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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光怋唇一笑,脱去鹿皮小靴,穿著没有一丝污垢的洁白丝袜踏上软席,慵懒娇媚地与若言挨著肩膀坐著,脸上逸出一丝天真的狡黠,「然而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王兄会有齐天洪福,这麼快就苏醒过来,所以这一个不错的招,就变成很错的招了。」
若言莞尔,强健有力的手掌在妹妹脸上宠溺轻轻一拍,不易察觉地吊了一下嘴角。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容恬的这个道均恩令将成为他得到天下最有利的武器,天下的贱民如此多,人人内心都有卑贱不敢说出的妄想,这个荒谬的法令,对那些血统劣质的下等人来说,无疑於大旱甘露,足以使他们背叛自己的国家相容恬效忠,但……」若言语气一转,冷笑道:「容恬现在连自己的王位都保不住,他这样的丧家之犬所发的法令,要推广开来,而且让天下人相信,需要一段很长时间。」
「王兄自然不会给容恬这个酝酿的时间。」
若言目中神光电闪,忽然挥手将案头的均恩令不屑地扫落地上,仰天笑道:「对付容恬这招奇兵,最有用的办法莫过於以快打慢,等本王若言吞并繁家,阿曼将下游肥沃土地尽归本王掌握,到时候以离国精悍之兵,两国肥卧地域之粮,邻近小国哪个敢不看本王的脸色行事?」
浓黑的剑眉笔直地挑起,绽出让人不敢轻忽的霸气。妙光仰头看他豪气大发,思绪暗萦,一声轻微的叹息若有若无地逸出红唇。
若言眼神一移,沉声问,「王妹为何叹气?」
「没什麼……」妙光也不知道自己竟叹息出声,恍惚回神,片刻已经镇定下来,低声道:「王兄的计谋当然极好但百年来十一国你我纷争,却从来没有真正大国吞并的事情发生,繁佳一旦正式灭亡,其他各国可能会对我们离国大为忌惮,我只恐怕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王兄你。」
「这个不必担心。」若言从容道,「容恬王位被夺,现在必然正在头疼如何夺回自己的王位,本王已经派人前去和容瞳打交道,提供种种对付容恬工程的计谋,不管他们将来谁赢谁输,西雷实力都将会大打折扣无法和我离国对抗容恬这个威胁既除,其他小国更不在话下。」
曲指数道,「同国大王新丧,内乱将起,东凡兵力被天花瘟疫损耗,不值一提,博间、北旗、宴亭、朴戎各国,掌权者都是昏庸之辈,只会互相扯对方後腿,只要他们不懂得联合兵力抗击,本王有办法将他们一个一个收拾了。」用漫不经心地口气侃侃数罢,若言伸手挑起妙光尖尖的下巴,看入她的眼睛,道:「可这些并不是你叹息的原因。」
「王兄……」
「对本王说实话。」
妙光微愕,半晌低下头去,幽幽道:「只是听王兄提及均恩令这道奇招,不像容恬这样天生会继承王位的人会想出来的事情,令妙光想起一个不想想起的人罢了。」
若言淡笑著问:「是鸣王吗?」
他语气极轻松,妙光却细不可觉得微颤了一下娇躯,点了点头。
若言叹道:「王妹实在不应该仍然为当日阿曼江私纵鸣王一事内疚」能令天下惊慑的手,温柔地抚在妙光低垂的头上轻声道:「相反,我醒来之後,回想前事,常常觉得王妹做得,对,如果你当时没有放走鸣王,本王大怒闯至营帐,必杀鸣王。」
妙光蓦然抬头,吃惊地看著若言,颤声道:「是妙光无知若非如此,王兄不会因怒乱神,被容恬一箭重创,以致昏迷多时。」
「胜败乃兵家常事,呵,这句话还是鸣王教本王说的呢男子汉出生入死,中敌人一箭有什麼要紧?容恬还曾被本王射得像个刺蝟呢,可惜此人命大,竟被媚姬所救。」
妙光听他语气,当真没有一丝怨恨愤怒,心理暖融融的看著若言的眼神越发亲暱,眼角微湿。
两兄妹在软席上相互偎依,半晌不曾开口。
良久,妙光的声音响起,「王妹这次来还有新的消息要告诉王兄,天下最近都在传言,鸣王被萧圣师认定为亲生儿子继承萧家产业,他将游历各国,巡察萧家产业。」
若言自从得到龙天死讯,马不停蹄到这个位於离国和繁佳交界的小城来仪,与离国大军会合後,立即谋划如何一口将繁佳吃掉,忙得翻天覆地,关於凤鸣要出游各国的事却是第一次听说,默然片刻,忽然逸出微笑,「他胆子倒大了,容恬陪在他身边吗?他带多少人马?」
妙光摇头道:「我们没有容恬的消息,我猜想,大概容恬要夺回王位,又不希望让凤鸣卷入战争,所以自己在西雷边境密谋,另一边却让鸣王以萧家少主的身分去各国避祸,鸣王身分敏感,兼有萧圣师和容恬两大靠山,我看各小国表面上都会对他恭恭敬敬。」
「让鸣王去各国避祸?如果真的想避祸,最安全的方法莫过於躲在容恬身後。」若言沉吟良久,眼中射出慑人光芒,「容恬既舍得让他出来各国冒险,其中大有蹊跷,立即派人查探有关鸣王的一切消息。」
妙光答应下来,思忖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如果王凶再次擒得鸣王,会怎样处置他?」
若言哑然失笑,「你是怕我杀了他吗?放心落到本王手里他说不定会想自尽呢,本王怎麼会让他这麼便宜遂愿。」
妙光是若言唯一的亲妹妹,对自己的哥哥相当了解,仔细听若言提及凤鸣的语气,如道喜怒难测的离王此刻说的是真话,抓到凤鸣未必加害,稍微安心了一点,踏下软席对著若言跪奏道:「机会难得,妙光想求王兄恩典,答允让妙光潜入各国,伺机活擒鸣王,以赎阿曼江私放鸣王之罪。」
若言唯一沉默,半晌展容道:「本王现在忙於繁佳诸事,实在走不开,好,就让你去办罢,凡事都要小心,一旦繁佳不在天下各国对我离国的态度将大为改变,局势比从前更加叵测危险,王兄我送你一个人,陪你同行,路上可以帮你不少忙。」
妙光温柔聪慧,一听就明白是谁,低声笑道:「繁佳之事恐有大战,王兄身边正需要能人,他跟我去了,王兄怎麼办呢?」
若言哈哈笑道,「有本王在,数十万精兵弹指即发,难道对付不小一个小小繁佳?去吧。」
「是,谨尊王命。」
妙光柔柔欠身,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听见身後若言道:「等一下。」
妙光回过身来,「王兄还有什麼吩咐?」
若言移动高大的身躯,踏下软席,直至妙光身下前半尺才停下,居高临下凝视著亲妹的脸,缓缓叮嘱道:「阿曼江私纵鸣王之事,从今日开始一切揭过不要再提,但本王绝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一次。」
妙光直迎上若言的视线,片刻後低头盈盈拜倒,语气无比平静,「王兄放心。」
妙光背影消失在门外,若言挺直在华丽空旷行宫内,默默不语,忽然扬声道,「来人,传思蔷。」
片刻後,打扮得毫无瑕疵的思蔷跨入门中,抬头看见若言站在厅中,宽厚笔挺,充满压迫力的背影就在眼前,赶紧跪下道:「思蔷奉王令,前来伺候。」
「起来吧。」若言背对著他,思蔷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离王淡淡命令道:「到软席上,躺下吧。」
「是。」思蔷站起来小心翼翼走到软席边躺下一直垂著眼丝毫不敢看那个传闻中残暴可怕的离王一眼。
他不是离国人,而是离国大军压境繁佳後,那些还怀著苟安奢望的繁佳大臣送来讨好若言的娈童。
看他同一批送来著娈童共有十二人,都是容貌姣好未经人事的处子,别说男人,连女人都未见识过。
第一次集体拜见离王时,虽然跪著不敢抬头,他还是敏感地察觉离王的视线从一开始就定在他身上,使他如针毡般淌了一身冷汗。
但奇怪的是,从那一天後,离王却从未召唤过他伺候。同伴偶尔有被召唤过去伺候都是血淋淋抬回来,後庭创口惨不忍睹。
听说伺候男人,第一伺候後庭难免受伤,毕竟自己只是草芥般的玩物,权贵中没有人会怜惜,哪里管你是不是第一次只要尽兴就好。
而离王若言,正是传说中极可怕的魔王。
「你在发抖。」
头顶上声音骤然传来,吓得思墙猛一个冷颤。
这即将把他的祖国撕得支离破碎的离王,竟已经无声无息到了他身边,就坐在软席一端,深邃不可测度的黑瞳正犀利地打量著他。
「大……大王……」
一根修长尊贵的指忽然点在他唇上,低沉命令:「不许咬本王今晚不想看见你的血,闭上眼。」
思蔷颤栗著松开咬住下唇的皓齿,听天由命地闭上眼。
等待著大难临头的时候,却听到那个充满霸气的声音问:「思蔷,这麼多送来的娈童之中,本王只记住了你一个的名字,你知道为什麼吗?」
思蔷怯生生道:「思蔷不知道。」
「别睁开眼,你敢睁开,本王就剐了它们出来。」若无其事地警告了一句,若言语气又变得柔和,浅浅笑起来,「那是因为你有些地方,很像一个人。」
思蔷不敢开口问像谁,只遵从王令,紧紧闭著眼睛。
若言似乎在对他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幽幽道:「那个人闭著眼睛装睡的时候,很像你现在这样,只要我轻轻一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发抖。」
他用手一抚思蔷肩膀,果然思蔷浑身一阵颤抖。
「你在装睡吗?装又装得不像,怎麼能瞒得过本王?这微微颤抖,好像一只著了凉的小猫,可你的爪子,却又那麼尖,一挥之间,毁我数万离国大军。」
若言的指尖在思蔷嫩滑的下巴来回摩挲,偶尔猛用指甲刺入吹弹可破的肌肤,虽不见血,也疼得思蔷双眉紧锁,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思蔷被他警告在前,双眼连一条缝都不敢睁开,只能仰躺在软席上任他玩弄,忽然又听若言极温柔地道:「别怕,你虽然现在怕我,但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把其他人都忘个乾净,你眼里心理,只可以有我,我若言要的东西,从没有不到手的你懂吗?」
他语气异常温柔宠溺,彷佛正和心上人亲暱私语,语气中仍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思蔷听得一愣,三分惊诧,还有四分,竟说不出是什麼滋味。
正思忖间,唇上一阵温热,两片极软热的东西覆在他原本吓得青紫的薄唇。
思蔷呆了好一会,才醒悟起来那是什麼。
这一刻,他不知道为什麼冲动起来,既忘了离王的严令,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跳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一双漆黑如星的阴冷鹰目。
霎时,思蔷彷佛被这双瞳仁慑去魂魄似的,浑身动弹不得。
「你睁开眼睛了。」若言毫无起伏的一句话,宛如一记重锤击在思蔷天门,震得他终於回神过来,一脸惊恐地看著若言眸中满是哀求之色。
若言面无表情地打量著他,空气寒冷凝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去来。
就在思蔷以为自己必定会被剐目处刑时,头顶上掌握他生死的魔王却微微一扯唇,逸出一丝浅淡至极的笑容,「算了,本王今日心情很好,饶过你这小东西一次。」
说罢,不在理会思蔷,转身取过案头一本由都城里同专呈过来的奏折,静静看起来。
房中异常安静,连呼吸似乎都消声匿迹。
奏折上写得是最近离国西边土地的收成和天气,并没有什麼有趣的事,若言看著看著,刚毅分明的脸却又忽然不自禁逸出一丝笑意。
那个胆小起来像小白兔,胆大起来却胜过豹子胆的小家伙居然跑出来了周游天下了。
自从容恬的永逸大营被偷袭後,若言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