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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叫毕老二的独眼龙一副哀求的模样:“哎呦,你就随便应付他一下就成了嘛!你看,要是金老大那边我交不了差,你我都不好过!你要知道,金老大可是把那澳门佬当成头等贵宾的!要是把那澳门佬惹恼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个,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烟然瞥了我一眼,低声对那独眼龙道:“得得得,你甭废话了,我就再去一次,总之我是有自己的原则的,违背了我的原则,我是宁死不从的!要把我烟然惹火了,我管他澳门佬还是台湾佬,一概不奉陪!”
说罢,烟然站起来便要跟独眼龙走。我在后面轻轻问了一句:“烟然,你要去哪里?”
他回过头来,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凄然一笑:“哦,没事,还去澳门来的珠宝商那里。刚才他要跟我做爱,我没做,把他惹恼了。现在我想明白了,做就做吧,谁叫我是鸭子呢?”
然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跟着独眼龙毕老二走了。我的心跳得飞快,惴惴不安。我很少看到一向从容不迫的烟然会这么生气,看他那表情,似乎事情还有些棘手,莫不是他遇到什么麻烦了?
在狼穴里的这一个多月,我就像深牢大狱里的死囚,看不见明天的希望。如果不是有烟然一直陪伴着我,给我讲故事,讲笑话,讲人生的信条,讲生命的价值,给我出谋划策,教我如何想办法摆脱这里,我想我是支撑不了这么久的。一直以来,我都是个依赖性非常强的人,可能是家庭的原因,从小都是奶奶和妈妈替我安排好一切,所以,当我一个人独处并且身陷囹圄的时候,我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往哪里撞。
宿舍里有个新来的小男孩儿,大概五六岁,整日整夜哭着嚷着要妈妈。我看着就心痛,那些畜生可真是惨无人道,连这么小的孩子都骗,让他们母子分离。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突然之间我非常想念妈妈。我想,要是我没那么冲动离家出走的话,我现在正高枕无忧地陪在妈妈身边,替她打理茶楼的生意,也不用掉到这个陷阱里来了。我感到一阵恼恨,我讨厌那个叫莫永邦的网友,讨厌那个叫艾达的女经理,讨厌那个给我们上课的年轻老师。我讨厌这里所有的人,除了烟然。
我正思量着,宿舍门被人打开,又是一个月前进来提走十个强壮男子的那两个男人,一个瘦得像老夫子,一个唇裂。那个老是在宿舍里称王称霸的薛老大就是被他们带走的。看到那两个男人走进来,我感到一阵恐慌。因为他们随时都会进来挑男子,就像古时候那些抓壮丁的官兵。烟然告诉过我,他们是人口贩卖部门的,专门负责人口出库。
我怔怔地看着他们走进来,他们也没精挑细选,径直走到那个哭闹的小男孩儿面前,唇裂男子把他抱起来,笨拙地哄道:“乖乖不哭,叔叔带你找妈妈去,找妈妈去啊。”
那小男孩儿顿时止住了哭声,只是一阵一阵地打着泪嗝。我明白,他们根本不是带他去找妈妈,而是找到了买家,要把他卖给别人当儿子养。
我永远无法忘记,小男孩儿被他们抱走时,看我的那双清澈透明的眸子。
这天早上,烟然从外面跑进来,拉着我的手,一边急匆匆地往楼下跑,一边说:“快跟我走,机会来了!魏叔叫你再去给你那个大熊打个电话,他说怎么催了这么久都还没来。小韵,都耗了一个月了,你这次一定要让大熊弄明白你的处境!魏叔说了,这几个月他业绩平平,金老大很不满意,所以决定把他调走。他这是最后一次在信约部门干了,所以我们这个班剩下的人,都会被当成人口贩卖掉,不再指望用来建人口金字塔!”
我听得莫棱两可,烟然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他看我一脸茫然,把我拉到墙角,低声道:“说白了,是金老大对魏叔失去了信心,魏叔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决定退而求其次,炼不成铜炼块铁也好啊!所以,这是你最后一次跟大熊联系,明白吗?如果大熊再弄不明白你的意思,不想办法来救你的话,你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跟外界联系了,他们会直接把你贩卖掉!”
我想我总算是明白烟然的话了。这就是传销组织,可怖而又可恨。他们的第一步是以人拉人,形成强大的人口网络,继续扩张势力,骗人财物;如果第一步不成功,就会把受害者拖去贩毒、走私、从事色情行业等等;剩下的那些没有贩毒天赋或者又无姿色从事色情行业的,就直接当劳动力卖掉,有些稍有姿色的,就贩卖到穷山沟里去给那些娶不到媳妇的光棍儿当媳妇。
听了烟然的话,我觉得自己已经是玻璃缸里的鱼儿,怎么也游不出去,是铁笼子里的鸟儿,怎么也飞不出去。霎时间,我已经知道,该怎么样跟大熊说了。如果我爱他的话,我一定要那样说。
我们到了四楼猪八戒男人的办公室,他一脸悠闲地坐在藤椅里看报纸,鼓了鼓塌鼻子,看见我们进来,便动着双下巴说:“打吧打吧,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是最后一次了。横竖过不了多久,你我都不用在这里待着了。”
我一脸诧异地看着烟然,只为那老魏的话感觉惊讶。烟然看了看老魏,冲我笑了笑,使了个眼色,说:“快去吧,快去吧!大慈大悲、慈航普渡的陆地菩萨魏叔都放话了!唉,我说老魏啊,您终于也开窍啦?”
猪八戒模样的老魏白了烟然一眼,说:“你这死小子,就别打趣你魏叔了!三年之前你放走猎物那件事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又想找死,拿那首破诗来陷害你大叔?嘿,你以为你魏叔真是老糊涂了,真不记得那诗了?只是魏叔不想拆穿你,毕竟合作这么久,产生感情罢了!”
烟然吐了吐舌头,抱着老魏的脖子,铆足了劲拍他马屁:“魏叔,您真是魔道中的仙人哪!其实我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就觉得您颇有道骨仙风了!看来我眼光还真是准哪!”
老魏在烟然头上敲了一记,说:“油腔滑调!你以为我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看你面子啊?只是我实在气不过金老大,我为他肝脑涂地,疲于奔命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说把我下了就把我下了!他这不是见风使舵吗?横竖是要把我开了,我倒不如临休前再放他一只鸽子!”
烟然看了看一脸迷雾的我,哈哈笑道:“傻小子!你愣在那里竖着耳朵听什么?还不快打电话给你大熊哥?你也听见啦,咱活菩萨的魏大叔只管闭着耳朵呢,你想说什么尽管在电话里说,不过可就这一次机会,你得把你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大熊哥,让他想办法拉你出去!”
那老魏也说道:“我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罢了,权力不能盖天,只能帮到你这点忙,让你跟外界通个信儿,外面处处都是保安,大叔也不能保送你出去。你可得好好跟你亲人讲了,让他们尽快想法子搭救你,不然人贩部门的迟早把你卖了!”
我愣住了,眼眶湿湿的。我想我已经不能够告诉大熊了。我知道大熊有多爱我,他爱我胜过自己的生命,如果真的让他知道了我的处境,他是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救我的,而这个传销组织的势力又是如此强大,我不想让大熊为了我铤而走险。这辈子我欠大熊的已经很多很多了,我不能再欠他,更不能害他。
我拨通大熊的电话,那边传来他憔悴的声音:“喂,是小韵吗?”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大熊一定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守着他生病的弟弟,所以才会如此颓靡,声音细若发丝,仿佛一阵风都能刮断。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大熊,你不用来找我了。你以后都不用找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大熊像一头被惊醒的雄狮,威严地问:“你到底是怎么了?这段时间你老在电话里跟我说一些古古怪怪的话!你是不是等我等了一个多月,见我都没去广东,就生我的气了?小韵,你听我解释啊,我弟弟现在的情形真的糟糕透顶了,连国内最知名的精神科专家都无能为力!而我弟弟一直又不肯开口跟我们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人都萎靡不堪了!我真的很难受啊,你理解我一下,好吗?等他的病情好转了,我立刻就去广东找你!”
我看了看烟然,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小声嘀咕道:“小韵!你怎么不说呀,你说呀!机会难得呀!”
我闭上眼睛,眼泪就快滑落下来。我轻咽道:“大熊,我没生你的气。我找到焰子哥哥了,我想跟他在这边过完一辈子。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大熊才说:“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那你也得回来呀,你妈妈惦记你呢!小白打电话告诉我,你妈妈都要急疯了,又打不通你电话,处处托人登寻人启示,好在我让小白转告你妈妈,说你在广东,挺好的,你妈妈才肯放心。小韵,你真的要回来,你不能不管你妈妈。”
我嗯了一声,便把电话挂断了。
烟然一脸责备地盯着我,怒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怎么不说啊?你是不是不想出去了?难道你也中了魔了,财迷心窍了?”
我怔怔地看着烟然,两行清泪便滑落下来。我说:“我知道这层网是没那么容易冲破的,我宁愿一个人死在里面,也不要连累别人。我是爱大熊的,他已经为我付出了许多,烟然,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也该知道大熊对我有多好了,我不能够害他。”
烟然只顾操着手一屁股坐在高脚凳上,翘着二郎腿生气。老魏叹了一口气,摸了一把自己的双下巴,只顾埋头去看报纸。
我走出电话室,烟然急匆匆地跟上来,突然之间我只想逃跑。我一头扎进电梯里面,立刻关上门,降落到一楼之后,我绕过那个种着各种各样亚热带植物的小院子,拔腿便往大门外冲去。当我刚好穿过铁栅门的时候,红外线警报器响起来,两个体形彪悍的保安从门卫室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一把逮住我,将我的双手反扯拧到背后,我便动弹不得了。
那个脑袋浑圆的保安瞥了我一眼,说:“他妈的,跑什么跑?找死啊?”
说罢,他用力一推,我便被他推到地上,在那光滑的地板上滑出去老远。烟然跑了过来,一把扶起我,冲那保安喊道:“你他妈就不能温柔点啊,狗仗人势的家伙!不就一保安吗,凶啥凶!”
我这才发觉我已经不能走路了,脚跟疼得厉害,刚才给那彪悍的保安一推,崴到脚了。烟然便架着我,扶我上楼去。刚走到电梯门口,便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了一声:“等等!”
回头一看,是那天那个劝烟然去服侍澳门珠宝商的独眼龙毕老二。他不像其他人一样穿笔挺的西装,反而是穿了一件开襟大褂,脚蹬一双千层底,活像一个山林土匪,加上他戴的那只三角形黑布眼罩,就更加神似了。
那毕老二小跑过来,说:“烟然!刚刚那澳门佬放话了,叫你以后别去了,还说看着你那副扭扭捏捏,既要做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