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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派人去查清楚南方的碧海山庄的人在安徽联络过的人,出入过的地方。」
言犹未休,朗朗星目窥见身侧的白翩然打了个呵欠,忙停下威严的声音,凑近他耳边,轻声问。
「翩然,累了吗?」
马车颠簸,赶了几天路,白翩然身心早就倦透了,星眸钦地点点头。「有点累。」
慕容春中见他脸色苍白,神态疲累,正要陪他到厢房休息,白翩然却摇摇头推开他。
「请丫环带我去便成了。」幕容春申有正事要办,他实在不想打扰。
梨花脸上的善解人意令慕容春申心都甜了,他也不避讳被人看著,在白翩然的额上亲了一口,依然亲自携著他向厢房走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亲密,白翩然的脸立时泛起红晕,羞涩得忘记了推拒,一直随慕容春申带路。
在绿荫环绕下的西厢,雕粱画栋,极是华丽。白翩然倚在床头,目送慕容春申回书房。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离去,疲乏的身体倏然失去了睡意,素白的右手把玩著贴身收藏的玉蝴蝶。
指腹在蝴蝶粗糙的裂痕上,轻轻磨蹭,乌亮的凤眸之内满是复杂的光芒。
慕容春申的温柔令他神伤,时光不可以倒流,难道他和慕容春申之间可以如此轻易地重新开始吗?
怕闷著了白翩然,慕容春申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带著白翩然在别院中四处观赏。
虽然忙得不可开交,慕容春申仍然显得神采飞扬,双眉如剑,朗目似星,戴了鎏金发冠。穿上团花蓝袍,腰缠玉腰带,益发显得四肢修长,神态英挺。
白翩然穿上粉色的罗衣,用彩带将青丝束了长辫。如丝绸般光滑的墨发将肌肤映得份外洁白,柳眉风眼,秀靥朱唇明明应该是艳丽娇媚的容貌。看上去又有几分淡雅宜人。
两人一左一右地在回廓中行著,就如一对壁人。
方池水影薄,曲檀鸟声娇,白翩然走在仿如一条玉带的桥上,两旁动声的鸥歌传入耳中,鼻尖嗅到的是清新的花香,放眼所见尽皆园林美景,心情禁不住愉悦起来,连脚步也显得份外轻松。
郁抑了数天的心结,都被他暂时抛堵脑后,慕容春申见他勾起了唇角,也随之愉快起来,伸手将他搂著。
「心情好多了吧?过两天,我再带你到大街去热闹热闹。」
白翩然垂首不语,但心中也不免感动,幕容春申整天忙进忙出的,想不到也会留意到他的情绪。
眼角掠过箍在他腰际的铁臂,白翩然既想推开他的手,又觉得被他搂在怀中的感觉温暖得令他留恋,而缠绕他多时的矛盾如是,令他在万缕情丝之间苦苦挣扎不休。
幽幽地叹一口气,白翩然选择了忽视搂在腰上的手臂,随慕容春申走进备好瓜果,糕点的凉亭之内。
雕饰彩风的红瓦凉亭,翼然面临于白石所砌的水榭之上,慕容春申和白翩然各坐石桌左右。
兴致极好的慕容春申挥退了几个侍候的丫环,亲自挽起衣袖,为白翩然倒茶,送上削好的瓜果。
看他用比白瓷更洁净的手指捧著茶杯。凑近杯口,微启唇办,秀气地喝茶的模样,慕容春申就忍不住宠爱地笑了起来。
白翩然以为他在取笑他,脸颊上立刻就浮起了两朵红云,有点气恼地问。
「笑什么?」
慕容春申看他弯起了姣好的柳眉,噘著唇,神态中带著难得一见的娇瞠,心中的疼爱立刻就盈满了胸口。
「翩然……我好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白翩然听了一时怔仲下来,看著他洋溢著深情的眸子,脸上一连掠过好几个表情,最后才开口说。
「太迟了。」
「翩然,你别再怪我了……」
想不到他会拒绝得如此果断的幕容春申,先是沮丧地拢起前额的发丝,接著忍不住高声说:「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你偏偏要执著于过去?」
白翩然看他神色沉痛,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你说你爱我,我们重新开始,那其他人要怎么办?你有很多姬妾情人,如果你对我是真的,那对她们呢?都是虚情假意吗?」
尖尖十指抓紧了衣袖,白翩然终于将郁抑在心中多叫的说话发泄地吐了出来,整个人气力顿失地摊了在椅背上。
「原来是担心这个吗?」听了白翩然的怨慰,慕容春申倏然笑了起来,眸子中再次泛起了飞扬的动人神采,抓著白翩然的手,说:「放心!我说过要将她们全部送走。一个都不会留下来。」
拾起眼,看着他轻松自若的神色,白翩然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可悲。
「你……你知不知道?她们都将心放了在你身上……」
他的声音颤抖不安,想起上马车的前一日,凤姑娘到房里求他不要独占慕容春申,别叫幕容春申送她走的可怜模样,想起自己当年亦尝过被弃之如敞屣的悲伤。
「……你…怎么可以……」情伤之下,嗓音一片哑然,甚么也说不出来。
「那你想我怎样做?」照白翩然的意思解释,留她们是花心,不留就是薄情。看著近乎无理取闹的心爱之人,慕容春申用拇指下停抚著饱满的额头,全身都充满了无力感。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错的都是你……错的都是你……」言犹未休,眼角就浓下了几颗斗大的泪珠,将梨花脸蛋沾得一片湿润。
泪痕如刀地划过慕容春申的心口,他心疼得展开双臂,搂著白翩然的身子,让他将头埋在自己宽厚的肩上。
「你……这个负心薄幸的混蛋!你……」将脸蛋埋在他结实的肩膀上,白翩然仍然哑著嗓子,低声骂了起来,手亦捏成拳头,在他背上挝打。
「是!是……」慕容春申对他的斥骂和落在身上的拳雨采取放任的态度,反正是不痛不痒。而且……这些怨怼已经在他心中抑郁多时,好应该让他发泄一下。
白翩然哭闹了好一会,疲累地停了手,安静下来,软绵绵地靠在慕容春申厚实的胸口前低声啜泣,慕容春申正想说些动听的说话,好好安慰几句,一个人却不适时地走了进来。
「堡主!找到了,找到了……」高呼著走进来的李慕成和贾永庆,看两人匆匆分开,慕容春申又铁黑著脸看他们,也知自己出现得不合时。
李慕成立刻就不好意思地搔头,而贾永庆始终较为年长,首先开口说话。
「堡主,我们已经沿著碧海山庄的人出入的线索,找到盐货的下落。」
「在哪儿?」查了多时,终于有下落了,慕容春申立时双眼发亮,连他们煞风景的出理都忘得一乾二净。
贾永庆忙不迭地抱拳回话。「就在城北龙兴寺,有守卫驻守,我已经召集了兄弟,就等堡主下令。」
慕容春申叫了一声「好!」霍地站了起来,雄姿英发的模样,犹如一个正要点兵出征的将军
本来坐在一角拭泪的白翩然,听到他们要去做的事,吓得心口剧跳起来,抬头看着慕容春申英挺的脸庞,心中充满了不详的预感,慌忙伸出手拉著慕容春申水蓝的衣袖。
慕容春申垂下头看见几根白皙的指头映扯著他水蓝的衣摆,再落到他写满了忧心的梨花脸上。
「放心!」慕容春申拍一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抚。
白翩然摇摇头,更用力地扯着他的衣袖。
「别去!」适才的怨怼刹时烟消云散,只余忧心害怕,扯著蓝袖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宠爱地抚著他紧张得发白的指节,慕容春申的俊脸上拉起了一抹自信的朗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听出其中的坚定自满,白翩然不得不松开手,敛下眼帘,浓密的睫扇在雪白的脸上落下柔顺的阴影,轻声说「要小心。」言下仍然是止不住的忧心仲忡。
又轻又细的嗓音传人耳中,却成了从未如此动听的仙乐,慕容春申感动得俯下身,将他搂了入怀,薄唇贴在玉白的耳边说。
「回来之后,我们再想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炙热的气息沿著圆润的耳珠,嫩滑的左颊,一直落到薄红的唇办上。
「想好后,你可别再拒绝我了。」暖昧的嗓音一顿,薄唇便覆了上去,一条灵蛇钻进娇嫩的肉壁内,狠狠地吮吸香甜的气息。
醇厚的气息,狂放激烈的吻令白翩然的头脑都昏昏沈沈起来,软绵绵地任他摆布,慕容春申又在他脸上亲了几下,便领著下属离去了。
白翩然好不容易在炙热的气息中回过神来,慕容春申已带著人远去了,他在凉亭中踱步多时,仍然无法抑制心中的不安。
真是没出色!
白翩然暗骂自己一声,却始终忍不住担忧,恨恨地跺一跺脚,双手拉起袍摆,向别院的大门跑过去。
慕容春申一去,将别院中的人手也带走了大半,红木的院门前只余两个下人拿著扫帚在青石地上打扫。
拉起衣摆,自翩然就那样托著头。静静地坐在石阶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的大道,期盼可以在第一眼看到慕容春申的归来。
一直等到天上星河转动,暮色苍茫,修长纤细的身形亦未有半分动摇。
院里的丫环看天色渐黑,见他就这样坐在门前实在不是办法,再三劝说,白翩然亦戚饥肠辘辘,才决定暂时放弃等待,回房去先用晚膳。
才踏人薰满兰香的西厢,变故便之生。
一道黑影在纱帐之后飞掠而出,白翩然倏然一惊「啊!」一只手掩著他的嘴巴,猛地一扯,便将他压了在床上
「别叫!我不会伤害你。」
黑衣人陌生的安抚声反而令白翩然加倍惊惶,不断地动手脚挣扎起来。黑衣人见他神态惊慌,忙拉下蒙脸的黑布,急急道。
「我是子文呀!大哥……你认不认得我?我是子文!」
子文?他是子文?
白翩然的手脚顿时僵硬起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美丽的瞳仁在他黝黑的清俊脸孔,锐利如剑的眉目来回巡视,梨花脸上满是迷惘之色。
「大哥,这么多年没见,你真是不认得我了吗?大哥——」萧子文在厢房中久候多时,心中早就满是焦躁,再看他神情悯然,知道他认不出自己不得沮丧起来。
不过,也不可以怪他,当年白翩然离乡之时,他也只是一个不及他腰高的孩童而已。
白翩然看他气急败坏地叫著大哥,又垂下了眼角难掩沮丧的模样,突觉心头一暖,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你真是子文?」素白的手颤抖抖地伸了出去,指尖轻轻抚上他凸出的颚骨上。
「是!我是!」将他修长的手指,按在自己脸上缓缓移动,在萧子文激动的声音下,白翩然的神情亦突然激越起来。
「子文!你是子文……」在喃喃的嗓音之中,斗大如珠的泪自眼眶滑落脸颊。白翩然抖著手腕,环抱眼前比他要强壮得多的身躯。
「大哥……」萧子文回以强而有力的拥抱,眼眶亦热了起来。
「但是,你不是跌了下山崖吗?怎会……?」白翩然捧著他的脸细细察看,眼神又是心痛又是疑惑。
萧子文小心地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我让人给救了,他还收了我做义子,教我武功,对我很好。」
白翩然知道他这些年来过得很好,顿时松了一口气,又问:「你怎知道我在这儿?」
萧子文立刻就回答。「找!不停地找。」
萧子文创立了碧海山庄后,立刻就命人四出寻找自己唯一的亲人,在当年的戏班班主口中,得知白翩然去了北方,画了图像,一路循线而寻,好不容易才知道他在龙腾堡中。
其中困难,真是不可以轻易道出,只是现在时间紧迫,萧子文只随便说了两句,便携著白翩然的手向外走去。
「大哥,我先带你离开,其他慢慢再解释。」
白翩然一时摸不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