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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金风气得倒仰,「你放蛇,就是为了见我?」
「放心吧,蛇是我调教的,看上去毒性猛烈,一咬就昏迷,其实不会死的,解药我都给你带来了,你着什么急?再说,放蛇总比放黑水好吧?要是你烂了一只手,或是一条腿什么的,可就补不回来了。」
金风一想也有道理,「我算是栽在你这个小王八蛋手里了。」
碧湖哼了一声,「半年没见我,你居然若无其事,老实交待,是不是又看上别的人了?」
金风恶狠狠地一把擒住碧湖,「你害我作梦都在跟你亲热,这会儿还说这种话。我倒要怀疑一下,你跟那个该死的星河好得紧,说,有什么不三不四没有?」
碧湖看着金风,眼里渐渐蒙起一层水气,「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时辰见面,你还在这里疑心我……」大眼睛眨了两下,一串儿泪珠便滚了下来。
金风顿时慌了手脚,忙抱他人怀,吻去他的眼泪,叹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不偷偷摸摸的……」
两个久别的人,早已忘记身外的大战,共度这难得的甜蜜时光。
一路疾奔,身后黑帝紧追不放,白帝急着找一个安全之地放下何昭宇,可是哪儿看也不放心,一不留神,已冲下白帝山三十余里。
再向前就快到江边了,白帝一咬牙,拔开重重密林,放下何昭宇,只说了声「小心」,转身便迎向黑帝。
两人身法迅如电,疾如光,何昭宇只觉得劲风扑面,气也为之一窒。
白帝生怕误伤了他,引着黑帝越打越远,渐渐不闻声息。
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处处都需要别人照顾的人了……
何昭宇咽下满心的苦涩,惦记着白慕飞,挣扎着寻路回白帝宫。
「救命啊……」一声尖叫,让何昭宇停住了。
自身难保,还能再帮别人吗?
呼救声异常凄厉,就在不远处,一声声传入何昭宇耳中。
再也忍不住,他来不及细想,疾步赶了过去。
冲到近前,一眼望去,那施暴的人,正是自己和白慕飞追人四川要捉拿的采花大盗——花蝴蝶花冲!
凭何昭宇和白慕飞两人的身手,一个花冲本来根本不难对付,可址,花冲暗中不知投靠了什么势力,一路上,何昭宇和白慕飞屡屡遭袭。
白慕飞一不小心误中圈套,中了腐心散,幸亏卢泽远见到两人留下的暗记,及时赶到,才避开了追踪,何昭宇方有时间上白帝宫求药。
万万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遇到了这个罪魁祸首。
花冲陡然发觉了何昭宇,顿时惊得颜色更变,跳起来便去拿刀。
何昭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手心发热,纯钧剑竟似有灵性一样,「呛啷」已迎风出鞘,剑光映寒,霎时一片光华。
花冲心胆俱裂,此时想逃,可何昭宇轻功绝顶,料想也跑不掉了。
他向来悍勇,怎甘心坐以待毙,横刀在手,只盼白慕飞早已毒发身亡,独斗何昭宇,还可有逃命的机会。
何昭宇异常镇定,幽深不可测的双眸沉静如昔,瞥了一眼在一边簌簌发抖的少女。
「姑娘,不要回头,拼命跑,听见了吗?」
柔和的声音似是一股春风,吹去了那少女的恐惧。她感激地点了点头,撩起长裙,飞也似地狂奔而去。
四周万籁无声,寂静如死。秋风席卷,林涛呼啸,枯草黄叶,漫天而起。
冷静,镇定,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意志与勇气的较量。
花冲冷汗滚滚而下。
面对丝毫没有破绽的何昭宇,他越来越沉不住气,无边的惶恐压得他几乎要崩溃。
终于,花冲大吼一声,一纵身,刀当头劈下!
看似简单的一招立劈华山,包含了七种变化,刀势未老,一转腕,何昭宇上半身俱已笼罩在刀光之下。
天下的招数都有破绽,没有破不了,只有看不出。
何昭宇身形不动,也不去格挡,剑尖只一昂,对准了花冲的小腹。
刀已劈到何昭宇的头顶。
花冲正自得意,猛觉肚腹寒气森森,自己竟硬生生凑上去,要撞何昭宇的剑尖,吓得一声大叫,一回手,刀直向剑身砍下,欲借力阻住去势。
何昭宇轻飘飘一侧剑,贴住刀身一削而下,花冲五指已在寒光之中。
花冲慌忙松手,刀直掉下来。他动作也极敏捷,换左手一抄,一记横扫千军,推向何昭宇的右腰。
何昭宇犹似未见,纯钧剑势不变,向前直刺。
花冲刀未砍到何昭宇,自己的咽喉便已先要中剑,只吓得魂飞魄散,双足向后力蹬,堪堪避过了这神出鬼没的纯钧剑。
连发三刀,何昭宇甚至都没动身,便轻描淡写地化开了,还差点要了他的命,武功之高,简直不可想像。花冲哪敢再战,回身便逃。
何昭宇慢慢垂下剑,风拂白衣飞扬,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寂散开。
这才感觉手心的汗已经湿了剑柄,刚才三招其实已尽了全力,没有了内功,运剑竟十分吃力,牵动了全身的伤,火烧火燎的痛。
花冲逃出十余丈,见何昭宇居然没追来,立觉不对,以何昭宇势必除恶的个性,定然要将自己追捕归案,轻易放过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
心念电转,掏出袋里的飞蝗石,突然击向何昭宇。
何昭宇一惊,此时身法迟滞,万躲不开,只得举剑一挡,顿时虎口发热,胸口剧痛,「当」的一声,纯钧落在地上。
花冲大喜,旋风一般掠至,瞬间封住了何昭宇胸口的穴道。
何昭宇身子一晃,靠住了背后的树,缓缓坐倒。
花冲一击成功,心中还是怕,不住地抹着冷汗,冷笑道:「姓何的,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受了重伤还想救人,你可真是寿星公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啦。」
何昭宇强忍住胸口翻腾的气血,沉声道:「要杀就杀,何必那么多的废话。」
花冲生性狡诈,一眼便看穿了何昭宇的用意,「何大人也是心气清高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激花冲一刀成全你,别作梦了。我这一辈子,恐怕也只有一次机会捉到何大人你,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一指点住何昭宇的哑穴。
「我这人心很细,不会让何大人咬舌自尽的。」花冲得意地大笑,心下盘算着如何折磨何昭宇。
何昭宇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小人嘴脸,心底深处一股寒气却升了上来。果如花冲所言,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是现在,连玉碎的可能也没有了。
此时,他更加深刻体会到,失去武功对武林中人来说,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
花冲摸出一把匕首,抵在何昭宇的频下,猫捉老鼠似地嘲弄地道:「何大人,你说,如果我划了你的脸,你会怎样?」
何昭宇没有丝毫反应。
花冲笑道:「我忘了,何大人又不是女人,怎会在乎皮相?这就难了,我可是何大人的知己,就算我一刀一刀割了何大人,何大人也不会皱皱眉。真没趣,不知道什么事,才是何大人最在意的?」
想起这两个月来,自己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追得无处容身,逃到四川还差点被抓,要不是有人出手相助,早就成了阶下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何昭宇宁死不屈,他还真是没有下手地方。
怱然问,他被何昭宇的脸吸引住了。
眼前的这张脸十分清瘦,半分血色也没有,树缝里漏下来的阳光,照在苍白的皮肤上,透出一层淡淡的光泽,忽明忽暗,宛如闪烁的珠光。
那干涩的嘴唇泛出白色,紧紧地抿着,美好的唇形勾出一线倔强。
想不到……何昭宇竟有这样的风华。
一个毒辣的想法浮上花冲心头。
「号称大侠的何昭宇,重名誉胜过生命,如果江湖上知道,何大人被我这个采花大盗给采了花去,你还能仗剑江湖吗?」
何昭宇猛然瞪大了眼睛,惊愕非常,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砸碎,强忍的血气一下子翻了上来,大口大口地涌出。
花冲为自己想出这样的主意得意万分,「像你这种心比天高的人,如果受了这样的羞辱,你何大人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就算事后立刻自杀,也改变不了发生的事实……」
匕首轻轻划过何昭宇的衣襟,白衫裂开了,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胸口。
紫黑色的伤疤已褪成鲜红色,衬着白皙的肌肤,竟有一种奇异的艳丽。
完美圣洁的身体和破坏的伤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冲原本只是刻意羞辱何昭宇,可是眼睛盯住了何昭字裸露的身体,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再也转不开眼光。
何昭宇的心坠进了冰窖,浑身发寒。
自从出了江湖,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为了救人,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可是像这样毫无尊严地被凌辱而死,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匕首一寸寸划下去,裂帛之声不绝,风吹来,白衣翻飞,上身已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第六章
血再度从何昭宇口中急涌而出。
花冲捡起一片白布,拭去何昭宇嘴角边的血迹,笑道:「不用害怕,我会好好疼爱你的,放心,我是最温柔的情人,包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
何昭宇黑玉般温润的眸子,逐渐变得冰冷,目视虚空,仿佛花冲根本不存在。
花冲一怔,被何昭宇这种极度蔑视的神情给激怒了。
「在你何大人的眼中,我自是卑鄙小人,不值一顾,不过今天我这只癞蛤蟆,偏要吃了你这只天鹅,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他冷笑着,一口咬在何昭宇的肩头。
牙齿深陷入肌肤,清楚地感到,这圣洁得几乎不可触摸的身体剧烈一颤,口中血腥气弥漫,松开牙齿,一缕鲜血沿着光洁的肩流下,滴在碧绿的草叶上。
一股强烈的杀气骤然爆开。
不等花冲反映过来,排山倒海的狂风已经袭来,花冲叫都没叫出一声,整个人便已腾空而起,甩向旁边的巨石,「砰」的一声,血雨飞溅。
白帝如旋风般扑过来,暴怒的面容已经扭曲,虽然花冲立刻便已气绝,心中的愤怒,仍然如狂潮一样不可抑止,猛地又发一掌,将那具丑恶的躯体,打得再也看不出人形。
「何昭宇……」声音无法掩饰住颤抖。
当他看到何昭宇竟然被欺凌,那种惊骇,差点令他心都停止跳动。
要是他来迟一步,这一生一世,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发誓要用自己的双手保护他,不让他再受伤害,可是……看着何昭宇惨白的脸,白帝恨不能杀了自己。
扯下外衫裹住了何昭宇,小心翼翼扶起他,连忙解开他的穴道。
肩头鲜红的咬痕是如此触目惊心,刺痛了白帝。
凝视着何昭宇冰冷的眼睛,巨大的痛苦,压得白帝无法呼吸。
「没事了,醒一醒,何昭宇,别吓我……」
何昭宇不管经历什么苦难,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绝决的神情,一种不祥的预感,从白帝心头升起。
他不自禁将何昭宇冰凉的身体拥入怀中,握住了他的手,一股真气渡了过去。
忽然何昭宇猛烈地咳嗽,一口血喷在白帝的白衣上。
「昭儿……」脱口叫出了心里已唤了无数遍的爱称,心中一阵阵绞痛,一向高傲冷漠的他,平生没有如此紧张过,连汗也冒了出来。
那幽深的眼睛一点一点温暖起来,认出了眼前的人。
何