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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马上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平澜记下了。”
师父又绽笑意,“你好自为之。”
我猛然想起一事,连忙掏出怀中一只木盒,道:“师父,这盒白药麻烦交给左梧吧。他是代我受过……”
师父接过药,朝我看了眼,转身离去。
隔日清晨,曙光新透,我被师父招了出去。步出石室,却见到左梧、张炳和李延亭俱在一架马车旁朝我看着。我一愣,随即明白,这便是要回凌州了。我朝李延亭看了看,他在军中以谨慎持重为人称道,且又与我不熟,六爷会让他同行,其意很是明了。
才思忖间,师父轻拍我的肩,我回头,望见师父明晰的眼,抿了下唇。
“澜儿……唉,这是六爷给你的令牌,此去凌州,首立军威。”
“是。平澜记得。”我接过师父递给我的包裹与令牌,小心收好。
“……六爷的意思是让你小心为上。”
“……我明白……”这么说,是不用我去拜别了?他……还是在气我么?我有禁细细触抚那块白玉雕琢的令牌,上面刻有一个大篆的嵇字。我到现在共拿过四次,前三次,都是他亲手交付……
“走吧!一路小心。”
师父按在肩上的手重了重,我抬起头,“师父保重!”
“嗯。”
我一坐上车,马车便向凌州的方向急驰而去。丰岗渐渐远离我的视线,但那血色却是永难抹去的。我没有计算过死在我手上或为我而死的人到底已经有多少,是不愿,也是不敢。轻捻浮肿的双眼,不行!我得想些其他的事情,在谌鹊还活着的时候,在燕巧还未安全的时候,我不能有这种犹豫与徘徊。看着车窗外的浓绿的一片,我吐出一口气。
王上那边会从哪儿出兵呢?经由五皇子兵出柳州而想直取晋平却落得个大败而亡的教训,应该不会再走这条路子。那么,就是由衍州樊阳发兵,意指郦阳了?如果这样的话,衍州孙长龄只有一万多兵马驻守郦阳,只消来个围城就吃不消了。所以,凌州必得要派军马过去才行。只是那么一来,我是必去的,因为那里还贴近虎州。但谌鹊却还留在凌州,那我此行岂不白费?
我轻敲着窗棱,细想每一步的可能,同时也把师父往日教的东西全都调出来梳理。豫王,豫王……齐研,齐研!六爷也不知情的人,那谌鹊就应该更不知情喽?我一惊,直坐起来。谌鹊可以利用豫王算计虞靖,为什么我不能也学学他呢?
“先去衍州郦阳。”朝左梧吩咐一声,我瞥见李延亭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许是想问却终于忍住。
谌鹊一定要走出凌州,燕巧才会安全。燕巧啊……我从怀里拿出一封揉得不成样子的信,看着封口熟悉的字迹,眼睛就开始发涩。燕巧,平澜已非往日蒙乾镇的平澜,这样的平澜,你可还能接受?
我抖着手拆开信,入目便是燕巧微颤的笔迹:
“平澜如晤:死者已矣,生者犹存。我心自如你心,伤婉痛惜,不能自已。勿望自疑,我知你心当如己。所忆蒙乾,五岁相识,嬉戏玩闹,威见村北。及南北对峙,始遇虞靖,争斗中相识相惜,多年情谊,我岂不知?拜师始为蒙学,课业互进,偶一顽劣,被罚者二人同担,此间自是绝无相避。往事历历,比之华水长流更驻我心,岂能忘怀?痛逝挚友,又烦扰战事,我恨己之难伴在旁,一担重负,我若能分担分毫,使你明确我意,也不至如今两地相隔,音讯不寄。虞靖之死,我哀如你心,痛如你心,悔如你心,正因如此知你,我更惜你心。唯今姐妹只剩一人,涸辙双鱼,何以犹欢?只在你我皆为平安!万望珍重!万望珍重!
燕巧上”
我捂住眼,热泪涨得双目发痛。涸辙双鱼,何以犹欢?只在你我皆为平安!燕巧,我平澜何德何能,有你这一挚友为伴!涸辙双鱼,有你在,处涸辙以犹欢!
第 47 章
途经黄州,在下栈时,我连夜写了封信,瞒过左梧与李延亭,让张炳直奔岑州交付一个叫齐研的人。在师父留给我的信中,他在那条线上已经有了安排,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事,只要避开谌鹊的耳目。
起程后,左梧与李延亭对于不知不觉地少了张炳都有些惊讶。我没有解释,师父会避开六爷安排齐研这一着棋,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很能明白。毕竟先爷也有其他子嗣,如若六爷最终没有得继父爵,那水夫人的仇就会不了了之。而有了豫王处的人手安排,依师父的才性,反助豫王以成大事也是可行。这是私心,先爷固然不能知道,就是六爷也不能知道,所以,李延亭要瞒着,左梧也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免得他也为难。
旬余,在我们已出泸州地界的时候,陈何年将军率了五百多轻骑追上了马车,一照面,陈何年便客气地朝我拱手一礼,“军师。”
我回身一礼,“平澜见过陈将军。”闻名已久,如今初见,更添几分敬佩。陈何年虽身为一代名将,却没有鲜于醇那般的粗犷身形,他的气质是沉稳而刚健的,有种自里而外透出的儒雅,但这种儒雅并不文弱反而显出一股沉着的威势。所谓儒将!
他轻捋了捋下颌的三络美髯,笑着回到,“军师不必客气,陈某奉六爷将令,与军师一同前往衍州郦阳。”
六爷将令?我微微一愕便明白了六爷的意思。对付王上,六爷要的是稳操胜券;而衍州之于我却是块生地,如果有陈何年与我同行,那自可以助立军威。
一行人马过了永州便开始行水路,直借着顺风顺水,四天后,到了清风渡。刚下船,便有人来报信,说是豫王率兵东侵,河州、池州危急。谌鹊已率兵前往衍州另一端的晋平。我心中一喜,显然,张炳已成功和齐研取得联系了。而郦阳这一端也传来消息,说是薛温晋已陈兵樊阳,随时准备渡过夏江南下夺取郦阳。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连着一个月的赶路,已是时近八月,丹桂飘香,正是一年前,我与虞靖同骑一马,还并肩而立地看过这片怀水,澄江如练,依旧如此开阔明潋,但虞靖却已不在了。
清风渡有两条道,往西北是去凌州,而往东北,就是去衍州了。我最后往凌州的方向看了一眼,跳上马车出发。燕巧,待我回凌州之时,谌鹊就不能再加害于你了……
八月初一,我们刚抵郦阳,就有军报飞传,说是薛温晋的十万大军已兵临城下,孙长龄部下小将严绍未听从我前日发去的不准出战的将令,私自出兵,结果大败而归。我面色一沉,如此不服将令,看来是逼我杀一以儆百了?
陈何年眉宇一峻,吩咐道:“前去通报孙别将,说是军师已到,请他来迎。”
不一会儿,孙长龄率麾下诸将,十几骑飞驰而来。
“末将孙长龄见过军师、陈将军,因前方战事紧急,未早迎候,请军师和将军见谅。”
引至军中,我才将所有的人马仔细看了一圈,其中有一年纪很轻的小将,把头昂得半天介高,我心下了然,这个定是那不服将令的小将严绍吧?“孙别将,我前日发来的将令可有收到?”
孙长龄微微一皱眉,“是,属下收到了。”
“那刚刚的战败是怎么回事?”
“末将惭愧,未能约束部将,请军师处罚。”
我看他一眼,才想说话,那个小将三大步就跨到我面前,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你个黄毛丫头,少在这里作威作福,孙将军是打过大仗的人,见识比起你来可……”
“住口!”孙长龄一把把他扯到身后,“军师,严绍年轻气盛,不懂规矩,请军师饶他这一次。”
“将军!求她干什么!我没错!那薛温晋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她却叫我们束手就擒,不许出战,这哪是打仗的人啊?根本是怕了才会下这样的令!”
的确是年轻气盛,这样的人不吃点教训,很难存活得下去。我冷冷朝他盯了一眼,却见陈何年颇有些思量地看着我,是让我不要太过吗?我微微点了下头,“不听军令,妄自出兵,论纪当斩……念你是初犯,死罪可免,来人,把他拖下去,打二百军棍。”
他一惊,猛地跳了起来,但已被身旁的人压住,“……你,你……我不服!我不服!我死也不服!你这是公报私仇!”
帐外所有人都朝我看过来,我一摆手,暂且叫人把他带了回来,“你不服?”
“哼!”
“好!今日便叫你心服口服。”我离开桌案,直走到军图前,“那薛温晋由何处引兵前来?”
“那还用说!当然是由樊阳渡夏江而来。”
“几日前的事?”
“三日前。”
“好,那我问你,你可知晋平那边怎么样了?”
他狐疑地朝我看了眼,“豫王率十三万大军东侵河州、池州,威胁晋平,所以谌先生已率军前往据守。”
“很明白嘛!那你可知,郦阳为衍州之东的门户?如果郦阳有失,薛温晋与豫王合击,那谌先生的晋平还要怎么守?晋平一失,那衍州要怎么守?衍州若失,那凌州要怎么守?西南大片土地要怎么守?”
他气微微有些软下来,挨了一会儿,却又陡然抬起头,“那又与我出兵有何干系?”
见他冥顽不灵,我心头火起,“蠢才!你可知薛温晋有多少人马?我军又有多少人马?十万大军围困一个兵力还不足二万的小城,那是怎样的胜算?!如此危急之时,你不思谨慎以求保城,还妄想以几千骑就可挡住他十万大军!你不服军令,冒然出兵,暴露我军实力,那薛温晋如今定是知晓我方的薄弱,若倾兵来攻,郦阳还守得住?!你如此枉顾大局,只为逞一时英雄,你置孙将军于何地?又置这近二万的将士于何地?又置王爷于何地?若不是为留你一有用之身,以望日后杀敌,我早就斩了你以明军威!你却还敢在此撒赖蛮缠?你还有何话说!”
一顿痛骂,竟把这个二愣子骂得呆呆地,把所有帐外的将士骂得呆呆地,甚至连孙长龄、陈何年也有些怔愣。我手一挥,“拖下去。”
经此一事,我明显感觉孙长龄的态度诚恳许多,所有部下的将士也都跟着带了几分敬意。当晚,用过晚膳,我便召了诸将主营议事。
“孙别将,那薛温晋可有当面出示过王上的圣旨?”这点很重要,如果真有王上的旨意傍身,于名义上,我们如果违抗就不太妥当了。
“还没有,不过他一直口称是奉王上圣旨。”
“口称奉旨,却也未必是真的奉了旨。”我此话一出,孙长龄与陈何年俱是心中有数了。
孙长龄思索了一阵,叹了口气,“恐怕未得其人啊……”
我也一皱眉,一定得要有个人能偷到圣旨,否则我们的抵抗名不正言不顺。才在细想,陈何年却开了口,“军师,我倒有个部下,自幼娴习轻功,身手灵巧,可堪大任。”
“哦?”我眼前一亮,“就这么办吧。孙别将,还请将薛温晋所呆之处的地形好好和那位勇士说说。”
“末将有数了。”
嗯,先这样一步步来吧,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待他们走后,我翻出张炳的来信。他办完齐研的事后,我就安排他到凌州探查。谌鹊对于燕巧果然没有轻动,经由丰岗一役,在他眼中,一个为了报仇而枉顾军纪的小丫头是完全失去冷静了吧?很好,我就是要你这么以为!轻视我吧,在你疏于防范的那一刻,便是我的可乘之机了。
看完张炳的报安信,我心情大好,想起那位挨了二百军棍的小将,将一盒伤药揣入怀中。首立军威,后收人心,以威服,不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