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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泪-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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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脸,然后大发雷霆地冲欢呼的人群吼声道:“叫什么叫?他那也叫唱得好?外行看热闹!你们歧视少数民族!你们歧视我!”



  然后,她灰暗地钻出人群,一只长长的马尾鞭摇啊摇的。



  为了安心排练节目,我和焰子哥哥在彩虹桥附近租了一间小房间,两个人挤在里面。不够十五个平方,墙壁上旧迹斑驳,大块大块的石灰都掉落了,露出青色砖头;一张用木板搭建的床,一张掉了漆的破旧书桌,一台老式的二十一英寸长虹电视,还没有卫生间,上厕所都得跑到外面的走廊。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虽然寒酸了点,但我却觉得住在这里充满了无限的自由,终于不必忍受那两个游戏狂紊乱的作息时间了。



  接下来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排练室度过的。说它是排练室,也不过就小小一间厅房,木地板,一台录音机,几把椅子,几张垫子,仅此而已。在这次文艺汇演中,我的节目的确算得上是异类,大多数节目都是时下流行的街舞,少有歌唱类和民族舞,话剧和音乐剧就更是少得可怜,相声小品根本没有。所以我这出川剧,在别人眼里就是特立独行。



  为了排练节目,我忙得一个月没有回家。妈妈几乎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催促我周末回家,说是想我想得厉害。



  那天中午,我刚从排练室回来,焰子哥哥趴在床上睡午觉,我打开锅盖,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香气诱人,是焰子哥哥给我做的。我美美地吃完面,正要洗碗,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我打开门,是邹哲轩,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孩,是姐姐。我惊讶地杵在门口,他们已经走了进来。姐姐把一大包买来的东西放到掉了漆的书桌上,邹哲轩自己找了个空地儿坐下,说:“你姐到宿舍去找你,我说你们搬外面来住了。她说打你们俩的电话都不通,是咋回事儿啊?”



  我一脸愧疚地给正细细打量我们租的房间的姐姐解释:“不好意思啊姐,赶巧我们这里的电线坏了,叫了好几天房东都没找人来修,我和焰子哥的电话好几天都没电了。”



  姐姐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打量着,摸摸这儿,又摸摸那儿,然后摇了摇头,对我重重说道:“小韵,不是姐说你,你怎么找了这么间破烂房子啊!用来堆垃圾都嫌它太破!真不知道你们两个大男生是怎么挤下的。”



  我嘿嘿笑着,给他们每人开了瓶可乐。



  “啥破烂旮旯,连电线都是坏的,那岂不是要热死人啊?”姐姐继续唠叨着,“听姐的啊,到期了就退了,姐去帮你们选房子。”



  “不用啦!”我推辞着,“这里住着挺好的呀!只要安静就好了,宿舍里那俩浑小子每晚打游戏,吵得我睡不着。再说了,好点的房子都很贵的。这里多好啊,一个月才一百五。”



  姐姐便啧啧叹道:“这屁股大点垃圾堆还一百五?你还不如拿去打水漂!退了退了,租金姐来帮你付!”



  我死活都不肯,姐姐也拿我没办法。她说过来也没啥事儿,就是来看看我,省得妈妈每天都喋喋不休的听着烦。



  外面骄阳似火,我们就这样挤在狭小的房间里干巴巴闲聊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后,由于时间紧近,我得赶去排练室练戏,赶巧班主任小卢老师又打电话给焰子哥哥叫他立刻过去一下,我只好委托班长邹哲轩替我送姐姐去车站。



  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不行了,开胯、下腿、开肩、下腰,样样都要重来,把我这把骨头都快整散架了,早知道这样辛苦,倒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戚敏算了,省得跟受虐待似的。



  经过音乐学院声乐室的时候,我被一阵高亢圆润的歌声给吸引住了。那是一首高到B3音高的《青藏高原》,歌声悠远宁静,我仿佛看到一片空旷无垠的雪域高原。那歌飙得丝毫不逊张千一和韩红,却又集合了两人的优点,既有张千一宽广的音域,又有韩红甜润的噪音。



  我正听得入神,一个电话响起,是焰子哥哥发来短信,催我快点回去。



  回到家,惊喜地发现电线终于给房东修好了,天气闷热,焰子哥哥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快乐大本营》,边看边笑,给快乐精灵谢娜的无厘头式搞笑逗得直乐。床边那只破旧的三峡牌电风扇呼呼转动着,像一只古老而遥远的风车,一股檀木香味的蚊香熏得我直想睡觉。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冲了凉回来,就伏在焰子哥哥身边昏昏入睡。他怕影响到我休息,就关掉电视,房间里立刻就安静下来,只剩下电风扇转动的声音。他轻轻躺在我身边,伸出手温柔地给我按摩全身酸疼难忍的骨头。



  房里一安静,我反倒睡不着了,头脑越发清醒。焰子哥哥按摩得我舒舒服服的,仿佛卸下了这一整天开筋压骨的劳累,顿然觉得轻松许多。我转了个身,冲他微微一笑,问道:“今天小卢老师叫你去做什么呀?还单独叫你去呢,神神秘秘的!”



  焰子哥哥在我头上胡撸一把:“哪有神神秘秘的呀。她是叫我去准备一份贫困证明的材料,下学期才可以领到国家补助金,你也知道,你焰子哥哥家徒四壁,穷光蛋一个嘛。”



  我一听,便佯装生气:“哼,好处都让你沾完了,我也要。我也家徒四壁,就剩一家破茶楼了。”



  可能这个玩笑并不好玩,所以焰子哥哥的脸上好像有几分不开心。我突然想起什么来,有些不能启齿的事,我想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就来不及了,于是我试探着说:“焰子哥哥……如果,如果你妈妈回到你的身边,你会接受她吗?”



  焰子哥哥脸一沉,闷闷地问我:“干嘛无缘无故提这个?”



  “我……我是说如果嘛。”我结结巴巴地说。



  “假设不成立!”他说,“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排戏,事儿多着呢。”



  我知道焰子哥哥想转移话题。于是我只能从另一个突破口去努力:“那……那天你也听那个杜阿姨说了,小华的肾源没有了。小华真可怜,明明已经抓住一棵救命草了,上天却咔嚓一声把救命草给剪断了,这么可爱的一只天使,再次跃入绝望的深渊。”



  焰子哥哥也一脸难受的样子,眉头皱得快缩成一堆了:“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呢,就载肾源的那辆车给撞毁了,这多小的概率啊!真是苍天无眼。”



  我想了想,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便问:“如果你能救小华,你会救么……”



  焰子哥哥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眼珠子转了转,说:“如果我真能救他,我倒是愿意救他。小韵,你不知道,那天在医院的绘画室,他问我能不能叫我哥哥,其实那一刻我真的很开心。我们这代人大多都是独生子女,少有兄弟姐妹。你还好,你好歹有个姐姐,我啥都没有,巴不得那么乖的一个弟弟呢!”



  我便满意地笑了,觉得眼皮酸涩,打了个呵欠,说:“睡吧。”

…… 第十八章 孤单狂欢夜 ……



  寂寞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酒精 香烟 可可因
  终于 这夜只剩下我一个



  我现在终于相信,只要人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一个转眼,就到了国庆节。晚上是文艺演出,邹哲轩就适合做组织委员,他把所有能招来的同学朋友都找来了,当然,这么盛大的一件事,又怎么能少得了白亮和康乃文,早早就打电话约好他们,一定要到现场去看我演出。



  舞台设在大礼堂,灯光打得相当合理,很有小型剧院的感觉。那晚的节目个个都精彩纷呈,但最终我的节目以九点九五的高分一举得冠。那几名评委对我的评价相当高:“虽然这场川剧独演略显生涩,步子踩得并不完全到位,声腔也算不上完美无瑕,甚至还出现了唱词错误,但这却是一个鼓舞人心的节目,现在的年轻人,个个追逐潮流,喜欢的都是那些流行的口水歌、时尚前卫的动感街舞,很少有人再静下心顿足欣赏中国的古典戏剧。”



  在后台卸妆的时候我碰到了那天晚上在声乐室外面听见唱《青藏高原》的女生。为了演出,她不顾天气炎热,穿了一件厚厚的棕褐色貂皮藏袍,里面衬着一件花边对襟,脚踏嘎咯长靴,腰扎枣红束带,头带雪白毡帽,脖上挂着一条长长的哈达,脸上满是汗水。



  她一退台就急匆匆地褪掉大袍,一头扎进女更衣室。我坐在梳妆镜前卸妆,她很快从更衣室出来,换了一身清凉的浅红色短衬,坐在我旁边。我偷偷瞟了她一眼,她正拿着卸妆纸擦腮红,头上扎着无数条细细的辫子,眉毛比一般的女孩子浓密许多,皮肤也因为长年受紫外线照射而呈现出一种透红的黑色,鼻梁高高的挺挺的,个子高挑,一看就是个漂亮的藏族姑娘。



  藏族姑娘发现我正端祥着她,冲我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汉白玉般的牙齿:“你表演的川剧节目很好看,恭喜你哦,早就猜到能得第一了。”



  我一愣:“你看过我排练?”



  她点点头,说:“是哦,每次经过排练室去服装室,都看到你排练得相当投入,所以不敢打扰你,就绕道走了。”



  我也一笑,把一扎头花放到梳妆台上,说:“是吗?那我也听过你练歌。在声乐室外面听到的,保准是你。今晚听了你的演唱,就更加确信了。”



  眼前这个藏族女孩的演唱的《青藏高原》得的是第二,但的确是完美到无懈可击。那浑然天成般的嗓音,久久回旋在礼堂每一个角落,像一只盘旋翱翔于蓝天的雄鹰,荡气回肠。



  “我叫桑吉塔娜。”她开始自我介绍,“音乐学院学民族音乐,零四级的。”



  “哦!”我回应道; “那该称你师姐了,我是大一新生。我叫江韵,重庆人,以后多多指教。”



  我卸完妆,跟那位叫桑吉塔娜的藏族女生互留了电话,就匆匆跑出礼堂后台,朝外面奔去。



  外面很黑,绕过那条柏林小道,远远就看到焰子哥哥、白亮和康乃文在外面冲我招手了。我极度兴奋,因为自从开学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白亮跟康乃文,因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一直都没空。



  等我跑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惊讶的一幕:白亮和康乃文是牵着手的。我觉得诧异,怔怔地站在夜空里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白亮冲我嗔怪道:“死小子,你发什么呆呀!得了第一,心里爽死了吧?那还不快快请客?早就知道我家韵公子是最棒的!”说罢就要凑过来拥抱我。



  我倒退了两步,一本正经地说:“打住打住!你先别激动,这倒底怎么回事?你跟小康?是咋走到一起的?”



  白亮就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把头靠在康乃文肩上,一双眼睛脉脉含情地笑着,暧昧至极。我再看康乃文,他也只是腼腆地笑着,一言不发。



  我便窜上去呵白亮的痒痒,看来不对他使用终极大刑,他是不会轻易从实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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