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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孙连仲复电:“本部已达徐水,决于马日摧破当面之敌向方顺桥挺进。”
罗历戎连接两电,像吃了一颗定心丸,遂复电孙、李:“以目前情况论,诚乃歼匪良机,应伤南下部队轻装兼程南进,以期将匪歼灭于望都以南地区为宜。”
就在罗历戎还在做着好梦的时候,唐河岸边晋察冀野司指挥所内,杨得志紧眯的双眼已经盯上西南合了,他用铅笔重重地一圈:“突破口就选在这儿!”
战斗是酷烈的。静谧的华北平原上,无数双眼睛都盯住了清风店。至22日晚,我军收紧了包围圈,同时第六旅经过12个小时的激战,打退敌人9 次反击,打开并巩固了西南合村东北面约200 米长的突破口。
保南清风店激战正酣时,保北的战斗也变成了一场恶战。
我军主力南下后,留在保北的只有二纵五旅,三纵七旅、八旅及冀中军区独立第七旅,共12个团。而当面之敌却是扭在一起的5 个美械装备师,共19个团。留在这里负责阻援指挥的是二纵司令员陈正湘和政委李志民、三纵司令员郑维山和政委胡耀邦。他们心里清楚,北线阻击与南线歼敌是同一战役的两个战场。如果19个团的敌军主力突破我军阻击南下,不但敌第三军之危顿时可解,而且势必对我南下部队形成夹击之势。只有坚决阻击大量援敌于保北战场,才能确保歼敌第三军。
18日,我4 个旅,仍然摆着决战的架式,照样围攻徐水。华北平原,围绕保定的南北战场,似乎在进行一场决定命运的决战。孙连仲被迷惑住了。
当孙连仲无法确定我军意图时,李文似乎反应得更快一些。从空中侦察发现我军主力星夜南下,他料知我军截击第三军才是目的。李文大梦初醒,着了急,企图越过徐水,援救第三军。
19、20日两天,我军依靠一道又一道阵地,沉着地抗击着敌人的猛烈攻击,炮弹雨点般地落在我军阵地上,飞机狂轰滥炸,坦克轮番冲击,可敌人的一次又一次进攻硬是被我军打了回去。这与其说是一场攻防战,倒不如说是一场意志的较量。
21日,阻援到了最紧张的关头。
孙、李以10个团的兵力向我猛攻,孙连仲甚至亲自飞临上空督战。在我独八旅扼守的伸向南方的公路上,敌人约3 个团的兵力在炮火和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像汹涌的波涛一样,进行集团冲锋,一个浪头卷着一个浪头向我阵地冲来。在敌前沿阵地的后面,沿公路一字长蛇地排列着几百辆大卡车,车上满载着敌人的增援部队。看样子李文是动了真格的了,他宁肯报销这几个
团,也要打开这条公路的缺口,好让后面几百辆满载敌军的汽车飞驰南去。
从保定到清风店一个多小时就足够了,这样第三军之围即刻可解。但是就是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敌人却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而不可得。敌人一次又一次被击退,在我钢铁般的阵地前,布满了敌人的尸体。
直到22日,敌军仍被阻击在保定一线,而他们要救援的第三军,却已到了风烛摇曳的最后一刻。
22日3 时40分,随着杨得志一声令下,野司指挥部上空升起彩色信号弹。顿时排炮齐鸣,从指挥所眺望西南合,只见炮弹爆炸的闪光,就像山区深夜大雷雨中的闪电,忽拉忽拉地划出不规则的亮环,房屋若隐若现,爆炸的声音震撼着平坦的原野。不到半分钟,浓烟把整个西南合完全吞噬了,只能看到灼热的云团在扩散,在升腾。
最后的总攻开始了。冒着扑鼻的硝烟,我第六旅主力由北向南,第四旅及第十二旅的第三十五团由南向北,第十、第一旅由东及东北向西南,第九旅由西向东,几万大军从四面八方突入村内。
罗历戎此时很清楚,这是决定命运的最后时刻。他等了几天的援兵未见一兵一卒,只有打气的电报。看来靠别人靠不住,只有死守了,他把步兵、工兵、炮兵、通信兵以及大汽车、小汽车、弹药车、军需车都集结在马家大院的四周。这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了,至22日11时30分,战斗全部结束。
由蒋介石亲自指挥并运用多批飞机掩护的第三军主力,在清风店地区被我全部歼灭。计有:第三军军部、第七师及第十六军第六十六团全部。
清风店的枪声一停,整个战场上的两军似乎都明白了什么。一切已无可挽回,北线的敌人仓皇撤走了。
大量的俘虏,押在几个村庄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院子,却不见第三军军长罗历戎的踪影。
原来,罗历戎见败局已定,便换上一套士兵的破旧军服,带着残兵300 余人,企图向南突围,被我独八旅歼其一部;转而向东北逃窜,又被我第十一旅歼其一部。
在长长的俘虏行列中,有一个头缠绷带,满脸血污,头也不抬的伙夫模样的人。这时,恰逢独立第八旅旅长徐德操走来。
徐德操在1946年上半年国共停战谈判时,曾任军事调处执行部石家庄执行小组我方代表,同罗历戎打过交道。徐德操一眼认出了这位“伙夫”。
“这不是罗军长吗?”
“啊,徐代表!老熟人了。”
罗历戎尴尬地连连点头。
同这位中将军长一起被俘的,还有副军长杨光钰、第七师师长李用章等。
硝烟散尽。野战军第一政委罗瑞卿和萧克陪同聂荣臻司令员来到北祝村清风店战役前线指挥部。这是晋察冀我军在华北打的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在向野战军将士表示了亲切的慰问后,聂司令员还先后见到了敌第三军军长罗历戎、副军长杨光钰、副参谋长吴铁铮、第七师师长李用章、第十九团团长柯民生。十分有意思的是,罗历戎和他的部下都争着与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攀师生、套老乡关系。
罗历戎和杨光钰都是黄埔第二期的学生,见到聂荣臻,一口一个“聂老师”。杨光钰更是露骨,开口道:“聂老师,我是四川渠县人,聂老师是江津人吧?!”
吴铁铮是黄埔第三期毕业生,还听过聂荣臻讲的课,他见到聂荣臻时,羞愧万分,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原来,吴铁铮在黄埔时是共产党员,“中山舰事件”以后,他投敌叛变了,现在被解放军俘虏,自知罪责难逃。
柯民生一见聂荣臻,连声说:“聂司令员,我也是江津人,是你真正的老乡呀!聂司令员……”
聂荣臻“嗯”了一声,对他们说:“这场战争是蒋介石逼迫我们打的,你们为蒋介石卖命,这是毫无意义的。清风店这一仗结束了,解放战争还没有结束。你们愿意留下,我们会提供学习的机会;你们想回家,可以放你们回去。但是,无论留下还是回家,都应该认识过去的罪恶,重新做人。”
柯民生一听,赶紧说:“聂司令员,我想回石家庄去,我的家眷还在石家庄呢!”
聂荣臻扫了他一眼,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柯民生回石家庄以后,做了许多瓦解敌军的工作。我军解放石家庄时,柯民生又一次当了俘虏。
罗历戎向聂荣臻和杨成武等人讲了国民党军队在石家庄的部署情况,他提供的情况对我军解放石家庄很有价值。数年后,罗历戎特赦,担任第六届全国政协委员。杨成武曾经专门去看望过他。
清风店一战,我军歼敌1。7 万人,“创晋察冀歼灭战新纪录”,受到陕北党中央的祝贺和嘉奖。朱德总司令还特意写了一首《贺晋察冀军区歼蒋第三军》的诗,赞美说:“请看塞上深秋月,朗照边区胜利花。”
清风店打了一个漂亮仗,削弱了石家庄守敌的兵力,孤立了石家庄。最使蒋介石恼火的是,石家庄的防御工事、兵力部署和火力配置要图落到了聂荣臻的手里。
清风店战役成了华北战场上的转折点。清风店战役结束当天,聂荣臻便向中央军委发电,提出:“现石门仅有三个正规团及一部杂牌军,我拟乘胜夺取石门”;希望“太行准许以有力部队抓住元氏敌人,以减弱石门防御力量”。
聂荣臻还向军委报告说,他要“乘大会空隙到前线一行,并与野战军首长商讨下一步行动计划”。
毛泽东接到聂荣臻的电报后,亲自拟电说:“清风店大歼灭战胜利,对于你区战斗作风之进一步转变有巨大意义。目前如北敌南下则歼灭其一部,北敌停顿则我军应于现地休息十天左右,整顿部队,恢复疲劳,侦察石门(即石家庄),完成打石门之一切准备。然后,不但集中主力几个旅,而且要集中几个地方旅,以攻石门打援兵姿态,实行打石门……”
朱德总司令对打石家庄也十分关心,他当时和刘少奇一起在西柏坡领导中央工委的工作。10月23日,朱德连续发出两份电报。一份是建议中央军委批准晋察冀野战军打石家庄的作战计划,另一份电报是打给晋察冀野战军的。电报中提出“请你们预为准备各种补充。等军委批准后,用全力来进行此战役”。电报还告知,“朱拟即去野司”。
清风店一战,晋察冀我军不但打出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打出了华北战场的新形势,也为石家庄的解放打出了一个好开端。
石门,已随着清风店的枪炮声,悄然地敞开来。
四、撞开石门石家庄已成陷于解放区的“陆上孤岛”,指日可下。陕北中央决意华北我军打前所未有的大城市攻坚战。国民党吹嘘道:石门三道防线胜过马奇诺防线。解放军总司令亲自参加解放石门的作战会议。大血战,郑维山、胡耀邦亲自率部攻城。擒贼擒王,傅崇碧率尖兵插入敌心脏,巧立奇功。
1947年下半年,解放战争的隆隆炮火响彻了一年后,已由我解放区逐步推向蒋管区。在顶住了国民党军的全面进攻和重点进攻后,我人民解放军已在全国各战场,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
战争天平倾斜得如此之快,不但大大出乎蒋介石的意料,就连毛泽东对这急骤前进的步伐亦深感兴奋和惊异。
华北战场。随着华北我军一系列有效的军事行动,国民党军只剩保定、石家庄等几座大城市。而清风店大捷,又使石家庄门户洞开。石家庄已套入我军目标瞄准的光圈。
石家庄又称石门,早年不过是获鹿县的一个小村庄。据说因为只有十来户人家,所以叫十家庄,又说这十来户人家都姓石,又叫石家庄。只是到了近代,由于交通的发展,它才渐渐变为城市。1900年平汉铁路修建,途经这里,设车站;1903年正太铁路修建,起始点在此,1907年通车后又设路局于石家庄。于是商贾云集,居民骤增,逐渐繁华,改石家庄村为石家庄镇。
民国初年乱世,占据北方的奉军为了向南扩张,将镇改市,把石家庄镇与休门镇各取一字,定名石门市。以后石德铁路通车,石家庄便成了东去山东,西往山西,北向平津,南下中原,连接北平、保定、太原、大同、郑州、武汉、德州、济南等重要城市的交通枢纽。随着铁路和公路的发展,石家庄这个不名之地迅速膨胀起来,到解放前夕,人口已达28万,城市面积20平方公里,一跃成为华北重镇。
石家庄发展之快近乎神奇。而如此神奇般地发展,始于其优越的地理条件。它西临太行山,可以控守井陉、娘子关,北通京都,处于京都左腋,南控华北几百里平原,为兵家所必争。天然优越的地理条件与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地位结成一体,使其成了各派军事势力激烈角逐和争夺的一个地区。
七七事变后,日寇分三路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