噤声,尔后对出云道:“抬起头来。”
出云犹豫片刻,缓缓抬头,修长的睫毛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宫黎彤的心,像被硬物击中了一般疼痛。那男子,连哭泣的模样都像极了他的父王。连自己都未曾发觉,这唇舌,在明白这一点后,竟有些干燥了。
“会泡茶吗?”宫黎彤挥挥手,力图将这不宁的心绪挥走,“朕有些渴了。你去泡杯茶,送到厢房来。”
“是。”出云低头后退两步。不想过于紧张,一屁股跌在地上,抬眼瞧了瞧宫黎彤,见对方脸上并无怒意,这才匆匆爬起来逃命似的跑开了。
宫黎彤看了他片刻,才收回目光,跟着浮生进了厢房,心情却莫名地开始烦躁。浮生絮絮叨叨讲着天音寺历年的丰功伟绩,他竟没有半句放在心上。少顷,出云捧茶进来,见得他凝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